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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你的蛋丢了! 第5节

作者:吴山风来 字数:26827 更新:2022-01-06 21:09:41

    森爵瞅了眼时间,睡了不过一半而已,他想了一会儿,被烟草的味道引诱着,只能给小谷搭好被子,披着衣服,去寻找味道的来源。没多会儿,他就在阳台上发现花圃里有个人蹲在地上任火星明灭,森爵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分辨出这背影属于霍德希汶。

    他叹了口气,走了下去。要塞夜里很清凉,森爵披着外衣都能感觉到出于高位的冷空气。霍德希汶此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蹲在花圃前的泥地上,森爵看他面前好像挖了坑,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起小狗挖洞叼骨头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出声。

    霍德希汶一听有人来了,七手八脚的将火光摁灭,不住的拍胸前的烟灰,要知道,塔玛星已经禁烟很久了。这几年烟草被打为生物污染物被销毁,一旦发现有人私种烟草、买卖以及吸烟,会被判刑,更别提在公共场合吸烟,他堂堂皇帝更要以身作则,绝对不能被发现。

    这盒烟草还是他从虫星带回来的,用隔离箱子装着埋在花泥里,确保没人知道。他没有烟瘾,别人送他他拿着好玩,就带了回来。

    今晚实在是有些惆怅,惆怅到他鬼使神差的走了出来挖了坑,远离烟雾警报器,将自己埋上的东西掏了出来。无论来人是谁,霍德希汶都决定在半分钟内对他进行威逼利诱,将这件事化解。霍德希汶严肃的回过头,腹中一腔推诿正在酝酿,谁知身后的居然是森爵。

    切,霍德希汶没趣的瘪嘴,回过头不看他。

    森爵踩在草坪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做贼似的霍德希汶,他越来越了解这个人,一看便知霍德希汶是想隐瞒。他脑海中却想起一段话,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忘记烦恼,否则,丢了面子的霍德希汶也不会乘夜色来这里蹲着装神弄鬼。

    霍德希汶悬着的心放了下去,又开始发气,顺手将坑填上。森爵蹲在他身边,笑嘻嘻的说“别埋,有好东西也给我分享一下。”

    “分享个屁。”霍德希汶站起身,伸着脚在泥土上摁压,没好气的别过脸。森爵不满的皱了皱眉,问“你怎么这么小气”

    “小气个屁。”霍德希汶气焰嚣张的望着格外轻薄的云朵,群星在蓝紫色的夜幕下轻轻的眨着眼睛。

    “”森爵一时说不出话了,既然霍德希汶不想给,那就算了。两人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森爵脑袋放空盯着泥土,霍德希汶则暗自在心中埋怨,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啊,你说了我才有机会发火。

    “唔,那你慢慢玩,我先上去了。”森爵看霍德希汶实在不愿理他,也不想杵在哪儿讨人嫌,可惜了那一匣子烟草,他都没能尝到味道,或许该好好记住位置,下次自己来挖宝。森爵左顾右盼,将霍德希汶脚下的位置定了几个点,确认没有记错,支起身子想要走。

    霍德希汶差点吐血,又来了,他就是这个德行,在自己面前晃一圈就走,是要宣告他有多么不在意啊。是的,森爵是个万人迷,学生也爱,同事也爱,他霍德希汶明明是被追求的,明明他该享有控制权,为什么现在情形颠倒,自己随时都被牵着走

    霍德希汶恼羞成怒的拉着森爵的衣角“你又想去哪儿”

    森爵被他扯得退了一步,斜着这身子承受霍德希汶的妒火。他无奈看着蹲在地上显得有些可怜的皇帝“跟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回去陪儿子睡觉。”

    霍德希汶一把将森爵扯进怀里,两人姿势纠缠的跌坐在泥地,他捧着森爵的脸“你的儿子已经很大了,不需要你陪,可是你的老公心快碎了。”

    森爵看着霍德希汶,那家伙吐出这么一段话,脸上居然一点羞愧的表情也没有,反而是自己臊的慌。他别扭的低下头,想掩饰脸上的热气,然后贴在霍德希汶的胸膛,轻声地问“哪里碎了,我听听看。”

    霍德希汶低头看着森爵的脑袋,心中的盘桓散去一些,却还是惩罚性的抱住他的身子,用了不少力气,将森爵和自己紧紧相贴。不知为什么,和森爵在一起越久,就越有一种奇怪的占有欲,仿佛这人他其实等了很久,盼了很久,舍不得分出一丝一毫给别人。

    他的占有欲是潜伏在心底的一只怪物,毫无由头,起初看不见踪影,不知不觉随着时间一点点、一点点疯狂膨胀,连他也毫无察觉,等到发现,原来蛰伏的怪兽已经这么惊人。

    霍德希汶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底汹涌的情绪,故意异常委屈的说“你竟在我的生日宴送那种东西。”

    明明知道他在装,闻着满腔的烟草味,森爵还是纵容的朝他心口的位置抚了抚,又抚了抚,嘴上却说“你够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两个东西放在一起,管家拿错了而已,其实我送你的是全家福。”

    霍德希汶听着他低沉的声线,感受着他的顺毛,舒服的阖上眼,喃喃自语“要你真是故意的,我今天就不是只是胸口疼了,我会把这要塞都拆了。”话语一落,他震惊的睁开眼,突然明白刚才那句话他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发自内心的。

    森爵哪知道他想什么,敷衍的答应着“好好,随你拆,现在可以松开我了吗大哥”

    霍德希汶心底才经一阵波澜,他一时说不出话,原来不知不觉,他对森爵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结婚之前他对这人几乎没什么印象,隐约记得他当过自己老师,还有一些空穴来风的传言,他不在意也跟自己没关系,直到这人来提亲,他才正眼瞧上这位外表看似温和,实则内心强悍的公爵。

    他的爵位是世袭的,可他的战功却不能作假,当年扫荡伦琴星十字军,年纪轻轻参加多次战役

    霍德希汶欣赏有能力的人,他对森爵的求婚持观望态度,森爵破釜沉舟拿出五百座兵工厂,作为送给霍德希汶的私人礼物,同时开始针对刚跟自己有些苗头,却迅速熄灭的莫桑。霍德希汶一直饶有兴致的看着森爵如何将莫桑节节逼退,差点将他赶出塔玛星,自己才出手阻扰。

    后来他们结婚了,生活很平静,森爵也不像婚前那么高调,他对自己百般顺从,温柔体贴,两人间的性事也十分和谐,森爵曾经军人经历练就的身体能配合自己做出各种体位等等,不能想了霍德希汶回过神,没错,以前的他还没陷入幸福的泥沼不可自拔,也从不会在意小谷的身份。

    可是时间越久,想的越多,小谷的另一个身份不明父亲变成了心中的一根刺,时不时出现在心底挠一挠。森爵嘴巴太紧,没有人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霍德希汶只能推测。会以为是佩兹,也是因为待人一向很有距离的森爵曾对他露出了异常的关注。

    森爵现在失忆了,对自己没有以前好了,碰都不能碰。他勾搭上的男人除了佩兹,还有黎洛,自己的感情却由始至终是一片空白。霍德希汶被这差距打击的体无完肤,如果不是这两人死的太早,他都要冲过去扔白手套了。

