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端详着他的表情,问道,“看来,你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塔尼瑟尔却轻轻咳了一声,暂时转开了视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种行为可不太像他平时的反应。伊森愈发焦急了,“到底是什么办法你说啊”
“你听没听说过伊芙人有一种仪式,可以另两个没有自然形成灵魂绑定的人暂时绑定在一起”
第47章 赎罪火星7
所谓灵魂绑定一般会形成在一个aha和一个ga之间,通常需要那个ga被同一个aha反复标记,并且两个人长时间生活在一起,荷尔蒙周期达成完全一致的节律,两个人结合的受孕率大大增加,并且对各自以外的其他aha或ga身上释放出的信息素刺激产生的将大幅降低。这种绑定通常会花上一年到数年不等,通常在婚后形成。虽然被称为“灵魂”绑定,但在如今的星际时代也不过只是一个名称而已,并非真的承认人有一个永生不灭的灵魂。这个绑定也不过就是荷尔蒙层面的结合,是纯粹生理性的,至于一对人类伴侣的精神层面是否可以因为灵魂绑定产生关联,在相关研究中则还没有任何重大发现。
伊森微微睁大眼睛,他万万没想到,塔尼瑟尔的解决办法竟然跟灵魂绑定有关系他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认真的,于是愣了足足五秒说不出话来。
塔尼瑟尔似乎也有点不大自在,视线在伊森的房间里转来转去就是不和他对视,“伊芙的灵魂绑定不仅仅停留在荷尔蒙层面。我想你偶尔应该也听说过民间流传的爱情故事,有些灵魂绑定后的情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也有人说当一方受伤的时候另一方也会感应到自己的伴侣有危险。但是对于有超感的伊芙人来说,这种感觉并不像人类那样难以控制,而是一种必然会产生的联系。也就是说,如果你我绑定,我就能知道你身上是否出现了变异。”
伊森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推了推眼镜,抓了抓头发,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说,“让我整理一下思路,有以下几个问题,我一个一个问好吗”
塔尼瑟尔说,“可以,不过我们时间不多。我不知道那个通知什么时候会传到你那个警卫的手上。”
伊森点点头,开始发问,“首先你是认真的吗”
塔尼瑟尔“是。”
伊森“祭司可以和人灵魂绑定”
塔尼瑟尔“这是严令禁止的,就像你们的天主教神父娶妻生子一样是绝对的禁忌。但是如果只是暂时绑定,并且你我保密,就不会有人知道。”
伊森心里一阵颤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可我是个beta,很少有aha可以和beta形成绑定关系的。更何况你我都不是一个星球上的种族。”
塔尼瑟尔在伊森的房间中缓缓踱步,眼睛望着墙壁上投影出的森林画面,“这种仪式带有一定的强迫性,可以在任何两个人中间形成绑定,只不过aha和beta之间的绑定持续时间大概不像aha和ga那么长。在伊芙星偶尔就会有两个同性的aha、两个beta甚至两个ga找到圣殿提交申请,希望我们可以利用这种仪式将他们绑定。”
“两个同性ga”伊森有些惊异地叹息一声。因为在地球联盟,两个同性ga相爱是犯法行为,在地球文化中也是极度肮脏的。
如果伴侣双方有着相同的第一性别即男性或女性的区别,然后又隶属相同的亚性别即ga的区别,是绝对无法生育后代的。这是星际宇宙中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目前地球联盟中的肩负抚育后代使命的ga数量本就不多,近些年人口又一直处在负增长的情况下,任何这种浪费生育能力的行为都被认为是自私罪恶的。所以地球联盟政府对于这条法令一直抓得很紧,一旦发现不仅仅会扣除大量道德值,还要把这些ga的名字公布出来,让所有人看到。
然而并非在银河系所有星国都有这样的规定,尤其是在ga平权运动兴起后。但是地球联盟鲜少能够接触到外星国的信息,就连ga平权运动也只是刚刚兴起,所以这种道德传统也就一直流传至今。这也是为什么伊森听了之后觉得很是古怪。
“在战争前夕,很多还未形成灵魂绑定的军人伴侣都会要求和他们即将奔赴战场的爱人进行绑定,这样就能知道他们在战场上是否安全。但即使有这样的精神联系,我也不可能准确地知道你的具体思维,只是能感知到你的情绪而已,所以如果你害怕这一点的话是不用担心的。”塔尼瑟尔继续解释着。伊森点点头,还是不太敢相信塔尼瑟尔竟然提出了这样的“解决办法”。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伊森低头揪着手指甲附近的一根倒刺,用尽量平常的语气问,“为了帮我冒这么大风险,值得吗”
塔尼瑟尔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他也平平常常地耸耸肩,用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口气说,“我也不全是为了你。从目前我感知到的影像来看,你的感染很可能与我信仰的主神有关,如果能借机更多地亲近万物之主愚痴之神,我愿意做任何事。”
不全是,也就是说总有一部分是咯
伊森感觉心底某处有淡淡的甜意如融化的糖水缓缓徜徉开来。
“这个仪式要怎么弄”
塔尼瑟尔终于和他对上了目光。祭司眼中也有着淡淡的讶异,竟也有些口吃起来,“你你同意了这可不是件小事,就算是暂时绑定,毕竟也是绑定啊。”
这回轮到伊森故作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了,“你都不嫌弃和个非人绑定,我能保命当然开心了。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喜欢的人。”
塔尼瑟尔把蜷起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咳了一下,“好吧,但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任何除你我之外的人知道,否则我的麻烦就大了。”
伊森点点头,“你放心。”
伊芙的灵魂绑定仪式有三个步骤。前期准备的时候双方需要吞服一种药物,这个药物中包含有刺激荷尔蒙水平提升的催情成分的药剂。第二步是当事双方按照一定仪轨进行交交欢行为,在过程中祭司需要利用自己的精神力引导着当事双方的脑电波相互融合。而第三步,通常也是自然而然发生在第二步之后的,便是标记行为。虽然beta没有ga腺,但是一些银河人类特有的集体记忆足以令他们产生标记幻觉,进而促成整个仪式。
显然塔尼瑟尔并没有准备那种药剂,他只好从另外一栋研究医药的中心偷拿了一些分别适合aha和beta的性激素,自己草草地制成了两小瓶药剂。
