候,总算有了点动静。
这时是晚上,因前两日一直飞雪,今天竟然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夜空中的星子一颗赛一颗的闪亮。白玉堂和展昭坐在山岩上,有一句每一句的说些江湖事。突然间,西北方向有一簇五色的烟花蹿上天际,在星子密布的夜空中格外醒目。
上官熙眼睛一亮,对着白玉堂和展昭一招手。两人从山岩上跳下去。
“玉堂身上的传信烟火给我一支。”
白玉堂掏出一支烟花:“师父,这大半夜的,咱们这么放花不是摆明了告诉季风那厮咱们杀上门了么?”
上官熙白了白玉堂一眼:“你知道个屁。”
江宁婆婆拍了怕白玉堂的肩:“无痕能放烟花,咱们就能放,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情况放了烟花,咱们都必须回一个,要不然怎么汇合?这么大一座贺兰山,可不是这么容易就凭空找到人的。”
白玉堂想继续翻白眼,然而面对他干娘,终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是以他只能腹诽一下,谁不知道这破山头找个人麻烦,问题是真的不会让那些恶贼先找到?
随即,白玉堂又想到,就是那些恶贼找上门来,其实也无所谓,他风流天下的白玉堂难道还收拾不了区区一窝贼?
是以,白玉堂这烟花放得很是潇洒,那大白老鼠窜天猴一般飞上天,炸出朵白灿灿的小花絮,转身对着展昭一笑:“猫儿,五爷这特制的烟花好不好看?回头再让二哥给你做一个小猫儿的如何?”
展昭微笑不语。
放完烟花,四人提高警惕坐在山岩下,抱着手里的家伙也不敢继续睡。
天不亮的时候就有人摸过来。淅淅索索的声音瞬间让几个人提起精气神。从那黑暗中走过来三个人,白玉堂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来的是敌人,他转头与展昭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着痕迹的背靠背,手握剑柄,正待那三人走进好一招制敌。
“前面可是白五弟和展南侠?”
白玉堂耳朵动了动,展昭也觉得声音耳熟,与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将剑柄握得更紧:“来的是哪位侠士?”
三人脚步顿了顿:“茉花村丁兆兰,丁兆惠,和小诸葛沈仲元。前方可是白五弟?”
白玉堂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是茉花村双侠的声音,至于沈仲元,在冲霄楼时,他亦受过其恩惠,点了点头,是以展昭放下手中家伙。
“正是小弟,丁家哥哥和沈先生怎么来了?”白玉堂拽着展昭迎了上去,他虽然心中甚是疑惑,却因为都是熟人,做出个迎接的动作才不算失礼。
展昭和双侠见过面,当时还差点做了人家妹婿,他惯是个守礼的人,自然也要上前问好,只是这沈仲元,展昭没有见过,却从白玉堂口中听说过这位人物,知道冲霄楼的时候这一位算得上救了那白老鼠一命,是恩人,更要好好迎一迎。
双侠与沈仲元此时看起来倒是有些狼狈,尤其丁兆惠,原本就生得粉嫩俊美,此时被风雪刮得脸上都起了血口子。
五个人一边往火堆旁走,丁兆惠就一边抱怨:“这劳什子破山头,风雪这样大,刮得脸生疼,怎么我瞧着你二位竟一点事儿也没有。说起来,幸好从开封出来的时候见了蒋四哥一面,知道展家兄弟的事儿,不然这冷不丁的见着你,可不得吓一跳。”
展昭有点不好意思,倒是白玉堂坦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罐子:“第一回 上来,小弟也不知道,那时候和猫儿也遭了罪,尤其猫儿皮肤细嫩,脸上比你现在还严重,这一回小弟就备了这上等的雪花膏子,虽然惯常是女人家的物件,可大丈夫不拘小节,何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也,所以这样的时候用上一些倒是不错。”
小诸葛沈仲元听着白玉堂这一对歪理,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官熙吹胡子瞪眼睛瞄了他们几个一眼。
白玉堂就引荐了自家师父和干娘,一通请安问好,七个人围着火堆坐下。
展昭脸上的红润退下不少,丁兆惠挖了一大坨雪花膏子往脸上抹,一边抹一边道:“如今这脸难看倒是次要的,就是立在风口上疼得厉害,这时节什么管用就当药膏子用也不错,何况这味儿可是比那些药膏子好闻多了。”
丁兆兰和沈仲元一听这话,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也不拘束,都各自抹上了。
展昭见大家都差不多,就问:“三位怎么倒这里了?”