    这是我的人,我的人霍德希汶咬牙将手臂手的更紧了,“不可能。”森爵在他怀里闷得几乎憋气,他挣扎将脸移出一个角度,拼命的喘上两口,绝望地想霍德希汶又疯起来了

    “行了。”森爵费力的将霍德希汶推来,认真的告诉他“没有佩兹,没有黎洛,你犯不着为这些过去生气,我们还有很长久的未来。”霍德希汶微微一动,虽然怀抱空了,心底的那只怪物竟然得到了安抚,他意犹未尽的盯着森爵的眼睛确认“不会再有下一个”

    “当然,你当我是什么人。”森爵肯定的回答他。

    “天色正好,那我们在这里干一炮吧”霍德希汶瞧了一会儿森爵的脸,觉得他此时此刻帅的惨绝人寰,再次扯住他的手腕露出一脸讨好。森爵一愣,浑身发毛的快速打了个哈欠,甩开手说“呃好困,我还是回去睡觉了。”说完立刻无情的走远了。

    霍德希汶站在他身后,冲着他背影喊“你的演技太差了。”

    森爵哪里管得到那么多,果然,霍德希汶总能将所有事情演变到最后只剩一个结果干一炮,呵呵。

    、第24章 三星

    “决斗的场地估计是在三星军校的模拟训练场,abcd四个场地,ab场地小适合赤身搏斗,cd场地上下可以连通成为一个大型训练场,很多高点、坑地攻守适宜。”戊己将训练场地的结构图投影在桌前,银色线条展现出每一个角落,分别标注着每一个点适合做什么。

    “莫桑那边我也打听清楚了,他购置了一台新型机甲,可以隐身的。”戊己翘着腿坐在桌边,重复着“可以隐身的。”说完吭吭嗤嗤的笑了起来,森爵听出他口中的调笑,不就让他探查一下莫桑的消息,这家伙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到半天就收集好讯息,来他在面前献宝。

    饶是这样,森爵也不得不佩服他动作迅速,“你挺快的,这都从什么渠道听来的,靠谱吗”

    戊己笑的更起劲了,森爵被他笑的发毛“你笑什么”

    戊己说“爵爷,我只是在幻想那个莫桑被你揍得一脸青肿的模样。他根本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嘛。获得这些讯息根本不算什么,且不说这训练场每个角落都牢牢印在我的脑子里。莫桑想借你失忆的事欺负你,我们就要打得他落花流水措手不及。爵爷,我们有个小信息库你知道吗我连霍德希汶今天穿什么内裤都知道,哈哈哈哈”

    森爵诡异的盯着得意忘形的戊己,把莫桑那张漂亮脸蛋打得鼻青脸肿那倒不至于,还有些暴殄天物。戊己笑的太夸张,森爵没好气的说“还真没看出你是有这种癖好。”

    戊己捏着拳头说“爵爷,我可是你的迷弟,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森爵举着杯子,喷出一口水。迷弟他没有这么奇葩的迷弟,总觉得好扣分。

    森爵尴尬的摆弄着面前的盆栽,“请暂时收起你对偶像的崇拜,好好说话。”

    戊己火急火燎的张开嘴,不过半边嘴被面具盖住了,他想说什么都全部堵在嘴里,谁叫爵爷忘了一切,他真的不是迷之自信啊。戊己动了动腿,又说“经过我的推演,你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获胜。先说莫桑的机甲,作为应对我们会派出有热能红外线传感仪的机甲,即使他安装了防护外壳,我们也另有对策,保准一击即中。

    “再说地形,我已经提前租下三星军校的训练场,爵爷你尽可以在里面寻找手感。还有单凭莫桑那个战五渣的性格,足够被你吊打一万遍。”

    森爵无言,那莫桑是被看的有多扁。戊己狂妄的加了一句“一个文艺兵敢挑衅咱们军校教师,他是疯了吗”

    森爵无力的看着已经摆出胜利姿势的戊己,试探的说“要不你去打吧”

    戊己忙说“不可能,爵爷你接下的是神圣的白手套啊,怎么能推拒有我在,你放一万个心,如果你输了,我脱光衣服在海中学海豚游泳给你看。”森爵想象了一下那场面,简直不堪入目,摆摆手惶恐的说“那还是不用了。”

    “爵爷,那我们就动身”戊己从裤兜掏出飞行器的钥匙,跃跃欲试的说。

    “现在去”森爵惊讶的说。

    戊己说“场地还是靠你的面子租下来的呢,爵爷,每一分钟都价格不菲,虽然咱们不差钱,也不要浪费啊。作战服我为你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实战了。”

    森爵怀疑的想机甲是那么好驾驶的怎么在戊己嘴里像吃面条一样简单,森爵跟着他站起来,总觉得戊己实在说大话,他质疑着“喂,你说的是真的,你驾驶过机甲”

    戊己指头勾着钥匙,回头哈哈一笑“爵爷,我当然会驾驶机甲,你只需要记住,我是你的手下败将,就这么简单。”

    两人驾着飞行器开往训练场,莫桑扔白手套的事森爵并没有对霍德希汶说。在他心中,这事两人简单解决就行,给霍德希汶说了反而有打小报告的嫌疑,显得不伦不类的,更不是他的风格。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身边的小苍蝇,是他如今的行事作风。

    第一次训练,戊己带了四台机甲来,两台低级手控的,两台高级用精神控制的。一般来说低级手控用于熟悉上手,精神控制适合上战场,毕竟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必须争分夺秒。若是对于曾经的森爵来说,这两种机甲都能上手,可惜如今他不如从前,戊己码不准他的实力,只好带了两种机甲。

    森爵当年凭借一台机甲乘龙在战场所向霹雳,伦琴星被聚变核弹打击后喷发出大量物质,弥漫的灰色星云像一只巨手遮住了整个塔玛星,一片昏暗中乘龙带着星屑而来,尾部燃着的红色火焰像一团祥云,照亮了整颗行星,在那时的人们心中留下不灭的印记。

    乘龙已然是顶级机甲,森爵玩的游刃有余,更何况其他。只可惜,潜龙入渊,那神圣的光迹再也没有出现过,往事飞散无踪。

    cd场地是由虚拟现实技术组建的,森爵到达时,场地入口处出现一条蔓延至深处的坡道,内部场景可见古朴暗红的灯笼悬挂在远处的高楼上,森爵看着停靠在角落足以两层楼高的黑色机甲,心想,这也太大了一点,之前看视频不觉得,他真的将这些庞然巨物操控自如

    “爵爷,你选哪一只”戊己站在机甲脚底,他的个子已经算高,站在泛着冷光的黑色机甲前也才堪堪够到小腿,比照起来像小人国来的。森爵看他穿着白色作战服,将良好的身形勾勒出来,比平时爱穿的那件乌漆墨黑的抹布好了不少。

    森爵欣慰的说“自从你打定注意当我跟班,我第一回觉得面上有光,以后就这样穿。”

    戊己瞬间喷笑“爵爷你对外貌还是这么在意啊,平时岂不是很嫌弃我。”

    森爵认真的点头“带上你之后,我就像是出门去收保护费的。”

    戊己笑的前仰后合,他捂着肚子断断续续的说“可是爵爷,我已经过了注重仪表的年纪。我真不知你会这么在意,好的,以后我会注意形象和你好好做善事的”

