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啊!”
“谢老师到底怎么了!”
……
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同学们立刻炸开了锅,叽叽喳喳议论什么的都有。
谢君衣听着心烦,冲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顿时嘈杂的声音消失了一半
“首先,很感谢跟我一起度过这一年的同学们,谢老师走后一定会有更棒的老师来接替我。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虽然辞职了但人还在a市,有机会还能见到的。你们是我第一次当班主任的一届,我们共同摸索经历了许多,只是很遗憾我见不到你们毕业了。”
谢君衣说着说着就笑了“以后要听班长的话,不能老是任性地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下课吧。”
这是气氛异常沉重的一个课间,除了几个去上厕所的,基本都坐着没动,更有几个平时和谢君衣关系不错的学生把谢君衣围了个水泄不通。
“谢老师你真的要走啊。”张朵朵的眼眶有些红,说话带了些撒娇的意味,“留在a大教书不好么?”
谢君衣无奈地扯了扯嘴唇,挤出一个笑“老师已经不适合教书了。”
“为什么啊!”脾气一向直爽的莫雨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谢君衣的脸一瞬间僵在了那里。
“唉……”谢君衣低低地叹了一声,也不回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是因为我么?”岳棋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凑热闹,站在最外围盯着谢君衣,声音却很清晰地在那一方角落回荡。
“不是。”谢君衣扶额,现在的学生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
谢君衣这句回答也在岳棋的意料中,于是他并没有呈现出什么特别的脸色就回座了。谢君衣突然感觉自己右眼皮跳得厉害,有一种要灾祸满身的感觉,于是大夏天他硬是打了个寒颤。
谢君衣的第二节课过得很煎熬,如果可以,他很想屏蔽掉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可能因为他之前预告过这是最后一堂课,每个人都想抓住小尾巴缅怀一下,都听得格外认真,玩手机的少了一大半。谢君衣还是有点欣慰,但令他奇怪的是岳棋一直低着头像在书写什么,眉宇间写满焦躁和不满。
现在的小年轻,唉……
谢君衣在心里叹息一声,抄起粉笔转身去写板书。
当最后的时间到的时刻,谢君衣放下粉笔给所有学生鞠了一躬,于是有断断续续的掌声响起,在三秒后汇成了雷动的声响,谢君衣感觉眼眶有点发酸。
但他怎么能在学生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他憋了好久把想哭的冲动都憋了回去,这才潇洒地挟着书本离开了。岳棋本来想拦住他,不过最终也没实施,他就这么目送着谢君衣远去。
有了汉语言班的前车之鉴,谢君衣在汉国教班表述的时候又委婉了些,不过还是收获了一箩筐的疑问,其中最劲爆的一个是这样的
“谢老师,你是要跟我们周老师私奔么?”
虽然是疑问句,但谢君衣分明听出了肯定的意味。他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地回答道“你们周老师可是有人的。”
“哇~”顿时下面惊叫一片。
谢君衣赶紧打住,他可不想还没上班就被周岩穿小鞋“好了别讨论这个问题了,下面我们来上课。”
小姑娘们都撇撇嘴,不情愿地翻开书本。
尽管他没说出什么实质性内容,谢君衣在进行午餐的时候是被周岩问候了。
“你跟我们班说我有对象了。”妥妥的陈述句完全不让谢君衣有挣扎的机会。
“啊嘿嘿。”谢君衣扒了口饭笑了一下,“我只说了这么点。”
“哦?”周岩只发出简短的一个疑问词,谢君衣却感觉压力很大。
他忙着抱周岩大腿“师兄我上班干什么呀。”
“混,吃,等,死。”
“。”师兄你不用这么真相。
晚上谢君衣正在家里看书,灯光有些昏暗,他纠结着要不要再去开一盏灯。
开,懒得起;不开,感觉要瞎。
就在谢君衣激烈交战之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真巧,这下不想起也非起不可了,谢君衣撇撇嘴从沙发上跳起来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岳棋,手里拎着一个大果篮,谢君衣瞅瞅他身后并没有人,于是疑惑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岳棋把手里的果篮提到谢君衣面前,轻言说道“我代表全班同学来慰问一下谢老师。”
“额,进来吧。”谢君衣转身去放果篮,还不忘叮嘱一句,“记得把门关上。”
咯噔,门被锁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谢君衣放好果篮正想转身,却冷不防被抱住了,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这唱的是哪出戏?
岳棋比谢君衣高些也壮些,把他圈在怀里完全没有问题。谢君衣只觉得自己背上一片温热,胸前横了两只手臂,后脑勺处还能感受到低低的喘息。
“重雪。”岳棋的声音有点飘渺,但谢君衣一听见那个称呼就炸了毛。
“你放开!”
作者有话要说 芜芜今天可以说是遇上了很不好的事情,希望看到这条的妹儿们都能好好保护自己,不要单独和男性相处,哪怕是长辈,提高自己的警惕心!
最近的点击涨了挺多,心里有点小开心。
感谢投雷的shiraki妹子,还有留言评论的鑫欺玖,以及陪了我那么久的。
么么么么么,爱你们。
每天早上还需要改一下错别字:3∠
☆、四十七告白
“你听我说。”岳棋的喘息声在他的耳旁萦绕,谢君衣突然感觉有些腿软。
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谢君衣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已经变成过去式的学生敲开门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抱住了自己,嘴巴里念的是在游戏里的名字,岳棋同学你知道么,你这样在广东是要被煲成汤的。
更何况,谢君衣叹了口气,岳棋抱的可是一个性取向为男性的生物。
“你先放开。”谢君衣平缓了一下心情,斟酌着说了一句。
“……”岳棋没有说话,但谢君衣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灼热而饱含情绪。
“那个岳棋,我们有话好好说。”谢君衣改变了策略,决定先示弱,“你这么抱着我也不是个办法。”
“谢老师。”岳棋没头没脑地又叫了他一句,“你还会消失么?”
