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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座 第2节

作者:谢执 字数:26538 更新:2022-01-06 20:04:09

    他磕磕绊绊道“什么”

    温莱斯“您的后代们,通过三千年不间断地称颂与修饰,将您捧上了神座,这就是我试图隐藏您的原因。”

    上将阁下透过使徒的光学显像屏幕注视着坐在王座上的克里迪亚的影像,满口甜言蜜语地说“原谅我当时无法与您坦诚,您知道,我无法立即甄别您的真假,而且整个事件发酵得太久了,一点火花都会使它爆炸。”

    他张开手臂做了一个意思是“砰”的动作,使徒显示机甲数值的屏幕从控制屏上跳下来飘到大帝面前,高声说“阁下们,请允许我打断一下谈话,我觉得我需要立刻发表感想,有关民意调查。”

    人工智能的虚拟形象取代了数值,它向两个人各自鞠了一躬“我提取了出现频率最高的四个词语,依次是荣耀、归来、突破和新纪元,我尝试结合实时录像的评论串联了这四个词,得出了一个最佳结果”

    他的荣耀使他归来,使他突破“上帝的盒子”,于是人类进入一个崭新的生机勃勃的新纪元,他们愿意为此永远歌颂下去,而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都在这样想。

    克里迪亚换了一个坐姿,他把手肘搭在驾驶席的扶手上,指尖对在一起,肩头微微沉了下去。复生的大帝看上去还不习惯被世界投以太多期待,他说“使徒先生,您能打开舱门让我透透气吗”

    机甲赶在他的主人前殷勤地打开了舱门。

    温莱斯收回了放在开关键上的手指,他脚蹬在地面上,让座椅转向克里迪亚“在我讲述联邦之前,我必须告诉您一个坏消息。”

    克里迪亚靠在椅背上,十指交错,他应该意气风发,然而此时大帝疲惫问道“还有比我死了三千年起来发现帝国覆灭,我却被神化更糟糕的消息”

    温莱斯说“您还能活十三个小时。”

    “您的身体是魔法与机械结合的产物,一旦违规激活,会在二十四小时内被销毁,我无法追踪厂家数据。”

    您的时间还长,也许我们可以先聊聊关于联邦的故事。

    温莱斯说话的时候没有避开大帝的双眼,他看着他,并焦躁不安,好像希望立刻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回复。

    克里迪亚的神情变化很缓慢,他先是皱着眉头,嘴角也严肃地抿了起来,但是凤凰花海的风和花香穿过长廊和舱门扑到他身前,过了一会儿,克里迪亚松了一口气。他的黑眼睛又开始闪着光,肩头也松懈下去,一串开得正盛的凤凰花枝出现在他手边,大瓣的花朵在轻盈的风中簌簌,如蝴蝶扑动翅膀。

    克里迪亚笑了起来,他说“我还以为您要告诉我世界将在十三小时后毁灭,因为您醒来得太晚了,这可太令人意志消沉了。”

    温莱斯回答“请原谅我没有看出来这两者对您有什么区别,陛下,您深受期待和信任,有许多人需要您彰显荣耀。”

    克里迪亚拾起花枝,低头嗅了一下,微笑还没有完全从他的脸上褪去,温莱斯几乎马上感受到了他的欣喜,他魅力无边,或许他也该奉上一切然后跪在他脚下。

    克里迪亚说“杜兰上将,如果世界将要毁灭,我现在不会想坐在这里听您讲述您的联邦。”

    大帝抬起头,透过使徒的光学显像屏看向王座上的自己,那个影像手中也有一串同样的凤凰花枝,克里迪亚和自己的镜像对视了一小会儿,它化作一片雾散开,凤凰花跌在王座上“不过您的时间还长,也许我们可以先聊聊关于联邦的故事。”

    温莱斯还有一些听上去不重要的话想说,他把它们含在舌尖打了个转,然后咽了下去,说道“当然,我遵从您的意愿。”

    上将阁下坐姿坚定,但又没那么刻板,他烟绿色的瞳孔和深红色的花瓣看上去异常般配,克里迪亚转头注视着他,忍不住手欠地摘下一朵凤凰花探身过去别在他衣领上。

    温莱斯“我是五十年前帝国军部改制以来最后一名上将,我曾站在联邦的对立面上,我称他们为叛军,同他们作战,击落他们的机甲和要塞。我战无不胜,大约七年前,联邦总统在西南边陲被俘自杀,我受命就地镇压叛军。”

    克里迪亚“屠杀”

    温莱斯“是的。”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军章旁的凤凰花,平静地说“皇帝、议会和军部的联合命令在胜利的第二天凌晨发到我的参谋部,随行监察组勒令我立即执行,否则他们不介意换到有人愿意执行为止。”

    克里迪亚“你照做了。”

    这一次温莱斯的回答慢了一些,上将阁下低声说“是,我我得为我的手足负责。”

    温莱斯“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了联邦总统镇压的命令,他自杀前要求见我,我满心愧疚和悔恨,我惶恐不安,他动摇了我。联邦虽亡,它的自由、平等和公正却像火种一样传播和兴起,帝国却毫不在意,反而在全力推行阶级制度。两年前,我第十二次接到议会和军事法庭联名指控拥兵自重的传讯后,我处死了随行监察组,召集光耀军团哗变。”

    我一手缔造了您口中专制而傲慢,独裁而刻薄的帝国

    温莱斯“帝国军队战力一向令人尊敬。开始时我每经过一个大型跳跃点,战损都在百分之三十以上,假如碰到几名老朋友,甚至会超过一半,但是我每攻克一个大星跳跃点,都会有更多的人赶来追随我,我们意志高昂而兵力充沛,帝国恰好相反。半年前,我进入中央星系,帝国军队奋战至全军覆没,我命令光耀军团击落皇帝行辕。”

    克里迪亚说“我不明白。”

    他站起来,一步迈到温莱斯眼前,温莱斯仰头看他。进行机甲驳接时他的绿眼睛会变色,克里迪亚见过它们明媚的翠绿色和深沉的墨绿色,大部分时间是烟绿色,现在它们表达出疑惑的神色,又好像变成了一种不太透明的烟色和浅绿的混合色。

    克里迪亚在他眼睛里找到了自己,他说“杜兰上将,您同我讲了一个悖论。我冒昧地假设公民们的确拒绝由血统和出生地决定贵贱,拒绝由蠡虫掌握命运,被扼住喉咙,因此拒绝沉默,然而他们同时期待我,期待我得以像带领人们进入星际时代那样带领他们进入一个新纪元,他们愿意为此永远歌颂下去”

    克里迪亚“我一手缔造了您口中专制而傲慢,独裁而刻薄的帝国,您曾为它效忠,而后选择推翻它。那么现在,您要站在您的公民自治、自由、平等和公正的联邦这一边,盼望我为您做些什么,您不觉得可笑吗”

    大帝的神情既不愤怒也不激动,他的声音低沉,他的眼睛里还有光。温莱斯缓缓回答“我请求您,在人类从未像今天这样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生活在囚笼中的时候,给我们希望。”