    森爵笑了笑,不露声色的说“怎么上去,我选精神控制的。”

    戊己看着一瞬间改变气场的森爵,看他登上机甲,两人接上通讯,听他沉稳平缓的询问自己如何将精神与机甲对接,如何趋驱使甲迈出第一步。戊己眼前俨然浮现起另外一个画面,森爵穿着军装,转身指着不远处硝烟弥漫狼藉四散的战场,他镇定的指挥着众人撤走。在他心里,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森爵永远是那盏指引的星火,星火不灭,信念永存。

    “喂,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戊己,回答我一声。”森爵连好机甲,戊己那边却不发一语,他只好操控着机甲前进,迈过向下延伸的通道,穿过一片水幕,来到富有古朴气息的训练场上。九个月亮并排挂在夜幕,幽光下的城镇一片静默,只剩断续水声。

    森爵想打破这片沉默,脑子一动,黑色机甲抬起右臂“突突突突突突”噼里啪啦的火光炸出,机甲冲着水幕接连射击。森爵还来不及细想,只觉得这细小的子弹不过瘾,瞬间机甲手臂朝天空高高抬起,一对火箭筒从肩胛部位伸出,

    射出两枚炮弹炸开在场景中。

    森爵科科一笑,孩子气的继续放枪“突突突突”

    戊己出现在他们后,拉长了语调喊“爵爷。”

    森爵“突突突突突突”

    戊己咽了口吐沫,他就是发了个呆而已,爵爷这边已经背着他开始放炮了,还能不能好了。

    戊己再喊“爵爷”

    森爵“突突突突突突”

    戊己忍无可忍的大喊“爵爷”

    面前的机甲迅速转身,机壳闪过一道冷光,戊己一阵寒颤,战战兢兢的想起曾经一度被森爵痛殴的恐惧,哆嗦的唤着“爵爷”

    森爵抬手掏了掏耳朵“啊你说什么炮火声太大我没听清”

    戊己好想哭。

    戊己带着森爵在战场跑了一圈,这片夜色风格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场景,尤其站在七重塔尖上,黑色机甲与夜幕融为一体,可以掩住身形居高临下的观察对手的举动。戊己将森爵带了上去,自己盘在第六重屋檐上,听着风吹铜铃。

    森爵俯视着层层叠叠的小巷,窄桥,远处是九星连珠,风一吹,树叶簌簌发颤,他犹豫的说“这场景好像见过。”

    戊己倒挂在屋檐,暗想那是当然,这曾是森爵常呆的隐蔽地。戊己眯了眯眼,蓄力抬身送出一拳,语调伴着风声“爵爷,双人格斗开始,你可要注意了”森爵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拳打下塔尖,跌落在一处四合院中,房屋碎成渣滓垫在身下。

    “还不快躲”戊己追了下来,一拳落在机甲腹上,森爵腹部被冲击的生痛,他狼狈的打了个滚,恼怒的说“你不按理出牌。”

    戊己哈哈大笑,又是两拳扔了下来,根本不给森爵一点反应的机会,“爵爷,我不可怕,敌人才可怕,想要按理出牌你还是回家喂奶吧。”

    靠森爵暗骂一声,操纵着机甲从废墟中站了起来,脑海中只剩一个字,跑戊己的击打力比他强了不知多少倍,他必须找个地方调整好呼吸再应战。

    、第25章 三星

    森爵如同一道闪电,瞬间消失在戊己面前,戊己看着废墟一点点升起,重新组建成四合小院,通讯仪中森爵沉重慌忙的喘息响起,戊己数着他的呼吸,推测着对方的心率,肆意大笑“哈哈哈,爵爷,才吃了我几拳,你就受不了了吗如我直言,你连曾经自己的百分之一都赶不上。”

    森爵像只爬虫倒贴在桥下,他喘着粗气不受戊己的挑衅。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的休息几秒。正想着,桥下溪水突然蒙上一层阴影。

    “哎呀,一不小心被我找到了。”头顶传来戊己有些古怪的笑声,森爵贴附的桥壁突然被砸碎成小块,他伴着石块跌在水中妈的,又被逮住了

    “爵爷,我有热能传感仪哟,嘎嘎嘎,你难道是霍德希汶的口水吃多了,变得和他一样没用么”

    神经病,森爵忧愁的用白眼盯着头顶的戊己,那家伙撒着巨大的脚掌往他脸上踩,太过分了森爵伸出双手阻挡压力,啐了一口,吃力的说“你骂霍德希汶就算了,干嘛带上我,打人不打脸,你踩我脸是要翻天了”

    森爵撑着重量,这一切举动带来的副作用都在脑海中波动,驾驶机甲一点也不轻松,他太傻了,以为不用手脚操纵会比较简单,原来精神压力最痛苦啊。

    “啊啊啊啊”森爵暴喝一声,将戊己甩开,对方沉重的躯壳在半空打了个旋,半跪在地面上,森爵逮住余裕又是一顿狂跑。

    戊己掐着嗓子说“爵爷小甜甜,不要跑啊,我们来正面比划比划”

    谁要跟你这个变态刚正面,我又不是傻子森爵默念,一道奇特的风景出现了,原本笨重的机甲在森爵的驱使下,姿态轻盈的往远处跑动,远远看去只剩庞大的身躯一闪而逝,四肢和周围混合。

    森爵边跑边问“戊己,就没有反侦察装备么”

    戊己罕见的沉默了。

    森爵语落的瞬间,机甲中响起系统提示开启反热能探查装置,开启反热能探查装置。

    森爵兴奋地叫了一声“啊哈”说完伸出右臂向追来的戊己开了一炮,戊己的机甲被弹到角落,在古旧的墙壁上留下一个可笑的大洞,森爵又转身寻找地方躲藏。

    戊己五脏六腑震荡着,他仰面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吃力的说“爵爷,对付敌人就要一次踩

    死,你看你都我把打成这幅熊样了,为什么不再接再厉把我揍的完全趴下呢。”

    戊己站起来,伸出一把长刀,边走边挥刀毁损四周建筑,发出怪里怪气的语调“爵爷,出来和我玩玩呀,小哈尼,你不要总是藏着。”戊己一脚踏地,强悍的铁腿如巨石拍在四面上,踩一脚形成一圈裂痕,一走一个坑,三步过后那些坑又自动合上完好如初。

    戊己一边喋喋怪笑,一边引诱的问“爵爷,你是要偷袭我的后背吗现在我没有热感仪,我完全不知道你在哪里哟。”

    森爵将身子卡在一个墙缝中,他在前一秒又解锁了一个新技能,金属外壳是可以随着环境变色的,现在他已经和带着青苔的墙砖融为一体。森爵屏息不理戊己那个活宝,如此入戏、欠揍的人他从未见过。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冲出去,狠狠的撕烂戊己那张大放厥词的嘴。

    “出来啊,爵爷。”戊己挥着长刀往前走,轻敌的他完全没注意身后墙缝中,黑色金属机甲慢慢显出原型,森爵屏住呼吸,等戊己完全经过他,突然纵身一扑,整个人攀在戊己肩上

    戊己眼前一黑,森爵已经对着机甲头举起手炮,似笑非笑的说“你继续说呀。”