伊森接过药剂,有点怀疑似的,“你这个祭司怎么知道这么多配药的事你确定这个没有副作用”
“在我们那儿,祭司有时候还要负责治疗一些疾病,所以我们都经过系统的药剂学训练。”塔尼瑟尔用伊森房间内的自动饮料机点了两杯苦艾酒,端给伊森,“我听一个同事说,你们地球的这种苦艾酒有催情作用。”
伊森一仰头喝下药剂,苦涩的味道令他的脸皱得像个包子。他紧接着一口气灌下那些漂亮的淡绿色酒液,浓浓的茴香味在唇齿间激荡,顺流而下沉入腹中。那并不是一种令人愉悦的味道,伊森砸吧着嘴,希望能让那味道赶紧淡化下去。
塔尼瑟尔似乎也不大喜欢这种古怪呛人的味道,漂亮的脸显然在努力控制着不要扭曲得太夸张,“,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酒等有机会到伊芙星请你喝我们的酒,这种东西你们也能咽得下去。”
伊森听了,低笑一声,“我这辈子能不能离开禁城都是未知数,恐怕是不会有机会去伊芙星喝酒了。”
两人有一瞬尴尬的沉默。塔尼瑟尔意识到这可不是一个适合情爱的氛围,于是站起身来,走到坐在床边的伊森面前,低垂着水银般莹润的眼眸,伸手细细抚摸着伊森的脖子。
“准备好了吗”
伊森点点头,抿了抿被酒液沾湿的双唇。真是奇怪,明明两个人已经发生过两次关系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紧张可笑他年届三十的人了,这种忐忑的心情简直像个新婚之夜的小处男。
塔尼瑟尔将他的万息球拿了出来,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指令后,那小东西周身忽然浮起一层层的小方块,如波浪一般抖动起来,迅速在空中拉长变形,形成了伊森初见塔尼瑟尔时的那支样式简洁的白金权杖。伊森这才发现,包裹在那权杖杖头的就是塔尼瑟尔的万息球中心的晶石,散发着与序神之卵类似的幽蓝光芒。那权杖不需要用手扶便自己稳稳落在地上,杖头恰好在塔尼瑟尔双掌之间。
塔尼瑟尔用伊芙语吟诵了一段祷文,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缓缓掀开了一半。与此同时,掌中蓝色晶体也跟着明亮起来,上面细密的纹路中有电光流转。一点点,那幽蓝的光芒盈满了整个房间。
在这蓝色光芒之中,塔尼瑟尔开始缓缓解开自己的衣扣。他对着伊森点点头,示意他做同样的事。
两个人在塔尼瑟尔平缓的吟诵声中一点点褪去身上的布料,外袍、上衣、背心、长裤、内裤。塔尼瑟尔完美的身体如同古希腊黄金比例的大理石雕塑,而伊森的身体虽不似那般完美,也宽肩窄腰,十分匀称,并不显得瘦弱。两具赤裸相对的人体,光影在男性的肌肉纹理间穿梭交织,如一首沉稳坚毅的赞颂诗,有着献祭般的美感。
塔尼瑟尔的声音带着一种高洁端严的力量,就连那原本应该引起欲望的肉体也变得神圣起来。伊森感受到一阵阵微醺的热流从丹田涌起,像温暖的泉水绵绵包围着他的意识。他眼中的塔尼瑟尔变成了一个神明,高大、绝美、无所不能。他为他全身心地倾倒,愿意匍匐在他脚下做他的奴隶。
塔尼瑟尔忽然用地球语说,“跟着我做接下来的动作。”
他首先伸出左手贴在伊森心脏的地方,而伊森也伸出左手,贴在塔尼瑟尔那相比于人类更偏向右边的心口。炙热的跳动从掌心传播而上,与自己的脉搏形成共振。塔尼瑟尔的手进而离开了他的胸口,转而贴向自己的心口,再将掌心向外对着伊森。伊森也学着他的动作,最后将手掌与他的手掌紧紧贴合在一起。
塔尼瑟尔的吟诵变成了歌唱,婉转悠扬的曲调,声声都敲击着伊森身体中某个悸动的所在。他喉咙发干,手心出汗,某个地方已经有了反应。
“躺下。”塔尼瑟尔轻声命令道。
伊森听话地在床上躺平,微微分开双腿。他看到祭司移到他身上,像穹顶一样将他笼罩其下。他温柔地摘下伊森的眼镜,将它放到床头柜上,而后双手撑在伊森的脸颊两侧,吟唱完剩下的几句祷文。
“忘记告诉你,这一次可能会有点无聊哦。”塔尼瑟尔在他耳边低声说。
伊森却微笑着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忘了我本来就是个无聊的beta吗”
然而事实证明,所谓的无聊一点都不无聊。塔尼瑟尔一如既往地霸道强势,肆无忌惮地掠夺着他。伊森被弄得眼花缭乱,呼吸困难。他口中发出毫无意义的乞求,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求些什么。在这极致的快乐中,还有另一种温暖强大的力量一直浮动在他周围,像云彩一样令人舒适非常。祭司的吟诵声适时穿插在那些力量的漩涡中间,引导着他一步一步走向一片从未经历过的净土。他感觉自己被彻底打开了,一切思想意识情绪都暴露了出来。可是他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前所未有的充实愉快。就好像经历了漫长的、连他自己都不自知的孤独之后,终于确确实实地和另一个美丽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了。
当极致的快乐同时到来,他们的精神也在那一刻完全交融。几乎是自然而然地,塔尼瑟尔低头,在伊森的颈侧呢喃了最后一句祷文,然后狠狠咬了下去。
第48章 ga的处境1
伊森坐在短途飞船那不太舒适的座位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调整一下坐姿,缓解一下某个到现在还有些麻胀之感的部位。飞船窗外遥远的银河星光宛若漫天飘洒的银粉,即便在去素引擎的推进下他们的速度已经超越光速,那些遥远的恒星却似乎仍岿然不动。
伊森心情很好,虽然灰毛对他态度粗鲁,让他上飞船的时候只不过是走慢了几步想要回头看一眼远处的塔尼瑟尔就被从后面踹了一脚,但这些都没办法影响他的好心情。他轻轻摸着脖子上那处仍然在发疼的牙印,忽然把对于未来的恐惧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他又想到这样一句古老的歌谣d所有美好终将寂灭,于是在这欢愉中便又有些淡淡的惆怅忧虑。他想起来自己在与罗兰确定关系后也曾这么开心过,那种时候又怎么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飞船在地球上刚刚降落,伊森便立刻被两个机器警察接手,进而被塞进一艘封闭的中型飞行器。一被推进机舱内,便看到了嘉文和另外几个之前在海王星参加任务过的非人。一双双眼睛冲他看过来,另他的好心情顿时消减不少,一言不发地在最靠近舱门的座位上坐好,扣上安全带。
他们被直接送往月球上的地球防卫基地。一行人排成一行,被驱赶到一间被重兵把守的小礼堂之内,在那里他们枯等了一个多小时。
没有人告诉他们把他们带来这里干什么,大部分看守他们的都是机器警察。伊森故意与其他非人保持一段距离,拉高衣领遮住自己脖子上的咬痕。
亚当用某种冷冷的眼神看了他一次,便再也没有眼神交流了,其他的非人也尽量当他不存在,只有嘉文往他坐的的位置走来,咣当一下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听说你又被那个外星祭司带走了”
