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连都快被自己英勇无畏,以身饲1的精神感动得潸然泪下了。
“我比你大八岁,”魏小连说,“你可以喊我魏哥,以后想知道什么圈子里的事情,都可以问我!”
魏小连说着,冲艾宝眨了一下自己的左眼,做出“你懂的”的表情。
然而,艾宝并不懂。
艾宝不太理解魏小连所说的大八岁是多少。
他最大的数的概念就是20,因此他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
20对艾宝而言是一个很大很大的黑洞,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声音,也没有光亮,更没有星星,完全看不见底。
这个黑洞转悠着,转悠着,艾宝从来没有接近过。
在艾宝的眼里,20不像肚皮大大的5一样和蔼,也不像每天都很高兴的9一样好接近,它安安静静的,庞大又静默,像一只宇宙的眼睛,又像一个无生命的无底洞。
每一个比20还要大的数,都在黑黑的20的背后,艾宝看不见它们。
而魏小连说的圈里的事情,艾宝就更不能理解了。
难道魏小连住在一个圈圈里吗?
不过“魏哥”,这个称呼,艾宝听懂了,这就是昨天严严和他说的“姓+哥”!
于是艾宝眨巴一下自己的杏眼,“魏哥好。”
他毫无障碍地喊了出来。
听着艾宝的一喊,魏小连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舒畅了。
“好的,艾宝弟弟,”魏小连拿出平日和其他姐妹交谈的派头。
他在沙发上交叉双腿,倚靠在沙发的一侧,显出自己的好腰段,不自觉地恢复了自己的名媛坐姿。
“以后,圈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魏小连笑得端庄,“魏哥一定给你提供最准确的消息!”
艾宝看了看魏小连。
他白白圆圆的脸上显出一种迷茫。
魏小连还在叽叽喳喳地和艾宝讲着名媛圈的知识,艾宝根本听不懂。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白白人话这么多。
艾宝又偷偷瞄了魏小连一眼。
他的小肥手摸出一块锅巴,送到自己的嘴边,咔吧咔吧吃完。
可能这个白白人是一个很寂寞很寂寞的人吧。
艾宝一边咔吧锅巴,一边瞄着魏小连想。
艾宝想了一下,还是有点同情这个白白人。
于是他嘴上嗯嗯哦哦应付着,眼睛却继续高高兴兴地看海绵宝宝。
魏小连听着艾宝的附和,讲得更开心了,把C城里的四大名媛,八大美人和三大镶钻1都给艾宝科普了个遍,丝毫没有意识到艾宝其实早就已经悄悄下线了。
劈啦啪啦地讲了一大堆之后,魏小连说得口都干了。
他停顿下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中场休息一下。
艾宝在大大的沙发上蹬蹬自己的腿。
盘久了,脚脚就会麻掉。
魏小连从茶几下面的拿出一次性纸杯,他低头突然发现了一袋不多不少的芝麻糖。
他今天早饭和严塘一起吃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魏小连故意吃得很少。
以此维持自己优雅的形象。
刚才他又和艾宝洋洋洒洒讲一大堆,柔弱的娇花魏小连,现在觉得自己急需要补充一点糖分。
吃点芝麻糖,严塘总不会说什么吧……
不至于这么小气的吧。
魏小连想着,把芝麻糖也顺手拿了出来放茶几上。
刷地一下,原本还在看电视机的艾宝的芝麻糖雷达迅速做出反应。
他猛地一扭小脑袋,目光锁定住了茶几上满满的一袋芝麻糖。
他今天上午的一块芝麻糖已经吃完了,艾宝只能眼馋地看着芝麻糖,吧唧几下嘴巴,回味回味。
魏小连丝毫没有察觉艾宝盯着芝麻糖炙热的视线。
他随手解开芝麻糖上面的封口,从里面摸了一块拿出来吃。
才吃第一口,魏小连的眼睛就亮了一下,这芝麻糖里的黑芝麻又密又香,其中杂着的花生粒颗颗酥脆,一口咬下去,口齿生香,确实是好吃。
他倒是没想到,严塘还挺会吃的,这芝麻糖买得还挺好的。
一不小心没忍住,魏小连一块芝麻糖接着一块芝麻糖,吃得不亦乐乎。
艾宝眼睁睁地看着的自己的芝麻糖一块、两块、三块、四块……都进入了旁边白白人的肚子里面。
白白人在艾宝的面前,吃艾宝的芝麻糖吃得多开心啊,咔吧咔吧的声音在客厅里面放肆地响起。
这咔吧咔吧的声音对艾宝而言非常之大。
它盖过了厨房里张阿姨切菜的声音,盖过了电视里面海绵宝宝唱歌的声音,好似一圈大大的龙卷风,向艾宝吹过来。
现在艾宝整个耳朵里,都只有自己的芝麻糖被白白人咔吧咔吧的声音了!