    戊己承受着森爵的重量,伸出双臂“我认输认输,爵爷,你太擅长偷袭,完全不像失忆的人,我简直不能相信”语音一落,戊己驮着森爵弯腰不要命的往地面撞去,森爵怕痛,这么傻嗤嗤撞上去还不得痛死。

    戊己这个疯子,森爵扭过身子,翻身踩在戊己肩上,将他作为支点整个人往上蹦去。预想中的腾空没有到来,森爵回头一看,戊己居然抓住了机甲的脚踝,使尽蛮力拖着他“哈哈哈,捉住你了”

    森爵忍无可忍,抬起手炮筒瞄准他巨响之后,戊己被炮火轰到一边,闷头闷脑的晕了过去。

    确认戊己短时间内不会醒来后,森爵完全松懈下来,戊己不可怕,他的角色扮演既黏腻又恶心人,这才可怕。三番五次激他现身,不过森爵最沉得住气,好吧,最后一刻他还是破功了,直接用手炮筒作弊。

    森爵端详着手臂,炮筒真是个好东西,和他浑然一体,清爽利落。

    森爵跑回七重塔,坐在塔顶,伸出一臂横在膝盖,将下颌放在手臂上,望着圆圆的九颗月亮,薄雾起,像一层纱幔覆盖住圆月们。长空之下,红灯高挂,点缀着寂静的小镇。

    戊己躺了半个小时,才从地上爬起来。炮筒的威力真是太威猛了,爵爷居然一点不留情面,头晕的让他差点吐出来。戊己蹒跚着往外走,森爵早已跃下机甲,站在出口拆作战手套。

    戊己欣赏着他利落的背影,揉着自己发痛的脑袋,激动地说“爵爷,好久没被你抽过了。”

    森爵说“戊己先生,我不知道你的受虐倾向已经这么严重的,我诚挚的向你推荐我的军医欧萌女士,相信她会为你治好欠收拾的毛病。”

    戊己冒着星星眼看着森爵拆落一双手套,潇洒的扔在地上,迷弟本性发作,飞身冲过去抱着森爵的腰“爵爷,我真是你的迷弟”

    森爵嫌弃的看着他“你真可笑,要我把这一幕拍下来发给霍德希汶吗他会很乐意收拾你,正

    好你的受虐倾向也能满足满足。”

    戊己忙说“我打不过陛下爵爷,别说他了,请收下我的爱慕和膝盖。”

    森爵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要。”

    戊己伤心的问“为什么”

    森爵冷冰冰的说“因为你丑。”他又说“不仅丑,你还奇葩。”

    戊己抱了一会儿松开手,脸还是贴在森爵身上,他郁闷的说“爵爷我变成这样也是你教的,以前你说我太酷了,不适合做生意,要我活泼一点。”

    森爵呛了两声,戊己抢着说“还有,长得丑也不是我的错,我在外人面前丑酷丑酷的,在你面前丑萌丑萌的。”

    森爵仰头望天推开他“你一点也不萌,起开。”

    戊己叹了两声,无奈的蹲在角落里直摇头;“只怪我太丑,可是我是全宇宙最可爱的迷弟。”

    森爵堵住耳朵“走开。”

    正在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刻,管家突然发来通讯,戊己恢复正常表情,点开通讯仪,画面上传来管家焦急的面容“爵爷呢快告诉他,涅耐被告上军事法庭了”

    森爵听得一清二楚,他猛地回过头,“什么”

    森爵风驰电掣的往回赶,涅耐被告上了军事法庭,以叛国罪被拘捕,而那位举报者竟然是他的爱人希伯来。目前涅耐已经被军队扣下,等着几日后的开庭。森爵坐在飞行器中沉默不语,这是他最后一位亲人,他听管家说,姐姐当年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家族,最终却并没有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而是长期独居,因为郁郁难平而过早离世,留下涅耐这个独子。

    短暂的接触中,森爵觉得涅耐是非常敏感的,掩藏在他欢笑之下是一颗脆弱的心,森爵甚至想不起他哪个时候发自内心的开怀过。如今涅耐被人举报,不论他因何犯错,森爵是心疼的。

    “戊己,我马上要去见涅耐。”森爵沉默多时,突然对戊己说。

    戊己耸了耸肩,为难的说“爵爷,这件事你找陛下更为妥当。我是说,如果你的时限是马上。”

    森爵掏出通讯仪连接霍德希汶,那人坐在躺椅上,脚上趴着小谷,手上捧着本书,愉快的同他打招呼。森爵默默地叹了口气,朝屏幕对面的人面色严肃说“霍德希汶,让我见涅耐,立刻,马上。”

    霍德希汶收起笑脸,几乎在同时回答“好的。”

    涅耐被关在一处秘密监狱,那里傍着山崖,能听见此起彼伏的海潮声,同他待在同座大牢的还有许多甲级战犯,恐怖份子。森爵踏入这个地方时简直不敢相信,环境太差了,只有禁闭的铁门是最高级的。每一间监狱就是掏空的石室、石床,冰冰冷冷,连一盏灯都没有。和当初自己去的拘禁室不同,这里简直苛刻到了极致。

    森爵走的很急,他几次越过看守,却因为不熟悉充满弯曲、上下繁复坡道的地形而数次绊住,好不容易走到关着涅耐的石室前,森爵看着蹲在墙角一脸狼狈的他,心底刺痛难忍。

    涅耐的金属右臂被取掉了,他举着残肢蹲在潮湿阴冷的角落,衣着凌乱,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不止脚上,他的双手也被带上了镣铐,那残缺的手臂正好有处凹陷,铁拷紧紧地卡在那个位置,如果他妄想逃脱,镣铐会瞬间发出强大的电击致人麻痹。

    、第26章 三星

    森爵怒不可遏的问看守“他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你们还拴住他的手”

    看守忙说“请息怒,这里关的全是危险份子,如果稍有松懈导致犯人出逃,受伤的是无辜人民。”

    森爵冷静了一下,说“你打开门,让我进去和他说话。”看守面露难色,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知道陛下的指示,只不过能关在这里的犯人都太危险

    “有任何意外我全权负责,你不必担心。”森爵望着铁门内的涅耐,焦躁的跺了跺腿,一路赶来,他完全没有心情去打听涅耐犯了什么重罪,居然还要背上叛国的名声,他也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澄清,他更不知道涅耐能不能弥补过错逃脱责罚。

    铁门打开,森爵将戊己留在门外,一个人走了进去,冷风从狭小的石缝中吹来,那里甚至不能称

    之为窗户,暗沉的光线下,森爵感到自己的身影也变得诡谲起来,他哑着嗓子喊着“涅耐。”

    “舅舅”涅耐蹲在角落,一脸迷幻的抬起头,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看清楚森爵的身影,才敢露出欣喜的笑容“舅舅真的是你”涅耐不敢相信的摇摇头,站直身子想要往森爵身边扑,可动作还没完成他就被脚下的镣铐捆住了,差点摔在地上。

    “你小心。”森爵大步迈过去扶着他,惊讶的发觉涅耐的衣服居然是透湿的,黏腻的贴在他皮肤的上,发着一点汗臭。涅耐好像无所谓似的靠在森爵身上,故作轻松的说“舅舅我有点味,你可不要嫌弃。”

