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们的时间，可能真的不多了。”
“……你发现了什麽？”
“寒吉捕获了一艘敌船，击落两艘，而这三艘敌船里，都没有人。是，无人驾驶侦察飞船。按照正常的理论，无人驾驶侦察飞船的行进距离是受能源主机限制的。也就是说它不能脱离能量补给舰太远。”
没有等儿子再详细地解释，轩辕战沉声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委员会。星星，你要沉著。”
“我知道，我知道。”轩辕星用力咬了咬嘴唇，“爸，我希望我的判断是错误的，但是，我们要提前开始准备了。”
“我明白了。”
切断通讯器，轩辕星的手在微微发抖。想到远在水川的淇澳和孩子，想到在望威的弟弟们，想到家人，想到身边那麽多熟悉的人，他祈祷有谁能给他再多一点时间，能让他再聪明一点。
“所长？”一位工程师不安地喊了声。
轩辕星迅速回神，严肃地说“做好我们该做的事，行使我们需要行使的使命。”
在飞行器里的三位工程师沉默地重重点头。
※
望威，轩辕曜在实验台前全副武装，手里是一只特制的金属针管。他左手拿著镊子，夹著一块黑色的金属碎片，右手缓慢地挤压针筒，针管里土黄色的液体滴出了几滴，落在金属碎片上。紧接著就听“刺啦”一声，金属碎片上冒出黑色的刺鼻烟雾，顷刻间融化了一半。
不敢大意，把针管收好，轩辕曜把碎片在特殊的药水里浸泡了一下，放在显微镜下观察。显微镜下，被融化掉一半的金属碎片还在继续发生著化学反应。侵蚀的毒菌以肉眼看不到的极快速度仍在继续向完好的部位蔓延。轩辕曜又拿来一根针管，在碎片上滴了几滴，蔓延的速度逐渐放缓，几分钟後，侵蚀停止了。
在头盔下轻呼了一口气，轩辕曜把这只针管放好，把碎片放入实验盒内，然後起身出了实验室。进行了消毒清洗之後，轩辕曜摘下防护面罩、脱下防护服进入另一个实验室。实验室里有好几个人在实验台前做著实验，轩辕曜进入一扇门，问正躺在实验床上的一位望威勇士。
“今天感觉怎麽样？”
“很好。”
加斯帕举举自己的双臂。
轩辕曜走过去在对方弯下来的脑袋上亲了一口，笑著说“如果明天你的感觉还是这麽好。那麽恭喜你，你可以回家了。”
“感谢轩辕医生愿意让我回家。再不回去我们的小瑟曼就不认识他的父亲了。”
“呵呵，你确定他会不认识你吗？”
轩辕曜心情极好地和加斯帕开著玩笑。套著外壳的加斯帕抬手轻轻搂住轩辕曜的腰，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光。
“叩叩叩”有人敲门，加斯帕放开轩辕曜，但是不等两人出声，门自动开了，从外面进来一个身高约有1米3的“小”家伙。
“父亲，爹地。”
来人有著一头黑色的短发，穿了一件望威传统的短袍，还穿了一条望威“雄性”绝对不会穿的短裤。
“瑟曼，过来。”
加斯帕伸出双手。小瑟曼猛的往前跑了几步，接著双腿用力向上跃起，加斯帕稳稳地抱住了落下来的儿子。
“呵呵呵……”
被父亲接住的小瑟曼很高兴。
“你乾爹呢？”轩辕曜问。
没有像他的父亲那样有一身外壳的小瑟曼坐在父亲坚硬的身体上，晃动著两条肉乎乎的小腿说“刃叔叔来找乾爹，乾爹在外面和他说话。爹地，父亲什麽时候可以回家？”
“很快了。”
揉揉儿子的脑袋，轩辕曜问“你今天都做什麽了？”
“唔，跟昂亚通讯、和幼兽打架、看小光叔叔和纳米叔叔他们训练，然後来找父亲和爹地。”小瑟曼板著指头计算。
不意外儿子一天的“行程”，轩辕曜说“爹地和父亲会越来越忙，你要听乾爹的话。”
小瑟曼不满地噘起嘴“乾爹还说我太乖了呢。今天土鲁他们笑话我没有外壳，我把他们狠狠揍了一顿。”一说完，小瑟曼吐吐舌头，瑟缩地躲进父亲的怀里。
轩辕曜皱眉“你又打架了？”
加斯帕在外壳下拧眉“他们又欺负你了？！”
小瑟曼马上骄傲地说“他们才欺负不了我呢。我不用外壳也能把他们打趴下。”接著，瑟曼有些迷茫地问“父亲，我一定要全部套上外壳吗？那样很不方便，也不好看。”
加斯帕很不负责任地说“他们只是嫉妒你。因为只有你的外壳可以分离，就是父亲都不行。”
瑟曼一听马上不沮丧了，举举自己强壮的小胳膊“对啊！土鲁他们都做不到只在肩膀、手肘和膝盖上套外壳呢。昂亚和乾爹也这麽说。”
“那不就结了。不必为此纠结。不过打架还是不好的。”把儿子抱下来，轩辕曜说“爹地要给爸爸做体能测试，你要回避。”
“哦。”
瑟曼往外走，回头“父亲，我今年真的不能去见昂亚了吗？”
“抱歉，宝贝。”
瑟曼难过地点点头，出去了。
在儿子离开後，加斯帕吐了一口气，轩辕曜拍拍他的身体“瑟曼会理解的。”
“该死的战争。”
“……”
轩辕曜也叹了口气，在加斯帕的身上连接各种检测仪器。对望威人的基因改造计划已经实施了两年多，现在是第八次的实验，加斯帕是首批接受实验的勇士之一。
刚给加斯帕做完体能测试，轩辕曜的通讯器响了。一看是父亲的来电，他立刻接通。
“曜曜，加斯帕在你身边吗？”
“在。”
轩辕曜从父亲的声音里听出几分凝重。
“把通讯器给他，我有要事和他说。”
“好。”
轩辕曜把通讯器交给加斯帕。加斯帕听对方说完之後迅速从实验床上坐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禀报我王父。”
把通讯器还给轩辕曜，加斯帕下床。
“出什麽事了！”
加斯帕的外壳发出阴郁的黑色光芒。
“芒斜联邦打算开始分批把孩子和老弱送往潘多拉星，让望威也早做打算。”
“难道说！”
轩辕曜惊愣。