伊森翻了个白眼,懒得回话。
“听着,之前在海王星上咳咳,我有点太不冷静了。”嘉文说着,捏了捏鼻子,那张总是不怒自威的脸上略微有些窘迫。
伊森看着他这幅样子倒是觉得有点意思,“你在跟我道歉”
嘉文瞪了他一眼,此时此刻的伊森看起来却一点也不觉得可怕。秘书像是看到了新大陆一样,低笑起来,“这可真是奇了。”
“喂ga,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对方用威胁的声音说道。
伊森不再说话了,但是眼角带着的笑意还是另嘉文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哼哼地说,“乔塞缪那小子最近好像看上了新的ga,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伊森一愣,略略讶异,“什么”
“你的塞缪最近身上有其他ga的气味,显然是抛弃你找别人去了。”
伊森的表型略略一变,塞缪身上出现了ga的气味该不会是要发情了吧
错误地把伊森的担忧当成了惊惶,嘉文故意用得意洋洋的轻蔑语气说了句“你以为在禁城里真的会有个aha对你一心一意尤其是你还和那个祭司牵扯不清”便起身离开,去他那一圈人中间了。另外几道看笑话一样的目光也跟着传过来,显然也听说了流言。
只有伊森心里在暗暗焦急,暗骂那个蠢货自己又干了什么危险的事
许久之后,才终于有几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和两个高阶军官现身。伊森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米黄色西服的中年金发男人。那是能源局以前的副局长史丹利迪克逊。
伊森与史丹利算得上熟识了,但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人。虽然他看上去亲切友好平易近人,待人接物周到完美,但伊森就是总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让人看不懂。跟他比起来,他倒是更愿意为局长办事,虽然白发苍苍的局长为人严厉刻板,甚至有点不近人情,但至少是个可以信赖的领导,对待工作有着清晰的准则。
史丹利一眼就看到了单独坐在礼堂另一边的伊森,对他面带微笑地点了下头。伊森也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立刻就注意到从另一边的非人那里飘来的目光。
”所有非人起立”一名警卫在旁边喊了一声。非人们只好纷纷起身,东倒西歪地站着。
一名戴着少将肩章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用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说,“你们可以推选一名代表回话,有需要补充的举手发言。”
众非人几乎统一看向嘉文,可是嘉文却随手一指伊森,“他是你们的人,你问他吧。”
那些衣着鲜亮的官员军官突然被拿来同一个非人相提并论,明显都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伊森也觉得十分尴尬,狠狠瞪了嘉文一眼。
史丹利向众人解释道,“他以前确实是我们能源局的人。名叫伊森埃尔德里奇。”
“好吧。埃尔德里奇,在你之前的报告里,你有提过你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被第二宇宙吞噬,是伊芙星的塔尼瑟尔祭司一直在与你保持通话,并且命人及时把空间站拉了回来”
“我是这么说过。”
“请把当时的情况再详细的讲一遍。你所说的差一点究竟是多么接近”
伊森自然不愿意回想那绝望的一刻,但被如此命令也不得不说,“我记得当时我睁开眼睛,看到房间的一角已经被感染了,而且整间屋子都在想着那一角倾斜,就像是被拉抻了一样。”
“你脚下的地面也被拉抻了”
伊森仔细回想一番,“好像是,我不能百分百确定。”
另外一名官员低声说,“这就说明当时第二宇宙定律已经彻底打破了屏障,几乎蔓延到了整个空间站。这种时候要将它拉回就相当于强行把一个属于第二宇宙的东西拉回来,很可能会产生时空缺口,造成不同时空宇宙的相互融合感染。”
“只是为什么我们宇宙的定律没有能反感染呢”另一个人问道。
之前的研究员摇摇头,“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很有可能是第二宇宙的定律比我们的更加强势”
少将又用冷冽的视线环视了一圈,“你们之中任何人在那之后身上有什么异常出现么”
众人沉默。伊森暗暗咽了口唾沫。
“不说话也无所谓,稍后会带你们去做体检。”
一听到体检二字伊森就有些慌了神,虽然面上表情控制的很好,但手心已经在冒汗了。
决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血有问题
然而此时忽然看到亚当颤颤巍巍举起左手,“那个我有时候感觉身上有点怪。”
所有目光顿时集中到那可怜的ga身上。少将问,“怪哪里怪”
“我的皮肤有时候会和别的东西黏在一起”亚当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了他一直藏着的右手,众人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那已经不是一只手了,从手腕上蔓延出一层肉色的薄薄的膜,隐约可见里面包裹着一只小小的塑料水杯。
伊森等人并未真的被彻底体检,只是大致地用扫描器扫描了一圈,因为显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发生明显变异的亚当身上。除了被隔离观察的亚当外,其他非人被立刻遣送回禁城,在入夜前降落在熟悉的黄沙空地之上。
伊森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他的寓所,一开门一股鲜明的ga荷尔蒙气味扑面而来。他的第一反应是完了,塞缪发情了。
然而当他发现屋里并没有人的时候就更加慌了。他夺门而出,却又不敢在走廊上大声喊,只好挨着楼层的厕所到处寻找。然而整个楼都找遍了也一无所获。正在一楼徘徊不定之时,一缕不易察觉的气味抓住了他敏感的鼻子。他将注意力放到了隐藏在楼梯和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烂家具后那一直被用简陋的传统挂锁锁住的地下室入口。
伊森走近那道锈迹斑斑看起来至少封闭了一百年的门,却发现那锁上的锈迹显然比别的地方少,而且十分干净,似乎不久前才被动过。
伊森拿起那只锁,用力拽了拽,发现拽不动。他于是咬紧牙关拉紧锁环再次一拽,出乎意料的是它竟然就这么开了。
