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卓悉连连摆手，王廉是什么人他最清楚了。
王廉耸肩“没事，我当然知道你没别的意思。不过说起我为什么没去看你，这事还挺戏剧的。除了市区当时出现不明辐射物需要我们去加班加点的扫除之外，主要是因为政府封锁了监狱区。”
卓悉呆住“封锁监狱区”
王廉哈哈笑道“听起来很不现实对不对，所以我没告诉你。”倒完食物，毛毛过来把整个脸埋进食盆。王廉伸手给他顺毛，“封锁监狱区的原因最后政府也没有公布，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卓悉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王廉觉得不对劲，正准备把他的头拽起来看看到底怎么了，卓悉却忽然回复精神地抬起头“阿王你这里有剪刀吗”
王廉被他忽然转换的情绪吓一跳“当然有。”他把剪刀找出来，“你要剪什么”
卓悉轻轻笑了一下，说“我想把头发剪短。”
王廉格外高兴“太好了，我早就看你这个头型不顺眼。你留长发确实有点不伦不类。”
卓悉以前头发长了也都是自己剪，因为没有多余的钱去理发店。幸好手艺还在，几下就把头发剪短，就是后脑勺的地方有点毛糙。
剪完后卓悉晃了晃脑袋，觉得神清气爽。
晚上季鸿轩回家，与剪短头发的卓悉打到照面。
卓悉紧张地满手都是汗，季鸿轩将目光移开，什么反应也没有，问“晚饭呢”
晚饭当然在厨房。
就算卓悉的内心再怎么跌宕起伏，本职工作都是努力做好的原来他的本职工作就是做饭吗
卓悉端着饭回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季哥你不会介意我剪了头发吧我自己剪的。”
季鸿轩抬起眼，默默吐出一句“很难看。”
卓悉默默哀悼自己被鄙视的手艺，把菜布上。
“再留长吧。”
卓悉手一抖，筷子掉下来，问“季哥，我一定要把头发留长吗”
季鸿轩用毋庸置疑的眼神看着他。
卓悉双手握紧了杯子，鼓起勇气，问“季哥，你认识白凡吗”
季鸿轩淡淡道“原来你已经查到他了。”
卓悉愣住，听这话的语气“季哥你知道我在查当年的实验事故吗”
季鸿轩抬起头，用一种漠然到令人心寒的眼神盯住卓悉“最高决策人这个头衔不是说说而已。”整个公司的人事物决策都要经过季鸿轩的眼睛，也就是说，公孙东西帮助卓悉调用公司的资料，也要得到他的批准才行。
卓悉感到自己的胸膛好像被猛地敲击了一下，颤声道“那么，季哥你真的跟当年的事情有关吗”
“你觉得呢”季鸿轩把问题抛还给他。
卓悉噎住，半响弱声道“我想季哥不会做这种事的。”
季鸿轩轻笑了一下“你太天真。”
卓悉如雷轰顶。
他这是承认了承认了承认了
卓悉盯着自己的脚尖，耳边轰轰作响，怪老头一生都会在自责和愤恨中度过。失踪的学生更是无辜，还有无数被牵连的人类。
这一切通通都是季鸿轩造成的
卓悉以为自己可以接受所有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他从未相信过，所以根本接受不了。
34离开下
卓悉逃走了。
说他没骨气也好，怯懦也好，鸵鸟也好，他在吃饭途中跟季鸿轩道了一声“我出去走走。”就没头没脑地出门钻到了楼上。
担任避风港大使的王廉压力很大。
这么多天两个人在他家楼下住了这么久，就算没有卿卿我我，傻子也看得出来季鸿轩跟卓悉的关系。所以在他眼里，卓悉过来求助只是因为连狗都懒得理的夫妻吵架。
等了解了全部情况之后，他默默倒了两片胃药出来，吞服。
“行啊你小子。”
放下药瓶，王廉咬着牙捶他的脑袋，卓悉抱头鼠窜“出这么多事一句都不跟我说现在出大事了想起我来了”追到卓悉逃无可逃，他狠踹一脚桌腿，底下老实趴着的毛毛喵呜一声，炸毛窜出。
卓悉捂着头，哭丧着脸“猫咪是无辜的。”
王廉再狠狠敲他一个暴栗“对，你才是罪魁祸首”把卓悉的脑袋蹂躏一番，还没消气“现在的问题其实很简单，你还想不想跟他再住在一起”
卓悉抿了抿嘴，脑中怪老头的脸一闪而过，咬牙“不行。”
王廉拍桌子“那就好办。我一直都看那个姓季的不爽，你要换房子，我来想办法”
卓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用的，季哥很厉害，他如果想找到我，我怎么都躲不掉的。”
清醒过后他慢慢把事情理顺。
从季鸿轩跟他机器连线，到他鬼使神差把机器搬回家，然后被他挑唆改造机器，因为非法改装被抓起来关进大牢，认识怪老头，跟他学技术。出狱，然后季鸿轩就真人出现在他面前。