    克里迪亚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温莱斯“如您所说,联邦有很多囿于安逸,相互推诿责任和争夺名利的政客,他们肆意嘲笑您所推崇的开拓与进取,因为他们的利益能够依靠讨好选民得以维持,但是选民们的利益”

    克里迪亚手里的凤凰花枝突兀地移过来抵在温莱斯喉咙上,上将阁下顿了顿“在结构封闭的社会,财富会不可避免地向上集中,我们需要时间完成技术上的储备和突破,我们需要社会在较长的时间内保持稳定,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活的信仰,不管他是谁。”

    克里迪亚“您看起并不打算将您伟大的理念应用在我身上,总会有人意识到我只是一个没有自由并且活不长的战败者。”

    大帝用凤凰花枝挑起温莱斯的下颌,他温和地说“您选择顺应民意,因此您需要我。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您完全可以布置好一切,一个逼真的影像就可以达成同样的目的,您何必费力而违规地做一个人造人,把我从死亡中拉回来,向我效忠,为我奉上光耀军团和您本人”

    请给我原因,鉴于您的美貌,我允许您说服我。

    克里迪亚俯视着温莱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上将阁下的美貌简直令人赞叹。

    驾驶室内的人造光温柔地从他左侧照过来,使他一半的脸如同天使沐浴圣光,又在另一面扑下些微阴影,微妙地加深了眉眼的轮廓,唇色居然有些惊艳。

    温莱斯镇定地顶着他审视的目光,说“因为我坚信预言是真的,我的陛下。”

    克里迪亚手中的凤凰花枝轻轻地从温莱斯脸颊上拂过,他抖了抖手腕,花瓣从枝头上落下,以一个违背引力的速度飘到地上,然后消失了,温莱斯瞥了一眼地面,想光学魔法拟造的幻像。

    克里迪亚笑了起来,他轻快地说“请给我原因,鉴于您的美貌,我允许您说服我。”

    温莱斯抬手摘下了衣领上别的凤凰花,他举起它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我认为您明确地听见了我的剖白,假如您希望我重诉这一部分我的感情,”上将阁下回答他,“我知道您,我了解您,我爱您,我也吸引您,所以我可以打动您。请您相信,违规激活人造人的身体,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克里迪亚“您希望复活一个固执的老古董皇帝原谅我的直白,我并未看出这样做对您有什么好处。”

    温莱斯把凤凰花放在了操作台上,他站起身,他的鼻子与克里迪亚的只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我拥有许可,但是我只有一年多的时间构建您的身体,为此我只能选择让它非正常生长,复活您是第一选择,尽管我当时并不知道它会是怎样实现。”

    温莱斯“第二选择是为身体注入一个空白的灵魂,通过编码输入记忆,您看,它并未发生。这大概就是上帝的旨意了。如果您一定要在这个时代醒过来,那么我需要您睁开眼后所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我。”

    克里迪亚既没有延长这个距离也没有动,他想了一会儿,侧过头看了一眼时间,“唔”了一声“现在是十一点五十,那么我还剩十二个小时零十分钟。或许我可以在上午十点做一次讲话,然后花一点儿时间再为我自己找块墓地”大帝说“我喜欢海因星。”

    温莱斯急促地问道“您不想尝试回到您自己的身体吗我带您来这里就是为此”

    克里迪亚没有理会上将阁下,他愉悦地做了一个总结“看起来我还可以浪费一点儿时间,我想这样说很久了。”

    他拎着权杖从机甲上跳下去,大步穿过礼堂大门,对里面高声问道“今天的晚餐都有什么选择”

    灯像星河一样镶嵌在拱形天花板上,雕刻带着浮夸的大线条和弧度

    温莱斯尝试伸手抓住他,但是克里迪亚的斗篷仿佛涂了油,从他手里滑了开。

    克里迪亚飞鸟一样落到地上,他的斗篷带起一阵风,他威风凛凛,温莱斯盯着他的背影愣了一会儿,飞快地跟了下去。使徒贴心地在中途给他了一个踏板,上将阁下追在克里迪亚身后进了礼堂。

    礼堂里有人,皇室随从走到大帝面前鞠躬。克里迪亚愣了一下,左掌搭在权杖顶端,迟疑地问“约瑟夫”

    约瑟夫,全仿真人工智能回应他“约瑟夫43。我们的晚餐准备了您能想到的一切,不过,或许您也愿意尝试一些新菜品”

    温莱斯踮着脚在克里迪亚耳边说“约瑟夫系列是皇室的服务型人工智能,它记得帝国历任皇帝的一切,它”

    约瑟夫突然大叫了一声,它握住了大帝的手,兴高采烈地说“我记得您,陛下。您喜欢拇指大小的烤肠,或者一支猪后腿放在酸卷心菜上,土豆泥、啤酒,嗯让我看看还有,对了,饭后的软姜饼是必不可少的。不过我建议您在您的菜单里再加上一份蔬菜沙拉,您知道的太多肉对您的身材不好。”

    克里迪亚被它拉着向餐厅走,下意识道“约瑟夫,不要给我放洋葱圈。”

    礼堂的装饰是克里迪亚大帝时期的风格,灯像星河一样镶嵌在拱形天花板上,雕刻带着夸张的大线条和弧度,地板是切割成奇怪形状的第一代战舰蒙皮拼接物,它们五颜六色,有的还带着与陨石撞击后留下的奇妙光晕。

    餐厅在另一个宫殿中,他们的交通工具是三匹马,温莱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克里迪亚和约瑟夫跳上马背,然后站在原地和他的那匹褐色的马对视,过了一小会儿,他慢慢地伸出手。她眨了眨杏仁眼,低下脖子用额头蹭他的掌心上将阁下吓了一跳,躲开了。

    克里迪亚回头问道“杜兰上将”

    温莱斯“如您所见,我并没有接触过这种生物,所以我可以与您共乘吗”

    克里迪亚狐疑地打量了温莱斯一遍,温莱斯眼睛里泛着一点光,他悄悄把手背在身后擦汗,接着大帝侧身向他伸出一只手“请。”

    温莱斯被他拉上马背,克里迪亚顺手揽住他的腰,接上了在机甲上的话题“您想让我打开自己的坟墓我不认为结果会令人满意,我的上将,您还要坚持吗”

    温莱斯回答“是的,陛下,我坚持。”

    克里迪亚一夹马腹,他的下颌抵在温莱斯肩头上,温莱斯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在一些史料里,亚历山大一世在花海下建造了一个规模更为庞大的地下宫殿群,据说那里藏了另一个预言。但是整个宫殿群被现象级的诅咒魔法封锁,任何擅自尝试打开大门的人,包括机甲和战舰的操作者都在半分钟内死亡,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打开它,除非”

    克里迪亚“除非我亲自去开。”

    我想与您谈正事,而您总是在与我讲情话

    克里迪亚“原谅我的鲁莽,我的上将。”

