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种植着一大片睡莲,一架古桥贴着水面直直的通往睡莲中央的那一座由紫竹修筑而成的凉亭。
萧问渠正在凉亭中试琴音。墨玉色的古琴瞧着低沉而内敛,但指尖勾动琴弦之时所发出来的声音却是悠扬而动听。
没想到,浮玉山的炼器大师闭关了这么些天却是只炼出了一把古琴。
前些日子南溟尊告诉他,他遇到瓶颈了萧问渠还将信将疑。
现在却是实打实的信了。回忆起南溟尊抓耳挠腮的样子,萧问渠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找个时间去观海殿看一眼。免得那南溟尊一时想不通钻牛角尖,把自己憋出心病来。
萧问渠这般思虑着,又曲起细长的手指弹了一下琴弦,铮的一声,夹杂着灵气在水面上刮出一片涟漪。
其实这把古琴炼的不错,只是萧问渠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不远处的拱桥上,越川芎愣愣的看着那座立于水雾中的暗紫色凉亭,也看到了那抹静坐在晚霞下,独自抚琴的身影。
“琼华仙尊……会弹琴?”他不由的低声问到,的,而后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傻子!琼华仙尊能有什么不会?
“呃……”方芸看的有些失神,半响之后垂下眼眸,并没有注意到越川芎说了什么话。只是上前一步。
“琼华仙尊,弟子已经将川芎小兄弟带来了。”
萧问渠闻言轻轻压下了琴弦,他方才便注意到了那两个呆站着的人,只是并未说话。
“都过来吧。”
“是。”
“呃……”越川芎听见琼华仙尊说话,莫名的有些紧张。他已经两天没见过萧问渠了。他觉得自己这些天应该收拾的挺干净的。
……
应该吧?
约莫几刻钟后,越川芎磨磨蹭蹭的站到了凉亭中。
萧问渠看了他一会儿。也看到了他手上的伤,想了想,便叫方芸去拿些膏药。
灵器刺出来的伤与寻常的受伤不同,普通的伤口自愈都可以。
但由灵力造成的伤,要么你的灵力雄厚,或者比伤害你的人强,便可自行运功疗伤。不然,就只能借助外力了。
越川芎见方芸走了,心里有些诡异的开心。但独自面对着萧问渠,他又更加紧张了。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萧问渠沉默了一会儿,问到:“今天你是第一次去擂台上比试,感觉如何?”
“呃……”越川芎抿着嘴唇,他知道自己输了,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己已经被鄙视惯了。
但是现在被萧问渠这么正儿八经的问出来。他有些羞于启齿。
“嗯?”
萧问渠半响听不见回音,侧眸瞧了他一眼。
越川芎忍不住后退一步:“我感觉……子恩师兄很厉害……”
萧问渠闻言笑了:“程子恩?”
“琼华仙尊认识他?”
“认识。”萧问渠将古琴推远了些,倒了一杯清茶给萧问渠。
“那孩子是个心气高的。”
越川芎颔首接过茶杯,眼神有些游离:“我输给他了……但是以后我会赢的!”
说着,他抬眸坚定的看向琼华仙尊。
萧问渠闻言眨眨眼,他自然知道越川芎会输。不然也不会叫方芸去御剑堂看着,只是这孩子还挺有气性的,有这份心是好事。
“一定会的。毕竟现在你才刚去御剑堂,若是好生修炼,假以时日必定能将这次败局讨回来。”
“仙尊说的对!”越川芎将杯子里的清茶一口灌下。胃里清凉清凉的,手掌也不疼了。
“这是什么茶?”他不由的好奇的问到。
“清茶。”萧问渠答到,抬手指了指亭子周围的睡莲:“是方芸从睡莲里摘出来的,有清心醒神之效。”
“呃……”越川芎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方芸师姐,真是个手巧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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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11、琴音霏霏绕心房
“方芸的手,确实很巧。而且她会做饭。”萧问渠觉得,越川芎对这件事应该会感兴趣:“你以后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便去找她,说不定她会给你做一大桌子。”
“呃……”越川芎觉得自己的虎口又开始疼了。
方芸很快便拿来了药膏,上好的灵草膏,往伤口上一抹就能好。不过这种膏药需要灵力来融化吸收。
“小兄弟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给小兄弟上药吧。”方芸温和的说到。
越川芎闻言拿膏药的手一顿,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可是这种膏药需要灵力来融化……”方芸抿着嘴角略略思索之后噗嗤笑了一声:“难道小兄弟还害羞不成?”