    森爵蹙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涅耐肩上,问他“你究竟被了关了几天期间有没有吃过东西。”

    涅耐伸手盘算了一圈,语气虚弱的说“大约四天吧,我也记不太清。有东西吃,放心吧,他们不敢饿死我,还没上军事法庭,要死也是面包噎死的。”

    森爵摁住涅耐的肩膀,让他坐在石床边,又对看守和戊己说“你过来,把他手上的镣铐解开,戊己你去飞行器取点吃的来。”

    戊己立即转身离开,看守贴在门外犹豫的说“爵爷,这样不好吧”

    森爵冷笑“再说一次,出了什么事我一人承担,你只需要放开他的手。”看守盯着涅耐,心想他断了一臂应该作不出什么幺蛾子,再说他脚上还有束缚。最重要的是,这是森爵啊且不说皇帝,森爵一人的身份也足足将他一个小看守压死。

    不过,涅耐是上头交代下来需要严加看管的叛国重犯,不可轻率,这么想想,他真是好纠结阿。森爵难得的强硬,他两步走出门外,浑身散发着摄人的煞气,压得看守三两下掏出钥匙,苦着脸为涅耐解锁“爵爷,我的权限只到这里,请你不要为难我。”

    森爵说了句谢谢,蹲在被解开手铐的涅耐身前。涅耐龇牙咧嘴的用左手揉了揉残肢“舅舅,真是血上加霜,我这半条小臂快要坏死了,还好你来的及时。”

    森爵指责的瞪了他一眼“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你到底干了什么希伯来为什么会举报你他不是你的男友吗。”

    涅耐揉捏的动作一滞,轻笑着说“希伯来少将怎么会是我这种人的男友舅舅你别说笑了,他是我见过最正直无私的男人,与他相比我就是一只阴沟里挣扎的臭虫,为一饱私欲宁愿站在帝国对立面的小人,我怎么配当他的男友舅舅,将已破解的基因编码出卖给外族,这就是我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原因。”

    森爵眯了眯眼,涅耐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看他的眼睛,而是古怪的盯着自己的残肢,森爵不大相信他的说辞,便肯定的说“你现在在生气,这是你的真心话你想获得什么利润,又何曾缺什么”

    涅耐低沉的说“是真的,舅舅我没有赌气,我只是一个自卑、丑陋、肤浅的人,我恨我母亲,也恨我自己。怪她让我生来没有父亲,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别人嘲笑我是个不知来历的野种,我不甘心,这就是我的目的。”

    森爵看他始终垂着头,不由得规劝到“涅耐,你听话,先抬起头看着我。”涅耐动了动脚,下定决心抬起头。

    这一抬头,涅耐整张脸像被雨淋过完全湿透,他狼狈的用脏污的衣袖擦着泪水,讷讷的叫着“舅舅”

    森爵心疼莫名,声音沙哑的问“别哭,擦干眼泪。然后老实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涅耐擦了会儿脸,发觉泪水连连不断的跌下来,原来哭泣不一定要哀嚎作为陪伴,无声无息也足以表达痛苦,关键这碍事的泪水根本擦不干净涅耐索性不管,平静着说“舅舅,我确实拿了基因编码跟某个虫族交换,他们的再生能力非常强,有证据表明他们的修复能力比我们强数倍。”

    “舅舅,我厌恶这条残躯很久了,无时无刻不想摆脱它,我说嫌弃不是说说而已,我是真的觉得恶心。”

    森爵能理解他的痛苦,设想那条手臂长在自己身上永远无法摆脱是什么情形可是这一切不足以作为叛国的理由,他又问“你真的用基因交换了”

    涅耐的表情一时间非常复杂,好一会儿他才说出“我给的是假的。”

    森爵松了一口气说“既然是假的,你就有机会脱罪,我们完全可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涅耐苦笑着说“不行的舅舅,我没法证明我自己。”

    森爵瞪着他问“什么意思”

    涅耐自嘲的说“当时为了确保万一,我发出的内容是即时销毁的,文件传了一半突然被希伯来发现了。最好笑的是,前半段是我作假的基因,他手上的证据是完全真实的后半段。我没有任何方法自证,总不能让虫族为我作证吧,要知道,虫族对我们又妒又畏,这会儿,那只虫族已经发现我给的是假基因了,而我交换的那部分还来不及检测。”

    森爵无语的摇头“你真是疯了,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东西将自己搭进去。还有希伯来为什么要举报你,难道你没来得及跟他解释”

    涅耐疲惫不堪,一脸麻木的说:“希伯来不相信我,我抵不过他的信念,更比不过他对帝国的忠诚,这样的人万万不会为了我违背原则。在他做不了决定时,只能将我交给国家裁决,其实举报我的是别的任何一个人我都认了,为什么偏偏就是他。”

    涅耐又说“舅舅我怕,一旦进了这里,我这一辈子可能都出不去了,舅舅如果他们要判我终身或者去放逐到海上,你一定要帮我,让我死,我不愿了无希望的活着。”

    森爵抚着涅耐的脸颊,坚定告诉他“我怎么可能看着你死,放心,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森爵回家第一件事是找到霍德希汶,那家伙难得没什么事,正开着矮墩小机甲带着大剪刀修剪树枝。森爵二话不说的钻进毫无防备的机甲,霍德希汶连警戒都没开,兴味盎然在控制机械臂,对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森爵没有一丝预警。

    “霍德希汶。”森爵站在他身后,看他坐在操作台前,老神在在的动着剪刀,喊了一声。霍德希汶正哼着曲儿,冷不丁被森爵一惊,大剪刀啪嗒一下落在地上,砸在机甲脚背,通过神经元连接将痛苦传到霍德希汶身上,痛得他脸颊扭曲。

    “你怎么上来了”霍德希汶回头看着森爵,平复了一会儿甩开控制阀,张开双臂往森爵走去。

    森爵巧妙的绕过他,做出推拒的姿势“先听我说话。”霍德希汶扑了个空,不情不愿的站在原地。

    森爵暴喝一声“我说正事。”

    霍德希汶双脚一合,站的笔挺,将双手背在身后,正经的说说“爵爷请讲。”森爵问“涅耐的事你能插手吗”

    霍德希汶脸色一变,略显犹豫的说“我是插得上手,前提是没人知道。现在涅耐这事被有心人闹得满城风雨,他犯了叛国罪,如果处罚太轻或者是被赦免,我都无法向众人交待。”

    森爵又说“如果他是冤枉的呢”霍德希汶答“只要有证据,他自然可以被释放。”森爵失望的摇头,如果有证据,他何须霍德希汶插手。

    “我只有两个要求,一将涅耐的金属手臂还他。还有,在审判前让我自由出入监狱,这不过分吧。”霍德希汶难得的沉默了。

    森爵无力地说“这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只是一个搞生物的,完全不会武力,渺小到不能再渺小,何必像战犯一样锁住他请你帮我为他保全最后一点尊严,他会铤而走险,也是为了这个。抱歉我不得不站在他的立场说话。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们捉我去抵罪就是。”

    霍德希汶看森爵真的生气了,忙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同意都同意。爵爷,你对你的侄儿真好,如果我有一天也变成这样,你会不会这样对我。”

