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他爽朗道:“不用谢,到时别忘了给我一个媒人红包就行。”
说好的不用谢呢?
古伊弗宁强颜欢笑, “当然。”
表面装得挺大气的,牛可清在桌子下踢踢他的腿,像个小朋友似地闹他:“我这么卖力给你牵红线,红包没有四位数说不过去吧?”
赤*裸裸的敲诈。
牛可清的表情就是一个大写的“威胁”:不给就拆穿你。
“......当、然,”古伊弗宁有点咬牙切齿。
“我饱了,你们慢慢吃吧,”女护士的脸色难看极了,她一扔筷子,气呼呼地起身走了。
见她走远,古伊弗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朵桃花可算零落成泥了,他不用再受狂热的追求,也不用再耽误人女孩子。
而且,这女护士是个八卦传声筒,古伊弗宁有了女朋友这件事,肯定很快传遍整个医院,也就一并杜绝了更多的狂蜂浪蝶。
一箭双雕,实在是高。
女护士前脚刚走,牛可清就撂了筷子。
他拿出手机,屈起手指敲敲桌面,脸色一变,就对古伊弗宁说:“支付宝还是微信?现金也成。”
古伊弗宁:“......”
“微信吧,”冤大头古医生掏出手机来,扫了牛可清的码,随便还加了个“好友”。
在输入转账数额的时候,古伊弗宁的心都在滴血,于是讨价还价:“大家同事一场,打个友情价?”
牛可清化身铁公鸡,笑嘻嘻地摇摇头,“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四位数,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古伊弗宁嗤了一声:“算你狠。”
“没你狠,”牛可清回想刚才,还心有戚戚,“忽然把我拉来当龙套,你心还真大,也不怕我露馅儿。”
“叮咚”一声红包到账,整整四位数的大金额,牛可清瞬间觉得憋着的气消了。
做一个强取豪夺的劫匪真爽。
钱包大出血,古伊弗宁揉揉眉角,愤懑道:“你这龙套演出费还挺高。”
“不然你以为,”牛可清用筷子夹起一坨意粉,嗦嗦地吸了起来,“敢情你是把我当一挡箭牌,挡你那些烂桃花。”
古伊弗宁翘着腿,故意逗牛可清:“你这挡箭牌质量还挺好,牛媒人。”
牛可清讨厌被人利用,忿忿道:“我就该当场拆穿你!”
古伊弗宁倒是没怕过,淡然道:“你不会的。”
牛可清:“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古伊弗宁:“就是觉得你不会。”
牛可清不屑地轻哼一声,不过这话……还真让古伊弗宁说对了,他确实没想过要拆对方的台。
相反,当牛可清意识到古伊弗宁和那女护士不是那种关系的时候,他还有点小庆幸。于是很自然地,就帮着古伊弗宁撒谎了。
至于这庆幸的感觉来自哪里,他并没有过于深究。
牛可清讽刺道:“古医生,你应该直接对那姑娘说,‘旁边这位牛医生是我之前约炮失败的对象,你可以死心了,因为我是基佬,只对男人的屁股有兴趣。’”
古伊弗宁:“......”
这个玩笑无聊透顶,根本没有半点现实性,但牛可清就是忍不住要揶揄他,“看,我连台词都帮你编排好了,干脆利落,永绝后患。”
古伊弗宁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接了话茬驳回去,“说得倒轻巧,换做是你的话,你会这么轻易出柜么?”
“别说是‘轻易出柜’了,就算是出柜,都不可能,”牛可清轻轻松松地说着这令人心塞的话。
古伊弗宁不置可否,“Guy,你跟我的想法一样。”
确实,他们根本不可能出柜的。这是天马行空的一件事,不切实际,且后患无穷。
社会环境很现实,一旦出柜,他们就是把自己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职业会受到影响,身边大多数人都无法接受,歧视会如暴风骤雨般地袭来。
像他们这种现实主义者,皆心知肚明:不被广泛接受的性向,还是藏在黑暗中最安全。
牛可清生硬地扯开这沉重的话题,“你以后别再找我干这事了,要拒绝就好好拒绝,人家女孩子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头,才喜欢上你这么个gay。”
古伊弗宁觉得这个人有点好笑,“那你这算做好事了,客串了一回月下媒人,断了她的念想。”
“你当我是影帝?随便抛个梗我都能接?就不怕我给你演砸了?”