    他揽住温莱斯的手扶在他腰间,灵巧地拨开配枪的扣带,勾住扳机在拇指上转了一圈,抵在他后腰上,不幸的是位置有点巧,上将阁下从尾椎往上酸了一下,软进克里迪亚的怀里。

    克里迪亚贴在他耳边问道“我很好奇,是什么让您认为在您欺骗了我多次以后,我还能信任您。您所谓的真诚而热烈的爱吗”

    温莱斯想直起身,又觉得很舍不得,克里迪亚的衣领不太合规矩地交叉在锁骨上,温莱斯能碰到那一小块皮肉,他的全部感官好像都集中到了后颈上,他几乎要被克里迪亚温热的皮肤煨出汗。温莱斯头也不回地冲他笑“您看,我让您成功地从一个优秀的甲士身上拿走了他的配枪您可是拿走了我的命。”

    克里迪亚换了一只手握住马缰,他的袖口往上滑了一些,露出一小截手腕,温莱斯闻到了花调香水的味道,他的色心微妙地动了一下,心想大概要糟。

    克里迪亚把配枪抛给约瑟夫,离开了一小段距离“我想与您谈正事,而您总是在与我讲情话,亲爱的温莱斯,您这是在作弊,我可不想承认这个结果。”

    他轻轻地说“您看起来像是在参加一场伟大的冒险,我则是您彰显英勇的战利品,您选择征服征服我的方式真是令人着迷。”

    温莱斯纠正他“是您先征服了我。”

    克里迪亚对他挑起的这个话题避而不答,他跳下马,对温莱斯说“我们到了。”

    餐厅与礼堂是同样的装饰风格,厨师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克里迪亚在有壁炉的那一侧坐下,他与约瑟夫说悄悄话,温莱斯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吃着他的软姜饼,一边思索。

    半个小时后,克里迪亚站了起来,表示用餐时间结束。约瑟夫上前拿走他的餐布,收拾好了桌子,大帝隔着一张长桌和长桌中央的一瓶鲜花看着温莱斯,接着欠身伸手邀请他“或许您也愿意陪我一起欣赏我的后花园”

    温莱斯抬起手,假装放进了他的掌心里,回答道“我的荣幸。”

    地下宫殿群的入口在后花园的一棵占地半亩的榕树旁,克里迪亚走到诅咒魔法的外沿线观察了一会儿,要来温莱斯的靴刀,在掌心上横切一刀,对着半空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

    成打计的现象级魔法消失时的声势浩大,温莱斯被不应期弄得头晕目眩,克里迪亚拉着他跌跌撞撞地进入地底,又过了很久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没有地下宫殿群,没有预言,挖空的地底空间只有泛着金属光泽的墙壁,通往克里迪亚墓地的大门前放着一对桌椅,上面摆了一支笔和一白摞纸。克里迪亚站在他身后,淌着血的手按在他肩头上,一刀穿过肋骨捅进了温莱斯心口。

    然而帝国万岁。

    克里迪亚虚握着手掌注视鲜血落到地面上,掌心血里带着他的灵魂印记,洞穿了诅咒魔法的外沿线,继而触碰到核心位置。施法者之间天生的共鸣使他飞快地解析出了场的波动方式,克里迪亚听到了诅咒的内容

    这里是沉眠之地,请保持安静和敬畏,带上鲜花。

    我们自愿沉入深渊为他守墓,窥视者、心怀不轨者和不受欢迎的造访者将永世与我们作伴。

    守墓人。我们发誓永远不说出自己的姓名。

    这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上的诅咒魔法,原材料是十三个自愿被活埋的施法者的灵魂。

    从高纬空间归来遗留的影响使克里迪亚可以感觉有灵魂列队从他身边走过,其中一个灵魂经过他时轻轻地撞了一下他的肩头,然后停了下来。

    “克里迪亚叔叔,”亚历山大背对着他说,“另一个预言是,灵魂是高纬生物,它跨越足够远的空间同时也穿过了时间,以及死亡是大幅度跨越时空的最有效途径。命运注定我们再次相见。”

    克里迪亚猛地转过身,在他剧烈波动的场中有一处空白,亚历山大的灵魂就站在那里,他往前迈了一步,试图抓住他的手腕。

    亚历山大“为了预言的准确性,我将终身孤苦,一生生活在背叛之中,最后死于非命,”他微微侧了一下脸,在消失前哽咽道“很抱歉我辜负了您的教导,我太懦弱,只敢选择逃避。然而帝国万岁。”

    亚历山大完全消失了,克里迪亚握住了温莱斯的手腕。他放大的瞳孔停顿许久,从所凝视的虚空移过来,扫了一眼上将阁下的手腕,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下去。

    温莱斯受不应期的影响比他大得多,他的领域完全被压制到了皮肤表层,克里迪亚展开“号令”将他裹进去,大步穿过一尘不染的台阶,进入地底空间。

    他环视一周。

    刀尖从温莱斯前胸穿出,却不带血迹,温莱斯甚至也没感觉到疼痛,但是有一种难以忍受的冷从克里迪亚按在他肩头的那只手上传来,他牙齿打颤地问道“您为什么”

    克里迪亚手指搭在刀柄上,他平静地说“我不需要骑士和您的效忠。解除骑士契约的唯一方法是被效忠者主动背叛骑士,您毁灭我的帝国,现在我还您一刀,我们扯平了。”

    温莱斯喉间发出黏腻的水声,他咽下一口血沫,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克里迪亚抽出靴刀扔到一边,摸出从约瑟夫那里要来的再生针注射进温莱斯动脉“刚刚有人对我说,死亡是大幅度跨越时空的最有效途径,我再问您一遍,杜兰上将,是从未有人实现远距离跃迁,还是他们都死了”

    温莱斯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他答道“他们同您未醒时一样。”

    克里迪亚的血染湿了温莱斯的肩头,也许还有一些靴刀上的血在他的心脏里,克里迪亚移开手掌“我刚被暗场潮汐拉入高纬空间还有些记忆,或许我可以带您去看看,然后把它们记录下来。”

    大帝确切地说“这就是预言。”

    温莱斯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捱着伤口愈合时的痛与痒,而后才低声回应“我满口谎言,但是我、我依旧我恳求您,不要因为我的欺骗而离开我,您可以惩罚我,别离开我别。”

    克里迪亚“信任我,我需要在您灵魂稳固下来之前进入您的精神力。”

    “克里迪亚保佑。”

    温莱斯刚张口发出一个单音,克里迪亚的精神力毫无征兆地刺入他的灵魂,施法者的精神力强度和攻击性远胜甲士,温莱斯尚未完全打开身体,克里迪亚就已经进到了深处。他嗓子底呜咽了一声,眼前一黑,几乎向前扑到。

    大帝带着他灵魂印记的掌心血在温莱斯心脏里,他半跪下来,捡起放在地上的权杖交到温莱斯手里,又摘下皇冠为他戴上,这两件施法物品在制作时就与克里迪亚的灵魂相连,于是现在他有一半灵魂在温莱斯身上了。

    克里迪亚对他说“也许这是我最接近造物主的权柄之时,因而我无法用语言描述这一切,也同样不知能否使您得见,所以,上帝保佑”

    温莱斯回答“克里迪亚保佑。”

