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叹一伸手,钉入石壁的长剑又有灵 xing 似的回到了他手中,他横着剑,冷冷道“管你是哪路神仙,休要为难我师父。”
罗叶看他这副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道“你以为就凭你,能拦住我”
阮梦深知道,林风叹要跟他斗,简直是以卵击石,他只能按下林风叹执剑的手,道“不必担心,我随罗叶尊者去去便是,他也不是要为难我,只是邀我去做客而已。”
林风叹冷着脸“可是你并不想去。”
“人家盛情难却,“阮梦深叹息道“我又怎么好推辞”
他说完又去看孟息,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灵渊说过的那些事。
孟息抖着腿,二五八万的,不给阮梦深好脸色,阮梦深却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头没尾地对林风叹说了一句“好好照顾他。”
孟息登时不爽了,以为阮梦深知道了林风叹对自己那不可言说的恶臭想法,皱眉道“你说什么怪话呢”
罗叶抱臂微笑,道“你们不用在这里依依惜别,这又不是永别,以后还是有机会再见的。”
孟息咕哝“谁想见他要真是永别才好呢。”
林风叹真想捂住他的嘴,他收了剑,冷脸对罗叶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饮酒
罗叶这回没有带阮梦深去神叶仙府,而是带他来了方镜神君的府邸。
不等阮梦深问,他便已贴心地解释道“方镜神君邀我们去喝酒。”
阮梦深道“他为什么邀我”
罗叶道“我不知道,但是方镜是个对美人很有研究的神仙,我估计他是想看一看,能让灵渊魂牵梦绕的,到底是一位怎样的佳人吧。”
这话让阮梦深沉下了脸色。
罗叶笑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你,我说你是佳人,可没有任何讽刺的意味。”
阮梦深道“尊者还是不要再说了,徒增不快而已。”
罗叶果然不说话了,一直沉默到进了镜墟,坐在方镜神君的酒桌上,他都没有再开口。
方镜被身边的美人伺候着,抬眼打量阮梦深,看了良久,最后说了一句“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
阮梦深实在觉得可笑“不然神君指望看到个什么样稀奇的”
罗叶尊者打着圆场“咱们不是来喝酒的么方镜,你的好酒呢”
方镜还是看着阮梦深,懒洋洋的拍了拍手掌,立刻有一列标致的仙女捧着盘子进来,为他们摆上美酒珍馐。
阮梦深看了看桌上的东西,道“原谅我无知,我以为神仙是不必吃东西的。”
罗叶笑道“吃喝不一定是为裹腹,有时候只是图个热闹,就跟那种事情一样,做来也不一定是为了繁衍,不然为何会有男人同男人做呢”
方镜神君似乎很受用这样的笑话,本来板着的脸有了些许笑意。
阮梦深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你们邀我来,就是说这些毫无价值的话看来神仙的日子确实过得太悠闲太无聊了。”
罗叶饮下一杯酒,笑道“那倒不是,我们也没有无聊到那种地步,我们找到你,自然是有正事的。”
“什么正事”
罗叶道“灵渊方才告诉我,他已将命脉与你相连,这是道侣之间同生共死的联系,我们无法斩断,只能想想办法,让你活得久一些。”
原来是这样,阮梦深听他一说,心头微动,霎时有了一个想法。
他不露声色,方镜和罗叶碰了碰杯,思索道“怎么让他活得久一些呢给他一副神仙灵骨”
罗叶点头“不错,等我们事成,那些凡修的灵骨,取之不尽,足够他用到地老天荒。”
他们似乎觉得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解决起来并不困难,所以他们喝着酒,俱是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
阮梦深看着他们的脸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插话道“两位神君考虑得这般随意,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忘了什么”
阮梦深道“忘了问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罗叶与方镜对视一眼,似乎觉得这个说法很可笑。
“我们为什么要考虑你的想法”方镜道“你的命是我们救回来的,你要活得长或短,也该由我们决定。”
“可是活与不活,只能看那个人自己的意愿,还有强行逼着人活下去的”
罗叶道“先不说你现在有没有本事控制自己自己的命运,只说活着,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往后你便成了神仙,无忧无虑,自在逍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阮梦深看着他“罗叶尊者,您一向这样理所当然地为别人的命运下定论吗”
罗叶想了想“倒也不是,若非眼下情形艰难,谁愿意整天为别人的命运操心劳神呢”
“我想知道,”阮梦深淡淡道“在用那么多凡人的 xing 命为你们的计划铺路时,在决定他们的命运时,你们犹豫过吗”
方镜将酒杯放在桌上,用的力有些大了,发出一声颇重的声响,他身后的仙侍立刻上前来,为他的酒杯添满美酒。
方镜反问道“为什么要犹豫你在救火时被一个蚂蚁窝挡住去路,你会因为可怜蚂蚁的命,不去救火里的人吗”
阮梦深听着他的话,终于明白,这些神君才是真正的绝情,他们跟凡人不在一个世界,正如寒冰之于夏虫,彤云之于蝼蚁,彼此之间无可通之处。
他不打算控诉他们的手段卑劣,也不打算指责他们藐视人命的态度有多狠绝。
因为你没有办法为一只蚂蚁,去向踩死它的人讨回公道,跟他说什么以命抵命,在那个人看来,他的命和蚂蚁的命,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奇也怪也,天上地下、九天三界,任凭哪里,也找不到一杆称,可以称出命的斤两,可偏偏就是有一些人,他们能够轻易地分辨出不同的生命孰轻孰重,然后眼也不眨地把那些“不值一提”的生命抹去。
罗叶放下的酒盏,疑惑道“你笑什么”
阮梦深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人真是不该求神问仙,自己的命,还是应该自己去搏,神仙,根本不拿你的命当命。”
罗叶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这样,就不必说这些含沙 she 影的话。”
阮梦深颔首“是的,我该知道,说再多亦是无用功。”
罗叶看他的目光有了些许赞赏“来吧,我们还是喝酒。”
“也好。”
三人举起杯来,隔空一碰,各自饮尽。
“真是好酒。”阮梦深赞叹道。
他放下酒杯,对身后的仙侍道“可以为我再斟一杯吗多谢。”
那仙侍正拿着刀为他们削果子,听了阮梦深的请求,立刻上来,将刀子放下,为他倒酒。
酒水倒入杯中的声音刚刚响起,一声惊呼也跟着同时发出。
那柔柔弱弱的仙侍被骇得尖叫起来,她没有想到,阮梦深竟飞快地抓起她刚刚放下的刀,朝着他自己的脖颈刺去。
阮梦深这一下突如其来,动作又快又狠,没有半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