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培打了个冷战。他在想什么呢,难道是被罗德洗脑了吗他也吃过猪肉羊肉牛肉以及各种肉,难道现在体内就嵌合了猪羊牛的基因么太不科学了不过貌似人体内其实也含有别的生物的基因的,比如说鱼难道是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通过“吃”而拥有的吗
严培甩甩头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招呼众人戴好呼吸过滤面膜,走进了通向北边的那条通道。
通道仍旧是自动的,一踏上去,那光洁的白色金属地板就自动前移。只是两边的墙壁也是一片白色,很容易让人觉得自己还是在原地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通道终于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扇门,门上有六十四个星云漩涡装饰。有了前头解开三百六十个星云漩涡连珠锁的经验,这六十四个的密码锁真是不在话下,只用了十五分钟,六十四个星云漩涡就被严培摆成一个八卦图案,金属门发出咯的一声轻响,向两边滑开,柔和的光线就从门外照了进来。
严培第一个跨出去,然后就站住不动了。
珠树,玉树,璇树,琅淌鳎鳌庑┧杏胗裼泄氐纳袷鳎衷诙荚谘矍傲恕 无数的树形支撑架上,吊着一颗颗不规则圆形的泛着玉质光泽的胚胎严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半透明的果实状的东西里,确实蜷缩着一个个还看不出形状的小东西,像是人类的胚胎一般,只有苹果大小。有半透明的软管状物将这些胚胎与树形支架相联,似乎是在输入营养。
在这些树形支架之间,有一个三头机器人,大概是能量已经用尽,机器人站在某一棵树下,还保持着抬起手臂检查树上胚胎的姿势,僵立着不动。
杜文喃喃地说“这就是所谓照料琅鞯娜啡耍俊
“没错。”严培第一个出神,也第一个回过神来,“立刻采样能拿多少就拿多少,至少每个人每个支架上都要取一个标本”
图雷家的老三个头最高,伸手就去拿离他最近的那个胚胎,但是他刚刚掐断半透明的软管把胚胎拿到手里,四周就响起了一种尖锐高频的声音,险些把他的耳膜震破。
“不对”严培变了脸色,“这应该是这里的报警防盗措施,这是声波攻击”这种声音已经几乎超过了人的听力范围,虽然还比不上那种直接把人催变的振动,也相差不远了。
“你们都出去,我来采样”别人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更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呢。
沈啸用枪声给了他回答。报警声一起,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些老鼠大小的黑色生物,一窝蜂地向他们拥了过来。沈啸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更不敢让它们冲近,直接就是一枪,将其中一个打得粉身碎骨,溅起一片亮铮铮的金属碎片机械生物
战斗人员全部拔出枪来向四周射击,严培和黄医生还有罗德一起,从各个支架上往下采那些胚胎。刺耳的声音让人人都觉得心脏狂跳胸头作呕,终于有个战士受不了了,扔下枪开始拼命撕扯自己的胸口。那些金属生物立刻扑上了他的身体,几声短暂的号叫之后,黑色的浪潮分开,只剩下一具白骨。
“撤,撤”严培已经把背包装满,高声大喊,在沈啸的掩护下第一个蹿到门外,“都出来,我要关门”只有外星人自己的门才能关住它们的东西。
军人们排成扇形队形,依次后撤。眼看到了门口,又有两个战士受不了声音的刺激,扔下枪痛苦地挣扎起来,随即就被金属老鼠扑倒了。但是他们延缓了这些机械生物的追击速度,严培还是及时关上了门。
但是现在到处都响着这种尖锐的声音,严培捂住耳朵“回飞船去”他比别人其实更敏感,这种振动也让他浑身都不舒服,只不过他的抵抗力也更强一些。