    半个小时后,克里迪亚的皇冠主动从温莱斯头上掉落下来,昂贵的、三千年的时间也未成功把它损毁的施法物品在地上摔成两截,克里迪亚仿佛被人在小腹上重重打了一拳,他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嘴角溢出鲜血。

    大帝闭着眼无声地喘了一小会儿,用手背擦掉唇边的血迹,撑着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温莱斯和他同时睁开眼。

    上将阁下回头看了他一眼,手忙脚乱地把权杖塞回他的手里,跑到外面呕吐起来。

    灵魂震荡后遗症。他知道了什么他的眼睛又变成了翠绿色克里迪亚盯着断开的皇冠想,接着温莱斯在外面咳嗽起来,他用魔法从空气中分离出一小团水,控制它飘到温莱斯身边,决定不再去思考它。

    温莱斯咬了一口水团,后花园的清洁机器人大概和温莱斯的要塞里的那款是同一型号,它从某个角落里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清理了地面,顺便擦干净了温莱斯的皮靴,再把自己藏进了榕树的气根间。

    克里迪亚弯腰拾起皇冠放到桌子上,他拉开椅子,抽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演讲稿的一段开头早安,我是克里迪亚海因里希我有幸成长于一个科技爆发式进步的时代。然而在我出生之前,人类的足迹最远只能抵达火星,地球可用资源枯竭,集权政府实行配给制,我的父辈们全部在政府的管束下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直到他们发现了另一种能源体系。我称呼它为魔法请心怀期冀,然后耐心等待此处待改这是我以下发言的主旨。

    温莱斯走了过来,机器人在他的皮靴上喷了柠檬味的清洁剂,克里迪亚放下笔,扭过头打了个喷嚏。

    温莱斯同样没有提起他在克里迪亚的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他拿起笔扣上笔帽,越过桌面抓住了克里迪亚微凉的手掌,急促地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下去看看。”

    克里迪亚被他从椅子上拽起来,他“唔”了一声,宽容道“好吧。”

    通往他墓地的大门上有一个水晶的门把手,温莱斯隐约看到上面有一个手印,然而他还没看清,克里迪亚已经握住把手往下一压,随意地推开了门。

    他们并肩穿过一条倾斜向下的长廊,走到了真正的墓地前。地宫几乎穷尽人类所有对奢侈的想象,他们为克里迪亚在地底建造了一个温暖明亮的地上世界,人造的“凤凰”正好停在温莱斯面前,这只机械鸟对着他长长地啼叫了一声。

    克里迪亚小声嘀咕说“败家玩意儿。”

    温莱斯向“凤凰”试探着伸出手,它落在温莱斯的手背上,漂亮的尾羽在他腿边甩来甩去。克里迪亚跳进草地喊他“温莱斯。”上将阁下追上去,同他一起走过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的草坪。

    大帝的身体就埋在草坪中央,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墓碑前,克里迪亚拦住了温莱斯,他让上将阁下待在台阶下,自己走了上去。墓碑上简略地刻着他的生平,两旁摆满了不败的鲜花,他看了一会儿,抬起权杖点在墓碑上,墓碑裂开,又点在棺盖上,棺盖向后滑开

    三千年过去,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惨白的指骨交错搭在肋骨上,原本应该随他一起埋葬的权杖被人取走,放在了人造人克里迪亚的墓地中。

    温莱斯看不见棺材,只能凝视克里迪亚,克里迪亚看着自己的骨头,然后并不意外地偏了偏头,笑了一下。

    这就是他的全部反应了。

    january3102

    不得不说,这是具干净整洁的骨架,血肉消失在漫长的时间里,但是人们还记得它的名字,让它安眠在花海中。克里迪亚左手横握着权杖背在身后,单膝跪在地面上,弯腰用右手与白骨勾了勾食指,小声对自己说“晚上好,再见。”

    温莱斯抬头看着他想他笑了,所以是个好消息

    上将阁下高兴得假装忘记了克里迪亚的嘱托,他两三步迈上台阶,克里迪亚听到他的脚步声,颇有一点儿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权杖顶端向后一指,在他脚下立了一道空气墙。

    他亲爱的甲士重重撞在空气墙上,不得不停下来,然后震惊地盯着他指间的一小截指骨,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语气词。他的绿眼睛里面的光消失了,他的嘴角无意识地向下抿着,他像只被关进笼子里的狼一样朝克里迪亚呜呜地叫,暴躁,不服气,并且无比愤怒,试图用他结实的肉体撞开空气墙冲过来。

    克里迪亚起身的时候从骨架上带下了一根食指的远节指骨,还没来得及藏起来。

    他若无其事地把指骨放进上衣兜里,看了温莱斯一眼,确认他暂时撞不开空气墙,转身将权杖插进它交错的指骨间在末代皇帝进入墓地拿走它之前,这是它本来应该在的位置。

    克里迪亚推上棺盖,恢复墓碑,他坐在地上,抽出温莱斯的靴刀在他的出生日期后补刻上了一行字1 january3102

    他的死期。

    温莱斯在他即将完成刻字的时候撞裂了空气墙,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克里迪亚身边。

    克里迪亚神色平静,他说“在我们之前有另一位客人造访过我的墓地,他拿走了我的权杖,然后制作了一个人造人的身体盛放我归来的灵魂,他把这个身体放在行辕中央,认为我会杀了你作为报答。”

    大帝低下头刻完最后一个数字,拂开碎屑“温莱斯,我在你杀死他之后醒来。”

    克里迪亚的手写字母末端总是以一顿收笔,他的礼仪老师纠正过许多次,最后只能无奈地称它们为活泼的小弧度。温莱斯看了眼克里迪亚,看了眼墓碑,又看了眼克里迪亚,这位战无不胜的杀神慢慢跪下来,崩溃地大哭起来。

    克里迪亚留给他一点儿独处的时间,他拿着温莱斯的靴刀和他的皇冠走出后花园,往自己的指骨上固化了一个“守护”铭文,再向使徒借了一个超高温泵,把失去施法特性的皇冠重新熔铸了一遍,做成手环的样式,将指骨镶了上去。

    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凤凰花海上,也来送别他的时代。

    半个小时后他在榕树下找到了坐在气根上发呆的温莱斯。

    凤凰花海已经深夜,两只驮着路灯的机械鸟“凤凰”跟着他的脚步在四周飞,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明亮起来,让他看见花园里大片正在盛开的花朵,就像他是什么自带圣光的伟大人物。

    克里迪亚很喜欢这种传说中的鸟,但是它们好像特别钟情温莱斯,争着落在他的肩膀上,还主动调低了背上的灯的亮度。

    上将阁下不得不半睁着眼,他的侧脸被冷色的灯光映得苍白,眼睫细长而卷曲,克里迪亚几乎立刻想起了它们低垂,并且挂着泪珠时的模样,他走上前,轻轻地抱了温莱斯一下。

    温莱斯把机械鸟从肩头上抓下来,这只鸟朝他委屈地叫了一声,最后把自己最漂亮的一根尾羽留给了他,停到榕树一根低垂的枝头上,偏头啄着翅膀。

    克里迪亚嫉妒地想哦,瞧瞧,它们这样喜欢他。

    他弯下腰,抬起温莱斯的手,把镶着指骨的手环扣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银色的手环和惨白的布满了铭文的指骨被别出心裁的搭配在一起,温莱斯举着手瞪了它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上将阁下瞠目结舌,从他的气根上弹了起来。