看来这把锁其实就只是个摆设,只不过没人想到要去动它才挂在这里这么久。若不是伊森那常人所不能及的鼻子,也不会闲着没事来研究这扇隐藏在楼梯后的死门。
那生锈的门确实也在近期被人推开过,很容易就打开了。一进去那股ga的麝香味就更加明显了,只是这味道似乎跟上一次伊森闻到的塞缪的气味有一点点不一样
门后是一段黑暗无光的通道,只是在尽头处的一间房门下流露出淡淡的光芒。伊森摸索着走了过去,轻轻推开门。
他愣住了。
他设想过各种可能,却绝对没有眼前这一种。
他确实看见了塞缪,只不过除了塞缪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正躺在塞缪的身下。
那个人是警卫长
第49章 ga的处境2
“你们他妈的在干吗”这是伊森彻底卡壳的大脑目前唯一能找到的一句话,虽然有点蠢。
因为目前的情形,是警卫长的长裤已经不见了,警服松松垮垮挂在手臂上,而塞缪显然也是衣衫半解,裤带松开的样子。
很明显人家正在做的事。
可问题是那个警卫长不是beta吗这满屋子的ga气味如果不是属于塞缪,难道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难道在这个禁城里用伪装剂和抑制剂伪装身份的不止塞缪一个
倏忽而至的了然另伊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塞缪看着他一脸呆像,有些暴躁地吼了句,“还不快把门关上”
伊森这才意识过来这样开门太久会令ga气味泄露到走廊里,进而蔓延出走廊尽头的铁门,增加被其他aha嗅到的风险。他连忙把门仔细掩好,转头过来时塞缪已经极其迅速地系好了裤子站起身来。可是地上的警卫长却并未起身,那双充满渴求的眼睛里有几分失神。
伊森于这ga的麝香味中分辨出了塞缪一直使用的aha伪装剂的气味。
“呃我可以先出去几分钟。”伊森自觉地转身想要拉门,却被塞缪一个箭步冲过来拦住了,“你别闹了行不他求我求了半天,我也只是想帮他纾解一下而已。”
伊森莫名其妙想说我并没有闹啊,可是看塞缪一脸烦躁的样子也没好意思说出口。他不知所措地呆站了一会儿,指了指警卫长,“所以他跟你一样是ga伪装成beta”
塞缪似乎对于眼下情形觉得有些窘迫,抓了抓头发,“他比我情况复杂。你知道亚性别双性人吗”
伊森自然是听说过的,双性人总体来说分为三种。一种是第一性别型,也就是同时具有男性和女性的性征,第二种是亚性别型,也就是同时具有两种亚性别性征,但不论第一性别型还是亚性别型都有一种主要性别,次要性别特征不明显或不具功能性。第三种混合型则复杂得多,在星际中很少听闻,甚至存不存在都有争议。
伊森于是问,“警卫长是亚性别双性人”
塞缪点点头,“他的主要性别还是beta,他的ga器官发育不完整,从小到大也几乎没怎么发情过,从成年到现在大概一共也才两三次。这一次事发突然,他正在执勤中什么准备也没有,所以我就先把他弄到这儿来了。”
伊森感觉信息量有点大,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警卫长平时严肃冷峻气势逼人,虽然是个beta但是瞪起眼睛连aha都害怕,否则也不可能镇得住这一城的流氓暴徒。谁能想得到他竟然还有ga的特征
“这件事决不能说出去。禁城警卫军、甚至整个地球联盟军队都是决不允许ga加入的,虽然他连半个ga都算不上,但只要被人知道了他是双性人就会惹上烦,搞不好会被搞到道德法庭上。”塞缪声音肃穆地叮嘱,但其实他不说伊森也晓得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之前就不停听嘉文提起塞缪跟警卫长走得近,那时他还不太相信,觉得是嘉文没事找事。可是现在看来竟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事说来话长。只能说是他一直以来都有帮我,所以我也会帮他吧。”塞缪走到警卫长施耐德身边,拿起一条手巾轻轻地擦了擦对方汗湿的额头,“现在重点是要想办法让他赶快渡过发情期,警卫长无缘无故失踪三天,肯定会引起注意的。”
“你没想过给他点你的抑制剂”
“如果还有多余的我会到现在还没拿出来吗”塞缪此刻的表情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意,“我的货源断了,陈增把他的人安排到采买中心替换了我的人,我要的东西暂时没办法送进来,我自己下一次发情期到来之前能不能拿到都是问题。”他紧跟着骂了句脏话,看起来是对邪教头子积怨已深。
这事儿他之前倒是没听塞缪提起过
伊森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警卫长身边,那张英俊的面容此刻已经被汗液敷上了一层水色,微微开启的唇比平日颜色要深,有被咬出淡淡胭红。伊森暗叹一声,自己明明更喜欢aha,可身边为什么总是聚集着一群ga呢
虽然这一个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ga
“他有些脱水,你上一次给他吃饭是什么时候”
“今天我下工后拿给他一些,可是他都不去吃啊。”
伊森无语地瞥着他,“你们ga发情的时候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饿了,你需要把食物一点点喂给他他才会吃拜托你到底是不是ga啊”
塞缪撇撇嘴,“我那种时候记忆都不清不楚的,哪记得那么多而且我这不是已经三年没怎么发过情了吗”
伊森让塞缪把他藏起来的食物拿出来,那是一些非人们常吃的压缩面包和一小盒牛奶。伊森把面包掰碎了泡在牛奶里,让塞缪把施耐德的上身抱在怀里。施耐德自然而然地去嗅塞缪身上的aha气味,喉咙里发出难耐的咕噜声。伊森重重咳嗽一声,施耐德才像是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便有些困惑地想要直起身体。
伊森用勺子舀起一勺食物,凑到施耐德唇边,用十分温柔低缓的声音说,“来,张嘴。”
嘴唇接触到食物的瞬间施耐德立刻顺从地打开嘴唇,吃下了勺子里的食物,然而似乎认为味道很恶心地皱了皱眉,第二勺被送过来的时候便露出拒绝的神情。伊森耐着性子哄道,“乖乖张嘴,不吃掉塞缪可就要走了啊”
谁也不会想到原本冷静成熟的施耐德在发情之后竟然像个小孩子。他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只好不情不愿地张开嘴。塞缪目瞪口呆地看着伊森,“没想到你这么有人妻潜质”
伊森心累地叹息一声,“你以为我想吗我从十七岁就学会怎么照顾ga了。你们不管平时看起来多么强势,一到这种时候就像熊孩子一样,一边要惦记着给喂水喂饭,一边还要小心防范你们闻到附近aha的味道冲出去,一边还得小心有被荷尔蒙冲昏头脑的aha冲进来”
塞缪切了一声,“上次我也没求你照顾我啊”
“算我犯贱上赶着照顾陛下您行了吧”伊森都懒得白他一眼了,聚精会神地喂完盘子里的食物,用衣袖擦了擦施耐德唇边的奶渍,“他这是第几天了”
“第三天。”
伊森点点头,“味道已经淡了很多,估计明天下午之前就能结束。”
