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惊出一头汗,连忙让护工和护士把人送过来抢救。
“砰”病房门被撞开,一名护士冲进来就喊“重症二号床的病人呼吸停止了”
钱主任脸色大变。重症二号床的病人正是六名刑警中第一个发病的中年刑警。
大量的车辆被堵塞在隔离点前面。
所有车主都在疯狂按着喇叭,要么就是下车大喊“我们要去医院放我们去医院”
“我女儿就要死了如果你们不让我过去,我就跟你们拼了”穿着睡衣、挥舞着菜刀的男人一手把着摩托车的车把,流着眼泪疯狂大喊。
他背上背的是他不到八岁的独生女,正浑身抽搐、口流鲜血地趴在他背上。男人怕女儿掉下车,用皮带把女儿紧紧系在自己身后。
“让我过去救救我老公求求你们了,让我过去”女人披头散发,抓着路障后的民警拼命摇晃。
被她抓住的民警想要掰开她的手,又不忍心。
“你们都没有母亲吗我妈就要疼死了nd,再不让开,老子就直接撞过去”
“大家一起冲看他们敢不敢拦”终于有人喊出了这句话。
隔离点的负责民警一手紧按手枪套,一手抓着手机大吼“怎么办你们倒是弄出个说法啊”
“等怎么等不能再等了要么你们立刻派救护车来要么我们就放人过去d,他们已经要开车冲过来了”
“队长,到底放不放”
被叫做队长的民警身上汗出如浆,牙齿咬了又咬。
“队长”所有队员都在看着他。
“不能放”知道放过去就会形成无法挽回的灾难,民警队长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此时他已经有了牺牲的准备。
队员听到指示立刻拉出事先准备好的路障和用来扎车胎的铁蒺藜。
看到民警们的动作,急着要去医院救命的人们疯了。
“d不让我们活,大家都别活了跟他们拼了”
现场情况眼看一触即发。
远处突然传来了直升机的声音。
随着直升机飞到众人头顶,延绵不断的车灯也从远处射来。
直升飞机降低高度,两条绳索抛下,十几条人影攀着绳索迅速降落到地面。
一架直升机飞走,又一架直升机飞来。
这时看呆的人们才发现漆黑的天空上盘旋着数架直升机,远处还有直升机赶来。
群情激动的人们被带着防守护具和盾牌的特警们团团包围。
不等人们迸发出更强烈的反抗情绪,盾牌中已经有人持着喇叭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急,也不要担心这次的急性传染病国家已经有对策,马上就有医生和医疗设备到达请大家保持冷静”
喊声数次重复。
可人群还在骚动。
握着喇叭的男人只好继续声嘶力竭地大喊
“国家绝不会放弃任何一名民众政府绝对不可能不管大家这次这个急性传染病的初期医疗费用由国家全包谁都能得到尽心治疗
请大家一定保持冷静,愤怒和慌乱并不能解决问题医生马上就到你们就算赶去市里的医院也没有他们来得快这次来的医生都是各方面的专家,绝对比你们自己去医院要管用”
又是几次重复喊话后,骚动平息了一些。
做好牺牲准备的民警队长抹了把汗,放松了按住枪套的手。还好,这次派来喊话的人还算了解老百姓的心思,没有用威胁的言语,喊出的话足够直白,也足够能打动人心。尤其是初期医疗费用全包这点,绝对是让大家安静下来的首要利器。
这就是现实,再紧急的病情也争不过现实。
“医生肯定马上就到”有人带着怀疑问到。
手持喇叭的男人立刻肯定地回答“马上就到你们看那排车灯就是”
“那先救我的女儿我先到的”
“不先救我儿子他就要支持不住了”
“救我妈”
“救我老公”
特警们一看现场情况,立刻把维持治安改成了维持秩序。
所有在场病人按照病情轻重缓急分成了三条队伍。
排在前面的焦急地等待医护车到达。
排在后面的也知道这时候就算赶去市里的医院也是一样要等待,比起不知道该挂什么科去什么医院,还不如就在这里等待治疗。而且这里还是免费的不是吗
除了隔离点,宁古大道一条路上各个居民区的社区医院此时也塞满了病人。
就在社区医院不知如何是好,拼命给疾病中心打电话时,大量的医护人员在特警陪同下也驻入各个社区医院。
包括一些大型小区的广场上也飞速建立起了临时救治中心。
、6月19日中午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萧末一概不知。
他一直睡到了6月19日中午。
三天中,他的手机响了无数次,一直到没有电为止。
三天中,雪里红就像个没事人一样,除了每天会过来摸摸他的脉,翻翻他的眼皮,捏着鼻子帮他处理一下排泄物,其他啥事没管。就连萧末一身血痕,他也没说帮他擦洗一下,或者换张席子之类,更不用说送他去救治点接受治疗。