    话没说完,森爵便暴躁的打断了他,“没有什么会不会,你不要做不可能的猜测”说着,森爵捧着头靠着内舱,他这一路奔波根本没时间休息,心里郁结烦闷,突然就犯起了头痛。

    霍德希汶被脸色难看的森爵吓了一跳,将森爵打横一抱送回房,同时呼叫来欧少尉,索性没事,森爵醒来,又马不停蹄的为涅耐奔波。

    、第27章 三星

    潮湿的山壁上矗立着一座灯塔,每次海上监狱靠岸的时候,灯塔总会发出指示信号,要么是蹲在潮湿阴冷的山崖石牢一辈子,要么是登上海上监狱,在无尽的浪涛中漂流一辈子,无论哪一种,对涅耐来说都满眼绝望,他的生命才走过一半,他并不觉得冤枉,只是说,如果真的要被禁锢一辈子,他宁愿去死。

    森爵第三次来看他,这回,森爵带来了涅耐的金属手臂,涅耐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有尊严的活着,他根本不忍心让侄子将心底的自卑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进监狱前,森爵见到一个穿着灰衬衣的古怪男人站在灯塔下迎着风雨,他的飞行器悬浮在山崖边,巨大滚轮在湿冷的风中扬起一层层白雾。

    森爵和他有段距离,那男人侧对着自己望着远方,森爵看不清楚,他驻足问戊己“他是谁”

    正巧男人转过身,也在盯着这边。

    “爵爷,那位是希伯来少将。”戊己为森爵撑着伞,他见过对方几面,希伯来成名早,是年纪轻轻的铁血将军,手腕严苛,不近人情。不过他也确实很有能耐,尤其是在扫荡游离军时,表现出果敢的决断、惊人的魄力。

    森爵并没有对他产生出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没多嘴问一句他在这里候着干什么,漠然的转过头“噢,那我们进去吧。”

    涅耐今日情绪好了一些,有了森爵的关照,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吃食也不是足以噎死人的干面包。涅耐苦中作乐的想,果然有关系好办事。看守带着森爵一路前行,途经那些犯人门前,他们将脸塞在小小的窗口上,瞪着发黄浑浊的眼珠,机械的跟随他们的脚步转动着。

    还有些不甘心的人将手臂从小窗口伸出来,在狭窄的过道中抓扯,看守一棍下去,森爵听见清晰的骨折声,惊觉涅耐如果只身一人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快步走过鬼哭狼嚎的甬道,森爵见到坐在石床上的涅耐。

    “舅舅,你来了。”涅耐远远的听见脚步声,森爵还未到,他便冲着小窗户伸出左手。

    森爵大惊,就怕看守条件反射将涅耐的手也劈断,忙说“你先收回手,坐在原地等我。”

    看守放森爵进去,再合上门,这位大角色是监狱的重要来客,因为上头的交待他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不过他还是谨慎的将三重门锁拴上,和戊己守在门外。

    森爵进门将涅耐的金属手臂递给他,涅耐笑着接过去“舅舅你还真把这东西给我找来了,厉害。”

    森爵看他不再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心头也好受的多,他压抑着烦躁问“过两天开庭,你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

    涅耐熟练地将手臂扣紧,说到“没有哦,舅舅,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个万一,你一定帮我求个痛快。”森爵最不想听到这句话,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劝解涅耐,这几天他见了很多人,得知人一旦被送上最高军事法庭,是没有任何人有权利使其脱罪的,除非他真的无辜。

    陪审团不仅有普通的帝国公民,还有高层参议院长老,半数联邦成员,众目睽睽之下,森爵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能让涅耐从中安然脱身,连霍德希汶也帮不上忙,毕竟帝国法律凌驾于一切。

    “涅耐,我会尽全力。”森爵即使像个没头苍蝇走投无门,也仍然在涅耐面前保持着平静,他用外带的水壶,在透明杯中倒了一杯水,递给涅耐,难得的说了一长串话“特地给你带了水,你平时不讲究吃穿,就喜欢这一杯岛上软水,我倒是感觉不出跟寻常的水有什么区别,你慢慢喝。”

    涅耐端着杯子,放在嘴边嘬了一口,调笑着问“舅舅,你居然弄来了水,这儿不是号称黑洞监狱吗,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森爵轻描淡写的说“门口做了安检,还让我脱了内增高鞋垫。”什么时候我们哪里敢门口守卫露出一脸荒唐。

    涅耐笑的几乎抽搐,好一会儿才说,“舅舅,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行了安静喝水吧。”森爵笑了笑,看着他喝水,这后两次来监狱,他都将小银盘放在家中,孩子一天天长大了,监狱的牢门,奇巧的刑具说不定带着各种辐射,还是让孩子少吃点射线。

    过了一会儿,涅耐喝完了,森爵收好水壶杯子,先递给守卫再次检查了才让戊己收好。森爵和涅耐谈了点儿趣事,斟酌了一会儿,才对他说“监狱外有个人守着,好像是你认识的,外面还在下雨。”

    涅耐沉默了好一会儿“如果是希伯来少将,舅舅你就不必多说了,将军事务繁重,我一个犯人套不上近乎也不想沾光,就算他被淋湿了,等待的人也不是我。”话语一落,陌生脚步声传来。

    涅耐的脸色一下变得灰白,右手紧紧的抓住森爵的手臂,紧张的无所适从。森爵意外的挑了挑眉,看守一脸崩溃的打开牢门,这监狱是极少接待外人的,这些犯人很可能孤独一生囚禁在一个暗室,没有人来探视也没有人有机会来探视,可自从住进了这位叛国疑犯,监狱竟然变得热闹起来,看守完全没有办法适应这种转变。

    在涅耐的印象里,自从入军校,希伯来从未脱过军装,即使打底的衬衣也是标配的,永远挂着三星的标徽,在希伯来的认知里,这是军人的骄傲,他不愿换下。

    而今天又是吹了哪阵邪风,让这位石头般顽固的少将脱下军装前来,要知道,他就像棵树,永远扎根在要塞,而军装是他的皮囊,涅耐甚至怀疑他一辈子都不会换掉这层皮囊。

    森爵看着希伯来,少将的脸庞被海风细雨吹得冷若冰霜,眼中没有一丝情绪,像个平板无奇的机器人。进门后,希伯来简单的跟他打了个招呼,便盘腿挺腰坐在涅耐跟前。

    “我先出去。”森爵拍了拍涅耐拉住自己的手劝他。

    “不用了舅舅,他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你没必要回避。”涅耐说这话的时候,紧紧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谁知希伯来面上不起一丝波澜,嘴角冷硬的抿着。他的双手搁在两侧膝盖上,手背上青

    筋鼓起,是一双长年累月锻炼的手。

    “你来干什么,直说来意,总不是给我添堵的吧”涅耐越说越气急败坏起来,他松开森爵的手臂拽着拳头,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镇定,多年来对这个人无条件的依从扭成一串恨意,他体会不到怨恨多,还是残留的感情多。

    森爵摇了摇头,侄子这副模样,完全是被希伯来吃的死死的,他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希伯来盘着腿,涅耐的话对他没起任何作用,他面无表情的说“涅耐,我是来劝你认罪的。我知道你找了爵爷求助,可是没用,即使是陛下也不能蔑视法律。只要你认罪伏法,无论多久,我会一直等你。”

