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凉。
总感觉郎昱林一离开,他的生活就丢了一层滤镜, 变得灰扑扑、暗沉沉了。
和杜奶奶道了晚安, 他像往常一样, 完成了准备工作, 再上床睡觉。
今天晚上刮起了风, 裹挟着湿润的空气,从空荡荡的窗洞里吹进来,忽然就吹得他有些清醒。
不后悔,这是他唯一肯定的想法。但他和玉先生,之后能好好走下去吗?
这个时候,罗玥自然就成了他的狗头军师。对于他的恋情进展,罗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能给的意见也就是:“你还是保持原来的步调比较好。不要被你们的上下级关系束缚,也不要为他妥协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你是财务,是风险单位啊!你千万要查查他从前有没有偷税漏税……”
高栎说:“我们公司有国家的扶持项目,所以这方面倒是一直很小心,毕竟抓出来了不是说着玩玩的,正规企业,没有你想的那么吓人啦。”
“嗯哼,你自己有数那不就行了?而且他自己心里要是有鬼,确实也不敢泡自己的会计哈……对了,你说你不想公开你们的关系?”
“……嗯,感觉不太好。主要是我在部门里刚稳定下来,再来个和老板的恋爱传闻,就太突出了。不过还好他没有生气,也答应了。”
“笑死,他当然要答应了!”
高栎表示不明白,请求解惑。
“你啊你,知道办公室恋情的快乐在哪吗?就是那种不为人知的禁忌感!就是那种表面严肃正经私下你侬我侬的反差!你想啊,到了夜深人静,办公室只剩下了你们两个,干柴烈火,在你平常坐着处理正事的椅子上,他对你为所欲为,欲罢不能,干柴烈火……”
再说就不能播了。高栎及时制止:“停,打住。”
罪恶的是,他竟然脑补了那个画面。“罗玥,你不去写小皇文,真是可惜了。”
“确实,我出道方向就错了。可恶!只怪我写推理写得太晚,再早个十年,也不是不能带私货进去的……”
每次和罗玥聊天,最后的话题都会被带跑偏,高栎聊得心累,想睡觉了。
罗玥挂电话之前嘱咐他:“你哪天完成了办公室普雷这个重要成就,一定要记得和我分享经验。”
而高栎只能无力地回答一句:“不要把我拿来当素材!”
然后又补了一句:“我不是他办公室里的人,不算办公室恋爱。”
再回到公司上班,受心理作用影响,他的感觉和以往大有不同。
那就是心里装着事情的心虚感。
这种感觉在见到小齐的时候尤甚。她一双大眼睛,仿佛能洞穿世上的一切奸情。今天也是如此,刚见到高栎,她就凑近了过来瞅他的脸。
“小高哥,今天气色真好啊。”
高栎控制着抬手摸脸的冲动:“有吗?你的错觉吧。”
小齐神秘莫测地笑了一声,把单子交给他,又带着诡异的微笑离开了。
高栎脊背发凉——华胥到底怎么把这个神婆招进来的?
另一个明显感知到他变化的人,居然是余姣。她的态度和之前比起来,是天壤之别,到了休息的时候,还经常来找他玩笑说话。
高栎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她的橄榄枝递得这么明显了,他也不好拿乔,所以她和他聊,他也会给些回应。
这天他休息的时候,一边听余姣说起最近子公司那边的消息,一边回复郎昱林给他的信息。
冷不防听见余姣问:“你难道是恋爱了?”
高栎一个激灵,然后回答:“没有啊。”
余姣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最后勉强地笑了笑:“难道是小齐?上次我说要和你一起去食堂,她脸色一下就变了。”
“不是不是,”高栎的脸色也变了,“这个真不是。”
余姣叹道:“那果然还是有了。”
几句话把高栎打回了原型。他原来是这么不会藏事的人吗?
“看起来是个很心细的人,还会帮你做好午饭。”
她指的是高栎最近每天带过来的便当。这其实是杜奶奶做的,专门买了个保温盒给他装上,而且公司有微波炉,如果凉了也能热一热。
因为总是在食堂和郎昱林碰面,就算想瞒也瞒不住,他就干脆在工位上解决午饭。
没想到会被余姣误会。
他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和她解释那么多,摆出一个客套的笑,就当默认了。
余姣看他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垂下眼睛默了会儿。“也是,你这样的条件,怎么会缺女孩子喜欢呢?”