哦,为了清理方便,他把萧末身上唯一穿着的一条四角短裤给扒了。
所以当萧末醒来,第一个感受到的是刺眼的光线,第二个是觉得皮肤很紧,第三个就是扑鼻而来的难以言喻的极其难闻的混合型臭味。
睁开有点黏呼呼的眼皮,男人习惯性地翻身去看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刚睁开的眼睛还有点雾蒙蒙,男人抬起手一边揉眼睛,一边伸手去抓闹钟,一下没抓稳,闹钟从手掌滑落掉向地面。
“咚”闹钟掉在地上还翻了几番。
听到声音的雪里红小朋友捧着快餐面碗出现在卧室门口。
“醒啦,老萧。”小孩一副再平常不过的口吻。
萧末翻过身,手肘撑着床铺想要坐起。不晓得是不是睡得时间太长,他觉得浑身上下就像生锈了一样,动一动都艰涩又酸痛。还有脑袋,也一抽一抽的痛。
天他身上这是什么
“什么味道,这么臭”很久没用的喉咙干渴异常,说出的话也无法连续成句,萧末舔了舔嘴唇,唾沫变得粘稠,舌头上也感觉生出了厚厚一层舌苔。抬起手抠了抠另一只手臂上的红黑色污迹,没抠掉。
萧末身体忽然一顿,等等,他都想起来了。见鬼那什么狗屁系统真是真的他那么痛苦就是因为他没完成任务所以惩罚了他还有系统提到的不明液体又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
“兄弟,你应该感谢你下面铺的是牛皮凉席,处理你的排泄物还比较容易,否则你现在睡的地方会更臭更脏。”雪里红用方便筷敲敲泡沫面碗,“饿不饿要不要来一碗”
“”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的萧末双手抱住了脑袋。
喝了两杯雪里红端来的凉开水,又吃了一块黑巧克力,萧末拖着脚步走进浴室。
手机已经插上电,本想立刻回复,后来一想反正已经迟了三天,再迟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就先去洗了澡,没办法,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难闻。
水流打到身上,萧末试着小声呼唤“喂,你能听见么那什么系统”
“喂你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
“听不到吗,看来是我的幻觉了。”
“不是幻觉,我是拾荒者回收培训系统,负责培训新拾荒者回收各种指定垃圾。”
萧末有太多问题,一下竟不知该从何问起,“你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回收刘旺夫妇指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回收他们这次的病情是不是跟他们有关系你为什么会跑到我身上你要我做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系统只回答了他几个问题“你是新拾荒者,我负责培训你,培训方式为传统的下达任务,拾荒者完成,本系统判断完成度后给予奖励或者惩罚。如果拾荒者连续两次无法完成任务,将被视为淘汰者。为保密以及惩罚,淘汰者必须被抹杀。至于任务内容和目的,请拾荒者自行摸索和判断,按照规则,本系统没有义务进行该方面的解释。”
“我操我并没有请求你成为那什么鬼拾荒者这是被迫中奖吗请你速度从我身体里滚出来否则我就报警。”
系统丝毫不受威胁地冷淡道“你报警只有两个后果第一,你被视为精神病患者。第二,被解剖研究。”
“我不想做什么任务你去找其他人”萧末暴躁万分。
系统进入沉默状态,不管萧末再说什么,它都不再有丝毫反应。
萧末气得肝疼,他决定明天就去医院做全身体检,把这个鬼系统从身体里找出来挖掉
接着花了半个小时把自己刷洗干净,洗完后,萧末感到原本沉重的身体似乎变得灵活了不少,那种刚醒来时的艰涩感也消失许多,只是骨骼深处似乎还有点酸痛,但比起之前的疼痛来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头也能不痛就好了。男人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洗完澡,萧末立刻把脏掉的牛皮席拿到阳台刷洗晾晒。如果不是床垫太厚太重不好搬,他恨不得把床垫也拿出来洗洗刷刷再暴晒一番。
幸好他铺的是牛皮凉席,各种污渍和排泄物并没有透过厚厚的牛皮映到床垫上。
尽管如此,萧末看着床垫还是有点膈应,随手摸了一下,心想干脆换个新的吧,虽然有点浪费。
