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着喝汤不回答，失笑：“现在也不急，等天气回暖再考虑也行。”
盛凌捏着勺子，他这几天特意看了易无澜的资料。
自然知道梁翡为何会这么提议。
易无澜的人生自易母离开后分成两段，前半段人生顺遂，后半段坎坷艰难。
尽管盛凌不愿细想，但他也组成了易无澜艰难的一部分。
高中大学易无澜都过得极艰辛，为了能早日独立，多次把自己熬进医院，手上打着点滴也不忘画图。
全国各地跑，接了许多项目。
匆忙辛苦。
任何认识易无澜的同学，提起来一是说有才华人也极优，再就是拼命。
盛凌心泛起细密的疼，梁翡是想把当初易无澜缺失的补回来。
盛凌既不想易无澜答应，又想他应下来。
“其实当时也没多难，”易无澜终于开口，眼睫颤动了下：“不过再去大学体验下也不错。”
看不出具体心思。
刚好这段时间是‘波澜’上线铺开期，他暂时也没有画图和到处飞找灵感的打算，歇一歇也未尝不可。
梁翡笑意瞬间加深。
盛凌喉结滚动，抵下自己情绪。
他从进来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无澜，‘波澜’需要商场铺开，我这里刚好有适合的合作，可以直接入驻。”
易无澜疑惑：“你的产业不是不涉及这层面吗？”
盛凌半点没邀功的意思：“刚和千果谈下了合作，就有了。”
千果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连锁商场。
盛凌能谈下这个合作肯定付出不少。
偏偏此时轻描淡写说出来。
易无澜其实已经找好了合作的商场，但这种事儿，当然是多多益善。
并且他不是和盛凌签合约，而是和千果签，这倒是让他不反感。
于是他放下勺子，沉吟片刻，愉悦笑起来：“也可以，回去签合约。”
这笑生动得跟有钩子一样，盛凌止不住心动了动。
他总觉得易无澜最近情绪放开许多。
梁翡没说话，扫了眼盛凌。
两人对视。
火花迸射。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吃完向九明要坐飞机回去了，易无澜和薛秋送了送他。
这几天拍摄，向九明帮了不少忙。
到机场的时候，易无澜接了个电话。
还没到登机时间，两人随意聊天。
这海岛的机场也修得很童话，海浪和小美人鱼，随处可见的发着光的珍珠灯。
向九明觉得自己追到人的可能性，就像现实和童话的距离。
于是感叹：“我看自己是没希望了。”
今天这情形，他自问招架不住。
既没有梁翡的戳心，又没有盛凌的神仙手段。
薛秋是公众人物，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低着头问他：“你为什么非要追易无澜？”
他是真有点好奇，他也多少了解向九明，知道这人风流得很。
向九明也戴着墨镜，遮掩了下，有些无奈回道：“易无澜身上有股劲。”
薛秋：“什么？”
向九明自嘲笑了笑：“让人飞蛾扑火的劲。”
时间到了，向九明挥手离开。
薛秋看着走过来的易无澜。
身高腿长，清淡的表情，很随意对这电话那头说着什么，聊到什么笑了一下，很锋锐却勾人的笑。
确实……有那股劲。
易无澜回了院子就去楼上小憩，摄像的事情他事事在把关，有时还要面对镜头直播，还是累的。
进房间前把盛凌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在一楼。
又问了问梁翡的身体：“看你好像有点不舒服，是水土不服吗？”
梁翡把他往房里推：“别惦记了，我还好，快去睡一觉。”
梁翡的房间就在易无澜的旁边，把人推进去，就走旁边休息了。
盛凌住在一楼，易无澜的下面。
房间里面摆设倒是很齐全，他打开窗户，点了根烟，往上面看，易无澜这会儿肯定睡了，哪能看到人。
不过是心慌之下的下意识举动。
院子外面的树影摇晃，像是晃动不定的心。
*
“波澜”上线那天，刚开始没有包锐的品牌“落芳”引人瞩目。
毕竟“落芳”可是占据了大量的市场份额的。
易无澜早就准备了“波澜”的上线，许多店前期几个月都慢慢筹备好了，就在“落芳”的附近。
两家都选择同一天上新。
配合商场的活动，跟打擂台赛的。
“落芳”这次依旧是网红和“自来水”宣传模式，许多年轻人就等着这天过去捧场。