似乎是因为被身体中沸腾的折磨得筋疲力尽,施耐德很快陷入了沉眠。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塞缪忽然盯着他脖子上塔尼瑟尔留下的齿印,眼睛中有一闪而逝的怒色,以及一抹黯然。
“他把你带走干什么去了”塞缪垂下视线问。
伊森并不打算把他和塔尼瑟尔暂时灵魂绑定的事告诉塞缪,他直觉塞缪估计会抓狂。
知道现在他也不能确定塞缪这么反感他和塔尼瑟尔来往的原因,或许真的是因为塞缪喜欢塔尼瑟尔
伊森拉了拉领子试图遮住牙印,“他让我协助实验,弄到一半被叫回来了。”
“有句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不过我还是得警告你。”塞缪拨弄着空盘子里的勺子,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别忘了你是个非人,他是个外星祭司。那么多人他怎么就偏偏看上你了呢你一没钱,二没脸,连个ga都不是。”
伊森不满地嘟哝了一句,“我长得也不丑啊。”
“可你想想你跟他是一个级别吗他那种祭司aha,在他们那个宗教星球上可是所有信徒的梦中情人啊。”
伊森咧咧嘴,笑得一脸无所谓,“你以为我没想过这种事吗可是后来我又一想,我都已经是非人了,有今天没明天的,我还怕什么呢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都是有可以失去的东西才会开始怕啊。”他说着,笑得眼睛弯弯的,“利用就利用,反正我也不吃亏。”
塞缪用一种看怪人一样的眼神盯了他一会儿,气恼地把汤匙往盘子里一扔,“你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我懒得管你了。”
气氛再次尴尬起来。此时施耐德似乎被那声汤匙撞击盘子的声音吵醒了,醒来后的第一本能就是往身上有aha气味的塞缪身上磨蹭。伊森脸一红,默默站起身,说道,“我到外头待一会儿,你之前不是正想安慰他吗,你继续。”
塞缪竟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很头疼一样看着身边的警卫长。
伊森小心翼翼地关上门,站在漆黑一片的废弃地下走廊中间,正想着要不要先回屋去。忽然间一道鲜明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跳脱出来,那么清晰并且毫无预兆,就像是被别的人植入到他脑子里的一样。
那画面上是一面浴室的镜子,镜子里映着塔尼瑟尔唇角微提的脸,那双空灵的灰眼睛似乎正直视着他。
紧接着另一个概念也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晚安。
他蓦然明白了,这就是塔尼瑟尔说过的精神联系
他心跳加速,靠在墙上深深呼吸。这感觉太过神奇,明明远隔几千万公里的距离,却可以通过意识相连,比面对面还要接近。
然而在这段联系中他只能是被动的一方,毕竟作为人类没有伊芙人的超感能力。如果他想要给塔尼瑟尔传输某些意识图像的话恐怕要对方有在主动聆听的情况下才能够感知到。
但他还是集中精力,用自己的意识回了一句晚安。虽然不知道是否被听到了。
他定了定神,沿着走廊登上几级台阶,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刚想出去,却蓦然注意到一楼门外有喧哗声,两三个警卫带着几个机器警察往这边来了
他马上缩回门内,冲回塞缪和施耐德的屋里,不由分说马上关掉了屋内的手电。
“恐怕他们已经开始搜查警卫长的下落了”伊森可以想象,一定是灰毛回来以后听说警卫长草草发了个信息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回家休息几天就不见了,但是他的飞行器还停在禁城里,觉得蹊跷便下了搜查令。
塞缪听完也骂了句大大的“操”
这间陋室里只有一些腐烂陈旧的衣柜桌椅和空空荡荡的床架。伊森拉开柜子瞧了瞧,低声急道,“帮我把人弄进来”
此时的施耐德似乎稍稍找回了一点意识,在塞缪的搀扶下很快起了身。伊森帮他草草整理了一下衣衫,便让他坐在柜子里。
“不论如何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你明白吗”塞缪认真地对警卫长说。
施耐德此时乖得像个在听大人训话的孩子,点了点头。
伊森将桌子移到门后把门堵住,另一厢塞缪也关上了柜子。然后他们就在黑暗中等待着。
如果他们幸运,那些警卫没有寻着味道找来,就算是逃过一劫。否则的话,真不知道情况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塞缪的心跳如鼓。他能在禁城顺利伪装成aha这么久,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得到了施耐德的帮助。如果施耐德的半ga身份暴露必然会受到道德法庭的制裁,那么很可能新的警卫长就是那个心理变态的灰毛了
没人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第50章 意外发现1
然而事与愿违,伊森听到走廊尽头有人在动门上的锁链。他马上捡起地上施耐德层躺过的毯子、用过的毛巾,将警卫长的汗液蹭在自己的脖子上和身上各处。塞缪目瞪口呆看着他麻利的动作,随即反应过来他打算干什么。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迅速接近,还有那两个警卫的交谈声,伊森迅速摘下眼镜,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一把拉下自己的裤子,在毯子上躺好,然后冲塞缪使了个眼色,努努嘴。
塞缪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配合地宽衣解带,将自己的身体覆在伊森身上,挤进对方双腿之间。亲密至极的姿势此刻却觉得分外尴尬,而伊森竟然感觉到某个东西正直愣愣地顶着他的大腿
伊森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塞缪,而塞缪那张深蜜色的脸竟也破天荒地红了
就在此时大门被强行闯入,顶着门的桌子被推到了一边。门外两个年轻警卫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交缠在一起的塞缪和伊森。
算他们运气好,这两个警卫似乎都是新人,灰毛不在其中。
两个新人显然没料到他们闯进了ga的发情现场,毕竟这种场景在地球联盟的传统中极为私人,一个守法公民是绝不应该打扰的,任何偷窥行为一旦被证实都会导致消减道德值的惩罚。虽然看到非人的发情场面并不会影响道德值,但毕竟已经习惯了这种价值观,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塞缪转过身发出了aha特有的那种带有极强的攻击性和占有意味的低吼声,“还不赶紧出去没看正忙着呢”
