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的手缓缓动了动,似乎要去扳动宝座扶手上的什么机关。
但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僵硬缓慢了,灵渊君不慌不忙地一挥衣袖,隔空挥开了他那只苍老枯槁的手,离象真人的胳膊被甩开,撞在宝座坚硬的雕饰上,动作一滞。
他也不觉疼痛,直起身来,又想往那扶手上探。
灵渊君无奈,闪身上前,一脚踩在那扶手上,别住了那只手。
他终于知道怪异的地方在哪里了。
离象真人一只手被制,没有想到绕开障碍物,也没有想到劳动另外一只手,只是把右手一下下地往灵渊君靴子上撞。
这不像是老糊涂了,分明像是没有思维能力的木偶。
灵渊君皱着眉头,试探道“离象真人”
离象止住了动作,沟壑纵横的脸上又露出笑意,花白的胡须颤抖起来,他微笑道“你好。”
这笑容,看着竟与门外那些人一模一样,真是十足的诡异。
灵渊君心中困惑,离象真人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正思索着,他忽然在离象真人雪白的头发里发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根黑色的线,从老头儿的后脑上露出来,像是缝衣服留下的线头,若非到了离象身旁,还真发现不了。
“一头黑发里长了一根白头发,人们总是想着要拔掉,你这一头白发里长了一根黑头发,看着也奇怪,我替你拔了吧。”
灵渊君说着,已探出手去,捏住了那根线头。
离象真人突然浑身颤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尖声“住手”
这真是灵渊君从进门到现在听他说过的最快最顺畅的两个字了。
但这两个字还是没有灵渊君的手快,他已经揪住了那黑色的线头,轻轻往外一扯。
这根线扯起来太容易了,就像是阿涅缝在香囊上的线。
那次灵渊君带着阿涅去凡间转了转,让她看看凡间的女子都会做些什么,灵渊君和奎老两个大男人,也不会教她,只能让她自己去看去学,至少让她有个女孩样。
阿涅学着凡间的女子,给灵渊君做了一个香囊,可她只看到人家用针线缝,却不知道给线打上结,灵渊君揪着那上面的线头一扯,香囊就散成了两半。
现在离象真人脑袋上的这根线,扯起来一样的容易,他的人也跟那个香囊一样,霎时裂成了两半。
不,准确的说是他的皮裂成了两半,那层苍老的皮肤骤然滑下,像是一件被随意褪下的皮袍,皱巴巴地堆在椅子上。
还端坐在宝座上的,赫然只剩下一块雕成人形的石头。
、他在哪里
小鹤童绯英给罗叶尊者送来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扁扁的锦囊,罗叶尊者接在手里,完全没有感觉到里面装着的东西,还以为这只是个空空的袋子。
“这是什么绯英,难不成是你给我做的荷包”
罗叶问道。
绯英道“当然不是,我可不做什么荷包香包的,这个呀,是灵渊神君送您的东西。”
“哦”罗叶来了兴趣,“他竟给我送起信物来了,难道他一见了我,就把那凡人给忘了,想与我交好”
绯英无奈道“尊者,难怪蓝雲总是说您,你确实自恋过头了。”
罗叶道“难道我想多了,他并没有移情别恋那他给我送这个干嘛”
绯英道“他说这是他查到的线索。”
罗叶将这荷包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道“我不明白线索在哪里。”
“尊者,您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荷包不是重点,他要你看的是荷包里面的东西。”
罗叶瞪她一眼,缓缓地打开锦囊,发现里面只有一小盘黑色的线。
“这是”他轻捻着这线,面色有了些变化,“灵渊君在哪里他怎么不自己把这东西送来”
绯英道“他好像有急事要办,说这线索就交给您去查了。”
灵渊君顾不上去见罗叶尊者,他已飞速赶回了玉灵渊。
如今的玉灵渊已全然不是当初的样子,往日的玉灵渊虽也冷清,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荒凉。
玉灵渊没了主人,不少觊觎上品灵玉的人来这里敲打搜 o ,将原本精致华丽的仙府搞得一团糟。
灵渊君不去看自家破败的府邸,也不去看那抽发新芽的玉桂,他径直赶到仙府后面的深谷,跃入幽壑之下的潭水里。
灵渊君一头扎进这水中,往岩隙中游去,一入这水,他便觉通体舒畅,伤口处泛起细微的麻痒。
若是他还有闲暇注意自己身上的情况,便会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竟在缓慢地愈合。
被毒褐蜥涎液灼出的伤痕,凭着自身的仙力是无法治愈的,却被这水一泡就好,深可见骨的伤口也长出了新肉,一点疤痕也不见留。
原来这并不是普通的水,而是这玉脉深渊中的玉髓灵液,这液体对于灵渊来说,简直如同万能的救命灵药一样。
奎老当初发现便这灵液非比寻常,似乎有解毒治愈的功效,于是便想着去研究各色毒物,想弄清楚这灵液是不是什么毒都可以解,结果让他欣喜,唯有那毒褐蜥传已绝种,一直未能实验,如今看来,显然是有用的。
灵渊君此刻却顾不上去想这些,他快速潜过狭窄的水道,进入了玉脉石腔中一个宽阔的空间里。
这是他的出生之地,也是他将阮梦深暂时安置的地方。
这里的灵液虽然救不了阮梦深的命,却可以保住他的肉身,现在,灵渊君终于带来了那枚能救活他的内丹。
灵渊君难抑心中的期望,他迫不及待地冲出水面,一看见眼前的景象,却愣住了,忍不住心中一凉。
这液体中间有一座玉石台,本来阮梦深就应该躺在那上面,半浸在灵液里,可现在,那玉台上却是空空如也,连阮梦深的半片衣角也不见
这是灵渊君没有料想到的,他的玉灵渊偏僻,纵然别人觊觎这里的灵玉,也只能找到前面的仙府,这玉脉深渊下的石腔,除了自己以及奎老、药老,根本没有其他的人知道,更何况这入口早被他用结界封上了。
灵渊君心下大乱,连忙游到那石台旁查看,又将这石腔里的每一寸空间查找了一遍,却完全找不到阮梦深的躯体。
他竟然不见了,自己居然弄丢了他。
灵渊君捏紧了拳头,恨自己居然如此疏忽大意,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又不知是谁,居然能潜到这里来,带走他又是何目的。
他忧心如焚,一时间又急又悔,竟不知如何是好。
玉脉石腔里碧光莹莹,水波潋滟,空旷静谧的环境里,只闻灵渊君急促的喘息声。
灵渊气极怒极,一掌挥出,将原本平静的水面激起四溅的水花,完璧的玉台都生生出现了裂痕。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这里的灵液产于灵玉之髓,泛着淡而纯的石青色,而此刻灵渊君却注意到,那碧波间似乎有了什么多余的东西。
那是碧色水面上微小的一丝海棠色。
他伸手捻起那一点点不和谐的颜色,发现这竟是一小片花瓣。
要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