牛可清有点恼怒,他跟古伊弗宁也没有多熟吧?怎么忽然间,他就成了古伊弗宁撒谎的帮凶?
但,被迫撒谎不是他恼怒的原因,被利用才是。
牛可清不是仁者贤心的善人,撒个谎不过是小事。只是他向来不喜欢做别人的工具,被利用、被控制的感觉糟透了。
刚才的事,让他觉得自己被迫成为一把凶器,被古伊弗宁这个杀人犯拿在手里,去杀人诛心,助纣为虐。
古伊弗宁并没有将他这份怒气放在眼里,“事实证明你很机智,帮我圆个谎绰绰有余,还趁机敲了一笔,不是吗?”
牛可清被气笑了:“我敲你一笔?喂,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古伊弗宁毫无愧色:“被狗吃了。”
只这么一瞬,牛可清就摸清了对方的性子,这男人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看上去高雅斯文,不沾烟火俗气,实际上一肚子流氓坏水,是只危险又狡诈的狐狸。
这只狐狸自私自利,充满了我行我素的矜傲感。甚至为了成全自我,不惜把别人拉下水。
牛可清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深深地打量古伊弗宁一番,“真够可以的啊,古医生。”
古伊弗宁:“什么?”
牛可清语气里尽是反讽:“不就拒绝个女孩子嘛,还带自编自导自演的?演技超群啊,你中戏出身的吧?”
他想,这姓古的当个医生真是屈才。
古伊弗宁倒是厚脸皮,正正经经地回答他,“不,我××医科大出身的。”
牛可清随口接话:“我知道啊。”
古伊弗宁怔了怔,眼睛微微一眯,“你知道?”
第10章 感谢抬爱
“人生在世,大多数时候都要谨慎地寻求共鸣。”
—— M.Nyaball
古伊弗宁:“我××医科大出身的。”
牛可清:“我知道啊。”
古伊弗宁:“你知道?”
空气忽然安静。
两个人彼此对望,都不出声儿了。
有只小蝇悠悠闲闲地从他们眼前飞过,翅膀颤颤巍巍的,抖落一地省略号......
半分钟后,古伊弗宁意外地问,“噢?你知道?”
牛可清呼吸一滞,快厥过去了。“说多错多”这亘古不变的真理,确实很适合放在他身上。
刚才话一出来,他就后悔了,悔得睫毛止不住地颤,悔得牙臼止不住地磨。
要暴露了要暴露了。
他可没有与老同学相认的念头,多一层关系并非什么好事,只会将你我间的尴尬提升至新的高度。
“我……”牛可清想不出什么说辞来,只生硬地反问:“我知道很奇怪吗?”
古伊弗宁点头:“嗯,很奇怪。”
牛可清:“……”
尴尬又开始了。
牛可清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这样的人多少有些傲气。他圆滑世故,八面玲珑,与人交谈时总能游刃有余,所以聊着聊着,不免会放下些防备。
但他大意忽略的是:棋逢对手,古伊弗宁是个同样聪明的人。在捕捉细节、揣测人心这件事上,古伊弗宁绝对不输牛可清。
于是现在,牛可清一个不留心漏出的小马脚,就被古伊弗宁紧紧抓住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大学?”古伊弗宁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逼供的气势。
他一只手杵着斜斜的脑袋,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五只手指波浪式地此起彼伏,静静地等待着牛可清的解释。
古伊弗宁看似悠悠闲闲的,气势却很足,压得牛可清汗都下来了。
牛可清:“我就是随口一说。”
古伊弗宁:“可别想混过去。”
牛可清:“……”
尴尬感又加重了。
牛可清拿起水杯喝了两口,动作极慢极慢,拖延着时间,好让自己能想出个藉口来。
不过对方可没放过他,男人浅蓝色的眼睛里尽是审视,追问道:“牛医生,我和你认识不久,我好像没跟你提过我的大学吧?”
之后是长达一分钟的沉默与对视。
这两个男人,一个似笑非笑,轻轻松松地托着下巴;一个慌张无措,紧紧张张地绞着手指。
“因为……我……”牛可清的脑子飞速运转,充分调动各方智慧,只为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然而,还没等他编出来,便听见对方轻轻地“啊”了一声,带着恍然大悟的语气说:“我知道了。”
牛可清:“你知道什么?”
古伊弗宁嘴角一挑,略带玩味地说:“牛医生,你找人打听过我?”