转过身的瞬间,他没有看到买了两年的床垫的花纹和颜色在他的手离开的同时变得鲜艳如初。
雪里红背着他的小背包进来,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床垫上,心想这床垫保持得倒是很不错。
“对了,黏在我身上那些红黑色的污迹是什么”萧末想不出答案,只好问小孩。
雪里红回答“血迹。病发时你全身的皮肤都破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又长好了。”
萧末抽了抽脸皮,抱起刚才拆下的枕套和他盖了三天的薄毯向露台走去。关于身上重新长好的皮肤,其实在他洗澡时就有了疑问,老皮和新皮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萧末问小孩一直跟着他干什么,雪里红也不说话,就是盯着他看,半天才问一句“你不饿觉不觉得四肢无力,心里发慌”
“还好,我没有低血糖的毛病。”
“你睡了三天。”
“我知道。”在给手机充电时,他就开机看过时间。
“我以为你会死。”
“童言无忌,大风吹吹去。”萧末满脸黑线地嘀咕一句,轻轻推开小孩,把枕套、洗澡毛巾和薄毯一起塞进了洗衣机。
“你那条内裤我帮你洗了。”雪里红邀功道。
“谢谢。”
“我不想再吃快餐面,你今天能做饭给我吃吗”
“可以。”忙完个人卫生,收拾完房间,萧末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松灵活。
萧末转头看向外面,刚才晒牛皮凉席时他也在看,只是没有放在心上。身体活动开后,脑袋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再看外面的情景就发现了一些十分不对劲的地方。
从他家露台可以看到宁古花园,也能看到新新佳苑其中一个比较大的广场。
只见宁古花园的空旷处和那个广场上出现了数顶大型帐篷,旁边还停放着大型医疗专用车。
医生护士都穿戴着只有电影中才能看到的隔离服在为附近的病人服务。
萧末还看到了一样穿着隔离服的警察。
站在外面排队看病的人很少,只有小猫三两只。
广场、公园、马路上几乎都看不到行人,宁古大道上也没有车辆经过,偶尔经过一辆,也都是从新新佳苑开出的带“十”字标记的特种车。
“严重的病人都送到了新新佳苑的一栋空楼里。”雪里红也趴在窗台上往远处看。
“哦”
“看到刚才从新新佳苑里开出的厢车了吗听人说那是运送病死的人前往市里解剖。”
“谁跟你说的这些”萧末皱眉。
“大家都在说。你没有发现山南佳苑的住户少了许多”
萧末转身往厨房走,从厨房的窗户可以看到对面楼栋。
白天向窗户里看都是黑乎乎一片,看了一会儿他也不敢肯定里面的住户是不是真的不在,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山南佳苑似乎确实比往常寂静了许多。
“如果你真的没事,可以去超市领取生活物资。”雪里红跟在他身后道。
“领取”萧末转回头。
“嗯。听说是政府福利,因为隔离让大家生活不便,所以现在隔离区域内所有老百姓的生活物资都有政府负责发放,听说每个人可以领到二十斤大米、一升油、五斤猪肉、一只鸡、一只鸭、五斤鸡蛋、各色蔬菜各三斤和调味品等。
可以一次性领完,也可以分开领。头两天可热闹了,只要没倒下的都出来领东西了,还有不少人为了领东西打架。”雪里红一板一眼地道。
萧末实在很难把小孩当小孩看,谁叫对方说话比他还条理清楚
“东西不少,差不多够一个成年人一个月生活。难道政府打算把这里隔离一个月”萧末为自己的猜测心惊。
“一个月”小孩古怪地笑了下,像是讽刺,又像是某种怜悯,“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一个月,就凭这个传染速度和不可隔绝的传播途径,要不了一个月钟山市就差不多了。”
“我、我先去给家里打个电话。”萧末用左手食指抵着又突然抽痛起来的眉心,转身离开了厨房。他对现在的事态和自身身体情况感到万分不解的同时,更有种无力感。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新型病毒、传说中的系统、神秘的小孩
萧末觉得他脑袋都要炸了
为什么三天前的夜里他还疼得要死要活,如今却不过睡了一个长觉就都好了而且还好得过分他不相信系统会那么好心,在惩罚他以后还帮他调理身体,倒是系统提及的不明液体他睡前有喝什么东西吗
同一时间,露台对面隐约可见的新新佳苑某栋楼房内。