    克里迪亚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位置“手艺生疏,丑了点儿,不过我觉得您会喜欢。”

    温莱斯那条惯会花言巧语的舌头可能从他嘴里溜了出去,或者在酒瓶里泡过又跑回来,他无意识地从鼻腔里发出了几个粗糙的单音,克里迪亚冲他斯文地抿唇一笑“所以结论是别嫌弃”

    温莱斯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那节指骨,他看上去像是还活在梦里,惊讶和喜悦这两种神情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他的嘴唇充血,显出漂亮的红色。

    克里迪亚注视着他“使徒刚刚对我说,它接到瑟维尔要塞发来的消息,要塞智能追踪到电话信号来自戍卫皇室安危的重型机甲辅助智能大卫,它在行辕外的荒野上。另外,安娜女士托它来问您,您打算什么时候用最后一位皇室的鲜血做狂欢和祭奠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不是么他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凤凰花海上,也来送别他的时代。她说。”

    大帝遗憾道“看来您的行政官是一位激进派,亲爱的温莱斯,假如您选择听从她的建议,我请求您一定要先对我使用您的美貌。”

    温莱斯如同听出了他语气里微妙的意味,他干巴巴地问“那么您为什么不杀我”

    克里迪亚把上将阁下推到了另一根气根上,凑上去贴着他的嘴唇说话“您的确说服了我。我认为您是适合的,您能带领他们走向新纪元,所以我愿意为您加冕。”他在极近的位置看着温莱斯瞪大的绿眼睛,含笑道“即使您要用我的骨和血。”

    温莱斯对自己说,他那么好,他还是我的。

    温莱斯的眼睛没有瞪起来的时候像狼,大概是出于职业习惯,他看人时带着捕食者冷静的估量与评判,但是瞪起来后却像只炸毛的猫,大片的翠碧如同叶子在阳光下那样闪动,克里迪亚忍不住想他还年轻,我能拿他怎么办呢

    他心不在焉地抚着温莱斯的后颈,让上将阁下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一边和他说“温莱斯,我不再好奇您为什么要使我复生了。我既见证人类走入星际时代,帝国诞生,又得见它因固执陈旧衰亡,我与您分别站在两个转折点,我走完了上一个,现在轮到了您。能够参与其中,我不胜欣喜与荣幸,与此相比,死亡也并不显得如何让人惧怕。”

    “但是我的上将,我是归来的亡灵,而您前程远大,您实在是不该在我身上投入太多唔”

    温莱斯闭上了眼睛,他仰头迎上去,朝克里迪亚嘴唇上狠狠咬了下去。

    克里迪亚纵容地发出了一个表示疑问的鼻音,接着上将阁下揽着他的腰转了个身,这回换成大帝被按在树上,温莱斯抱着克里迪亚,克里迪亚腰身劲瘦,但是摸着却软,他无心关心世界要怎么样,他在大帝下唇上咬出一排毫无章法的牙印,问道“如果人造人的身体真的出自皇室,那么违规激活的二十四小时限制从何而来”

    克里迪亚下意识地舔了舔牙印,抬起双手垫在脑后,他懒散地看着温莱斯,瞳孔里几乎被他占满,另外一点光是由站在树枝上的“凤凰”身上的路灯倒映进来,他是那么的好,他是他的,他要死了温莱斯对自己说,他那么好,他还是我的。

    克里迪亚慢吞吞地回答说“没有什么违规激活,时间限制是因为年龄问题,”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偏头浅浅地啄了温莱斯一口,“我的灵魂与身体不匹配。您知道的,我死在一百二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是个快要有皱纹的老头子啦,但是这身体最多四十,它还在盛年,它不喜欢我这个老家伙。”

    温莱斯的手从他腰间拿开,他抱着自己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他沉浸在震惊中,全凭直觉道“所以他们给我的不是什么疫苗”

    克里迪亚“我猜那是抑制排异反应的针剂,使我感受不到它,但是它依旧存在。”

    温莱斯喃喃道“为什么”

    克里迪亚走上前,他小心翼翼地同温莱斯保持了一小段安全距离,他的肩头沾了一片树叶“大概为了让我有幸能在最好的年纪与您相遇,”他说,“我很抱歉,对您来说,这太残忍。”

    温莱斯好像再次得到了某种许可,他伸手克里迪亚触碰脸颊,突兀道“我想进入您。”

    别咬别咬,你这是长了一口狗牙吗

    上将阁下指腹一点也不柔软,这是长期操作机甲留下的痕迹,这双手拿过一朵脆弱的凤凰花,更多的时候它搭在指挥台上,或者握着枪杀人,克里迪亚知道它沾了自己最后一名的直系后代鲜血,也许这双手在天亮之后也要扼在他的喉咙上,而他依旧沉浸在浪漫而残忍的邂逅里,不必清醒了。

    克里迪亚不甚认真地挣扎了下,他试图和温莱斯讲道理“可是我的演讲稿还没写好,嘶,疼别咬别咬,你这是长了一口狗牙吗”

    温莱斯的手顺着脸颊经过克里迪亚的耳下按在他后颈上,美貌的上将阁下一步贴上来,他吻着克里迪亚,他尝到了克里迪亚的味道。

    克里迪亚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所措地抓了一把空气,然后温柔地落在温莱斯的肩胛骨上,他为他张开唇舌。它们软而细腻,温莱斯见过它们吐出锋利词句的时候,现在他也见到了它们卸下武装的模样,他为这两者而着迷,他心驰目眩,已经醉倒。

    温莱斯用舌尖数他的牙关,用力碾他的上颚,克里迪亚的呼吸和他的交错在一起,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得到自己,他们抱在一起,并拥有彼此。

    温莱斯含着克里迪亚的嘴唇,他含糊地说“我可以帮您写,它用不了多久,只要您信任允许我。”

    温莱斯“我爱您,我的陛下。我无法想象我不能陪伴您,我做不到无动于衷,我只有一天的时间,克里迪亚,克里迪亚,我难以忍受,我”

    他慌乱而毫无逻辑,克里迪亚向前倾去,他的手臂环过温莱斯肩头,摸到了温莱斯衣服上被靴刀刺破的地方,那上面有血迹,早在他去而复返前风干,大帝心头顿时软得如同陷落的沙滩,被温莱斯踩出一排脚印,克里迪亚对自己说我不想拒绝他。

    温莱斯微凉的手指在他的皮肤上,这一点接触占据了克里迪亚大半精力,他闲适地半闭着眼睛,温莱斯低声对他说“克里迪亚,我想要您。”

    克里迪亚问道“您是想在这里占有我,还是回到卧室”

