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他走进去买了两包彩虹糖把庄恬恬的手里的钙片替换掉。
段凌去扔盒子,庄恬恬就拿着彩虹糖问:“这是什么?”
“砒霜。”段凌冷声说,“致死率百分百的砒霜。”
庄恬恬没有马上回话,他的表情很奇怪,先是定定地看着段凌,接着手一松,手里的彩虹糖散了一地,他缓缓地皱着眉头蹲在路上:“我好痛。”
“真的好痛。”庄恬恬的额头泛起了一层冷汗,大概是因为下午爬山的疲惫,加上没有规律吃药的缘故,庄恬恬的胸骨泛起一阵闷痛。
段凌站在庄恬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静了一段时间,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到庄恬恬的后背上。然后半蹲在地上。
“爬上来。”
庄恬恬抱着胸口没吭声。
段凌回身拽庄恬恬的手臂,庄恬恬就一个趔趄撞到段凌的后背上。
庄恬恬呆滞了一会,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爬到段凌的后背上。
庄恬恬的关节很痛,浑身都痛,段凌背着他,他就把脸贴在段凌的后背上,老老实实地等疼痛过去。
“睡着了?”
“没有。”庄恬恬趴闻着段凌衬衣的味道,目光往天上瞧,“在看月亮。”
回去酒店要经过一个上坡,段凌背着庄恬恬并不费力,走的还算轻松。
“庄恬恬。”
“嗯?”
“你不吃饭吗?”庄恬恬的分量太轻了,轻的跟他高中时候的重量没什么差别,甚至好像更轻一点。
庄恬恬紧了紧抱住段凌的手臂,断断续续地说:“吃饭,吃很多,但是胖不起来。”
庄恬恬在段凌的背上终于可以休息一会,远处的光线摇晃着,庄恬恬的眼皮耷拉着有些睁不开,疲惫盖过身体的疼痛,意识开始抽离:“我想睡一会。”
“到了你叫我。”庄恬恬被彻底拖进无边黑暗的漩涡里,那是他惧怕的不可控的睡眠,“一定要叫醒我……”
背上的人睡着了。
酒店的光在远处照着,段凌听到背上的人有节奏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得放慢了脚步。
庄恬恬在梦呓。
段凌停在酒店的门口,侧头。
他听见庄恬恬说:“段凌,我不想和你分道扬镳。”
第19章
段凌说自己大庄恬恬一岁,让庄恬恬叫自己哥。
庄恬恬不愿意,他把头靠在车窗上,用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说:“你应该叫我小叔才对,别想想着诓我叫你哥。”
庄恬恬的父亲是演员,母亲亦出生于音乐世家,虽然父亲去世后日子过的清贫,到底给庄恬恬遗传了一副好皮囊。庄恬恬从小到大长相标致,他眼睛生的很大,眼尾极长,垂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是一副傲慢骄纵样儿,十分贴合庄四海家小少爷的身份。
只是大部分时间,庄恬恬在学校里没有笑模样,因为庄辞的缘故,同校生总觉得庄恬恬母亲歪门邪道,年纪轻轻跟比自己大几十岁的庄四海,导致庄辞比庄恬恬大一岁,还要叫庄恬恬小叔,大部分人提到庄恬恬,自然是觉得他粗鄙上不得台面。
偏偏庄恬恬生性迟钝,不主动,同学觉得庄恬恬目中无人。当然也有一些暗恋庄恬恬皮相的女同学,曾经尝试过递情书,但信都被林瀚泽拦住,以至于庄恬恬对任何人都没有回应。
处于青春期的女生常常敏感,自尊心又颇高高,被忽视了自然就加入到排挤庄恬恬的队列之中。
庄恬恬越是忽视,她们越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然后更加奋力地排挤他。说他傲慢无理,家里有几个钱就摆阔少爷架子,内里草包一个,半分不如庄辞。
只有段凌和林瀚泽知道,庄恬恬性子跟长相完全不符。他笑起来很乖,连生气也透着机敏可爱。前者庄恬恬想要和他成为朋友,后者是一个劲儿的欺负他。
这天下雨,庄恬恬没有骑车回去,家里司机在校门口等着。
庄恬恬打开车后座,把书包丢进去,目光往车里看,就看到段凌在后面坐着。
“你怎么在这儿。”庄恬恬有些诧异地问。
“你父亲叫我来接你吃饭。”段凌对庄恬恬一家人的关系并不是很感兴趣,即使模糊地知道庄四海可能是庄恬恬的爷爷,也只说是父亲的称谓。
“什么事情啊?”庄恬恬眨了眨眼,把安全带系好,“我很少被爷……不是……父亲……叫出去一起吃饭。”
“随便吃就好。”大概是段凌也觉得无聊,目光看向窗外,“我跟庄辞都保送了国内最好的大学,两家决定庆祝一下,你父亲说叫你也一块过来。”
“这样吗。”庄恬恬微微眯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就簇拥在一起,“你们学校好难考。”
自从上次于机场回来,庄恬恬跟段凌关系近了不少,虽然段凌依旧摆出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但至少没有朝庄恬恬发少爷脾气。
车外的雨水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这会已然是盛夏,车里冷气开很足,反倒有些冻人。
“手拿过来。”
“干什么?”庄恬恬说话蔫巴巴的,但还是乖乖的把手递了过去。
段凌把庄恬恬的手放在手里揉搓着,搓的庄恬恬脸开始发烫。
“你手指矜贵,厉害得还会弹钢琴。”段凌边揉搓边说,“怕你给你爪子冻折了。”
“哦。”
“那……”庄恬恬欲言又止,张嘴提起话头,但好几次都没说出口。
“那什么?”段凌不抬眼。
“你们学校太好了,我考不进去。”庄恬恬老老实实地承认。
“这么想当我小学弟?”