“不知道。”搂了一下轩辕曜，加斯帕大步出去，联系自己远在首府的王父和兄长。呆呆地站在原地，轩辕曜揪紧胸口的衣服。
“小九哥哥……你在哪里……”
※
随著芒斜联邦的一通通紧急通讯，芒斜、望威、水川和寒吉开始陆续转移本国的儿童和老弱病残之人迁移潘多拉星。昂亚和瑟曼害怕地离开了他们的父亲和爹地，被护卫队送往潘多拉星。这一次，作为瑟曼的乾爹，乌图朵没有跟著前往，这种时候，他不能离开他的朋友和他的国家。
“爹地！父亲！乾爹——！”
飞船上，前往运载主舰的瑟曼哭喊，他不要离开。乌图朵的眼泪在外壳内汹涌，轩辕曜狠心地对儿子喊“瑟曼！你要坚强！听到没有！你要坚强！”
另一艘前往运载主舰上的昂亚抱著爹地给他做的各种“玩具”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流泪。有人把他抱了起来，搂在怀里轻拍。
“爷爷……”昂亚很害怕。
“不怕，我的孩子。”老国王拍哄唯一的孙子，眼里是沉重。
在孩子和老弱转移的过程中，各研究团队的成员还有各国要员们也开始往芒斜星转移。战争开始之後，芒斜星将作为指挥中心，指挥整个星系的战斗。所有的一切都要在敌人到来之前准备就绪，如果等敌人抵达之後才开始准备，那一切就晚了。
大转移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战争的气氛空前的低压。推开卧室的门，陆不破挪到床边直接一头栽倒了下去，太累了。身体累，精神也累。轩辕战今晚又不会回来了。年幼的孩子们都去了潘多拉星，光荣在望威，小九不知去向，星星在研究室里忙只有在军部会议上能见到面。何时家里这麽冷冷清清了？陆不破很想念以前的时光，想孩子们，想光荣，想小九。
“轰轰——！！”
一道流星滑过望威帝国最外围的星际。趴在床上想孩子的陆不破在快要睡著之时被通讯器的铃声惊醒。刚抓过通讯器，外面的战时警报就响了。
通讯器掉在床上，陆不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时间，到了。
第117章
芒斜联邦军部大楼的夜晚灯火通明，各种讯号的声音、人的叫声混杂在一起。从家里匆匆赶来的陆不破脸色苍白地冲进指挥部，很快在众人中找到了轩辕战，他脚步不稳地跑过去，一把抓住对方。正站在光脑屏幕前听取汇报的轩辕战回神，接著就用力抱住了他。
“现在是，什麽情况？”陆不破努力点起脚尖环住轩辕战的脖子。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永远都做不好准备。
“敌人出现在望威星系外的无垠之地，我们在那里设置的空间站发现了他们。但是两处空间站目前都已经失去了联络，很可能是被敌人摧毁了。望威帝国已经派出了侦察机，但据我们推算，敌人最晚两个小时之後进入望威星系。”
陆不破的身体瞬间冰凉。
“曜曜他们呢！”
“加斯帕刚才来电，他会在十分钟之後把曜曜和晨晨他们送上运输舰。”
轩辕战放开陆不破，半张脸无比的严肃“小破，我要出发了。作为重装师的师长和光荣的夥伴，我必须到望威去。”
“轩辕战！”陆不破死死抓住对方的手腕，耳膜突突的响。
“小破，这是我们都必须面对的战争。战争会非常的残酷，你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轩辕战……”陆不破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他用力拉下轩辕战的脖子，重重吻住对方。当著众人的面，轩辕战也用力回拥自己最爱的人，与对方吻别。轩辕战的助手大步来到他的身边，想要提醒师长该出发了，却不忍心。
不舍地放开陆不破，轩辕战擦去对方害怕的眼泪“小破，保护好自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你要活著回来！活著回来听到没有！不然我一定会找别人生孩子的！我发誓！”
“你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又一次狠狠地吻住陆不破，轩辕战命令自己放手。深深看了一眼陆不破，他大步离开。
“轩辕战！我爱你！”
陆不破对那个离开的男人大喊，轩辕战举起右手，他知道。但是他没有回头，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留下来。军靴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震慑人心的声响，轩辕战带著他的部队离开联邦，前往最前线。
“呜……”陆不破捂住嘴。这不是他第一次送自己最爱的人去前线，却是他最害怕的一次。上官农走到他身边搂住他，陆不破脆弱地仰头“上官，我很怕。”
“我们一起面对。”
上官农搂著陆不破的手同样冰凉。
作为芒桑梓、作为轩辕战的伴侣，陆不破没有时间让自己一直沉浸在害怕中。他很害怕，但民众更害怕。在上官农的怀里寻求了几分钟安慰，他很快振作起来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陆不破以芒桑梓的身份向联邦的民众发出战争通告，这一夜，无人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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