牛可清:“......”
这误会可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真相”,古伊弗宁瞬间就来劲儿了,“牛医生,你对我很感兴趣?”
牛可清白眼一翻,“古医生,你莫不是有自恋型人格?”
“有是有一点,”古伊弗宁淡淡定定地与他过招,“但你得先解释解释,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大学?”
狭路相逢勇者胜,即便牛可清在这场博弈里处于下风,但他坚信:只要脸皮够厚,语气够坚定,那么掩饰就会变成真正的解释。
他一本正经地讲道:“有什么好解释的,国内著名的医科大就那么几间,××医科大就是最顶尖的。你年纪轻轻就能进本市最好的医院,看样子还在本院工作了些年头,肯定名校硕博出身。我要猜的话,自然也是猜你从最好的医大毕业。当然,如果你是国外留学的话,当我没说。”
牛可清这说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胡诌也诌出了一番道理。
不过古伊弗宁可不是蠢人,他托了托眼镜,哼笑一声,明显不相信这敷衍的措辞。
牛可清没空管他相不相信,站起来就想离开,还不忘反击回去:“你真想太多了,古医生,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古伊弗宁眼中,牛可清这副傲娇的样子有点好笑,像极了一只口是心非的雀儿。
没想到,这位外表高冷的牛医生,此刻竟有几分恼羞成怒的可爱。
见牛可清转身要走,古伊弗宁脑子一热,伸手就把对方的手抓住,“喂。”
“干什么?”牛可清扭头,冷冷地瞪他,“我说了对你没兴趣。”
古伊弗宁站起身来,手却没松开:“可我没说我对你没兴趣啊。”
牛可清:“……”
他俩无语地站在原地,以这个相互牵着的姿势,对视了半天。
两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牵牵扯扯,确实引人注目。旁边路过几个同事,不时地朝他们侧目,发出细碎的议论声。
牛可清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氛围,干巴巴地道:“古医生,你这就弄得尴尬了吧?”
“的确,”古伊弗宁松开对方的手,“抱歉。”
其实他也有些意外,自己竟会说出这么轻浮的话,这不像他一贯的风格。
但古伊弗宁心有不甘,因为与牛可清这你来我往的斗嘴,勾起了他在某方面的心思。
他潜意识里觉得,牛可清会很对他胃口。
虽然他们之前唇枪舌战的,但并不妨碍古伊弗宁对牛可清的“性趣”,反倒勾起了他的征服欲和新鲜感。
床上床下可是两码事。
“牛医生,其实你真的很有意思,”古伊弗宁不懈地说:“所以,我们真约不成了?”
牛可清杀伐决断,怒斩情丝:“是的,没商量。”
像古伊弗宁这种不愁约的绝品一,竟也有努力推销自己的一天,“我真的挺不错的,试过都说好。”
牛可清一脸“您省省吧”,对他摆摆手:“你就是技术炉火纯青也不行,有条擎天柱也不行。”
古伊弗宁实在弄不懂,弄不懂为什么牛可清这么排斥他,明明一开始也不是这个态度。
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本来聊得好好的,饭菜也刚吃到一半,牛可清忽然就完全变了个人,变得逃避、拒绝,还当场溜了。
仿佛古伊弗宁是什么洪水猛兽。
“刚开始觉得你挺有意思的,长相也很对我胃口,可惜了……”古伊弗宁也不强迫他,只是觉得遗憾:“诶你说,我们是不是八字不合?”
“是,八字不合,命理不合,星座不合,生肖不合,”牛可清连珠炮似地说,“反正我们天生就不合。”
在他看来,古伊弗宁是个危险分子,只要有这个人出现,他就会陷入一连串的囧事中,无比尴尬。
和危险分子必须保持距离。
古伊弗宁:“我们以前认识吗?”
牛可清:“不认识。”
古伊弗宁瞧对方这态度,像个积着怨气的冤家,又问:“那我们以前是约过吗?”
毕竟他约过的人不在少数,基本都是露水情缘,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稀罕记。可万一,牛可清就在那一拨人里……
嗯,说不定是以前积下的风流债。
牛可清哼唧一声:“谁跟你约过。”
古伊弗宁:“要不要这么笃定?显得你很绝情。”
牛可清心想,绝情的是你吧大哥?我记得你,你却不记得我。
“因为我看不惯你,”牛可清语塞地顿了顿。
古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