    他们最多用了十秒回到卧室,温莱斯搂着克里迪亚倒在了床上,他咬着克里迪亚的喉结,过程中碰落了床幔,华丽的轻纱从床顶落下,克里迪亚的右手被缠进了床幔里。克里迪亚懒得挣扎,他举着手冲温莱斯微笑,礼服“光耀”顺从主人的意志从他身上脱下天赋施法者顺手也脱了对方的军装,一起扔进了某个角落。

    他知道他为他着迷,他也是。

    他们先用手和嘴相互抚慰,克里迪亚的手活极其令人称道,他的另一只手手肘撑着床,偏头吮吸温莱斯的乳头,温莱斯的阴茎在他手里胀得像一根发烫的武器。上将阁下趴在克里迪亚身上放纵地高声呻吟,他烟绿色的眼睛里泛着漂亮的波光,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几乎握不住克里迪亚同样坚硬的阴茎。

    克里迪亚的手掌用恰好的力道揉捏温莱斯的阴囊,或者从龟头上划过,让他气喘吁吁,胡乱地挺着腰,最后射了出来。

    他知道他为他着迷,他也是。

    克里迪亚把手指塞进温莱斯嘴里,温莱斯双膝分开跪坐在他身上,他的牙尖咬着他的指腹,精液从分开的指缝间流到手腕上,大帝收起了撑着身体的手肘躺回床上,调笑道“我亲爱的温莱斯,作为一名甲士,你怎么能这样轻易地缴械投降呢要知道,我可是殷切地盼望着能与您持久作战,感受您展现出非凡的英勇。”

    克里迪亚可能是深谙一百种委婉地讲下流话的方式,温莱斯张目结舌,几乎活成了一只没长羽毛的学舌鹦鹉。他舌头打结,含糊地说“持、持久战”

    克里迪亚“您看,我们还有小半个夜晚以供挥霍,如果您也愿意错过日出,我们还有更长的时间”

    温莱斯狠狠地他的指腹上咬了一口,然后抬手撑在他耳边亲吻他,克里迪亚短促地“啊”了一声,他抹了蜜的嘴唇被另一个人含住,他被认真地亲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一个诱人的提议。

    天赋施法者变出了一根长藤把温莱斯绑了起来,他屈起膝盖摩擦他的鼠蹊部,上将阁下流畅的肌肉线条被细长的藤蔓紧紧勒住,挂着的叶子假装正经地挡着乳头,像个色情明星,并且他又精力十足地硬了起来。

    藤蔓捆着他结实的胸肌,从中间延伸出去,温莱斯翻了个身,他被吊到了房顶上,只剩手臂还能自由活动。

    这可能要归功于他看过的通俗吟游小说们,强大的试图扮演忠诚而热情的甲士骑士无助地眨了眨眼,终于找回了舌头“我的陛下,您需要我叫您主人吗”

    克里迪亚笑了起来,他从床头摸出润滑的珠子,用手指撑开自己的括约肌,珠子在体内裂开,弄得整个腿根湿漉漉的,他坐起来骑在温莱斯身上“亲爱的,您还对您那些通俗小说念念不忘么”

    温莱斯进入了克里迪亚。他浑身的血不知要往哪里流,他呜咽起来,他撑住床面,用力顶着克里迪亚,大帝在他身上愉悦地叫喊,最后他的前列腺液涂满了温莱斯的腹肌。

    他们一共做了三次,温莱斯举手投降。

    克里迪亚躺倒在温莱斯旁边,温莱斯侧身躺着,一只手按在克里迪亚的心脏上,他从强烈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他注视窗外,天明前黑夜仍旧长得可怕。

    他们在凤凰花海中看了日出,时间是上午八点,第二十个小时,克里迪亚还有两件事要做。

    与世界告别,与他告别。

    我很庆幸你们最终能勇于说出并着手实现这两点,敬联邦。

    克里迪亚坐在一棵凤凰花树的枝桠上,他开了反重力场,轻得像只鸟,甚至微风都能吹动这根树枝,他的眼眸被蓬勃的日光染成金红色,他的斗篷从树枝上垂下,阴影恰好罩住了坐在另一棵树下起草演讲稿的温莱斯。上将阁下把一块画板架在膝盖上,看着克里迪亚写下的开头,为难地咬着笔杆。

    “早安,我是克里迪亚海因里希,温莱斯杜兰上将的伴侣。不对,”他自言自语地说“我是温莱斯的效忠者被守护主人”

    克里迪亚低下头,用刚注视过朝阳的眼睛看着他,他的视线里好像还带着温度,温莱斯感觉自己脸颊发烫,他松开笔用手背碰了碰,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羽毛笔形状的自动记录仪匆忙从他手里飞开,把他刚才说的话写到纸上空白的地方,然后悬在空中。

    克里迪亚懒洋洋地说“哦我亲爱的温莱斯,您就不能正经起来吗”

    温莱斯抓过笔划掉了刚才的那句话,念道“我是克里迪亚海因里希,我在昨天中午从长眠中醒来当时瑟维尔要塞悬停在我的头顶,我听到一些枪声和悲鸣。这不是我的帝国,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花我了很长时间,所以这场讲话被拖延到了现在。”

    “尽管我无从得知我是应你们召唤归来,还是因帝国覆灭而惊醒,这件事早有预言,而我因此醒来,并有义务同你们叙述我的观点。”

    “我在起草这篇讲稿前匆匆一览,发现你们将联邦宣告胜利的演讲称为自由与平等宣言,这在我的时代是不可想象的,我很庆幸你们最终能勇于说出并着手实现这两点,敬联邦。”

    克里迪亚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表示他没有意见。

    温莱斯接着往下读“我有幸成长于一个科技爆发式进步的时代,然而在我出生之前,人类的足迹最远只能抵达火星,地球可用资源枯竭,集权政府实行配给制,我的父辈们全部在政府的管束下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直到他们发现了另一种能源体系,我称呼它为魔法。”

    上将阁下停了下来,他重新看了一遍“集权、管束”之类的字眼,不可置信地问他“这是真的”

    克里迪亚“资源有限,政府要集中力量开发新能源,强制集权和配给制是最好的办法。”他从枝桠上滑下来,轻盈地落在温莱斯面前,顺势抬手撑在温莱斯肩头上,俯身舔了舔他的唇瓣,感觉果然像蜜糖一样甜,“这是最初由民主政府投票选择产生,民主政府最后一任总统连任五十年,在研究所确定新能源体系可行后在办公室留下一封告国民书致歉,吞枪自尽。这段历史应该没有被过分美化,您为何看起来如此震惊”

    温莱斯喃喃道“帝国之前在做这种尝试”

    他猛地抓过笔,潦草地写下一整页论述,最后一段援引了大帝的说辞记在背面“我既见证人类走入星际时代,帝国诞生,又得见它因固执陈旧衰亡,我的功绩已经不需赘述,我与联邦分别站在两个转折点,我迫切期待有人超越我。”

    “假如你们有所追求,请长久地心怀期冀,并为之奋进。我爱这一切,能够两次参与其中,我不胜欣喜与荣幸,非常感谢。”

    温莱斯走到一旁给他的行政官安娜女士打了一个长达半小时的电话,克里迪亚修改了演讲稿的一些细节,尝试朗读它“我不胜欣喜与荣幸,非常感谢”