害……害羞?
越川芎有些傻眼,但仍旧干巴巴的拒绝:“方芸师姐说的哪里的话,我只是不想麻烦师姐罢了。”
“我都不怕麻烦,你怕什么?”方芸颔首拿出膏药掀开盖子,抬眸瞅了越川芎一眼。
“不不不,真的不用麻烦师姐了……”
萧问渠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中颇为无奈。抬手半路截走方芸手中的灵草膏,指尖轻轻点了点:“还是我来给越川芎上药吧。”
方芸闻言一愣:“这……这怎么能麻烦仙尊?”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谈不上麻烦。说着,便向越川芎伸出了手。越川芎眨巴眨巴眼睛,心中窃喜,嘴上却是推拒着。
“仙尊这……这可怎么使得?”
然而手却是颤颤巍巍半推半就的伸了过去。
萧问渠见此不由的叹了一口气,说了句:“听话。”
越川芎闻言抿着嘴角,眼睛红彤彤的,看上去有些胆怯跟委屈。
半响之后仿佛妥协一般低下了头,弱弱的道了句:“知道了……”
艳丽的霞光落在了水平面上,清澈的湖面平静无波倒映着天空,水天一色美不胜收。
萧问渠素白色的手指微微曲起,挑起些许乳白色的药膏,混合着暖暖的灵光轻轻的涂抹在越川芎的虎口上。
泛着幽幽的青草的香气,刺刺的麻麻的,直冲越川芎的大脑皮层。
让他整个人晕乎乎的,失神的看着萧问渠陷入霞光中的,洁白如玉般的侧脸,仿佛喝了烈酒一般竟是差点醉了过去。
“仙尊?”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像怕惊飞扑棱着翅膀停留在芍药花儿上的蝴蝶。
“嗯?”萧问渠涂抹好了膏药,微微抬眸,一缕发丝被风吹起,刮过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萧问渠闭了闭眼眸,抬手将发丝重新绕回耳后。
“药已经上好了。”
越川芎浑身一怔,骤然回过神来,低下了头。
他的手已经不疼了,那道狰狞的伤口也化作了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想必再过个几天就会痊愈了。
萧问渠将剩下的膏药递给了方芸,方芸接过膏药盒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躬身退下。
周遭又安静了下来,越川芎有些怕这样的安静。
他正要说点什么,便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琴音。
萧问渠拨弄着琴弦问到:“你喜欢弹琴吗?”
方才他和方芸在桥上听了那么久,大约是挺感兴趣的。
越川芎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萧问渠看着他,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回答?”
“我不喜欢弹琴,但是我喜欢听。”喜欢听琼华仙尊弹。
“原来如此。”萧问渠微微颔首。他本想若是越川芎喜欢弹琴,便让他朝音修去发展,却不想是他想岔了。
越川芎惯会察言观色,听闻萧问渠的话便沉吟一瞬,提议到:“要不……弟子试试?”
说着便主动走上前,站在了萧问渠的身旁,手指生疏的勾了一下琴弦。
“是这样吗?”
萧问渠看着他晶亮的眼眸。即便他隐藏的很好,但萧问渠依旧在里面看到了讨好的色彩。
“不是。”他摇摇头,伸手纠正了一下越川芎的指法:“应该是这样的……”
“呃……”越川芎就着萧问渠教他的手势,又弹了一下,铮的一声亢长刺耳:“我还是弹不对。”
“无碍。”萧问渠微微一笑:“就算是天赋异禀的弟子,也只能慢慢来。”
“仙尊说的是。”越川芎收了手。看样子有些失落。
萧问渠见此沉默了一会儿,说到:“不然,你与我一起弹奏一曲,如何?”
越川芎闻言一惊:“真的可以吗?”