一名特地从医学院调来的病理专家和几名助手从做了临时封闭的房间里走出。
一看到专家出现,几名等在门口穿着隔离服的医生立刻围了上去。
“贺老,怎么样,有结果吗”
贺老摇头,也穿着隔离服的他在面罩里低声道“六具尸体都是不同的病理表现,死因也不同,没有发现相同的新型病菌,除了都检查出是重金属中毒以外。”
“怎么会这样解剖也不能发现死因吗”
看来雪里红听来的传言有误,在隔离区里,已经有人在给死人解剖,而不只是运到市里的那些。
贺老继续摇头,“不是找不到死因,而是找不到某种引发病变的相同细菌。”
说到这里,贺老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抬头,“对了,我听说市立医院一开始送去的几名病人似乎有人苏醒了”
萧末打开电视,调到当地新闻台,看手机已经充好电,立刻给家里打电话。
这三天里,从他老爸到他侄子,家里每一个人都给他打了几十个电话,尤其以他嫂子和老弟打得最多,还有不少朋友和业务相关者。
除了来电,各种短信也占满了储存卡。全是问他“现在怎么了,有没有事,为什么不回电话,隔离区进不来,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全国各地都在关心本市流感之类”的消息。
短信中也有不少疾病中心和政府发的消息,这些消息都是告诉人们如何消毒、如何保护自身,及在发现病人时如何对待、如何联系救治中心、如何自我急救、互救等相关知识。
从这些短信中可以看出,现在市里很重视这件事。只是不知道传染范围已经有多广
看下时间,萧末按下了哥嫂饭店电话的快捷键。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在饭店里。
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人接起,像是对面一直有人等在电话旁。
“萧末是不是你”是邓安洁。
“是我。”
“真的是你太好了还好你没事,你都吓死我们了,你说你这几天怎么就不接电话,我和你哥差点没急疯我们去找你,可怎么说都不让我们进。什么都不知道,你的电话又打不通,又说这次传染病会死人,你”邓安洁又急又心疼,一口气说了一堆,说到后面已经带上鼻音。
萧末刚想解释,又听邓抽着鼻子快速道“你等等,我叫你哥和老三,还有老爷子,他们都在这儿。”
吩咐服务员去喊人后,邓安洁又问“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里”
“咳,我前两天有点不舒服去了社区医院,在那儿躺了两天,手机忘记带在身上,让你们担心真的很抱歉。不过我现在都好了,非常好,真的”
“说什么抱歉不抱歉,只要你没事就好”邓安洁喜极而泣。
等邓平静了下情绪,萧末问“你们那儿怎么样没发现传染病例吧爸他们都没事吧”
邓安洁回答“没有,我们这儿还好。老头子他们在包间里看新闻,马上就来。就是这两天店里生意很不好,因为听说这种传染病会致死。唉,自从新闻播出后,来店里吃饭的人就少了好多,大厨老吴的老婆也打来电话请假,说老吴也病倒了,现在住在医院里。”
“老吴不是住在城北吗怎么也被传染上”
“你不知道就比你们那儿迟一天,城北万豪山庄那一带也被隔离了,而且市第一医院和军区总院也罩上了塑料皮外壳不让人进。”
邓安洁叹气,“唉,现在咱们钟山市气氛紧张得要死,很多人都急着出城,不过不管是谁出城都必须接受检查,只有身体确定健康者才能离开。市长天天上电视呼吁大家镇定,说全国各地的医生都在赶来,很快病情就能解决,让大家不要慌乱。”
“那老吴现在情况怎么样”萧末把电视声音调低,瞟了眼小孩,发现小孩盘腿坐在沙发上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邓安洁又叹口气,道“不知道,他老婆也没说清楚,就说他家老吴和她公公都病倒了,短时间内不能来上班,其他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我和你哥去看老吴,结果根本没让进医院。之后再联系他老婆也联系不上。”邓安洁的声音里充满不安。
“那店里现在谁在主厨”
“二厨章千带着两个配菜工在厨房里忙,不过客人少,他们三个完全忙得过来。”
“那就好。”萧末忽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赶紧问了句“答子也在店里他没事吧”如果他记得没错,他家老三上班的公司好像就在这次隔离的十公里范围内。