    涅耐心中曾有过小小期待,以为希伯来是来向他表达歉意的,他也有预感希伯来会来。今天他真的来了,涅耐还是怪他,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希伯来是来劝说他认罪的。

    涅耐倍感荒谬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等我可笑之极,我有没有罪由不得你来判定。”原来希伯来没有一刻是相信自己的,即使他卑微的求饶,反复的发誓他没有叛国,基因段是假的,希伯来却根本不信。

    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可怜虫罢了。是,他不过是想弥补缺憾,可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堂堂正正抬头挺胸的站在希伯来身边,手臂让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涅耐觉得自己活的太累太艰难希伯来何尝体谅过一点他曾经反复劝慰自己,山不就我我就山,可一段感情他获得的全是委屈,那还有什么意义

    涅耐深吸一口气,硬着嗓子说“希伯来,我眼中没有大义,只有小我,更没有帝国情怀。你不用可怜我,更不必等,我会认罪,请你在法庭上公正的说出我罪行。”

    “”希伯来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却没有想象中轻松,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涅耐眼中对方一副老僧入定的姿势激得他发狂,“希伯来,我恨你,我恨你这幅模样,你还是

    滚回你的要塞吧。”

    “你不必跟我置气,人一辈子时间那么短,为什么不能将目光放在长远的地方,我不懂。”希伯来微微偏着头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流露的是真实的困惑。

    他出生名门,家庭富硕,从没缺过什么也不知道渴求的滋味。为了维持心中正义,他就像一只天秤,公平的容不下一丝偏差。他不懂涅耐,两人就像南辕北辙的两只飞鸟,思维从来凑不到一起,若不是涅耐苦苦痴缠,他根本没有余裕花时间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涅耐爆发之后几乎没有力气,他疲惫的坐在一边,看着希伯来万年不变的神情,无欲无求也无所谓,他绝望的说“置气我还有什么心思和你置气拿我一辈子跟你置气坦白的说,真没有。我只是完美主义到了晚期,容不下一丝一毫缺陷,这样总可以了吧。希伯来,你一直以为我是你坦荡人生中的缺陷,其实,你才是我的缺憾。”

    说完,涅耐从门内喊着“话不投机半句多,看守,麻烦将这位找不到事做的将军请出去,否则我要动用我的人权了”

    涅耐入狱自知理亏,根本没找律师为自己辩护,去换取好一点的环境,一是觉得自己铤而走险拿国家秘密的幌子做赌注,确实有错,二来心灰意冷只求解脱,可希伯来不听解释居然劝他早点认罪这就是他一直所爱,永远在他无所依靠的时候用一掌泥泞胡在他的脸上。

    只剩自嘲。

    、第28章 三星

    希伯来被请了出去,涅耐出神的望着他的背影,希伯来临走之时仿若无事想要拥抱他,被涅耐伸手推开。涅耐看见他眼中清晰的纳闷,两人之间来来往往,主动的永远是自己,被动的永远是他,涅耐累了烦了总是会为自己打气,情起年少希伯来的回应来的太不容易。

    他以为对方总有体谅感动的一天,谁知道石头被露水滴开了花,希伯来还是像个铁人一样,如果爱一个人要付出一切,放弃所有尊严,他宁愿回到最初的无拘无束。

    森爵一阵在一旁听着,希伯来走后他进门严肃的问“涅耐,你是认真的吗”

    涅耐指着自己胸口,“舅舅你看,像一张抹布被丢弃的人是我。现在希伯来想施舍这张抹布,告诉抹布,你只要别抹黑我的公正严明,我就继续带你回家擦地。舅舅,你希望我接受这样的同情么”

    森爵看着涅耐的表情特别不知如何自处,从前的自己如何他不记得,可现在的自己特别护短,他恨不得有一双大翅膀,将所有在乎的人藏在羽翼下面,或许人年纪就会变得软弱吧。

    如果没有这些糟心事就好了,森爵恨铁不成钢说“你为什么这么蠢呢,真正爱你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你的一条手臂,是爱你整个人。”

    “舅舅,我可能没有这么幸运再等来一个爱我的人,开庭之前你不要再来看我,让我们静等最后的审判吧。”涅耐站起来,将森爵轻轻的推出门,朝森爵挥手“舅舅再见。”

    森爵看着涅耐,知道他想独自呆一会儿,涅耐一如既往没有漂亮的眉目,没有遗传到相片里姐姐一丝一毫的美貌。他普通的就像个路人,眼中常带着清晰的狂放和深埋的自卑,他是个胆大包天的傻瓜。

    森爵却害怕与他分离,如果有一天他大梦初醒,回忆起过往种种,会不会怨恨自己现在未尽全力无论对错,他不能失去这个亲人。探视者走后,监狱又恢复平时的死寂,涅耐沉默的倾听着浪潮,想着过往种种。

    涅耐小时候一度以为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否则他为什么没有爸爸呢别人至少有一个爸爸,问到他时,他只能嗫嚅的说自己只有妈妈。他不爱撒谎,逢问必答,久而久之,与众不同的涅耐传遍了校园,怪异的他总是成为同学们的笑点,这让本就长相普通,门牙微龅的他更受欺负。

    妈妈总是在租来的小楼上发呆,一旦涅耐问到爸爸,妈妈总会失去耐心,烦躁的回答她也不知道,而后变得异常低落。涅耐没有机会问下去,因为妈妈过不去这个坎儿,每次发问后她都会在夜里偷偷的抽泣,哭的快噎过气,直到第二天才能缓过来。

    这期间涅耐是没饭吃的,妈妈没有心情做好吃的鱿鱼卷,也不会为他撬开营养液的瓶子。某一次,涅耐饿得不行,妈妈在阁楼哭的天昏地暗,他只能用门牙去咬营养液的盖子。

    厚厚的金属盖子与乳牙对抗,谁输谁赢一眼就知,涅耐提前体会到换牙的感觉,缺牙和龅牙都不是好东西,他受到了更多的嘲笑。别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已是家常便饭,比起精神上的虐待,涅耐

    更不想被饿死,他再也不打算问爸爸去哪儿了。

    涅耐在学校过的不算愉快,时间一久他逐渐顿悟,再逆来顺受窝囊下去,他一辈子出不了头。为了换来片刻安宁,他不得不开启骂战生涯,学着在别人嘲笑他的时候做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别人嘲笑的越狠,他越是冷静地还嘴,时间一长,那些无所事事的同学们也觉得无聊。

    涅耐开慧太早,越来越聪颖发觉他的世界统共只有两种人,一种人一般点到为止,不愿拉帮结伙跟人斗殴,聪明人总是独善其身,冷眼旁观,做好自己。还有一种就是他打心底嫌弃的蠢货,双商太低,每天只会不厌其烦暴露自己的粗鄙,通过辱骂、欺负、八卦别人为乐。对,没有第三种,他的世界暂时没有第三种人。