庄恬恬把手抽了回来:“想当。”
“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不想被你丢下。”
他倒是坦诚,段凌抻了抻腰脊背压向后椅:“当不上我学弟也没有关系。你可以当我弟,然后叫我哥,我勉强应一声。左右我学校没出首都,平时没事还能回来看你两眼。”
车子在酒店门口减速,庄恬恬觉得自己作为长辈,还是得有点尊严,他说:“你这样不对,我是你小叔。”
“段凌,快点叫小叔。”
“糖年糕。”段凌不叫他,推门将长腿迈出去,边走边嘀咕,“这么黏我,叫糖年糕更贴切。”
庄恬恬本以为这种饭局,就是家里人随便吃吃聊聊,他没想到进了酒店以后搞得阵仗很大,除了庄辞,段凌两家,还来了一些生意上往来的合作伙伴以及好友。
段凌不喜欢名义上以自己保送设宴,实则为家里稳固商业关系进行社交,所以一进到酒店大厅,脸就冷下来。
庄恬恬因为穿着校服,比较显眼,脚刚迈进大门便被一群人认出来堵住,嘘寒问暖讲那些没有营养的话。
段凌站在楼梯上,手插兜看戏,看够了才去给庄恬恬解围。那傻子简直一脸无助了,段凌走下楼梯跟旁人打招呼,伸手就把庄恬恬拉走。
“去哪里?”庄恬恬的手腕被段凌抓着上楼梯,他个子好高,在楼梯上又比自己踩多一个台阶,庄恬恬只得仰头看他。
“去换衣服。”段凌把庄恬恬推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回身把门关上,瞟了眼庄恬恬问,“你有合身的西装吗?”
庄恬恬摇头:“没有。”庄四海从来不带他参加这种场合,因为他会不自在。
段凌拨了个电话出去,具体说什么,庄恬恬没有听清楚,只记得说是衣服都拿上来。
他把自己的运动外套拉链往下拉:“就知道你没有,前几天听我爸说要有这么一遭饭局,就顺路按照我的款式给你弄了一身。”
庄恬恬坐在床上,抱着书包看段凌,人还挺挑:“你知道我尺码吗?就帮我弄?我穿着小怎么办?”