“他没事,上周五他们公司就通知他全公司放假,说是什么时候隔离结束什么时候回去上班。那小子差点没乐死你哥他们来了,你等等,我按成免提。”
萧末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阵奔跑声,同时还能隐约听到他爸的大嗓门,“真是老二打电话来了那小子还活着不”
他嫂子答“真是老二,他没事,你们都别急。”
“二哥你没事吧”萧家老三萧答第一个抢到了电话前,风风火火地叫。
“没事。”萧末笑。
“没事你怎么不接电话你想把我们都吓死吗”老大萧问拍柜台。
“你小子,不是我说你,为什么不把手机带身上你哥和你嫂子,还有你弟都吓的跑去隔离区去找你,好说歹说看守的民警也不让进。我还托人想办法到你那边去看看,有人去了没有”萧家老爷子开口。
萧末没听小孩跟他说有人来找过他,便回答他爸道“哦,我一直在社区医院没回来,就算有人来找我也找不到。”
“我就说嘛,我可是给了对方两条大熊猫,人家肯定是没找到人。你哥他们非说我乱花钱找错人,人家虽然不是管那片的,但帮打听肯定没问题。”
听老头子又开始习惯性的走题,萧末连忙扯开话题,问了些现况,又叮嘱他们多储存粮食,说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电话挂上。
“咕噜噜。”
萧末捂住胃部,这是饿了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才两点半刚过,不早不晚的,他打算再忍忍,忍到四点左右再弄饭。
看向电视,当地新闻台正在播报关于环卫所配合疾病中心正在市里各个角落撒消毒液和消毒粉的新闻。
做节目的导播表情很轻松,就好像这次的传染病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感冒病毒,只要过一段时间就会得到彻底解决。
换了其他几个新闻台,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不对的缘故,没看到哪个台有钟山市等相关字眼出现。
萧末打算上网看看。
“喂,你在做什么”萧末绕到沙发前,看着那一堆零乱直皱眉头。
前面因为刚醒来脑子混乱一时没注意到,这时才发现小孩把家里客厅弄得一团糟,茶几、沙发上铺满了螺丝、弹簧、芯片、电线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的书房我没动。”
萧末瞅瞅另半边的书房,嗯,还保持着原样,不过“我问你在做什么”
“这里光线好。”
“我再问一遍,你在做什么”萧末一字一顿。
小孩两只小手忙个不停,头也没抬地道“你不去领救济粮吗”
萧叔叔举手投降“好吧,我不问了,不过你要给我收拾干净,晚上还要在这里吃饭。”
“哦。”小孩那漫不经心地回答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萧末无奈地走向他的半间书房,肚子咕咕叫,他好像越来越饿,要不要先吃几块巧克力垫一下
一边吃黑巧克力,一边打开电脑,在神龙网搜索栏打入“钟山、传染病”五个字,出来将近十万条信息。
十万条信息看起来不少,但其中真正有用的并不多,萧末找了几条看起来还算靠谱的翻了翻。
他发现这次的钟山市传染病事件并没有在网上引起太大反响,热评的高潮在前天,也就是疾病中心某位姓钱的发言人在本地电视台发言后。
也有人把病发者模样拍下来上传到网上,但骂的人多,怀疑的人多,真正关心的人极少,顶多有人询问是什么病,会不会传染。并不像某些人担心的那样引起了民众恐慌之类。
是有人故意隐瞒了传染病的危险度,还是网民们的神经太粗壮
萧末笑,心想八成是后面那个原因。
随意又翻了几页网页,一条博客日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名id叫做“钟山梦都人”发的博客,题目很惊悚,叫“病毒让他得到特异功能”。
萧末迅速点开该博客,这是篇才写的日记,发帖时间就在两分钟前。该日记很短,全文只有六百多字,不过却让他越看越惊心。
发帖人钟山梦都人
6月19日,周日,晴,1451。
你们绝对不相信我看到了什么
我到现在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我跟我老婆说,我老婆根本不相信。我们的邻居在一场大病后竟然有了产出金属的特异功能
事情是这样的,我邻居他前天晚上病倒了,不过在今早他安然从社区医院归来。