伊森也配合着发出一声粘腻饥渴到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的呻吟。
那两个年轻警卫赶紧红着脸拉上门,恐怕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对个非人说对不起。
门关上后,隔了好一会儿才又听到一个警卫在外面喊了句,“要发情去你们的屋子里在这里是违反规定的”估计是出了门冷静下来才想起来自己身为警卫的权威。伊森翻了个白眼,马上又高声而又节律地吟哦几声,用手使劲拍了几下塞缪的屁股发出啪啪啪的声响。不多时就听到门外脚步远去的声音。
塞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他妈打得挺爽啊”
伊森一把将塞缪推开,捡起地上的眼镜戴上,“我怀疑你可能真是个aha,随时随地都能硬的起来”
“你这是刻板印象,是男人都能随时硬起来好吧。”塞缪一边嘴硬一边去把柜门拉开,警卫长的眼神却似乎比之前清明了一些,塞缪要扶他的时候却被对方推开了手,自己抓着柜门缓缓站起来。
他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伊森,带着几分敌意和不信任。塞缪在旁边解释道,“不用担心他,他是我们这一边的。”
伊森整理着自己的衣衫,说道,“现在危机还没有完全过去,那两个警卫不知道有没有记住我的样子,如果他们回去查个人信息查到我其实是个beta,又或者他们告诉了灰毛这件事,灰毛肯定知道我的真正性别,所以一定会起疑。到时候还得想办法找个理由,不然就连塞缪你也有危险。”
“没关系,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我出面,瓦西列夫也不能说什么。这件事我会压下来。”警卫长看向伊森的眼神仍旧冷冰冰的,声音也冷冰冰的。伊森猜测他大概对自己还有怀疑。
伊森会帮警卫长,一方面是为了帮塞缪,另一方面确实处于自身利益考量。首先他绝不希望禁城落到灰毛手里。其次他现在手里有了整个禁城最有权势的人的把柄,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对他有利,但如果警卫长对他不放心打算除掉他,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觉得伊森说的有道理,要是灰毛问起来,我们该怎么说”塞缪问道。
伊森暂且压下自己对警卫长的疑虑,继续说道,“所以最好还是想个周到点的说辞,之前嘉文跟我说塞缪你找了个新欢,可能是把你身上警卫长的气味误认为是其他的ga了,我们可以找到一个信任的ga来帮忙圆这个谎。”
“看你的样子,是已经想到人选了”塞缪问。
伊森点点头,推了下眼镜,“有一个,西区的泰风以前是我的同事,跟灰毛有过节。他现在跟在西区那个叫tito的男人身边,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喜欢tito那个类型,更何况我听说tito有暴力倾向。和他比起来塞缪你可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但他有两个问题。首先是我不知道这几天泰风是不是一直跟在tito身边,如果是的话也没办法帮我们圆谎。其次是我不知道泰风敢不敢跟tito彻底闹翻,即便他知道加入塞缪的团伙以后可以得到保护,而且东西区之间的屏障也可以阻止tito复仇,但毕竟我们要他帮忙说谎就很可能要告诉他真相,我不知道他是否可以相信塞缪的能力。”
是啊按照传统的人类思路,ga怎么可能是aha的对手呢
“tito上周被派出去赎罪了,现在还没回来。”警卫长忽然说道,“但是他可以相信么这件事,我认为知道的越少越好。”
伊森也确实不敢打包票,犹豫了一下,“我记得我父亲说过,只要给足够的好处,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你的朋友。我想如果事情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警卫长你不妨考虑一下。”
施耐德没有说话,只是转头问塞缪,“有水吗我想清理一下自己。”
施耐德的发情期还没有完全结束,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决定再稍微休息一会儿,把身上的味道洗干净就离开这里,趁着天还没亮离开禁城,回家等待身上的味道消散。待警卫长离开后,伊森和塞缪把房间里剩下的东西清理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警卫长的痕迹才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伊森和塞缪都是惴惴不安,他们经过商量后认为,让别的非人觉得“伊森失宠了”或许是个比较好的选择,不然没有办法解释前两天塞缪身上沾到的ga气味。两个人不再一起吃饭,准确地说是塞缪还在原来的座位上,但伊森则可怜巴巴地挪到了较远的角落里。
原本伊森以为生活大概不会有什么大变化,但自从“失宠”后一切都不一样了。端着早餐在各个桌前想要找个位子,一连三四次都被一双双带着恶意的眼睛盯着,告诉他位子上已经有人了,即便最后伊森发现那些座位根本就是空着的。牙膏快用完了,想要去采买中心领取,那个负责分发东西的非人竟然让他出示牙膏用完的证据才肯给他新的牙膏,害得他没办法匆匆冲回寓所从垃圾桶里翻出已经挤得一点也不剩的旧牙膏包装管再跑回去。工作的时候一些同伴也对他爱答不理,他的锄头不好用,就顺手去拿旁边没人用的那一把来用,却差点被人打一顿。
更烦的是那个什么恩主会的集会,每个星期都要在下水道里举行一次,如果找借口不参加的话就会被其他一起工作的非人排挤。所谓排挤的手段其实表面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大家见面甚至还会跟你打招呼,只不过你会发现很难加入他们聊天的话题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消极的惩罚手段,比如专门分给他最肮脏的到处都是粪便的地段,亦或是将他隔离开来,令他去最遥远的管道里工作,并且没有其他的同伴。
也正因为如此,伊森必须要在那些错综复杂的黑暗洞穴里抹黑前行。这座禁城在成为禁城以前曾是地球上某个古老城市的旧址,悠久的历史给了她同样悠久复杂的地下排水系统,即便已经在这儿工作了将近一年,伊森其实也只是和其他人在系统中最中心的一小块区域活动,可以说百分之八十的地方他都还没有去过。
也正因为如此,迷路是再正常不过的。