    大帝读完最后一段,将拿着温莱斯的手稿的那只手背在身后,对他说“温莱斯,如果死亡不可避免,请把我的骨烧做晶石镶在手环上,记住我,但不要牵肠挂肚。”

    克里迪亚的新身体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不过没有什么漂亮之外的用处了

    温莱斯还在通话中,安娜女士的半身影像在凤凰花树的枝头间来回移动,这位热情的女士擅长服从命令,她声音嘹亮,思维敏捷,并且和他配合无间,他们俩个飞快地确定了直播的时间、频道和方式,克里迪亚读完演讲稿走过来时正在讨论地点。

    上将阁下停下来专心听他说话,克里迪亚改变了他关于新墓地的主意,温莱斯貌似有些生气,他匆匆地对电话另一头说“对,就在凤凰花海中。”接着掐断了电话,冲他大喊起来,“您管得太宽了。”

    克里迪亚不知所措地注视他,上将阁下的军装已经被勤劳的约瑟夫清洗修补好,他胸前的军功章光洁如新,反射的阳光投进克里迪亚的眼底,大帝茫然地说“对不起,我”

    温莱斯走上前狠狠地给了他小腹一拳。

    一般来讲,施法者的肉体比甲士孱弱很多,尽管很可能是出于美观,克里迪亚的新身体有一层薄薄的肌肉,不过没有什么漂亮之外的用处了。

    温莱斯这一拳打得又快又重,克里迪亚猝不及防地弯下腰,连着往后退了几步撞在树干上,并且把自己的舌尖咬出了血。凤凰花树的树冠颤动了一会儿,从上面掉下来几片叶子和花瓣,他“嘶”地吸了一口气,有点疼得说不出话。

    温莱斯扣着他的肩头把他死死地压在树干上,他的膝盖从克里迪亚双腿间穿过抵在树上,嘴唇却和他隔了两个指节的距离。温莱斯的眼睛里闪着水光,好像上好的翡翠出现裂痕,克里迪亚垂下眼睫看了他一会儿,主动亲了上去,温莱斯往后躲了一下,没躲开,接着亲吻变成了凶狠地撕咬。

    温莱斯气喘吁吁,他无力地松开了克里迪亚,克里迪亚靠在树上,抬手擦掉了嘴唇上被温莱斯咬出来的血迹,他说“我的错,我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对您的未来指手画脚。”

    温莱斯低声道“您可以这样对待我,您有权利,我都答应,我都答应。”

    克里迪亚默不作声地直起身,他经过温莱斯时拉住了他的手,他们从凤凰花海中央离开,找到了一处向阳的山坡。他和温莱斯坐在草地上,克里迪亚把画板挂在空中,躺在温莱斯腿上设计他看不懂的铭文,温莱斯用手指描他的脸颊、眉头、鼻梁和嘴唇,克里迪亚抓过他的一根手指亲了一下。

    安娜女士聘请的工作团队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架设起整个直播平台,他们征得了大帝的同意,从地上宫殿的礼堂里搬来了他的王座,正在做最后的调试。

    克里迪亚随手把遗留在王座上的凤凰花枝摆在他面前的讲台上,温莱斯站在他的王座下,他同时看着克里迪亚和个人终端上的直播弹幕。克里迪亚黑色的眼眸凝视着镜头,阳光和空气都新鲜,都刚刚好,他的眼睛里有整个世界。他讲完最后一句,低下头扫了一眼演讲稿,温柔地笑了一下,说“那么,我爱你们,再见。”

    克里迪亚关掉了直播信号。

    他右手摩挲手环上的指骨和晶石,心想也致克里迪亚。

    克里迪亚没有升级他个人终端上的直播软件,所以他看不到任何反馈,除了他面前的温莱斯。

    温莱斯是他目光所及之处唯一的听众,他端庄地坐在山坡偏下的一块石头上,低头看了一眼直播间里哪怕屏幕黑了下去仍旧在疯狂发着弹幕的观众们,正打算起立为他鼓掌。克里迪亚快步从台子上走下来,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比直播时温和而含蓄的神情不同,它非常热烈,温莱斯几乎怀疑如果不是受身体限制,他能把嘴角咧到耳边。

    克里迪亚的演讲稿被风卷起,他头也不回地打了个响指,稿纸变作灰回归土壤,他向温莱斯行了一个古老的宫廷邀请礼,说“我的余生,我剩下的时间里,我是完全属于您的了。”

    温莱斯把手放进他掌心里,他站起来,问他“那么您想再看一遍您一手缔造的帝国、海因星或者皇宫吗”

    克里迪亚回答说“我已见过您,所以不必再费力寻找其他美景。”他翻过手腕,食指和中指交错沿着温莱斯的手臂爬到他咽喉上,接着抬起他的下颌,让他看着自己,“我还想在您的腿上躺一会儿。”

    温莱斯耳炫目迷,他坐回了他的石头上,克里迪亚解开披风铺在上面,他喊来了带着遮阳伞的约瑟夫。服务型人工智能问清楚他们还要在凤凰花海中待上一个多小时,它开车过来,从车上搬下食材和考究的烤架,打算来一次私人的野炊。

    克里迪亚婉拒了它的提议,他枕着温莱斯的大腿同他闲聊。他们有太多可以交谈的,一处见闻讲完还有下一个地点可以分享,一个话题争辩完还有下一个话题,克里迪亚像个无赖,说不过就搂着他的脖子亲他,最后温莱斯的嘴唇肿了起来,发光的恒星转到了高处。

    克里迪亚说“我想起来一首诗,请您闭上眼听。”

    温莱斯用手挡住了眼睛,克里迪亚站了起来,他在温莱斯面前来回走了两步,轻声念道

    “我已结束战争,我走出牢笼,荣耀做我的臂膀;

    我的肋下生出双翼,我会乘风飞翔;

    我占有整个世界,我爱一个人,将我捧上王座;

    只要眼睛能看清,我这诗就将流传并给你生命。”

    他对自己施展了一系列预设和定时的魔法,这是一个违规的,邪恶的操作,克里迪亚念完诗的最后一个字后,他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中冒出烈焰,焚烧他的礼服和肉体,热浪烤焦了草坪,烤裂了石头,而温莱斯被安全地保护在空气墙另一侧,他的发丝被微风轻柔地吹过。他没有看时间,他以为还有时间,他闭着眼睛,嘴角带着笑。

    温莱斯听到了珍宝落到地上的声音,他茫然地放下手睁开眼睛,克里迪亚变成了一块黑色晶石,它闪着光,像他的眼睛,它飞起来镶在指骨指尖上。温莱斯发现手环上面早有嵌口,他不能思考,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哭,他看着手环坐到天黑,然后使徒在花海中找到他,给了他一针镇定剂,按照克里迪亚预先的约定带着他返回“瑟维尔”要塞。