我们一家都替他高兴。很幸运,在这次新型传染病爆发时,我们家三口人一个都没有感染上。他父母也没事,就他比较倒霉。
小伙子笑得很开心,他一回来,他父母就带他去领救济粮。呵呵,顺便说一句我喜欢救济粮,如果能把隔离期的工资也发给我们就好了。
到此一切都没有问题,我们还觉得小伙子能痊愈,表示这次的新型传染病也应该没事了,我还在跟我老婆说也许要不了两天隔离期就会结束,结果话音没落他妈就突然来敲我们家门,哭着说他儿子又病了,正一个劲喊手疼,让我过去看看。
我很害怕,说真的。
虽然我毕业于药科大学,但我真的只会卖药,不会看病啊,不过看在老邻居的份上,我决定还是过去看看。
就是这一看,让我看到了惊天大奇闻
你们相信吗我亲眼看到那小伙子的右手也就是他一个劲喊疼的那只手,手掌中心鼓起、破裂,掉出了一颗小小的、发出银色光芒的颗粒
那种光泽和坚硬度,绝对不是石头,肯定是金属粒。我发誓我没有说谎我用医用钳子夹起来看了至少一分钟。
最神奇的是,在他的手掌冒出这颗金属粒后,他的掌心就长好了
你们能相信吗这是奇迹这绝对是人类史上最神奇的事情之一绝对比外国那个肚皮上长铁丝的女人还要牛b得多
他们一家都很震惊,我也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我觉得我需要去看眼科还有神经科,也许我之前被传染了,但其实我自己却不知道
、6月19日下午四点前
市立第一医院。
“爸,我想参与。”钱云开平静地对其父道。
“不行”钱主任一口回绝。
“你今天早上才醒来,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你给我老老实实”
“我已经康复。”
“你没有”
“我是医生,我的身体建康与否,我自己最清楚。”
“你是法医,只有死人你才最清楚。”钱主任吼。
钱云开沉默,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也许您说的没错,我已经死过一次。”
钱主任按住眉心,他这个儿子一向都有自己的主张,他就算再不同意,如果这小子真的想去做某件事,他就一定会去做。
“爸,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课题吗突然而来的疾病,传染速度惊人,没熬过去的就死了,熬过去的什么治疗都不需要就能完全康复。康复的人都会产生极度饥饿感,而且其中有不少人在醒来不久,身上都长出了一种合金颗粒。”
钱云开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有对未知的兴奋,也有对未知的恐惧,“爸,这是一种奇迹,也是一种人体变异我不能错过这个课题”
钱主任还是没有点头,如果第一个无药康复的人自动醒来是奇迹,第一个身上长出合金颗粒的人出现是奇谈,那么当第二、第三醒来的绝大部分康复者身上都长出合金颗粒后,这次传染病事件就已经转变了性质,现在甚至已经上升成了国家机密。
如今钟山市疾病中心已经把事情上移给总部,国安也开始插足其中。
事情越来越复杂。
参与这个传染病研究的人也许可以功成名就,也许
作为父亲,他希望儿子能避开这圈看不见底的漩涡。
“爸,其实我只是不想让别的医生把我当小白鼠研究。与其让别人折腾我,还不如我自己来。”钱云开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用眼镜布轻轻擦拭着。
他原来有四百度的轻微近视,可醒来后
钱主任闻言一屁股坐到对面的病床上。
儿子说得没错,作为康复者之一,还是极少数身上没有出现合金颗粒的康复者,加上他的身份,他儿子肯定逃不过被研究的下场。
与其这样,那还真不如自己先去掌握主动。
“我会和蔡主任说一声。”钱主任无力地道,他觉得头有点疼,身体也不太舒服。
他们这批一开始接触患者的人现在都被局限在第一医院里,哪里都不能去,只比较幸运的是目前还没有被传染者出现,但也许只是病毒潜伏得深,潜伏期较长,总之在有效的治疗手段出现之前,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已经脱离危险。
“谢谢爸,对了,王成他们现在怎么样”钱云开抬起头。
“王成身体素质不错,熬过去了,和他一起病发的四名刑警也都康复,现在他们正在配合进行各项检验。”
钱云开放心了,“他什么时候醒来的我能见他吗”
“他比你醒得早,昨晚就醒了。你们可以见面,不过要等二十四小时。上面要求康复者的隔离观察期最少二十四小时,在这之前不能离开医院也不能离开病房。”