丁兆兰叹口气,朝着沈仲元递眼色。
“说起来,就是到贺兰山寻几位。”
因沈仲元开口就是这句话,展昭心头突然泛起不祥的预感。
“不晓得白五爷可还记得当年襄阳王叛乱是,在下身在叛君营中之事。”
白玉堂手一挥:“当日还未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怎么会忘。何况当日若非先生相助,只怕襄阳王府也不是那般好破。”
沈仲元叹口气:“在下也不过是做些当做之事。那之后在下就远遁辽西。却不想,前月辽国大将军府发生了一件奇事,在下琢磨着不大对劲,是以回了中原武林。”
展昭大惊:“辽西?”
沈仲元脸色沉重,点了点头:“那日在下出门闲逛大酒,见着箫太后神神秘秘进了将军府中,一时好奇就跟上去听了一耳朵。却不料在那将军府中见着了当日襄阳王府的一位熟人。”
展昭着急了:“那冲霄楼盟单上的恶贼,几乎全数被展某处置,怎么还有人?”
沈仲元笑道:“展南侠别着急,那人原不在盟单上,乃是当时襄阳王身边的仆从,当日做宦侍打扮,前番在下在王府中见着此人,才晓得,此人乃是辽西高手箫长青。”
白玉堂歪着脑袋想了想,实在想不起此人:“倒是没听说过。”
沈仲元道:“此人在辽国军中名望很高,是箫大将军的亲兄弟,辽国太后的亲侄儿。”
这一回展昭脸色全变了:“即是说当日襄阳叛乱一事,还有辽国的参合?”
沈仲元点了点头:“在下听说他们还有一位箫氏的女子潜在大宋京城这种,伺机而动。”
白玉堂心中一动,想到一个人,却有不大确定,是以并没有开口接话。却不料展昭倒是没有沉住气:“女子?”
沈仲元点点头:“算得上辽国一位小郡主,这位小郡主只怕是潜在我大宋京城的烟花之地中,听那萧太后和箫氏兄弟的谈话,竟打算安排这位小郡主行刺包大人或者八千岁。若是若前些年那般,有机会进宫献技,也可以尝试弑君。”
上官熙和江宁婆婆见几个年轻人谈论的都是些逆反之事,于他们而言倒是不好多嘴,所以干脆走到一边,找地方休息休息。
白玉堂看着两个长辈走开,拉了拉展昭的手,对沈仲元道:“先生这话倒是让小弟想起了以为故交,只怕和你说的小郡主对上了号。”
说完这句话,白玉堂顿了片刻,朝着丁家兄弟道:“要说此人,其实月华妹子和她倒是关系不错,就不知二位兄长知不知道开封千香苑中那位流霞姑娘。”
双侠脸色大变:“我们二人进京就是为了给月华送嫁,她还说要请这位流霞姑娘一起出门游玩。我二人因在开封城外遇见沈先生,看他譬如无头苍蝇一般找你二位,又把月华送到了夫家,所以和他结伴来寻你们。如今那流霞姑娘身份模糊,倒是不知道月华是否有危险。”
白玉堂叹口气:“我和猫儿在京城,也几次三番同流霞接触,正是在她那儿见着月华与她的通信,上头还有猫儿诈死一事,当日我们知晓她身份不简单,到底没想到她竟然是辽国的探子。早知道,五爷就该一剑结果了她。”
丁兆惠看了一眼展昭,复又想起月华平日的玩笑话:“听我妹子说,那流霞姑娘对五弟你算得上情根深种,怎么你也舍得下这个手。早年间你闯江湖受了些小伤时,多是在人家闺房中修养,这会子喊打喊杀竟这样顺口?可见五弟你心冷手黑了。怪不得江湖上称呼你都说那锦毛鼠原是个黑阎王。”
展昭冷冷一笑,对着白玉堂道:“五弟早年间风流天下,不拘小节,自然红颜知己遍布江湖。区区一个流霞姑娘,别说是情根深种,就是和他两情相悦,只怕他照样说打杀也就打杀了。”
说完这句话,展昭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用什么语气说了什么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个透。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几位坐一坐,我去周围散一散。”
白玉堂此刻目瞪口呆,仿佛耳朵失聪一般,脸上具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会儿看展昭起身就要走,连忙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哎,猫儿,咱不兴这样醋,早些年五爷虽然时常逛一逛那些地方,可从来没有任何出格的事儿。你这醋得有些莫名其妙啊。”
第99章 第 99 章
沈仲元先前并不知道两人关系,一看这架势,瞬间明白了过来:“白五爷早年间的名声,在下也听说过,端的是不拘小节,风流天下。”
展昭脸更红了起来:“你放开我。”
白玉堂心里乐得犹如翻天巨浪,怎么舍得放开,若不是丁家兄弟和沈仲元在,他绝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好好疼爱疼爱怀里醋劲十足的小猫了。
安抚性的拍了拍展昭的背:“猫儿,冤枉人也要讲证据的,自从爷心里住进你这猫儿以后,那你还看得见旁的人,猫儿,咱不醋了啊。”
展昭脸已经红得如血一般。丁兆兰实在看不下去,找了话题打岔:“也不知道月华在京城到底如何了,她夫家恒威镖局也算得上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护着她应该没有问题。”
沈仲元拍了拍丁兆兰的肩头:“丁大哥放宽心,恒威镖局的少当家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少年英雄,必定能保护好自己的妻眷。”
白玉堂和展昭也紧跟着安慰丁家兄弟。话头就从辽西探子这一节说道襄阳王当年叛乱的事情上来。展昭在朝中做护卫也有些年头,对于这些政事想法更多了一些:“若是冲霄楼和辽西有关系,那流霞又真的就是辽西小郡主,那么她几次三番于季风接触共谋,是不是可以说,西夏与辽西之间其实已经有所共识?”