“自然。”说着,便起身退开了些许,拉着傻愣愣的小孩站到了自己的身前。
越川芎身量瘦小,很容易的便被身形修长的萧问渠圈在了怀中。
他纤柔的手指覆盖在越川芎干瘦的手背上,毫不迟疑的裹着他细长的指尖,轻轻的柔和的在琴弦上奏出了一个个美妙而缠绵的音符。美妙在它的清越,缠绵在越川芎的心中。
每每萧问渠俯身提醒他的时候,他的发丝便会像瀑布一样从他的肩膀处流泻而下,拂过越川芎的侧脸。
凉丝丝的,夹杂着一股清新的草木的味道,让越川芎心神不宁,方寸大乱。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但应该是怎样的他也说不清楚。
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后悔了,但是几经挣扎,却又被一股更强烈的情绪迅速冲垮。
集中体现在,他面无表情的奋力压制,却依旧在一曲终了之时捏红了萧问渠的手指。
萧问渠以为他是太紧张了,并未在意。
“琼华仙尊的亲身示范让弟子受益匪浅,不过现下天色已晚,弟子就先回御剑堂了。”越川芎紧绷着下巴,僵硬的说道。
萧问渠记得御剑堂的确是有门禁的,便微微颔首让方芸送他回去。越川芎拒绝了。
“今日之事已经十分麻烦方芸师姐了,弟子就不再过多叨扰了。何况来时的路弟子已经记下了。”
“既然这样,那你便小心些。”萧问渠并不是不放心越川芎,只是绛河殿地势险要,上山容易下山难。
不过既然越川芎如此坚持,那就让他历练历练也没什么不好的。
浮玉山的夜晚并不黑暗,白日里被朝阳所掩盖的灵光在入夜之后便如同星辰一般四处跳跃,有红色的绿色的,还有青色的跟黄色的。
越川芎失神的在树林中走着,无暇顾及周边那令人炫目的美景。
一小团冰蓝色的灵光在空中漂浮着,突然猛地一跳,就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目标一般朝越川芎飞速发射而去,光色一亮,没入了越川芎的后颈之中。
越川芎浑身一怔,四肢骤然凉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后颈。皱着眉头。
什么东西……
而后抬眸,便发现四面八方有数不尽的冰蓝色光团朝他飞奔而来。
越川芎一边吸收着,一边跑回了御剑堂,思绪紊乱的甚至没有空闲让他去思考现在这究竟是个什么状况。
今日早晨,他与程子恩比试输了。程子恩去了他的厢房,那么作为交换,他便暂时拿了程子恩房间里的铭牌。
中等厢房,虽说不是太好,但也是一个人一间,并不拥挤。
只是此刻,他的房间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都知道越川芎是被绛河殿的人带走了,所以想问问越川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绛河殿的人要来带走他。
越川芎并不想回答他们。转身就想走人,大不了今天他睡树上。
倒是想要修复一下关系的安青特意路过此地,皱着眉头走上前。拿出了作为师兄的派头。
“今日月圆,是灵气最为充沛之时,你们不趁此机会好好的打坐修炼,一个个的窝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屋去。”
众弟子闻言鞠躬应了一声,做鸟兽状散去。
越川芎低着头,不悲不喜也没什么表情。
安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那个,你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
越川芎摇摇头。
安青觉得越川芎应该挺好说话的:“前几日是我那个兄弟说话太过分了,你别和他计较,他就是那么个人……”
“谁?”越川芎抬眸问到。
“啊?”安青一愣:“就是你第一日来朝灵境时所遇到的那个剑修。”
“他觉得自己错了吗?”越川芎勾唇笑了笑:“他若是觉得自己错了,那为什么他自己不来道歉,而是要让你来为他说话?”
安青被问的哑口无言。这越川芎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说话竟是这般咄咄逼人。
若不是他希望日后大家能和睦相处,又怎会拉下脸来当这个和事佬?
“这个,他有些好面子……”
“好面子啊……”越川芎语调平缓:“那既然他好面子,师兄又何必委屈自己来替他道歉呢?说不定他还会在背地里埋怨师兄擅自做主,拂了他的面子来像我这样的人低头。”
“呃……”安青闻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不知道怎么接下这个话茬。
越川芎也不欲与他多争辩,躬身道了句:“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师弟就先回屋去休息了。”
说罢,行云流水的打开房门,再嘎吱一声关上。
安青看着紧闭的门扉嘴角抽搐。
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
而后转身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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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表白大大——】
-完——
12、梦里梦回梦中情
既然没人领他的情,那他还搁这儿碍什么眼?真是枉费他一片苦心。
既然没人领他的情,那他还搁这儿碍什么眼?真是枉费他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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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越川芎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但好在所有的摆设都是干净整齐的,甚至连一丝人味儿都没有。根本不像是曾经有人住过的。
想必是那程子恩嫌弃这间厢房过于简陋,根本不屑于落脚吧。
不过越川芎也懒得去管那么多,直接踢掉了鞋袜踏上了木床,按照自己平时里见过的姿势开始规规矩矩的打坐。
方才他在厢房外听见了安青说的话,便隐约知道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