这一切都进行的顺理成章一丝不苟。虽然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但很难让人相信完全都是巧合。
可如果不是巧合，季鸿轩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卓悉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通，最后他决定停止去想。
唯一他看清的是，季鸿轩的神通广大从各方面体现出来，如果他想让自己跟他一起住，那自己就肯定没有回绝的可能。
卓悉说“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王廉对于季鸿轩的身份感到很烦躁“我就不信他还能翻了王法”
翻王法卓悉眼前一亮，他的智能面板里一直储存着一组数据。尽管他从没觉得这组数据会有什么用，但是现在也只能祈求于他了。
卓悉转过头，认真地对王廉道“阿王，你觉得人民警察能帮助我吗”
寒风刺骨的日子里，卓悉把自己用保暖衣物裹起来，疾步走在大街上。穿过街道，钻进一条小巷。
最近的空气质量越来越差，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口越来越多的关系。
新星球移民计划已经进行到白热化，几乎每天都有更多新星球人出现在地球上。
地球人一开始稍有微词，但是政府的嘴被拿钱堵上了，底层群众的声音怎么能穿的出来呢
距离卓悉从宿舍楼搬走已经有两年。
他走的时候拜托王廉帮他给季鸿轩递了辞职信和欠条，打电话给当初送他入狱的那个警察钟光。请他稍微动用了一点职务之便，就成功找到了新的住所和工作。远离原来的城市。
王廉常常会给他打电话“放心吧，姓季的现在吃香的喝辣的，哪有空想到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公司目前是国内最大的电子企业。
他的产品涵盖了所有可能触及到的电子产业链，也成功把卓悉原来生活的城市变成国内最大的贸易经济都市。
卓悉常常会看到季鸿轩如日中天的新闻。
他现在住在一栋很普通的居民楼，住在他对面的是钟光警察的弟弟钟瑔。
卓悉一共只见过钟光警官两回，就听他吐槽了这个弟弟两回。
“我弟在这里混不下去了，上你哪里躲两天。”当初钟光警官是这么跟他说的。
为什么会混不下去啊卓悉挂掉电话，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杀人放火还是走私贩毒
卓悉抖了三抖，去车站接他的时候包里带了三把螺丝刀。
结果见面出乎预料的和谐。
钟瑔是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大男孩，只有二十一岁，连头发丝都带着阳光的气息。笑起来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让卓悉想起金毛白熊哈士奇。
看起来很普通嘛。
卓悉暗暗给自己吃定心丸，接过他的行李，问“你好钟瑔，我是受你哥哥照顾的卓悉。”
钟瑔裂开嘴，卓悉以为他要笑，结果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张大到可以看清里面的咽喉“房子在哪”
卓悉呆了呆。
“在城市里”
这个答案让钟瑔露出不满意的表情“带我去。”说着把行李一甩，大摇大摆地上了卓悉找来的出租车。
当车子没理会他一路绝尘而去时。
卓悉终于意识到，他好像又招惹到了一个大爷式人物
卓悉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答曰收废品。
做这个工作的好处有二，一是时间自由；二是他能拿到额外的废旧材料。
需要废旧材料卓悉当然是有大用。
即使卓悉离开了公司，他还是把那张水质净化器的图纸带出来了，而且打算独自完成样机。
后来卓悉也想明白了，季鸿轩整件事只说了一句他太天真。这句天真也许有别的解释也说不定但是就凭公司现在在天朝的地位，以及科学家协会一直都没有放弃对他的考核，如果季鸿轩想知道他在哪里的话，随时可以。
但是他从未出现过。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然消灭式分手
跟季鸿轩一起生活的日子现在看来真的就像梦一样了。
卓悉晃了下神，咬了咬牙，继续调试半成品的水质净化器。
水质净化器的研究不是心血来潮，卓悉是真心实意想做好这部机器。他的理想一直都没有变过，希望地球的环境变得更好，如果可以献出绵薄的一份力，他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但是这份理想是艰苦的。