艾宝把怀里的锅巴往旁边一放,小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
他倏然踩着拖鞋,嗒嗒嗒地跑步上了楼。
魏小连正咬着半块芝麻糖,有些疑惑地看着突然去楼上的艾宝。
结果,他就看见艾宝好像拿着一块电话手表走了出来。
“严严!白白人在吃艾宝的芝麻糖!”魏小连听见艾宝对着自己的电话手表大声地告状。
“艾宝的芝麻糖被人吃掉掉了!”艾宝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电话手表是外放的,魏小连清楚地听见,电话另外一头传来了严塘的声音。
“我马上回来。”
严塘的声音还是这么沉稳、冷静。
“啪——”的一声,魏小连嘴里叼着的半块芝麻糖落在了地上。
哦豁。
第55章 候鸟(八)
五十四。
“我们是候鸟,”奥雷格闷闷不乐地说,“人们不准我们留下来。”
——
严塘接到电话以后,马上打电话给陈珊说了一声,就风驰电掣地开车回了家。
陈珊接到电话后,被电话里严塘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她一听是家里出事了,不敢拦严塘,直说自己会安排好事情的。
挂了电话之后,陈珊内心有些惴惴,暗想别不是严塘家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这天干物燥的,不会是房屋失火之类的吧……
陈珊坐在办公室里,有些不安地揣测。
她最近也学着严塘泡了菊花茶,马上伸手端过茶杯喝一口茶,以此来压压惊。
而房屋没失火,但是后院差不多快失火的严塘,现在正一脸肃穆地到了家。
严塘回到家的时候,事态还不算太严重。
严塘环视一圈,在一楼没看见艾宝,不过他听见艾宝的房间有动静,估计艾宝躲在楼上的房间里面不开心。
而魏小连估计是自知自己要完蛋,溜去了自己的卧室,假装无事发生。
张阿姨关上厨房的门,暂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一场无硝烟的纷争。
严塘换好鞋子,直接去了艾宝的房间。
魏小连的事情可以等会再谈,但是艾宝的情绪要尽快安抚下来。
严塘一点也不想艾宝再对他发动惨绝人寰的背对攻击。
“宝宝,怎么趴在桌子上啊?”严塘也没敲门,直接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
他知道艾宝不高兴或者闹脾气时,是会故意不搭理人的,就算他敲门了,艾宝也会装作没有听见。
严塘拍拍艾宝的肩。
艾宝趴在桌上,转过头来看严塘。
“因为艾宝现在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艾宝噘起嘴说。
严塘看看艾宝扁起开的扁扁的鸭子嘴。
艾宝的嘴唇有些粉,他这样嘟着,又带有点噘起的感觉,看着不像生气,倒像是在撒娇。
严塘拉开另外一把椅子,坐到艾宝的身边,“我知道是什么事情了。”
他对艾宝的遭遇表示极大的同情,“客人没有经过艾宝的同意,吃掉了艾宝很多的芝麻糖,是他的不对。宝宝难过,是很正常的事情。”
严塘摸摸艾宝的小卷毛。
艾宝坐起来,他趴到严塘身上,有些委屈地补充道,“是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很多芝麻糖!”
他伸出自己的手,比画出一个巨大的圆。
严塘点点头,接受了这个错误的修正,“我知道,宝宝现在很难过,对不对?”
艾宝的双手环住严塘的手臂,把它抱在怀里。
“是的呀。”艾宝垂着头,闷闷地说。
严塘揽过艾宝,把他往自己怀里抱了抱,“艾宝很喜欢芝麻糖对不对?”
艾宝嗯了一声,他当然是超级喜欢芝麻糖的。
“其实,宝宝,我觉得你这次的难过,是可以避免的。”严塘说。
艾宝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严塘。
严塘低下头也看着艾宝,问道,“客人吃艾宝的第一块芝麻糖的时候,艾宝是什么心情呢?”
艾宝偏着头想了想。
“是见到一只很大很大的恐龙的心情。”他说。
最开始,白白人在吃自己的芝麻糖的时候,艾宝对此充满不可思议。
居然有人在吃他的芝麻糖!