    温莱斯睡了两天,他毫无知觉,偶尔流泪。

    克里迪亚发表讲话的一个月后,帝国各地仅剩零星的几支负隅顽抗的军队或者交出配枪投降,或者与帝国同殉,第二天清晨,飘扬在帝国上空三千一百零二年的凤凰花国旗同时被降落,在一系列庆祝仪式后,换上了联邦的繁星旗。代理联邦政府与温莱斯共同签署了命令,要求各星系降半旗以哀悼帝国,温莱斯在海因星上的皇宫前注视繁星旗升起又徐徐落下,他右手摩挲手环上的指骨和晶石,心想也致克里迪亚。

    他有幸握住了温莱斯的手,这是从前的故事。

    前帝国上将,前联邦总统,现任凤凰花海管理员温莱斯杜兰阁下一生未婚,尽管在联邦的公民系统中仍然显示他是一位快乐的单身汉,但他对外宣称已婚,并信誓旦旦地将他的指骨手环称作婚戒,他亲爱的伴侣无时无刻不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边。

    温莱斯是个有着烟绿色眼睛和红唇的美人,他将帝国治下不许提及的自由、民主和公正从被封锁的唇舌中放出,在人类真正坠入被畏惧和绝望统治前推进阳光中,他是英雄,是新的王,他万众瞩目,这些眼睛中有一双属于克里迪亚

    他知道克里迪亚在注视他,他不会太难过,不会太喜悦,也不会对他牵肠挂肚,他记得他,偶尔缅怀他,他喝酒时会摆两个杯子,自己喝一口,帮克里迪亚喝一口,然后笑他骂他。而克里迪亚的灵魂已经默然远去,他无声而轻盈地经过繁华的星光,穿行在交叠的空间和错乱的时间,有无数同他一起离开的伟大和普通的灵魂,他们素不相识,相遇又遗忘。

    他有幸握住了温莱斯的手,这是从前的故事。

    完。

    番外 上将的日记本我偷偷地翻开了它,温莱斯视角第一人称,肉和刀和糖

    2004 3122

    克里迪亚离开我的第二十年,我在凤凰花海中住了下来。

    我把最后一件私人物品一个已经磨平花纹的水杯从行李箱中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坐下来开始写我今天的日记。

    约瑟夫向我无偿了皇后的卧室,使徒站在窗户外面,它把那扇精致但小巧的窗户挡得密不透风在写这句话的时候,我拧开了桌子上的灯,它要在这里陪我一晚上,然后作为联邦的公共财产离开我返回总统府。

    皇后的卧室和皇帝的卧室间只有一扇没有锁的门,约瑟夫同意我打开它在那边坐坐,但是不能过夜,不过它看上去放弃了严格执行这条约定。今天搬家有点累,我打算明天午后再过去看看,现在应该去吃晚饭了。

    图片搬家前。

    图片搬家后。

    2104 3122

    我醒过来的时候使徒已经不见了,我感觉它学会了克里迪亚不告而别的坏毛病,不过我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呢。

    约瑟夫送来了早餐,我吃得有一点撑,在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并且发现了一条漂亮的小径,我觉得我的手环微微发热,克里迪亚在说他也很喜欢,我亲吻空气如亲吻他。

    我在闲逛中消磨了整个上午,午饭后我回到卧室,另一头的卧室布局和我这头的一样,但是那张床看起来更舒服,我坐在那,想起了克里迪亚的嘴唇他亲吻我、胸膛我想咬他的乳头和那个入口我进入他。

    我改动了卧室里的一些布局,让它看上去更舒服,更符合克里迪亚的习惯,这又是一个下午加晚上。是的,他才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亲自动手,他只会指挥我,然后在我累的时候上来亲我,好像我是个靠接吻充电的机器人。

    写完这句话我要换上睡衣去那边睡了,祈祷别被约瑟夫发现哦,管它呢,还是祝我有个好梦吧。

    2204 3122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点儿奇怪的事,我可能得歇两天才能把这件事记下来。

    涂抹。克里迪亚是个混蛋,我不想说第二遍。

    2404 3122

    这两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打算去和约瑟夫学学骑马,这样我以后就能搂着克里迪亚逛我们的花海了。

    21,或者22日的奇怪事件,我只能这么称呼它,写之前先让我假装一会儿这本日记不会被披露,我一直是个正经人,谢谢。

    21日晚上我躺在皇帝的床上,一只手搭在克里迪亚的枕头上,他枕着我的胳膊,我们很快睡着了。

    这里被涂得有点乱,应该是一条分割线

    我被绳子绑在床上,用呃,那种羞耻的姿势,我是说,我光着身子,四肢大张,向空气袒露我的肌肉和阴茎,它们一样强大和坚硬,我的眼睛没有被蒙上,但是我看不见。我周围都是白茫茫的雾,这让我感觉是有个什么人趁我不注意把床搬到了天上,他脱了我的衣服,然后把我晾在了这里。我左右转着脑袋,试图找到那个家伙,我知道他是谁,我想起他的时候我的心口和左手腕一起发热。他的手握住了我的阴茎。

    克里迪亚。我当时想。

    那的的确确是他的手,掌心很软,手指灵巧地绕开了我所有的敏感点,我含糊地跟他抗议,但他不理我。他全身都藏在雾里,只有手跟我接触,过一会儿又多了嘴唇和舌头,他绑着我,让我猜接下来他会碰我哪里,而我只想亲他,不想说话。

    “好吧好吧。”他说,然后妥协了。他拎着马鞭从雾里走出来,对,没错,马鞭。我以为他要教我骑马,但是事实上他是要像骑马一样骑我,他用鞭梢玩我的乳头,在我抬起腰顶他的时候抽打我的屁股叫我快跑。我操他,贯穿他,把我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去,他前后摇晃,冲我发出甜蜜的呻吟,我可能已经疯了

    我醒过来,然后发现睡裤已经湿了,谢天谢地这屋里有清洁机器人。

    今天就记到这里,约瑟夫喊我去挑马了。

    2504 3122

    在写今天的日记之前我又读了一遍,真想把昨天那两页撕掉,不过我又担心等我老了想不起来这些事情,也许我可以在死前叫约瑟夫把它们烧了

    我得把这个决定记到备忘录里。

    今天骑马把腿根磨破了,尽管约瑟夫说这是正常的,我还是有点不开心,感觉我的肌肉都白练了。今晚还是去那边睡觉好了,希望克里迪亚能教我骑马。

    2604 3122

    好累,我可能比马好骑。

    2904 3122

    骑马和骑他一样累。

    0105 3122

    今天去给手环做了维护。

    之前我的行程公开,又总是抽不出时间都是使徒帮我送过去的,这次我自己去,被那个施法物品维护师拉着喋喋不休地称赞了一上午手环上的预设和定时魔法,还有那个“守护”铭文是多么美妙惊人,他几乎为它倾倒。我把手环留在那做一个施法物品检测,这可能要十几天时间。

    摘下它后我总觉得身体少了一块,下午我坐立不安,一直在摸手腕,约瑟夫看着我,最后建议我养只宠物什么的打发时间。拜托,我离法定退休年龄还有五十多年呢,为什么要提这种老年人建议给我

    我气得去睡觉了,晚安。

    0205 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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