“空间通道又打开了,第三组跟幽灵空间在外面战斗你们听见了吗你们在哪里”通讯频道里突然传来小石焦急的声音,虽然因为干扰这声音时断时续,但他说的话众人却都听见了。
“我们能听见”严培不由得握了握拳,“这些东西居然进来了飞船修好了吗”
“修好了”小石大声喊着,“暂时还没有幽灵空间注意到我我操啊,现在注意到了我得起飞了你们在哪里啊,怎么还不出来”
“标本已经拿到,我们立刻出去吧”何钦急促地说,“我们的飞船可能不能起飞了,你们先走”
“一起走”杜文大吼,“飞船挤一挤,一定能挤上的”没有飞船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何钦的第二组就等于是等死了。
“还有能源器没有拿到。”严培冷峻地说,把背包塞给黄医生,“送罗德和黄医生立刻出去,标本一定要带出去我去找能源器。”
“有幽灵甲虫进入了通道口,喂,你们在哪里,你们小心啊”小石在通讯频道里大喊大叫,“你们会从原路出来吗从哪个通道口出来,我去接你们啊”
沈啸一把拉住严培“能源器在哪里,我去”
“我现在都没有把握。”严培从自己的背包底部猛地抽出一件东西,是赶山鞭,“分头行动标本带出去要紧”
“何钦和小杜带人护送标本,冯特跟我保护严培”沈啸简单地下令,跟着严培就跑。冯特和图雷家的老三立刻跟了上来,罗德犹豫片刻,忽然把背包卸下来也塞进了黄医生手里,跟着严培那一队人跑了。
严培并不知道罗德跟了上来,他只管在通道里奔跑,冲向放置着九鼎的大厅。四面都是尖锐的声音,简直响成一片,摧残人的耳膜。幸好北区的门已经关上,现在响起来的这些声音更像是报警而不是攻击。不过饶是如此,也足够听得人恨不得捂起耳朵想要呕吐。
“你知道能源器是什么了”沈啸一边紧跟着他飞跑,一边问。
“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严培喘了口气,刚才在北区被声波攻击,他虽然安然无恙,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觉得恶心头晕心情烦燥,但体力却比别人消耗得更多,而且似乎无法恢复,现在跑了一段路,已经有点气喘,“你记得吗在伊甸园的时候,我们惊动了七十二柱魔神,然后”
“然后出现了那柄四面发射火焰的剑”沈啸思索着,“你觉得那个就是伊甸园的能源器你觉得那个是在惊动了水晶柱里的那些东西之后才出现的,所以昆仑的能源器也”
“九鼎何钦他们看见的是封存的零碎器官,说不定只有九鼎里封存的才是完整的。”
各处的自动扶梯和通道都已经停止运动,幸好通道的门并没有关闭,严培冲进放置九鼎的大厅,就见九鼎已经开始缓慢地移动位置,鼎身上淡金的颜色反射着四面的灯光,灿烂夺目。
“里面的东西在动”沈啸一把抓住严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我看见了。”严培冷静地回答。大鼎正对着他们的位置就是九头巨蛇相柳,现在,相柳九个头中有六个头上的眼睛已经睁开,仿佛刚从沉睡中醒来一般,而且还在有更多的头睁开眼睛。而其余的鼎里封存的那些怪物也在轻微地改变姿势,现在,他们像是置身于一群刚刚睡醒的怪物之中,随时都会遭到扑杀。
严培握紧了赶山鞭。他还不知道这东西究竟要怎么用,只是模模糊糊的有一点概念。但是昆仑空间如此巨大,它的能源器还不知有多大,如果他们带不走那就必须毁掉,不能留给那些幽灵为虎添翼。但是外星人的能源器,恐怕他们的飞艇根本无能为力,那就只能以夷制夷了。
“都把耳朵堵上,往后退退”严培大吼了一声,突然张开了双臂。紧贴着他站的沈啸被他一把推到了一边 ,但是那种令人颤动的振动依然从他身上擦过去,将他一条手臂都震得暂时失去了知觉。
大厅那淡金色的四壁上,铸造出的星云漩涡图案疯狂地颤抖起来,好像那墙壁不是金属的,倒是果冻的,几乎让人担心下一刻就会被弹破。
不过这时候倒也没人注意大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加速移动的九只巨鼎上。那么巨大而沉重的鼎,移动起来竟然连声音都没有,完全找不到动力何在。而巨鼎内封存的那些怪物,已经纷纷开始睁眼抬头,鼓翅出蹄,从它们身上,像共鸣器似的随着严培出现一个个振动场,使得整座大厅几乎有风雨飘摇的感觉。
