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脚杯倒上深红色的液体,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怎么样,把自己以高价卖给一个男人的感觉很爽吧?”
施安然端着高脚杯摇晃着红酒朝他走来,“我跟了聂怀树两年,这两年却度日如年。”
沈君言看着面前容颜姣好的男人咬牙切齿的模样,有点猜不准他的意思。
倘若施安然仅仅是为了嘲讽他而来,没必要还特有情调的带着一瓶红酒过来。
那明显一看就是要准备跟他谈心的,但怪就怪在施安然和他有什么好谈心的。
一来不是朋友,二来他们还有过节。
“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沈君言心平气和的说道,一点都没有受施安然话语的影响。
施安然一笑,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了他的面前。
沈君言微微蹙眉,还是接过了。
“君言,你和我是同一种人怎么还如此不识好歹呢?”施安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你不想和我谈,但是我想和你谈呀。”他轻声说道,还眨了眨眼带着一丝俏皮“有本事抱上顾二爷大腿的人,我到想要看看有多厉害呢。”
施安然抿了一口红酒,“我当年不是没有后悔过。”
他眼里闪过一丝神伤,很快又恢复镇定“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聂怀树那个畜生可是圈子里有名的会玩花样的变态。”
“光是我知道被他弄上床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这其中玩残的玩死的有多少你猜猜?”
沈君言摇摇头,内心十分抗拒听到这些事实,这会让他十分难受。
施安然冷笑,“你猜不到我也猜不到,有一次他性趣起来了把我玩进了医院里。”
“如果我不是明星不是公众人物,那天他是想把我玩死的吧。”
他高昂着下巴,嘴里却说着恐怖的事实。
沈君言忍不住嘴角向下撇,别过头去不看他。
“聂怀树拍了我很多的床上视频,各种不堪恶心的。”施安然一口将酒饮尽,沉声说“他用这些东西威胁我,只要我不服从就让我身败名裂。”
“你知道么,这就是个会吃人的泥潭。”
“我想挣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阿岐已经发现这丑陋的事实了。”施安然垂下眼帘,面上露出一丝难过。
紧接着他又扬起了笑,“不过你现在不用为我担心,那个畜生我已经找到办法对付他了。”
沈君言一愣,施安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君言,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呐。”施安然又重新倒了一杯酒,“我说同样是出卖身体,为什么阿岐偏偏对你这么好呢?”
他转过身来眼眸闪过一丝冷意,沈君言身子一僵脸色难看“什么?”
施安然笑眯眯的走过来拉住他的手,那冰冷的触觉好似一条缠上沈君言的蛇一样湿腻。
他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施安然的力气很大,一时之间还挣脱不了。
施安然就那样把他拽到自己面前来,两人离的很近以至于沈君言很清楚的能闻到施安然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
“你教教我呗,怎么像你一样无辜的像个事外人一样。”
“怎么做到如此自视清高的呢?”施安然讥讽的目光晦暗的滑过沈君言的脸,“明明就是个给钱就张开腿随便”
“我没有!”沈君言猛的推开施安然冷声道。
“施安然,麻烦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他忍着心里的怒火,“我和你从来就不是同一种人,你是为了钱和利而我从来就没有考虑过那些!”
施安然听到这话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天啊,你是在开玩笑么?”他放下酒杯走过来围着沈君言转圈打量,“活见鬼啊,这年头居然还有为了真爱献身的人么?”
“你是外星来的小白兔么,把愚蠢当可爱使?”施安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一脸的嘲讽。
这样毫无遮挡的讥笑落在沈君言的耳里十分难听,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恼火气几乎是强忍着呼了一口气。
“无论我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么?”沈君言冷声道,“你就那么自信你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是真的?”
倘若施安然真的要以偏概全,把他和顾长衡的关系描述的如此不堪。
要是再没有领证之前,他不仅会被刺痛的无力反驳,还会被钉死在耻辱的十字架上。
可现在,顾长衡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形式确定了他们的关系,在法律上他们是合法的夫妻,彼此拥有。
施安然的那些话根本不痛不痒,当沈君言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一颤。
什么时候他也开始认同他和顾长衡之间的关系了?