谢君衣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又没有特异功能怎么会突然消失,但他的回答是具有安抚性的“不会的,怎么会呢哈哈哈哈。”
然而干巴巴的笑声让他自己都听不下去。
“好。”岳棋闷哼了一声,还是松开了。谢君衣这才舒口气,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年头的小孩子真是太难缠了,被抱住弓着腰那么久让他有点吃不消。
他回过身正好对上岳棋的眸子,就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直抵墙上,旋即他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显得比较怂,就装作毫不在意地清了清嗓子
“岳棋,你还有别的事么?”
“有。”岳棋毫不避讳地盯着谢君衣,盯得他想遁地而逃。
但真正的勇士,要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敢于直视淋漓的苦难,谢君衣遵循鲁迅先生的教导,突然生出了一股鱼死网破的精神,反正他破罐子破摔也不是第一个了,也不信岳棋能说出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谢老师,你是因为我么?”岳棋到底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而且内心早就咬定了答案,谢君衣在课间的时候就回答过他不是,但人们只愿意看到自己认可的真相。
“不是。”谢君衣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有过多纠缠,他逃避着岳棋的目光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冲岳棋做了个手势让他也坐,老站着怪累的,他仰头看岳棋也累。
然而岳棋没有顺遂他的心意坐在对边,而是径直挑了个靠近他的位置,微妙地保持了一段距离给了他喘息的空间。
“我听到了,你跟校领导他们的谈话。”岳棋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噗。”谢君衣没忍住,他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岳棋“你怎么听到的?”
“那天我给你去送外卖,周老师说你被院长叫走了……”岳棋言简意赅地给谢君衣解释了一遍,他本想去谢君衣办公室慰问一下,没想到路过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就碰上了这样一幕。不过他们谈话的声音也不是很大,岳棋听墙脚也紧张,只零零碎碎地听到几句,其余部分只能靠脑补了。
脑补是个强大的东西,岳棋越想心里越沉重,谢君衣的辞职原因一定有一部分是他造成的,于是他这就找上门来了。
谢君衣听完解释就想自戳双目,就这几次的经验来看,他永远都是被身边人以一种不可预料的姿态给卖了,余秋盈是,周岩也是。祸从口出是什么意思他再明白不过,因为深深地就是被这四个字坑了个半死。
不过说到底事情都是他惹出来的,最没有资格怪别人。
“好吧,我承认,确实有那么点关于你的原因。”谢君衣索性坦白道,“但最主要还是我自己,不想教书了。”
“教书不好么?如果不想见到我,我可以……。”岳棋好像陷入了一个自怨自艾的怪圈,所以责任心太强也是一种错。
“你能干嘛,让你退学?”谢君衣嗤笑了一声,“别想太多了,我想去外面看看。”
“额?”
“从小我的人生里只有读书,好像不断跳级就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一样。”谢君衣从岳棋身后抽了个枕头抱在怀里,他的声音略显惆怅,“童年的朋友只有林成然,后来我去念寄宿学校,可能有自闭症跟同学都不交往。后来我来a大念本科,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在发呆中过去了。我没让父母送,他们没参与我的前半段人生,那么后半段也不需要。”
“读完本科后我选择留在a大读研读博。在别人眼里这样称得上是天才,但我知道不是,我想我大概是透支了下半辈子的幸福来点亮技能树。”
“读完博我没有回z市,准确地说这几年我都很少回去。z市对我而言,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地方。当了二十多年的学生,突然变成老师了,我觉得我还没玩够呢。”谢君衣笑了,“辞职了我去你们周老师的公司工作,顺便还能各地旅游,多好。”
“周老师的公司。”岳棋反问了一句,“你喜欢周老师么?”
“噗。”谢君衣一脸莫名其妙地问他,“你觉得我喜欢周老师?”
“……。”岳棋默然,“我知道你喜欢男人。”
“咳咳,那我也不是逮着谁都喜欢。”谢君衣觉得岳棋好像对同性恋这个词有些误解,他们是喜欢同性,但不代表逮这个男人就喜欢吧,更何况周岩那个性格他才吃不消,还是留给季向南好了。
“那就好。”谢君衣明显看到岳棋舒了一口气,那种如释重负的叹气让他的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谢君衣计算着成功跑路的可能性。
岳棋果不其然地问了一句“谢老师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谢君衣抽了他一眼,“你很关心这个?”
“随便问问。”岳棋移动了下身体里谢君衣坐近了些,“真的非辞职不可?”
谢君衣对朝天发了个白眼,无语地说“我的辞职书都交上去了,成年人就要言而有信。”
“好吧。”岳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年轻人,不要这么脆弱。”谢君衣怜惜地拍拍他的肩,“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个……额……我。”
“噗嗤。”岳棋笑了,他拉了一把谢君衣放在他肩上的手臂,顿时谢君衣就惯性地倒向他。岳棋拥住了他,下巴搁在肩窝处,亲昵地蹭了两下。
谢君衣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部“怎么了,舍不得我?”
“谢君衣,我喜欢你。”岳棋的声音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