条件?什么条件?
高栎不明白,他在余姣心里的形象到底产生了什么程度的变化,怎么突然如此正面,并且有一定阶层地位了。
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高栎心想,这肯定是因为经常和郎昱林混在一起,导致别人都产生错觉了。
他心情复杂地说:“我其实条件挺一般的。”
甚至说得上是差了。
不过也不知道余姣相不相信。总之她自那次之后,表现就没有那么积极了。
九月月底,事情累计得格外多。因为马上就是七天长假,所有事项要尽量在这个月完成。财务部没有一个人能空闲下来,他们都想尽快在长假前结束工作,谁也不想在单位为祖国母亲庆生。
高栎就更没时间了,他要管事,还要管人,被工作使用的平均时间长达十小时,回家还要看书复习,完全没空去思考余姣的那些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这也导致郎昱林有了机会。在没有应酬的时候,他就会在公司留到很晚,然后趁职工们都走了,去占高栎的便宜。
第一次还能说是被郎昱林得逞,但后面的几次,明明事情都做完了,高栎为什么还要在原地等着,就没人说得清了。
郎昱林来的时候,总不会空手,一定会带个小礼物。但这个礼物又不会很过分,因为知道太贵重的高栎不会要。
有这些小东西在,他耍流氓的时候就理直气壮多了。
高栎很容易害羞。不同于少男少女的那种羞涩,他的羞赧总显得很笨拙,很不知所措。一旦他开始局促,从脸到耳朵,再到脖子,就会变成郎昱林熟悉的那种粉色。
他也很喜欢高栎的反应,一开始是躲,慢慢接受之后,就会有点粘人,每次他的嘴唇先离开了,高栎一定会追上来,表现得很依依不舍。
而最让郎昱林感到欲,火中烧的一点,是高栎在这个情境下,还会叫他“玉先生”。
玉先生。高栎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这么称呼他,简直是个天才。什么老公,达令,哥哥,主人,都显得那么俗气,那么没有挑逗意味了。
郎总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这甚至变成了他每天最期待的福利环节,也让他更想进一步得到高栎。但还不能着急,高栎对他始终还有所保留,起码得让高栎看到他的真心吧。
现在只能用这种零零碎碎的吻来解解馋。
终于忍到了月底,郎昱林日常吃到了豆腐之后,高栎和他肩并肩靠着。可惜他的个子摆在那里,还是做不到小鸟依人的效果。高栎被郎昱林玩着手指头,低声问,马上就放假了,汤泉还要不要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
郎昱林十分激动,立刻打电话给秘书,让她把几项工作延后。又打电话给另外一个人,让那边留个带私人汤浴的套房。
那边把郎昱林骂了一顿:“现在旺季,我给你留个几把!”
郎昱林:“那就把你自己留着的那个让给我。”
“凭什么啊!”
“我谈恋爱了。”
那边愣了很久,确认了好几次,得到肯定回复后,骂骂咧咧地同意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
晚上还有一更!
(直播码字真的能有效防止摸鱼)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35) 不用脱。
郎昱林被骂了之后, 脸上仍然挂满了笑,被挂了电话。
高栎问:“谁?”
他有猜到是郎昱林的朋友,不然说话不会那么不客气。郎昱林说:“我表哥, 随时都可以去。明天?”
“明天人是不是太多了?”而且他真的累坏了,很想在家待一天, 什么都不做, 就躺着。
这方面郎昱林倒是很依着他。“辛苦了, 那你就好好休息,也别看书了, 歇一天没关系。后天我去接你。”
回到了家里,高栎感到头晕目眩, 一方面是工作累的, 另一方面可能是被郎昱林的糖衣炮弹轰炸的。
等他用冷水洗了把脸,才忽然清醒过来。等等, 那可是泡温泉啊,那不就要坦诚相见了吗?他忽然感到紧张了,急忙打着灯去照贴在墙上的全身镜。镜子里的人白白瘦瘦, 像条竹竿。
一般来说会喜欢稍微有点肌肉的吧?高栎头疼地摸着自己平坦的前胸,干巴巴没有几两肉, 摸起来很贫瘠。
不对,不对。他坐了下来, 冷静想想,玉先生是见过他这副竹竿身板的, 还就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一点感到幻灭。
现在就轮到另一件让人紧张的事了——等到了那个地方, 还要过夜, 不会发生点什么吗?