连沈啸都只能后退几步退进了旁边的一条通道里。他的心脏在狂跳,每分钟至少已经达到一百八十下,呼吸都有些困难。虽然他很想站在严培身边,但他心里明白,如果真是硬撑着站在他旁边,现在他大概已经因为心力衰竭倒地了。而这些通道似乎有种屏蔽和减弱振动场的能力,只要退进通道,感觉就会舒服很多。
九只大鼎围成了一个圆形,淡金色的光芒已经像九个太阳一样刺目。突然间一声沉闷的响声,犹如一个闷雷在空中滚过,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抬头向上看,大厅顶部的穹庐已经向两边打开,明亮的光芒中出现了一棵树一样的东西。
这东西像是一棵没有枝的大树,在底部有九条树根样的东西,从九鼎中伸出来,将它举在半空。其长度严培仰头看去,几乎看不到顶,只能隐约看见最顶端似乎有九根树枝样的东西向四面张开,支撑着头顶那深色的、重重云层一般的天空。而在那天空里,可以看见十数个幽灵空间在游弋。
“这是什么”沈啸大喊。严培已经停止了发出振动,但九鼎里的怪物却更加的狂暴。虽然它们主要起到的是加强振动源的作用,但是如此巨大的九鼎里封存了太多的怪物,仅仅是它们的振动场合在一起也足够让人觉得每个细胞都像被人抛进了风暴中的大海一样。
“建木”严培喃喃,后退了几步,眼睛移都移不开,“百仞无枝,黄帝所为这是天梯,淮南子说,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日中无景,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人人都以为通过建木就可以通到天上是的,这样的高度,确实是直可通天”
“这东西我们是拿不走的。”沈啸比其他人更冷静一些,“现在要怎么办”
根本不可能拿走。这建木根本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只有在九鼎沸腾、怪物惊醒的时候它才出现。没人敢去摸摸那连接着九鼎的九条根,那东西看起来像是银白色金属的,但是上下都似乎有淡蓝色的小蛇一样的能量流流窜,摸上去是个什么结果没人想试。
何况这东西其大无比,如果仅按比例来说,那九条根并不足以将如此巨大的东西支撑在空中,更不必说树顶的九条枝似乎支撑着昆仑的全部天空。这东西究竟如何悬在空中的或者说,这东西究竟是不在严培他们身处的这个空间之内都不好说,更不要说拿走了。
“毁掉”严培试着开了一枪,但是子弹一沾上建木,就消失在那来回流窜的淡蓝色能量流里,如同泥牛入海、蚍蜉撼树一般。
跟他料想的完全相同,严培握紧了赶山鞭“你们全部退后”
“严培,我来”沈啸一步要冲上去,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一颗子弹击穿了严培的手臂,赶山鞭跌落在地,罗德从通道里冲出来,抢先把那东西握在了手里。
“罗德”严培紧握着受伤的手臂,“我一直就担心你会做点什么,看你跟着何钦他们走了,还以为你终于想通了”
罗德用枪指着他,迅速后退了几步“你们不能就这么毁掉这里”
沈啸脸色铁青,刚往前走了一步罗德就叫起来“都不许动谁再动一下,这个就会打开”他抓着赶山鞭的手里还提着那个微生物分析仪,采样瓶里已经堆满了血红色的菌胞,“程序已经输进去了,一旦这个采样瓶离开我的手就会打开,他就会中蛊你们要试试吗”
没人敢动了。如果罗德是拿枪指着严培叫唤要打死他,那沈啸并不害怕。别说罗德跟严培还有点距离,就算他紧贴在严培背后,只要稍微移动一下,沈啸也有把握给他来个瞬间爆头,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扣下扳机。
可是现在不一样,谁也不知道这个采样瓶如何打开,何时会打开。现在严培身上有伤口,只要采样瓶打开,他就会像那两名死去的军人一样,被鲜红的菌胞从伤口侵入,吞噬掉整个身体。没人敢冒这个险。
“你到底想干吗”严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来,疼痛的感觉不是很强烈,流血的速度也比常人慢,但是至少他还是流出了正常的鲜红的血液,并没变成怪物。
“你们不能毁掉这里”罗德目光中满是狂热,“这里是生物学家的天堂,它们的技术,它们的技术是我们现在远远无法企及的。如果能在昆仑里研究十年,我们就能”