施安然不可否认的点点头,喝了一口红酒道“你说的对,有时候事实也会隐藏起来嘛。”
“你说,司百岐是不是还喜欢我?”他轻挑的笑了。
沈君言皱了一下眉毛,“我不知道。”
他没敢说实话,以昨天司百岐和他提起施安然的那种阴冷的神情和不耐烦的语气,明眼人都能晓得司百岐早就将对施安然的喜欢和爱消磨的一干二净。
毕竟背叛是屈辱的是无法抹去的印记,会在一个人的心上刻的很深很深。
但施安然却不是这样想的,他依旧用自信的语气说道“你一定以为司百岐厌恶我吧,那我偏要说他心里还有我呢?”
“你如此肯定么。”沈君言走过来放下酒杯,声音淡淡。
施安然胸有成竹“阿岐倘若真的不在乎我为什么想要躲开我他心里或许是恨我的,但你要知道恨的对立面是爱呀。”
沈君言一顿,突然有点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施安然根本不知道司百岐的脸盲症,只当是男人在躲避他却熟不知就算他站在司百岐的面前,那人也认不出来他。
“你做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着我!”施安然重重的放下玻璃杯,脸色冷了下来。
沈君言摇摇头懒得跟一个钻入死胡同的人纠缠,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话试图点醒他。
“当局者迷。”
“呵。”施安然冷笑,“好一句当局者迷,这句话才是我要跟你说的吧!”
他大步走到沈君言的面前,夺过沈君言手中的擦头毛巾,语气阴阳怪气又带着一丝激动“你以为你沈君言就不是局中人了么?”
“你又真的了解顾长衡么?”施安然笑的很肆意,“最起码我敢说司百岐他认认真真爱我爱了六年,而顾长衡”
“你见过他的亲人么?你了解他的喜好么?你知道他的过去曾经交往的女朋友么?”
施安然看着沈君言收缩的瞳孔和僵住的身子,心里一阵痛快。
他把毛巾随手甩在了沙发背上,轻柔的说道“你敢确定顾长衡真的爱过你么?”
这些字明明毫无重量却一个又一个的砸在了沈君言的脑袋上,顿时把他砸的双耳失明眼冒金星。
顾长衡真的爱过他么?沈君言的脑海里一直在回荡着施安然阴柔的声音。
每回响一遍,他的恐惧和不安就多一分。
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只会得到毫无悬念的答案。
沈君言颤抖着嘴唇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不曾。”
第43章 难堪
施安然离开的时候将那瓶没喝完的红酒直接扔进了垃圾桶,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纸篓框渗进了墨绿色的地毯里, 一片狼藉。
他回头淡淡的轻瞥道“对了, 忘记跟你说了。”
“你最好离司百岐远一点,我连聂怀树那个畜生都敢对付, 更何况你这样吃草的兔子。”
话音刚落便重重的带上了门,来的轻巧走的也干脆。
沈君言就那样头顶着一块毛巾穿着天蓝色睡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沉默不语。
他不知道施安然是怎么晓得司百岐那天拜托他的事情,明明周围空无一人。
司百岐想要沈君言配合他演戏, 从而甩掉施安然的纠缠。他之所以会像沈君言提出这个要求,只是因为司百岐在患症之后圈内没有玩的更好的朋友了。
而说到演戏无非不就是假装暧昧或是情侣, 这两者沈君言都很抗拒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只是说需要考虑考虑再委婉
谁知道当天晚上, 施安然就阴魂不散的找上了门, 显然一副只要他敢多管闲事就要他好看的模样。
然而没有施安然的警告, 沈君言本来也不打算插手于其他人之间的事情。
毕竟他的感情也是一团糟,但有了施安然的“点拨”后沈君言突然发现那并不是一团糟。
而是非常糟糕。
他像是置身于一片看似安详鸟语花香的森林,然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森林里涌起漫天大雾。
随之而来的是侵入骨子里的阴冷与潮湿,躲在暗处的捕食者蠢蠢欲动。
沈君言差一点就要陷在顾长衡给他营造的温暖舒适的家庭氛围中走不出来了,以至于当施安然说出被隐瞒的事实后他感受到了心脏被捏紧的窒息感。
原来他所知道的, 都只是顾长衡想要他知道的。
顾长衡告诉沈君言,他在国外受顾亦闻的控制过着身不由己的艰难生活。
他亦不是天之骄子,也是一步步历经万险靠厮杀博得如今的地位。
可他不曾和沈君言说的是, 他在国外的那几年文昊几乎把整个家族交到了他的手上。
财富与权利的重重挤压, 他冷漠且强大的击垮了自己父亲的家庭和所有产业。
算计的背后, 是永远不可原谅的恨意。
顾长衡他这一恨记了十六年, 从母亲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然脱离了稚嫩和少年。
施安然告诉他,顾长衡的父亲顾亦闻不仅和妻子离了婚,孩子也没能判给他。
也就是说顾亦闻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且这一辈子都没有回国的可能,如同断了根的浮萍飘散于异国他乡,即使死亡也无法魂归故土。
既然顾亦闻已然落了一个这样的结局,又何来顾长衡所说的艰难和困境?