伊森长叹一声,把手里的铁锹和溶解剂的桶放到地上,自己靠着肮脏的墙壁坐下来,也不管地上的积水和垃圾了。他已经在这些看起来都一模一样的管道里绕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能绕出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错的路。两侧簇拥过来的黑暗被他头盔上的一方小小照明灯堪堪驱散,像是环嗣的野兽,等待着他的灯光熄灭便要扑上来。
伊森想起来金俊基说过,确实有做这份工作的非人迷失在这些管道里,再也没人看见他们,就这么失踪了,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恐惧的尖角已经开始戳动他疲惫的意识。他不禁暗骂,早知道之前那三次集会去了不就好了,他本应该想得到,地球古代史一次又一次告诉人们宗教这种东西哪怕一开始打着宽容友爱的慈善面容一点点侵入你的生活,可终究还是一种具有强迫性和排他性的东西。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这样推三阻四,不是等于表明自己是他们的敌人吗
他暗骂自己是个蠢货,可眼下更紧急的是怎么才能找到正确的路。
他翻遍了自己腰间的工具袋,却没有任何用来定位的工具,也没有最基本的对讲机。显然,那些警卫并不打算营救迷路的非人,说不定他们就指望着靠这种方法减少日渐拥挤的禁城人口。
他再次尝试着喊了几声,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人回应。寂静的黑暗空间里,只有偶然的鼠叫声、蛙鸣声和一些怪异的虫鸣声。伊森从来没听过这种虫鸣,太过干涩刺耳,简直有点像无线电信号的噪音。
听得越久,便越觉得像某种有节奏的无线电信号,会不会它并不是虫子发出来的,而是真的有一台古时的收音机在这黑暗无人的下水道里,静静地播放着固定的信号,一千年,一万年
伊森打了个寒颤,那战栗沿着背脊攀爬到他的脖子上,一种熟悉的瘙痒感开始隐约在皮肤下蔓延。伊森想起来塔尼瑟尔说他的变异容易被恐惧激化,可是他越想不要害怕,却反而更加害怕了。不仅仅是对于未知黑暗和幽闭空间的本能恐惧,还有害怕自己会加快变异的恐惧。
他干脆丢掉了工具,继续跌跌撞撞往黑暗里摸索。污浊的空气令他呼吸困难,加上强烈的疲惫感,令他产生某种窒息的错觉。
然后那虫鸣声在耳朵里逐渐练成一条平直的线,进而化作熟悉的耳鸣声。那些曾经入侵过他意识的图像再次清晰起来,翡翠太阳、巨大城市、金字塔一般宏伟的中央宫殿、天空中盘旋飞舞的黑色肉块和远处黑森林一样的触手漫天飘摆他看到他的身边都是正在向着那中央宫殿朝拜的虫子,像无数条又粗又长的管道横在长街上,灰肉色的身体一起一伏,底下无数细小的腿整齐地舞动着,背上两片贴服在身体上的翅膀生着令人作呕的茸毛。仔细看去,那些爬虫灰色的皮肤褶皱间全都是眼睛,空洞无神地瞪着他。
他看到一条面前不远处爬虫迅速变小,就好像漏了气的长条气球一样。它爬行的样子那样熟悉,顶端的褶皱挤成了一张人脸,向着他诡异扭曲地微笑着,灵活地逼近着。
伊森意识到这是幻觉,是梦境,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从中醒来。他感觉身体像变成了木头,动弹不得。
那虫子越来越近,终于到了他脚边,沿着他的脚背爬进了裤脚,那种细密麻痒的感觉在小腿上蔓延而上,就像有人在用羽毛轻轻拂过一样,通过大腿、胯部、腰部、胸膛,最后从衣领中钻了出来。伊森想要叫,却叫不出声,他直觉,那东西会顺着他的嘴或者鼻孔耳孔,钻进他身体中去
救命伊森在他的意识中声嘶力竭地大喊。
倏然间,控制了他整个大脑的图像骤然消散,那怪虫也消散了。一道幽寂的蓝光笼罩了他的意识。在这意识中,他有一瞬间看到了塔尼瑟尔凝视的灰色双瞳,也在脑中听到了他空灵的话语。
“伊森,不要害怕”
伊森骤然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那些污水之中,险些被那些恶臭的液体呛死。他慌忙爬起来,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后颈。
他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是变异还是只是一个临时起的痘
寒意袭遍全身,他意识到是塔尼瑟尔及时将他拉了回来。他不知道原来现在自己的意识这么脆弱,只要一点点的恐惧就足以另自己陷入疯狂。
他惊魂未定,在脑中搜寻塔尼瑟尔的气息,“塔尼瑟尔我被困在地下了我出不去”
过了许久,久到他以为塔尼瑟尔并没有听见他的呼救,却又在脑海中感知到了一个概念,“向左。”
伊森按照他说的向左边走了,可是没走几步便又看到一个岔路。这时他感知到塔尼瑟尔在对他说“向右。”
他不知道塔尼瑟尔是如何知道应该往哪里走得,只是这概念中也有着一种不太确定的感觉。并不像他以前传过来的念头那样确凿,就好像蒙着一层雾气一样。
如此这般,按照塔尼瑟尔的指挥,他最后来到了一条死胡同
伊森愣愣地看着那被砌得死死的石砖墙,竟然笑了出来。
他迟迟没能再感知到塔尼瑟尔给他的传讯,于是他开始怀疑,刚才脑子里那些指示,真的是塔尼瑟尔给的么亦或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
难道经历了那么多的自己,最后就是要葬身在这个满地老鼠屎的鬼地方吗
伊森忽然愤怒起来,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前三十年过得太顺利,用光了所有的运气,于是接下来的人生每走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他气得大叫一声,狠狠地踹了那石砖墙一脚。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墙砖竟被他踹得动了动。
伊森一愣,连忙凑上前去查看。那生满了霉菌的墙壁早已腐烂,用手使劲一戳,砖块便碎裂开来。
他于是手脚并用,在那面墙上踹出来一个大洞。一股阴湿但明显干爽很多的风骤然吹了进来,吹得伊森有一瞬的瑟缩。他看着那黑洞洞的入口,不确定是不是应该钻进去。
他回头看了看黑洞洞的来路,似乎跟这个洞也没什么分别。
他把心一横,带着几分死马当活马医的自暴自弃低头钻入。
落脚的地方十分干燥,没有水汽。他站稳了身体,抬起头。头盔上的射灯扫过了一片巨大的空间。
平坦的地砖、褪色的墙壁、几张长椅、还有几根高高的柱子。平地在前方不远处突然断开了一条宽宽的裂缝,大约占了整个大厅三分之一的面积,地面在那里沉了下去。伊森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所在的平台有大概一米多高,而那比较低的地面上,铺设着两条并排的锈迹斑斑的铁轨。
铁轨这种东西,他只在书里看到过一些古代照片。
沿着铁轨向着大厅尽头的黑暗通道中看过去,他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截古代的地铁车厢吗
这里竟然是一座废弃的地铁站
第51章 意外发现2