两个身心都健康的男人, 单独相处, 还要赤条条地一起泡温泉,不做点事情说不过去吧?
这个念头是一把火,在他脑子里疯狂蔓延,烧得他睡不着。
郎昱林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更叫他心里一片燎原。
从前没有互通情愫,他偶尔产生脑补或意。淫的想法时,还会心生罪恶感。现在摆脱了这道枷锁,想象起来毫不费力不说,画面都清晰了不少。
他没忍住给郎昱林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郎昱林平和的声音在他听来,是潺潺清泉涌进了沸腾的岩浆里头,甚至冒出了嘶嘶的热气。
“想我了?”
这是问了一句废话。高栎把半边脸埋在枕头里,没有回答。
“我现在去见你?”郎昱林又说。
“别!”高栎知道他言出必行,赶紧阻止了,“别,我马上就,就睡了。”
“主要是我也想你了,被子里冷,想抱着你睡觉。”
郎昱林即使不对他出手,嘴上也总要占一点他的便宜。
然而这次高栎想到了一个特殊的存在——郎昱林对他说这话的时候,茉莉是不是也听着呢。
应该说每次郎昱林来找他亲热的时候,茉莉是不是都在呢?
虽然说是AI,但茉莉的表现太像一个真实的人了,他一意识到这点,就自顾自尴尬起来,迅速下头了。
“有茉莉陪你呢,还是个小美女。”他甚至分出了心思来调侃。
“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提茉莉?”郎昱林恨他的不解风情,本来还想是不是有机会试一次电联大和谐运动,现在只能咬牙放弃,“去约会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带上她的。”
“对不起。”高栎真诚地感到抱歉。
然后他也真诚地笑了起来。
高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听着郎昱林有规律的呼吸声,就安心不已。
人一旦疲倦到了一个节点,在睡眠中连梦也不会做。他就这样睡到了日上三竿。杜奶奶过来喊过他两次,都没能叫醒他,也是心疼他工作太辛苦,没有继续打扰他。
国庆的第一天,高栎真的就用来睡觉、吃东西,顺便和业主们在群里交流。
郎昱林则是因为空了下来,被拉去应酬,忙到了晚上才回家。
鉴于郎煦还在他这儿住着,他想着明天要去做的事,还是和弟弟说一下。
郎煦听说了之后毫不意外,说:“哦,那恭喜啊,帮我和宇哥问个好。”
这个弟弟真是长大了,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郎煦一定会闹着和他一起去。
第二天郎昱林就明白了郎煦如此懂事地原因。早上,他和人在申城的技术总监结束视频会议后,看见郎煦打扮得人模人样准备出门,忍不住问:“你也出门?”
“嗯那,今天我很喜欢的一个老师第一次办签售,我要去早一点,尽量靠前一点。”
“谁?”
“玥玥罗,一个写推理很厉害的女作家,之前好像都在国外住着,今年终于回来了。”
郎昱林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呢。”
而且听着有种莫名的火大。
“是不是我说过呀?”郎煦换了鞋,拿起一大摞书准备出门。郎昱林也要出门去接高栎,于是问:“要不要哥送送你?”
“不用,我打车。”
这样看,郎煦都快和他一样高了。郎昱林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别又像上次那样夜不归宿,你还要两个月才满二十呢。”
说到这个,郎煦的耳垂一红:“哦,知道了。”
上午十一点,郎昱林准时出现在了烂尾楼下。他今天开了辆特别骚包的跑车,和这栋建筑物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高栎又起晚了,还在对自己那几件衣服挑挑拣拣,不知道穿哪件比较合适。
又因为实在没得选,最后选了平常穿得最多的那件。
坐上郎昱林的车后,他还在不好意思。郎昱林安慰他:“没事,反正都要脱的。”
高栎:“?”
那个汤泉在郊区,是近几年才开发的,据说消费均价三千往上走,定位是轻奢群体。高栎啧啧感叹:“三千往上还是轻奢吗?泡个温泉又不能包治百病。”
“品牌价值肯定是多过实用价值的,”郎昱林笑着说,“现在游戏一个礼包都要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