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我没有生气。”林正钦神色如常,仿佛刚才在比赛中一句话也没有说的人不是他。
荆岩沉默下来,他发现林正钦的眼睛变了,没有向他流露任何讯息,这是个相当不妙的征兆。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去休息好了,等一下还要起来继续比赛。”
“不。”
简短的音节在客厅内响起,顾及到房间里的荆妈,荆岩并没有提高自己的音量,但是他的语气已经足够表现出他的坚决。林正钦漠然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为什么生气,但是既然我们是恋人,就应该坦诚吧?光是这样下去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而且——”说到这里荆岩黑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懊恼,“而且我本来就不是很擅长这方面的猜测,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吗?既然已经……”
“荆岩,我非常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并不难懂。”林正钦打断了他的话,“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自己想出原因来,因为这是我认为在两人相处的时候非常重要的一点,如果这是由我告诉你的话,你不会印象深刻。”
“让我自己想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荆岩忽然喊了这么一嗓子,倒是让房间里的荆妈一脸疑惑地出来了。
“石头,闹什么呢?”
“——没事,我们……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我睡觉了啊,你们别吵太大声。”荆妈没说什么让两人不要吵架的话,她从小教育荆岩的就是,很多问题不直接吵出来让对方听到想法是不行的,这会儿也是表示了理解,直接关上了门。
林正钦看向荆岩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责备,荆岩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我妈不太管我跟别人吵架。”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算是在吵架。”
“我妈说过,人和人之间是需要交流的,光是这样根本无法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很多误会都是这么产生的。”荆岩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有让你不快的地方,那么我可以道歉,但是你得告诉我到底是哪里有问题,不然下次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令人难以忍受的气流在客厅流动着,荆岩觉得自己快呆不下去的时候,林正钦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大概是害怕打扰到荆妈,但是他话里的力量却没有因为压低声音而减轻。
“我认为这不是交流的问题,是自觉的问题,荆岩,你从来都没有身为恋人的自觉。”
荆岩觉得一股怒火冒了上来,却在即将冲出口的一霎那,被什么东西噎了回去。
“我想你大概没有想过以后相处的事情吧?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认为,你会跟我一直走下去?”
林正钦要的不是荆岩的回答,因为他没有间断地继续说了下去,“有很多事情是需要被考虑的,但是你没有。就像今天的事情,你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说实话,我不会做类似吃醋这种无聊又无意义的事情,让我认为你需要反省的,也不是这件事,而是你在做这些举动之前,没有花哪怕一秒钟的时间来分析我的想法。”
“你没有想过,我是不是可能会觉得不快。不管你今天是在管谁的闲事都好,我只是希望,在你做一件事情之前,先考虑一下我。”
荆岩舔了舔下唇,什么话都没说。他确实很久都没有考虑过林正钦的感受了,在两人成为朋友之前,他总是在揣摩着对方的心理,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相当了解,包括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告诉荆岩林正钦现在的心情是什么。
他还记得两人在游戏中的那种默契,即使隔着面具,他也能猜出对方的表情是什么。但是现在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想过林正钦的想法了,追根究底,还是林正钦一直以来给他的印象就是做什么都非常轻松的人,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对方都有办法明白。
“简直就像是被惯坏了啊……”荆岩捂住眼睛喃喃道。
“你说什么?”
“没有,没什么,”荆岩忽然对上了林正钦的目光,然后他坦然地说道,“我向你道歉。”
他都快忘了,即使是林正钦这样的人,也有过在他面前哭泣的经历。
177奇怪的组合
维持了不到四个小时的尴尬气氛就此终结,荆岩看着在他道歉后眼中冰雪消融的林正钦,挂上了会心的笑容,上前将头埋在对方颈间蹭了蹭。
“你用的是我那一罐沐浴露?”家里荆岩和荆妈的洗浴用品是完全分开的两套,而且两者的味道天差地别,荆岩光是凑过去就知道了。
林正钦轻轻地嗯了一声,向后仰去,靠在沙发上揽住了荆岩。
“什么养成这种跟狗一样的习惯?”
“还是先问问你什么时候养成捏我脸的习惯吧……”
“因为很好捏啊。”林正钦这么说着,双手捏住了荆岩的脸颊,玩笑式地朝两边拉着。
“再拉就坏掉了。”荆岩龇牙咧嘴地拍掉他的手,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刚才开始我就很想这么做了。”
他抬眼对上林正钦的目光,忽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近在眼前的脖颈,舌尖上带着些许粗砺的感觉滑过光洁的皮肤,让林正钦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我看起来像道菜?”林正钦揪住他的耳朵。
“嗯。”
荆岩咬了咬他的耳垂,林正钦正色道“要比赛了。”
“还有三个小时呢,而且……很久都没做过了。”
“……去房间。”
荆岩立马咧嘴笑了,把人打横抱起,也不去管那边的轮椅。就在他快要走回房间的时候,荆妈的房门忽然开了,两人都是愣在原地。
一股寒意从背脊爬了上来,荆岩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对方的重量,十分僵硬地看着荆妈。刚才差点冲昏头脑的欲望退了下去,荆岩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家中,而非在林正钦自己的房子里。
“你们这是……”
“正钦的轮椅卡住了,我送他回房间。”客房就在荆岩房间的对面,荆岩这么说完全是合情合理。
荆妈“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就往浴室的方向走去。荆岩松了一口气,随即抬脚走向了林正钦的房间,将人放在床上。
“你等一下,我帮你把头盔拿过来。”事已至此,当然不可能再做下去,荆岩虽然很不甘心但也只能放弃,连肩膀都耷拉了下来,看得林正钦一阵好笑。
“对着阿姨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功力深厚啊。”
荆岩红了脸,一言不发地出去将轮椅和头盔都拿进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一天的比赛结束后,到我房间来。”在他开门出去的时候,林正钦的声音低低地从身后传来。荆岩愕然回头,只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