“所有康复者苏醒时间都不一样吗”钱云开敏感地问。
“对,都不一样。最早醒来的是一个小女孩,她只昏迷了八个小时就安然醒来,她也是第一个从手掌心中长出合金颗粒的人。”
“到目前为止一共有多少人被感染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康复又有多少人出现合金颗粒康复者有没有其他症状出现”
钱主任摇摇头,“详细数据还在统计中。特别调查组早上才到达钟山市,现正在对隔离区进行普查。”
钱云开手指捏着眼镜布来回摩挲着镜片,他在想要不要把他身体出现的异常情况和自己父亲说。
想了想,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也许他应该再等一等,看看其他康复者的详细情况后再说。
“王成身体中也长出了合金颗粒吗”
“没有,他和你一样,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吗钱云开放下眼镜,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钱主任听到外面敲门声,知道探视时间已经超过,只好起身对儿子道“这些患者资料等你参与后就能接触到,我会设法让你进入调查组,争取让你获得第一手资料。”
“爸,尽力即可。”
“我明白。等晚上我和你妈来看你。”钱主任拍拍儿子的肩膀,转身走出病房。
他有种预感,他九成也被这种病毒感染了,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儿子一样昏睡几天后就能康复,所以他必须在病发前给儿子把前路都铺好,至少不能让他儿子变成单纯的试验用小白鼠。
这边看完博客内容的萧末下意识地抬起自己手掌,左右手翻来覆去看了半天。
没有任何变化。
万幸
不知道这篇博客上说的事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也就算了,如果是真的也许只是个别特例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有肚皮上能长出铁丝的女人,自然也有可能出现手掌生出金属颗粒的男人。
除了这篇博客,萧末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博人眼球的相关信息。
一边翻看其他网页,一边习惯性地把手伸向那袋巧克力,可他摸了半天,一颗巧克力也没摸到。
不会吧,这可是大袋包装,这么一会儿就给他吃完了
现在的厂商要不要这么缺德,包装袋做的这么大、这么立体,里面的实质内容却少得可怜。
萧末怒,抓起包装袋揉了揉,却在发现键盘前一堆包装垃圾时愣住。
这么一堆至少有三十多颗吧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全吃完了
怎么可能
他平时都不怎么吃甜食,巧克力这东西更是很少碰,也就是黑巧克力他还喜欢吃一点,但每次吃也就吃一、两颗。
一次吃三十多颗巧克力,这对他来说简直就不可思议。
“咕噜噜”
见鬼为什么他还这么饿
那些巧克力都吃到哪里去了
萧末捂着胃部,总觉得事情走向越来越不妙。
想吃东西
想吃肉
想吃巧克力,想吃炸鸡腿,总之只要是吃的,他都想吃
当脑中浮现各种各样的食物时,萧末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食欲。
想吃,想得不得了
这就是饿了三天的真实感受吗
可是他刚才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巧克力,为什么他不但还感觉饿,而且饿得更厉害了
萧末推开椅子踉跄着站起,他要吃东西,什么东西都好,现在他脑子里已经只留下一个概念,那就是“吃”
吃的呢
吃的在哪里
萧末疯狂搜索附近一切能吃的东西,只要看到是食物,不管是什么,立刻就撕开包装往嘴里填。
越吃越饿
“唰”装有饼干的包装袋被强行撕开。
“噼里啪啦。”饼干掉了一桌一地。
萧末也不管干净与否,抓起桌上的饼干就塞进了嘴里。
桌上的很快吃完,他又趴到地上去捡掉在地上的,一边捡一边就往嘴里猛塞。
萧末的异样引起了雪里红注意。
“老萧,你怎么了”雪里红跳下沙发,跑到他身边问。
饼干吃得太多,全部堵在了喉咙口,萧末急切地想要喝水,抓着杯子就冲到饮水机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