沈仲元沉默片刻:“那日我在箫将军府上也听到一言半语,却是提到季风此人。这人好像就是季高的徒弟,当年虽然并未在襄阳王身边走动,可我倒是见过季高与他通过书信,也见过一次他到襄阳拜会季高。那冲霄楼中也少不得有他的手笔。”
一说起正事,白玉堂只能放开展昭,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说起来,其实还没有认真谢过沈先生,当年若不是你,我白玉堂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冲霄楼。”
一边说,白玉堂一桩撞了展昭以手肘。展昭脸色稍微好了些,也紧跟着道谢:“是要谢谢沈先生,若不是你,只怕玉堂也……”
沈仲元摆摆手:“在下也不图这个谢字才走这一回。不过展南侠这声谢在下倒是要好生收着,可比白五爷的谢谢精贵多了。”
展昭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说道现在,还没请教沈先生到开封府所谓何事?”
沈仲元一拍大腿:“瞧咱们东拉西扯这些,到底忘了说正事。当日我在辽西将军府中听闻辽西探子记忆推测辽西与西夏之间的关系后,又在辽西将军府中扮了个下人打探了一番。”
展昭凝神仔细听沈仲元的话。
原来那日他进了将军府,正好撞见箫大将军,箫长青和萧太后三个人屏退左右商议大事。沈仲元便挂在房檐上听了个真切。
却不想除了方才东拉西扯已经说了的一些消息意外,还听到了辽西打算趁着大宋内乱之时,举兵攻打燕州,破了关隘,与西夏合兵破宋之事。
沈仲元大约久在辽西,对大宋境内之事到底不太了解,心里掂量一番,实在想不出来大宋的内乱能乱到何种地步,可以让西夏和辽国攻陷国土城池。但是他身为宋人,到底心神不安,是以探了几天,见实在探不出更多具体消息,只能收拾收拾,快马加鞭赶回了开封。
谁料到,一到开封,本来打算寻展昭或者白玉堂,却听闻展昭死讯,以及包大人被下狱等事情,当即惊慌起来。他不大清楚朝中势力,但也晓得庞太师不是个好人,且知道庞太师朋党勾结,实在不知道如何分辨朝臣。是以只能如无头苍蝇一样在开封府打转。
展昭听完这一节,深呼吸一口气:“总算清楚了,我就说他们即便闹出李代桃僵,甚至包大人下了狱,可又能做什么。却不晓得原来辽西与西夏已经连成一线,这样看来,我大宋北境防线和西边防线若同时起战乱,届时他们再伺机刺杀陛下,即便不能成功,也足以让朝中人人自危。到时候,边境疏于防范,又是一场战祸。”
白玉堂冷哼一声:“这些蛮夷贼子,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五爷还说那朝中局势虽乱成一锅粥,到底还有八王爷,王丞相,狄将军,天波府一干忠良,总不至于太过……却不想人家探子早安插进了内部,这样算来,一旦战事一起,天波府杨将军必然要回边关,那西边自然狄将军也要回防。如此看来,汴梁虽有禁军十万,却无一将可用。原本猫儿还是御前护卫,那皇帝的性命倒是可以无碍,但现在这猫儿诈死,并且还需解决贺兰山季家老窝,汴梁竟然处处都是漏洞了。”
白玉堂天生比旁人多生了一段九曲玲珑心肠,想问题自然不是展昭那样坦然,更多的却是这些事情背后的阴谋诡计。
片刻沉默,白玉堂又道:“咱们离开开封的时候,庞家人正准备混淆皇室血脉,当时我与猫儿尚且觉得这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