许其芳是个小网红，她端着手机这天来直播了，当然私下里也是收了“落芳”的宣传费的，但她挺乐意，毕竟“落芳”的衣服好看，她试衣服，也能获得不少流量。
“大家看，我已经来到了‘落芳’，他们这季新品非常不错，我好有点距离，能看到他们家已经有人在购买了。”
许其芳边走边介绍：“这次他家的主打款的裙子，我是一定要拿下的，很蓬很公主，每个少女都有的公主梦。”
她介绍完，翻转手机，看到评论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刷期待，反而在刷另一家店。
“后面那家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我也看到了”
“卧槽那个裙子，惊艳”
“一分钟，我要知道那个店的名字”
“给芳芳留点面子，她在直播‘落芳’”
“她收了广告费的啊”
……
许其芳看到广告费嘴角甜美的笑容僵了僵，不过还是下意识转了身。
落地玻璃下，一条浅红色的裙子在眼前铺开。
裙摆层层展开，但不是很蓬，只是自然垂落，尾部卷起。
像是一朵半开的玫瑰。
许其芳在看到那条裙子的时候，几乎屏住了呼吸。
脑海里只剩一个字在刷屏。
买！
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包锐：？？
还有一更，会晚，大家别等，早起看，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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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新雪
和许其芳一个情况的人不在少数。
有些网红比较良心，收了“落芳”的钱, 就先去“落芳”直播了。
直播完了, 画面一关，立马奔“波澜”试裙子。
还有些跟许其芳一样, 当场就没熬住，直接往“波澜”跑了, 什么违约金什么广告费, 都靠边站。
没有人能阻挡老娘试这条裙子！没有人！
易无澜这次做了十几条裙子，除了主推两款，其余款式也很梦幻, 并且尽可能的降低了价格, 大部分人咬咬牙也就出了。
各地的店铺装修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和千果的合作因为时间来不及，只装饰了其中一家店，和另一家合作的店铺, 装饰很细心。
黄铜的夜莺蹲在架子上仿佛天真啼叫, 纱绢的玫瑰花随处可见，有尖刺有凋落也有绽放。
角落里会有庄园小模型, 有些地方摆上了玻璃做成的水晶鞋和骑士剑。
简直浪漫梦幻爆棚了。
这谁遭得住？
男装店铺的摆放就没有女装这么显眼，在女装店铺旁隔开单独空间，更低调, 更深邃沉稳。
剪裁得体的衬衣和西装, 平价和贵价都有考虑，有些款式别处心裁在隐蔽处绣了植物或佩剑，适合刚入职场的新人, 也适合工作一定时间的商务人士。
也有一些样式很刁钻的款，酒红色的衬衣和长度感人的风衣，穿好了能收获许多注视目光，穿不好……
微博上讨论疯了——
“我晕厥了，每件都想买”
“好适合情侣装，给男朋友买了同款的领带”
“预感会和人撞款式了，但太好看了，还是买了”
“那条浅红色裙子，穿上我在镜子前自恋，魔镜啊魔镜，谁是最美的女人”
也有人同情包锐。
“哈哈哈哈哈‘落芳’请的网红好多跑去了‘波澜’”
“真是为别人做嫁衣”
“有点好奇‘波澜’夏季的新品了”
“据说还会出配饰”
“易无澜做我男朋友吧，好喜欢呜呜呜”
......
包锐盯着手机，恨不得把手机盯出一个洞。
周围人也不敢惹他，明眼人都能看出，包锐输了，而且输得很难看。
包锐强压下自己的火气，想，只是舆论胜了，“落芳”占据的市场份额极大，“波澜”怎么也不可能胜。
才短短几天，才几天！
市场部的经理压力很大，拿着表走进来，包锐直直看向他。
“怎么样？”
市场部经理觉得手里的报表重得很，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老板和易无澜在较劲，毕竟易无澜以前连竞争的心思都没有。
经理只是觉得危机很大，就从目前各门店反映的情况和交上来的数据......