如今的地球上人口数量稀少,地表上蔓延的大片城市中有许多都无人居住,久而久之便成了鬼城。一些曾经历过繁华往昔的古老城市下面都是错综复杂的地铁系统,联通着城市内的各个繁华地段。在一些最大的城市里,据说当时那些地铁线复杂到像个迷宫,每个站有好几层,二三十个不同出口,里面有小吃街和商店街,简直像一座倒影着地面的地下城。
甚至有传言说,这些地铁在危急时刻会被用作军事用途,很多地铁的终点站之后都有隐藏的地铁站,通往被当时的政府隐藏的许多秘密基地。
伊森头顶上的射灯闪了闪,很可能是电力快要用尽了。他连忙用力拍了拍,灯光才终于渐趋稳定。他向前走了几步,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单调的脚步声,光柱扫过那些石柱顶部密集的蜘蛛网和到处飞舞的灰尘,对面的月台上有几只老鼠快步跑过。
一道圆形立柱上挂着覆盖了灰尘的地铁路线图。他用手擦了擦,看清了那上面的词句。那些都是用古代一种流行语言写成的名字,隐约可以读懂标题是b城地铁路线图。
他仔细打量着那张地图,发现跟现在的禁城几乎吻合。也就是说,沿着这些铁轨,或许有办法找到出口。
甚至说不定能找到通往禁城外的路线
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伊森的理智便告诉他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当初设计建造禁城的人们必然会首先排查这些地铁路线,确保禁城被完全封闭。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关在禁城里数以万计的非人没有一个能够成功逃脱。
伊森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一旦头上的灯完全熄灭他出去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他从月台上翻下去,沿着铁轨边上细细的一条通路往有车厢的那一段通道走去。那一截车厢也不知道在这里横卧了多少个世纪,像一段被切割的遗体。外壳上的漆已经龟裂,大片大片剥落的地方露出锈得坑坑洼洼的铁皮。车厢里一片漆黑,窗户上也覆盖着一层灰尘。
伊森从车厢旁边经过,然而就在他头上的射灯扫过那些沉寂的车窗的一霎那,他愣了一下,停住脚步,将光源重又定格在刚才一扫而过的某一扇窗户上。
刚才说过,这些车窗上都覆盖着一层灰尘。然而在那一扇玻璃上,印着一枚小小的手印。
那样小的手,只可能属于一个不超过十二岁的小孩,而最令人不适的是,那只手的五个指头并拢在一起,指尖竟然并排在一条直线上,就好像一把刷子。
谁都知道人的五根手指长短不一,就算有时会有中间的两到三根指头一样长的情况,也不可能出现五指并拢指尖完全平齐的状况。那拇指和小指太长了,中指也太短了。
更何况,看那手印的干净程度,大概是最近才被印上的。
这些地铁线路被封闭了无数个世纪,为什么会有小孩子的手印出现而且是这么畸形诡异的样子
伊森脑子里想象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深深的地下,黑漆漆的废弃铁路上,一个小人蹒跚地走着,他身上光溜溜的,手臂细细的一直垂到脚边,拖在地上的手长着齐刷刷的手指,看起来像两把软趴趴的刷子
伊森咽了口唾沫,赶紧加快脚步远离那截车厢。他回忆着自己之前看过的地铁路线图,向着下一个站点的方向前行,从那里如果可以找到阶梯到上两层的地方,也就是到达东区的工厂区附近,在那边说不定能找到通往地面的出口。
走在古老的遗迹之中,伊森恍然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前后空空荡荡,他却很怕突然一辆地铁亮着幽灵般的光从远方呼啸而至。
正因着自己的幻想走神,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看到一个靠坐在墙边的已经腐烂到只剩骨头的人类尸体。
他大叫一声,夺路狂奔。虽然只有一眼,但他还是看到那具身体上已经因纤维腐烂而褴褛的衣服是禁城的非人制服。这个人是从什么地方进到这个地铁系统里的他是怎么死在这儿的是因为一直出不去被饿死渴死的吗
伊森脚步猛地一停,脸色苍白,气喘吁吁。他脑子里天人交战好一会儿,还是强忍着想逃的冲动,转身走向那具尸体。
他蹲下身,用衣袖死死掩着鼻子。刚才走神的时候没注意,不过现在那种死亡腐朽的味道立刻就浓烈地冲击着他的嗅觉。那句骷髅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肤组织包裹在外面,内脏和肌肉早就被蛆虫啃食干净了。他忍着想吐的冲动,仔细观察那句尸体。
他发现尸体脖子上的一大片皮肤不见了,颈骨也断裂了,很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
这废弃的地下铁路中,不仅有小孩,还有会咬死人的猛兽而且为什么这猛兽咬死了人却不吃呢难道只是咬着玩吗
伊森感觉这地铁越来越蹊跷了,他试图与塔尼瑟尔取得联系,但不论怎么专注,都感知不到对方的回应。伊森强迫自己冷静,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搜索着地面上有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工具。怎么也想不到,禁城地下不远处竟然有这么诡异的所在。他现在根本不敢幻想能顺着这些铁路线逃出禁城,他只是想要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终于到达了下一个地铁站,这里显然比刚才那个地铁站要大得多。他冲到地铁站地图前仔细研究着那些复杂的出入口,寻到了一条阶梯奔向上两层的换车区。然而就在他即将到达楼听顶端之前,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笑了一声。
咯咯。
伊森猛地回头,隐约看到楼梯下面有个两足站立的小小影子。他感觉头皮发麻,转过身像逃命一样奔跑着。
那笑声太奇怪了,不像孩子的声音,甚至不像人的声音,倒有点像之前在管道里听到的虫子叫。
他冲上通往地面的最后那段楼梯,却发现出口处被用砖石死死封住了。这一回的砖石分外结实,不论他怎么踹都踹不开。他用力地敲着墙,大声喊着救命。他喊到嗓子哑了,筋疲力竭,一天没吃东西的肚子饿得发疼,终于喊不动了。他转过身来紧紧盯着台阶下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害怕在他头顶射灯的光圈中忽然出现一只小小的五指平齐的手。
头上的灯光愈发暗了,显然很快就要熄灭。伊森的呼吸急促,后颈又开始发痒了,皮肤绷得发紧发胀,很不舒服。当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却倏然听到墙对面传来了什么东西在凿墙的声音
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