“上次不是投怀送抱来着。”段凌垂头挽自己的袖子,质地良好的面料蹭出华丽的声响,“我稍微抱一下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庄恬恬:……
“你在干嘛?”段凌听到有人敲门,走过去开门,一回头就看见庄恬恬把连埋到书包里,下巴和嘴被遮住,只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段凌。”庄恬恬忽闪着睫毛,眼睛亮晶晶的,他一向实诚:“我,我一听你说话,就觉得心悸……”
“我是不是得心脏病了,心跳的厉害。”
“庄恬恬,你他妈的!”段凌别过了脸,等两三秒以后怒道,“都说了不让你说恶心的话,这么难为情腻歪的话你怎么总是张口就来。”
俩人都不再讲话,好在衣服被人送进来,打断了尴尬气氛。
酒店的房间设计风格古典,装修内敛,房间内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脚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深色的天鹅绒窗帘半拉着,只留下一点缝隙。
段凌在套间的客厅里换衣服,庄恬恬在卧室里面换。
庄恬恬把书包搁在一边,校服才脱到一半,又赤着脚去把天鹅绒窗帘都放下来,这才放心得继续。
校服裤子上衣都被脱了下来,庄恬恬把他叠好放进书包里,身上只剩下一件差不多解开的白衬衫。
“段凌。”庄恬恬在房间里喊人,“我把衣服落在客厅了,你帮我把它放在门口,等下去拿”
段凌要已换好衣服,听到庄恬恬叫他,拿上衣服往庄恬恬房间门的方向走。
空间里有些暗,段凌一推开门,就看到背对着他的庄恬恬。
他正在解衬衫的扣子,裤子已经不见了,衬衫下摆刚好遮到腿根的位置。庄恬恬成年不足一月,骨架满满的少年感,干净,挺拔,精致单薄。
他的大腿匀称又白又直,削薄的脚背陷在地毯上。
庄恬恬不知道段凌正在门口站着,衬衫扣子全部解开,就要往下脱衬衫。
地毯太过厚实,完全掩盖住了脚步声。没一会,身后忽然覆上来一个人,那人华丽的西装蹭着自己的后背,凉的让人泛起鸡皮疙瘩。
段凌在后背拥着庄恬恬,把他即将要褪掉的衬衫缓缓地扯上去,生硬地拉好。
紧接着庄恬恬惊呼一声,因为段凌的手往下移,捆住他的腰,将直立的他从背后将抱了起来,缓缓地往天鹅绒窗帘的方向走
庄恬恬赤着的脚距离地面十公分悬空着,细白的小腿,雪一样的脚面,随着动作在厚重的地毯上方移动着,最后段凌把庄恬恬放到了酒店的拖鞋上。
“庄恬恬。”段凌松开了他,然后道,“不要光脚,把鞋穿上。”
“好。”庄恬恬回头,没什么芥蒂,声音清亮道,“你等会儿,我穿好衣服就来。”
段凌的长相在圈内数一数二,庄恬恬跟在他后面丝毫不被影响。那场庆祝段凌和庄辞的饭局,除了主人公很多富家子弟也记住了庄恬恬。
那个庄四海老来得的儿子,穿着深色平口礼服,跟在一身贵气的段凌身后,从旋梯上走下来。
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往人群里一扫,就是扎眼的精致傲慢。
第20章
庄恬恬自始至终没有跟段凌说过一句“对不起。”哪怕他在心里对段凌道歉过无数次,也没有面对面跟段凌说过一次
他知道以前强迫段凌做错了,但他恐惧道歉。段凌虽然厌恶他,但万一自己不小心得到段凌的原谅,那就意味着自己在段凌心里连点恨意都不剩,轻飘飘得的一点重量都没有了。
庄恬恬说自己身体痛,在段凌后背上睡着了。
段凌背着庄恬恬走到酒店大门口,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迈进大门的脚又缩回来,转而把庄恬恬抱了越野车里,抽出安全带给他系好,随即自己走到驾驶位,打开手机导航往医院开去。
城市很陌生,虽然不及首都繁华,主干道的光倒也算灯火通明。庄恬恬没心没肺,说了身体痛,睡着了又睡的很沉,段凌从后视镜里看他,庄恬恬在后座歪着头,路两旁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掠过,断续又斑驳。
鬼使神差地,段凌忽然踩了刹车,然后解开安全带,探身摸了摸庄恬恬的鼻息。
几秒钟以后,才继续往前走。
或许是在医院吃了太多苦头,庄恬恬距离医院老远就感应到了那栋吃人建筑的味道,以至于,段凌刚把车停下来,庄恬恬连酒都醒了,毫不犹豫地窜下车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生病的人。
“庄恬恬。”
段凌站在医院门口大理石地板上,看庄恬恬猴子一样抱着栏杆,言语里是警告意味。
庄恬恬抱着柱子,看了看急诊的牌子,又看看晚上稀稀疏疏来就诊的人,最后颤颤地说,“我不去医院。”
“下来。”
“我不下,我没生病。”庄恬恬言语里带着一点祈求,又说,“段凌,咱们,咱们回去吧。”
“不下来是吧。”
“就不下来”
段凌耐心耗尽,走到庄恬恬身边,根本不顾他的情绪,抓着他后颈的领子,目不斜视的往急诊方向走。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医院大门进来的车也不多,但急诊室外排队的人居然不少。庄恬恬排在第二十几位,他很心虚,害怕段凌看出来,也害怕医生灵敏的检查出来。
他揉搓着手里的病历本,焦急地看急诊室门口的显示器,又眼巴巴地看段凌。段凌正闭着眼睛,没有理他的意思。
“庄恬恬。”
“嗯?”
庄恬恬以为段凌要跟他说些什么,结果这人只说了句:“闭嘴。”
“哦。”庄恬恬的声音蔫巴巴的。
显示器上很快叫到了庄恬恬的号,医生例行公事冷漠地问:身体出什么毛病了?哪里痛还是怎么了?
庄恬恬还没说话,段凌先一步条理清楚地说:胸口的位置,蹲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