包锐半天等不到报告，自己开口咬牙问：“输了？”
经理捏起手指：“目前差距不大。”
这才几天！“落芳”的门店可是“波澜”的三倍不止。
“咚”一声，包锐那口火气还是没压住，气晕了。
＊
易无澜没太关注这些事，毕竟，他对自己的作品有自信。
这会儿他正和梁翡在江城大学的校长办公室。
江城大学很有名，但这不是易无澜读的大学，易无澜是在另一所著名院校读的设计。
易无澜当时没选江城大学，是因为江城大学在城北，易无澜嫌不方便。
不过梁翡小时和易无澜说的就是，两人一起上江城大学。
校长是个儒雅人，不仅是因为梁翡捐了栋楼就同意了，更多是因为梁翡的态度诚恳。
加上梁老先生和他是旧识。
校长颇有些感叹：“没想到你会回来，我当时见你的时候你还这么小，”
他说着比划了一下，有些想笑：“没想到现在这么大了，想体验国内大学生活也是个好事儿。”
“这里毕竟是你的故乡。”
这话说完，校长看向易无澜：“你是……无澜？”
易无澜显然没想到校长会认识他。
倒是校长擦了擦眼镜镜片，很温和：“我记得你，你是梁老的徒弟，很有天分。”
最后校长挺好说话的给两人办了暂读证。
易无澜去学摄影，这是他要求的，想多了解下其他的专业。
梁翡去学化学。
易无澜眼尾微微上挑：“你还对化学感兴趣？”
两人这段时间，生疏感磨了不少，渐渐有点从前模样。
梁翡笑起来：“不然你以为我会学什么。”
易无澜看了看窗外，随意道：“金融吧。”
外面下雪了。
盛凌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那次在院子里，半夜有事提前走了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梁翡带了伞，在雪天给两人撑了伞。
走到僻静处，梁翡突然握住易无澜的手。
易无澜还没反应过来。
梁翡把他推到了墙上，抵住他，两人隔很近，梁翡的神色有些分辨不明的危险。
“无澜，你到现在，都没喊过我一句哥哥。”
易无澜怔了怔。
确实，以前他是喊梁翡哥哥，但……
易无澜神色薄凉，刚准备开口。
梁翡凑近了，唇落在易无澜额间，有些压抑的痛苦：“别说，无澜，我，”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掀开。
梁翡倒在薄雪地里。
盛凌站在易无澜身边，嗓音发沉嘶哑：“滚开！”
有股深切的戾气。
梁翡擦了擦唇间擦破的血，看着盛凌轻笑了一声：“你忍不住了。”
梁翡站起身，神色阴沉：“该是你滚开！”
他缺失的十年他自会想办法补，倒是盛凌这个外来者，更应该滚开。
盛凌慢走几步，军靴走动有咯吱的响声，他伸手很淡然地拿住还没站稳的梁翡。
梁翡毫不避让，尽管知道单凭武力，自己没有胜算。
“住手。”
易无澜靠在墙上，淡声：“我叫你住手，盛凌。”
盛凌回过头，其实那天他去海岛找易无澜，是准备摊牌，没想到会遇到梁翡。
也没想到易无澜会那样护着梁翡。
是的，就是护着。
盛凌哑声低笑，牵动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跟着疼。
他那天有个紧急事情要处理，回来第一时间就来找易无澜，却看到几乎让他血气翻涌的一幕。
易无澜十年爱他做不得假，将现在的不爱反衬得更决绝。
天上纷纷扬扬落起小雪，这是江城的第一场雪。
盛凌眼眶通红，一步步上前，握住易无澜的手腕，低声：“回来。”
是我错了，求你回来。
冰凉的雪花落下，消失在各处转瞬不见。
易无澜呼出一口热气，声音很清淡，勾起的唇角带着艳色：“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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