沈君言莫名的觉得无助,那时男人真心实意的说了那么多,他就算不动容也全然信了真。
结果到头来,居然全是只言片语截取最打动人的部分说给他听。
施安然还告诉他,顾长衡在国外是有过女朋友的。
可这一切顾长衡都没有说,有些隐瞒是好意而有些隐瞒则是欲盖弥彰,他不知道男人属于那儿一种。
他们之间好像永远存在着间隔和无法跨越的距离,沈君言的克制和顾长衡的保留。
他们都有一些话想说想问,却最终都有所顾虑的烂在了肚子里。
倘若顾长衡想放手,他确定能如自己所想那样全身而退吗?
沈君言一直反复的问着自己,每问一遍窒息感就越强烈一分。
他从头上扯下那块毛巾,整个人如同蔫了的茄子一样浑身透着一种低气压。
直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像疯狗般打破了寂静,震动着响起刺耳的铃声。
他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被拉回现实世界中。
沈君言站起身将手机拿了过来,发着光的屏幕上显示着顾长衡的来电。
男人每天都会在晚上九点半给沈君言打来电话,没有一天是例外的。
尽管沈君言再怎么克制,也依旧抵抗不了男人用温柔且低沉的声音询问他的一日三餐,了解他一天的工作。
顾长衡没有参与他的生活,却试图将自己的气息通过电话侵染进心底每一个偏僻的角落,直到沈君言习惯为止。
而他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对手,他败的太快太迅速以至于在这样远离家乡亲人朋友的地方,但凡有人给他一点点温暖他也能就此活命。
沈君言没有接那通电话,听着那铃声一遍遍响起又戛然而止后再响起。
随着男人最后一条短信的发来,晚安阿言。
他关上了手机,结束了这疲惫的一天。
直到第二天早上宋易敲响了他的房门,他才发现自己因为关上了手机从而睡过了头。
“沈哥你怎么才醒啊?!”宋易把早饭放在桌子上,一脸着急“不是跟你说今天早上八点半录第一场嘛?是不是忘记调闹钟了?”
沈君言坐在床上揉眼睛,好半天才发出懒洋洋的声音“抱歉我马上起来。”
“现在几点了?”沈君言下了床问道。
“八点零六了,哥!”宋易连忙给他递衣服,挤牙膏顺便连洗脸水都放好了,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
沈君言看他那狗腿的样子顿时笑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很积极很主动嘛?”
宋易脸上立马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那不是平时沈哥你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嘛,你就是太优秀了什么都自己来,衬的我跟废人一样e′o`唉。”
“你可拉倒吧,一天天油嘴滑舌的。”沈君言笑着把他赶出了卫生间。
宋易也不走,死皮赖脸的倚在门口“沈哥,昨天没发生什么事吧?施安然他找你麻烦了?”
这话一出,沈君言刷牙的动作一顿。
“你看到了?”他轻瞥了宋易一眼淡淡道。
“嘿,我出来抽烟正巧看见了。”宋易摸摸鼻子,有点心虚,“施安然那家伙可不是个好东西,沈哥你还是别跟他走太近了。”
“为什么这么说?”沈君言奇怪的问道。
宋易急了,“你没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么?聂氏的执行总裁被抓了!”
沈君言一愣,万万没想到昨天施安然才在房间里说他已经找到了解决聂怀树的办法了,结果第二天人就被抓了。
他一个靠颜值上位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