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梦深道“这倒不是,只是他是个高人,本领超群,高人总归是有一些怪癖的,他的怪癖就是一露脸就会脸皮发青、头疼不止,”他看向灵渊君,道“对吧高人。”
灵渊君乖乖点头,心中有点儿意外,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谎。
其实阮梦深是怕他脸上的乌 gui 被别人看见,那他除了有个过于爱护儿子的母亲、有个凶巴巴没规矩的粗壮丫鬟,还要有另一个笑柄了,那就是这个乌 gui 神君。
还好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已经有仙客楼伙计进屋来,送上了云抒姑娘今日的题目。
这云抒姑娘不会轻易见客,都是先出一道诗题,或是一个对子的上联,哪位客人的答案能让她满意,她今夜便单独陪这位客人喝酒聊天。这种高雅的噱头,总是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陆元祁立刻忘记了阮梦深这个贴身侍卫面具的事,他赶紧拿起伙计刚刚送上来的东西 一张素绢,只见上面娟秀的字迹写道“生作浮萍,腹裹幽波,我本楼上一孤女”。
那绢子上飘来阵阵馨香,勾得陆元祁心荡神驰。
他捧在手中品味够了,才递给这帮为他出谋划策的兄弟们,嘴里催促道“大家快帮我看看,今日的题目何解”
李承统道“今日又是对对子。”
阮梦深看了看,道“这是云抒姑娘在写自己,下联便也可对个自述之句。”
魏珏道“也可以对一句对她的怜惜之语嘛。”
阮梦深摇头道“我之前帮陆兄答了很多次句了,我发现云抒姑娘不管出什么题,都是在隐隐试探答句之人的身份,毕竟要选一个人面对面独处一夜,总是要提前了解对方一些的。”
魏琨笑道“小阮说的对,陆公子听他的罢,他帮你对的句,十之八九有戏。”
陆元祁装模作样拱手道“那就拜托阮兄了”
阮梦深也朝他一拱手,提起笔来,斟酌一番,落笔写道“身披金玉,心系清云,吾乃尘中一仙客。”
阮梦深写完,对陆元祁道“我把你写成个身世富贵、心境悠远之人,云抒姑娘也许会喜欢,毕竟来这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云抒姑娘心负才情,肯定想找一个富贵但高洁的人共叙一晚。”
陆元祁满心欢喜,立刻拿过来誊抄好,唤伙计来将答句取走。
这时候,灵渊君突然开口道“我是不是也可以参加”
一群人转过头来看着他,阮梦深诧异道“你也要对”
灵渊道“我也会,写自己嘛,这并不是很难。”
陆元祁道“阮兄,难道你这位高人还精通诗文”
阮梦深道“这我还不知道,未曾见他露过文采,”说完他便对灵渊君道“那,你写写”他心中思量,难不成这人真是个文武双全的高人
灵渊君走到案边,拿起笔来,在纸上刷刷几下写好,满意地将笔一搁,示意阮梦深来看。
阮梦深好奇地走到跟前,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几个潦草大字“天生地养,脑袋灵光,我是神仙大老爷。”
灵渊君心中得意,你们这些凡人再富贵有什么用我可是堂堂神君,一出手就赢了。
阮梦深还没做出什么反应,陆元祁他们倒先笑得不行了,陆元祁道“这句太妙了,别拿去给云抒姑娘做下联了,就自成一联吧。”
魏珏笑道“阮兄,你家的高人出了个上联,你给他对个下联罢。”
阮梦深提笔,在灵渊的狗爬字旁边写道“胡说八道,莫名其妙,你这乌 gui 小王八。”
灵渊君一看那对比鲜明的字迹,眼睛立刻瞪圆了“你骂我你又骂我。”
阮梦深对着他笑,微翘的嘴角带着些少年人的调皮“我本来不爱骂人的,可是总忍不住骂你,唉,乌 gui 神君,我也觉得很奇怪。”
灵渊君看着阮梦深的笑脸,心中暗道我今晚便要和他修炼修炼那画中的奥秘,今夜也不知为什么,他一笑我就想与他做那画中的事情。
嗯,奎老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
、师徒反目
肃临渊想起了很多关于阮梦深的事,这两天他的意识大多处在回忆之中,觉得一天的时间都好像变得漫长了不少。
他一觉醒来,睁开眼,却没有看见奎老,那老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肃临渊推门走到屋外,看见魏雨嗟正端着热水纱布站在停云的房门外,准备进去给师父送茶换药。
肃临渊当然不想让他跟停云单独相处,他几步赶到跟前,道“魏兄,还是我来吧。”
魏雨嗟狠狠地瞪他一眼,倒也没有争抢,爽快地把东西递到了肃临渊手上,自己扭头走了。
肃临渊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心思细想,推门进去,将托盘放在桌上。
停云已经坐起来,半靠在床头,目光放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肃临渊一看见他,便觉眼前之人跟回忆里的阮梦深影像相重叠,让他有些恍然。
停云没有说话,肃临渊咳了咳,问道“你可有感觉好些”
“嗯。”
肃临渊犹豫道“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是否还记得以前,你有一个贴身护卫”
“你问这个做什么”停云不解“我从未有过什么贴身护卫。”
“你真的不记得,那个乌 gui 神君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肃临渊叹了口气,道“算了,忘了也就罢了,我也忘了,这样正好公平些。”
他倒好热茶,坐到床边,将茶水递给停云“不说了,喝点水吧。”
肃临渊先前对停云那般,此时相处还是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停云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肃临渊认真地看着对方的模样,发现他变了很多,当初那个好脾气的小公子,温柔,却也有些被宠溺的稚弱娇气,而现在,那稚气全然不见了,只剩下如水的平静醇和,与以往一样微翘的嘴角,似乎再也不会露出记忆中顽皮生动的少年意气了。
肃临渊看了半晌,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瞥见停云肩上的伤口渗出血迹,将新换的干净衣衫染红了一块,赶紧道“你该换药了,你徒弟不在,我来帮你弄吧。”
停云垂着眼,没有出声回应。
肃临渊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禽兽的,只是换药而已。”
停云终于动了动,将茶杯放在床边上,伸手将自己的衣襟拉下去,露出肩头的伤口来。
他身怀上界仙灵,伤口好得比一般人快上许多,也不见溃烂感染,只是这整柄剑穿肩而过,好得再快,也是要疼上几日,流上不少血的。
肃临渊轻手给他解下旧绷带,万分小心地为他换好药,额头都快冒汗了,再一看停云,却是面色平静如水,似乎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
肃临渊心中万般滋味,想起以往他可是最怕疼的,阮家上上下下当宝贝似的护着他,生怕他有半分磕碰,如今只剩他自己,什么伤痛都要默默吞咽,真是世事无常,催人伤感。
他心中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