而当白白人吃了很多块艾宝的芝麻糖,艾宝一直看着、看着,他还没有停下来时,艾宝彻底不高兴了。
艾宝记得自己和严塘许诺过的,不高兴就要告诉严严。
于是艾宝就找出了自己的电话手表,和严塘打了电话。
严塘点点头,“那艾宝面对一大只恐龙在吃芝麻糖,艾宝感觉到害怕吗?”
艾宝摇摇头,“不害怕的。”
他一头小卷毛随着他的动作跟着晃,阳光恰好透过面前的窗照了进来,跳在艾宝卷卷的发梢处,跟着摇摆。
严塘又问,“那如果宝宝只是失去了一块芝麻糖,还会像现在一样难过吗?”
艾宝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不会的呀。”
“如果是一块芝麻糖,艾宝不会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难过的,”艾宝说,“只会有一点点点点的难过。”
严塘了然。
“那么既然如此,艾宝为什么不在客人吃第一块芝麻糖的时候,就告诉他,‘这是艾宝的芝麻糖’呢?”严塘问。
艾宝又侧着脑袋想了一会儿。
严塘继续说,“宝宝,你看,你既不害怕这位客人,又是他自己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吃了你的芝麻糖,做错了事情,那宝宝为什么当时没有告诉客人,‘你不应该吃艾宝的芝麻糖’呢?”
艾宝吸呼一下鼻子。
他靠在严塘的怀里思忖。
过了很久,艾宝才说,“艾宝不知道。”
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严塘。
艾宝能想清楚很多这个世界的道理,也能听懂很多寻常人接收不到的语言,但是在和人相处这一块,他还处于稚嫩的启蒙阶段。
当他面对自己没办法解决的问题时,他就会下意识地寻求严塘的帮助。
就像是每一次,他和严塘出门遇见了来打招呼的陌生人,艾宝都会躲在严塘的身后一样。
严塘捏捏艾宝仰起来的小脸,“宝宝,我觉得,这是你还没有学会怎么去拒绝别人。”
艾宝有些茫然地看着严塘,没听懂严塘的意思。
严塘不急不缓地说,“宝宝,我们都知道,当别人拒绝我们的请求的时候,我们都会感觉不太好,甚至有时候会有一点难过,对不对?”
艾宝点了点头。
当曾教授拒绝给他更多的芝麻糖时,他就会感觉到难过。
“那么,很多时候,我们换位思考,也认为当我们拒绝别人时,别人会感觉不大好,是不是?”严塘问。
艾宝又嗯了一声。
确实是这样。
“其实这种换位思考是没有错的,很多时候我们就是靠换位思考理解别人,”严塘拍拍艾宝的背,“但是,当别人的要求太大,大到让我们不能接受的时候,我们还应该考虑到拒绝别人时,别人可能有的一点点‘难过’吗?”
严塘说着,把自己的双手摊开。
他的一只手正被艾宝圈在怀里。
“你看,宝宝,我的左手,代表的是我自己,”严塘依次张开自己的左右手,“而我的右手,却是别人。”
“如果别人的分量太大了,我的右手变成了一个很大的巴掌,”严塘举起自己的右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左手的手掌心。
“是不是一下就把我的左手拍得死死的了?”他问道。
艾宝盯着严塘的大手,点点头。
“但是,我为什么要让别人的手掌这么大呢?”严塘松开手,“明明我自己是可以控制我的左右手,也就是‘我自己’的分量,和‘别人’的分量的,不是吗?”
艾宝看着严塘的左手挣脱出来,反把右手压住。
他想了一下,又问严塘,“那怎么才能是别人的呀,怎么才能是自己的呢?”
艾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不过严塘听懂了。
艾宝问的就是所谓自己与别人的范围。
严塘把自己的手收起来,“在拒绝这件事情上,我想‘自己’的范围,可能永远都只能有自己这个人,就算是父母,兄弟姐妹,都应该被归入别人。”
艾宝又思索了片刻。
这回儿,他有一点点不同意。
他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严塘一双大手的中间。
“那自己和别人之间,可以再加一个吗?”艾宝仰起小脑袋问。
严塘就问他想加什么呢?
艾宝说,“我要把严严加进去。”
严塘怔了一下。
“那这是为什么呢?”他问道。
他面前的艾宝抬起白白圆圆的脸蛋,一只小肥手放在自己两只手之间,看起来很认真。
“因为,当别人拒绝艾宝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