卓悉夜以继日地靠着自己微薄的技术水平慢慢摸索，跟他相比隔壁的钟瑔就真的是懒散到了极点。
从他来到b城就一直没有找过工作，只靠钟光警官的汇款度日。
每天宅在家里，吃饭睡觉玩乐，如此糜烂的生活还能保持姣好的身材真的是一件奇迹。
相处了一个多月后，卓悉就认定他是一个没用的人。
这也就产生了一个不解之谜，这样一个没用的人怎么会在一座城市混不下去呢
卓悉不敢去问。
不过他到底是钟光警官的弟弟，卓悉努力地好生照顾。
一日三餐跟零食宵夜都是卓悉亲手做的。
他用试做的小型净水器处理他们的用水，用照顾季鸿轩攒下的厨艺来做饭给他吃。
就是这样钟瑔还会嫌弃“这种东西是人吃的吗”
卓悉嚼一口，说“是你被家里宠坏了吧，我只会做这些。”说完呆住，他什么时候学会反驳别人的
钟瑔被念了也没在意“你跟我哥哥形容的不一样，他说你又矮又瘦胆子小，让我不要欺负你。”
卓悉抿了抿嘴“谢谢。”
钟瑔笑吟吟说“谢我还是谢我哥”
卓悉低头想了想，道“都谢。”
钟瑔笑得更厉害“我哥还有一点没说错，你一板一眼的。但是挺好玩。”
卓悉闷声想，他又不是玩具。却还是被逗了，慢慢笑起来。
钟瑔看到他露出笑脸，也很高兴“你太闷了不好。”
卓悉想，天生的，没办法。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开了，卓悉鼓起勇气问“你哥哥说你在a城混不下去了，是为什么”
钟瑔翻了个白眼“哦，那件事啊，是因为”
卓悉屏息竖起耳。
“因为我太懒啦我哥他们都看不下去，就把我赶走了，所以我混不下去了啊哈哈”钟瑔笑得灿烂，但卓悉却没笑出来。“你怎么不笑”他也不笑了。
卓悉说“你不像是懒的人。”
钟瑔眼神飘忽地喝了口水“怎么看出来的。”
卓悉认真地道“你的眼神很坚定，眼神坚定的人，不会懒的。”
当初季鸿轩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钟瑔眼睛微微眯起，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今天下午你出去，有个人来找你。”
卓悉心跳一滞“谁”
钟瑔说“没有留名字，是个男人。眼神挺可怕，看起来不喜欢我。我说你不在，他说晚上再来。”刚说完这句，门口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卓悉的碗掉下去，砸到脚，疼得他跳起来，又碰倒了杯子，杯子里的水泼了他一身，拿毛巾去擦的时候他的袖子又掉进了汤碗里。
太狼狈了。
钟瑔没见过他这么慌乱的样子，打趣说“是你的情人”
大门被推开，出现的是季鸿轩阴沉到极点的脸“没错。”
35碰撞上
桌上一桌狼藉,卓悉穿着松松垮垮的工作服。各式各样的污渍刺眼地抹在上面，胸口跟袖口都在滴水。季鸿轩眉头打结，这顿饭开始没多久，桌面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他把注意力转移到对面那个一脸笑呵呵吊儿郎当的大男孩身上。
脸色黑的能媲美锅底。
卓悉眼睁睁看着季鸿轩带着强大的杀气一步步走进房间,恨不得化身蚯蚓钻到地底。
“他是谁”
季鸿轩跟钟瑔同时问。两道充满敌意的眼神在空气中碰撞，火药味十足。
季鸿轩的敌意在于你算哪根葱，跟卓悉同桌吃饭
钟瑔的敌意在于你算哪根葱，来打扰我吃饭
夹在中间的卓悉如同置身修罗场,欲哭无泪。
两年不见，季鸿轩的样子没多大改变。卓悉原本染黑的头发却因为长期暴露在污染环境中，变得微微泛黄。乱糟糟地翘在头上，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胸口跟胸口都在滴水，狼狈的好像拾荒者一样。
“这个是钟瑔，”卓悉干笑着介绍道，“曾经照顾过我的警察的弟弟。”而他还没想好怎么介绍季鸿轩。
桌面上的菜式似曾相识，季鸿轩拿眼神狠狠剜他“你替他烧饭”
卓悉吞吐道“一起住总得有人负责伙食”
季鸿轩的火气已经具象化“你还跟他住在一起”
卓悉开始结巴“他他哥哥帮过我。我帮帮他也是应该的”明明他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会莫名心虚
季鸿轩眼睛微微眯起“你跟他住在一起多久了”
卓悉没来得及回答，钟瑔挑衅般插嘴道“我搬过来快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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