    涅耐发觉精神强大的自己可以活得更好,他也这么按部就班的做了,直到有一天

    大陆是很少看见哺乳动物的,这在帝国非常稀少,索性妈妈租一了套好地段的房子,他有幸划分到贵族学校,见识了有钱人钟爱的马术运动。

    清晨的马场笼着雾气,朝气蓬勃的马匹恣意自在的游荡在操场,三三两两从眼前走过,跟在成马身后的小马驹是他最喜欢的,活泼亢奋,他没机会接近,但总会抽点时间去马场观望。

    渐渐地涅耐知道马是胎生的,跟他们塔玛星的种族不同,马是没有蛋壳子的。涅耐偷偷找了角落看场主为母马接生,血淋淋的胎盘和透湿的马崽让他充满好奇,出生不久的小马立刻可以直立,而他们还得在蛋中待很长时间,几乎没有自保能力,为什么物种之间有出现这么大的差异,真是神奇。

    草场永远带着一股青草香,忽略那股马屎味,那些贵族子弟初次骑马跌的狗吃屎让他捧腹大笑,当然有时马匹也会在经过他面前时拉下一堆让人尴尬的大便。

    涅耐至今也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钟爱骑马,有飞行器就可以啊,好的配置甚至能做短途太空飞行,马儿呢,它们脚下生风甚至跑不出这片区大陆。大概贵族之所以身为贵族,他们的身份、地位必须通过这类活动来表明吧。

    直至他遇见希伯来,他才明白,贵族所以是贵族,仪态、气质就是很好的证明,他根本不需要依借别的手段,他的神色已经表明一切。

    大多时候涅耐觉得希伯来傲慢,他不爱说话也不会理人,他骑马的时候从没透露出一丝狼狈,更不会跌个狗吃屎。长鬃的温顺马儿不说,短鬃的马儿也在他胯下训练有素,指西从不会向东。

    这个年纪的涅耐已经对生物非常感兴趣了,差异让他迷醉,在知道大学有生物这门课程后,他立志当个生物学者,探究出他所迷恋的问题根本,比如希伯来这样的人,跟自己完全迥异,这种差别究竟是怎样形成的

    涅耐偷偷观察着希伯来,他欣赏他的外表,喜欢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时间一晃而过,希伯来选择了军校,而涅耐凭着唯一的优势聪慧好问进了综合大学的生物系,按理说两人分道扬镳本不该再有交集,可涅耐凭着自己一腔热情硬是和希伯来拉进了关系。

    这年的涅耐失去了母亲,也终于被家族找回承认,不过他不爱拘束的叛逆性格已经形成,根本不想回去,公爵府就是一座冷冰冰的囚笼,唯一让他感兴趣的是那位还在人工冬眠的年轻舅舅。

    后来,涅耐阴差阳错同希伯来在一起了,希伯来就像一个珍贵的研究对象,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不敢怠慢。说是在一起,往往是他在倒贴,常年不平等的相处让他根本拿不准两人的关系,多年累积的注视、琢磨让他对希伯来充满了几乎偏执的爱意,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爱让他完全不想计较对方的态度,哪怕希伯来不许诺回应少,他也热切的投入着。

    爱情大概是谁付出的多,谁收获的伤心多,涅耐知道自己究其一生都不能读懂他,也不再想研究他,只想永远呆在他身边。然而希伯来不恋旧情的举报了他,冷酷的像彼此从不认识。那天的残阳红的像血,明明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明明希伯来难得从要塞来看他,大梦初醒,他被唤醒的如此彻底。

    涅耐上了军事法庭,因为涉及帝国机密,森爵不能旁听。虽然霍德希汶再三向他保证事情不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他依然心慌的没底。陪审团那群老头不是寻常人士,而是辅助皇帝主宰国家命脉的参议院长老们。

    森爵坐在飞行器舱门边守在法庭外,长老们路过时投放的视线足以将人冰冻,他们眼底带着完全不会松懈的防备谨慎,让人背脊发凉。

    “戊己,我心里没底。”森爵十指交错,他烦躁的换着姿势,“霍德希汶做的保证毫无用处,他可能应付不了那群人。”森爵盯着最后一个长老的衣角,从高耸恢弘的大门前一闪而逝。

    “爵爷,如果陛下也应付不了,我们操心也没用,还是静观其变吧。”戊己安慰着,与涅耐不合的欧少尉刻意避嫌,两人的关系虽势同水火,落井下石欧少尉却是万万不会的,她自动选择了隐身。

    “希伯来到了。”戊己抱着手臂站在森爵身后说,标志性的号飞行器停在法庭楼顶,因为前

    门的停机场被占用光,大道上还有森爵这架加长版飞行器阻扰视线。只见号距离屋顶一小段距离悬浮,穿着军装的希伯来从舱门身姿利落一跃而下落在屋顶,然后身手利落的从房檐爬下来。

    戊己评论着“除了战场,希伯来从未如此殷切过。又是跑监狱,又是出席庭审,距离审判还有一个小时,他来这么早干什么。”

    森爵眼皮也没抬的说“还能有什么,举报我侄子。”

    戊己是旁观者,看的反而透彻,他凭着对希伯来的刻板的印象说“反常即是妖,说不定他也很在意涅耐少爷而不自知。”

    森爵呿了一声,“如果在意,他就不会把涅耐送上法庭,至少得听他解释。”

    戊己忙说“爵爷,你对希伯来很有意见啊,我知道你护短。这么说吧,凭我对希伯来的了解,他应该不是这种人,他的时间不会浪费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我倒觉得他宁愿开着机甲在训练场打虚拟战役。”

    森爵对希伯来确实有偏见,他不满的说“戊己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会了解他如你所说,你应该根本没机会接触他。”

    戊己被喷的狗血淋头,可怜巴巴的说“爵爷,咱们的大情报站你忘啦鎏金赌场,你和黎洛将军玩票兴致建的,听说是你们两个零用钱太多这两百多年发展的很好,各种阶层人士出没,有什么打听不到的。”

    “多嘴说一句,军团的人最喜欢来玩几把了。星际战场多枯燥,除了满眼星辰就是满眼星辰,他们一回帝国当然得找乐子消遣一下,只要不成瘾,调节一下状态是常有的。”

    “浩瀚辰星,灰色星云,闪烁银河,说穿了就是刻骨的寂寞阿,寂寞。”

    森爵被戊己带的越来越远,这家伙总有本事扯开话题,他没好气的说“你既然如此喜欢作诗,回去就写个二十篇罢。”

    戊己一听便拉下脸,嗫嚅着说“爵爷,我错了”

    森爵点头“知错就好,知道什么是聪明人吗,就是看懂了也不要大嘴巴说出来,不必张扬,你心头明白就好。”

    “是。”戊己耸达着肩膀嗯了一声。

    、第29章 三星

    庭审在三个小时后结束,参与人员鱼贯而出,森爵才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他指挥戊己去打听判决结果。证据不足,但愿法官能相信涅耐的陈词,这次审判极可能决定他一生的命运。

    森爵看戊己消失在人潮中,惴惴不安的捏着通讯仪,与此同时,霍德希汶传来简讯,竟然是简讯霍德希汶那只粘人鬼从来不会错过每一次见面的机会,即使是面对着通讯仪森爵预感不好,他颤抖着点开。

    “终身流放荒星,放弃自证,原本是死刑。”

    森爵手掌一松,通讯仪跌落在地上,与此同时戊己灰着脸走了回来,犹豫的站在他身边,吞吞吐吐的说“爵爷”

    森爵摆摆手,“我已经知道了,荒星是什么地方”戊己小心的说“那是一颗寸草不生的行星,罪犯在上面只能终身被劳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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