“你疯了吧。”严培简单地说,“还想在昆仑里研究别说十年了,我怕你在这里呆上三天,就变成外星寄生怪物了。”
“它们要的是能量”罗德固执地说,“上帝降临过,却也并没有毁灭整个世界。跟着它们,至少在科技上我们能够有无法想像的突破和进步,这有什么不好”
“我看你真是疯了。”严培观察着地形,慢慢把身体往下沉了沉,绷紧了双腿,“宁愿要屠刀架在脖子上的科技吗我却更想要落后的自由。”采样瓶只要一破,他是没什么希望活着了,就算能苟延残喘,他也不愿意身体里长满那种东西,想想都恶心所以现在能制服罗德的只有他。
赶山鞭其实是一个能量转换器,可以把质量转为能量。虽然严培不敢说自己已经知道这东西是怎么使用,但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如果能把他和罗德两个人的质量转换为能量,那么毁掉建木应该还是可以的吧当然,如果这样都不行那也只有认命了。
四面呼啸之声尖锐如哨,严培觉得自己有点头晕。血流得虽然缓慢,但仍旧是在流出去,把他的体力也一点点的带走了。
他早已经发现了,正常的食物已经不能补充他体内的能量消耗,所以消耗一点就是一点,无处补充,至少现在无处补充。
一条人影突然掠过严培微微有些发花的视野是冯特。他的位置最好,就站在罗德背后的那个通道里。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扑到罗德身上,双手扣住罗德的左手,一手护住采样瓶,一手抓住赶山鞭。
砰地一声枪响,罗德右手的枪支击发,在冯特小腹上爆开一团血花。但是冯特似乎完全没有感觉,猛地把罗德的左手一扭,将赶山鞭的前端对准了建木
没有人看得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因为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一团光而已。纠缠在一起的冯特和罗德,包括他们身上的服装、手里的枪,还有那个装满血红菌胞的采样瓶,都在一团光里消失了。然后赶山鞭的前端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如同一柄长剑插入了建木之中。
白光大盛。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眼皮似乎已经消失了,视野之中全是那让人瞳孔剧痛的白光。突然而起的飓风卷得人站不住脚,严培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觉得自己立刻被强烈的吸引力拉了出去。
他闭着眼睛乱抓,但是光滑的地板上完全抓不到什么,正想叫一声我命休矣,手腕却被一条皮带缠住,硬生生被拉离了那引力漩涡。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手,熟悉的温度和感觉是沈啸。
73、逃离昆仑
“你的眼睛怎么了”严培拉着沈啸的手狂奔,“小心,前面有阶梯了”
沈啸勉强半睁着眼睛“没什么,我还能看见阶梯。”刚才他顶着强光强行睁眼,用皮带去卷住严培,人是拉回来了,但他现在眼睛不停地流泪,应该是被强光灼伤了视网膜。如果按照病毒爆发前的医疗水平,这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放在现在就有些麻烦了。但是这话他当然不会对严培说,能把严培救回来,没让他卷进那能量漩涡,他就算付出一双眼睛的代价也没什么。
刚才虽然只是强行睁眼几秒钟,但他已经看见了。高大的建木在那一道白光的冲击下坍塌下来,收缩的树根将九鼎扯到一起,相互挤压着,鼎内封存的怪物都被挤压变形。他真不知道那些怪物原来也会流血,鲜红的血液在半透明的鼎身里漫开,说不出的诡异。
建木的坍塌引发了昆仑上空整个天空的坍塌,有几个飞得太近的幽灵空间立刻被坍塌出的漩涡吸了进去,深灰的空间被扭曲着,像一块抹布,爆出些火花,随即消失在白光里。
那白光从建木的中心爆发出来,越来越大,将四周的一切都牵扯了进去,巨大沉重如九鼎都没有逃过。
罗德与冯特已经完全消失了,像蒸发掉的一样。赶山鞭掉落在光滑的地板上,立刻被强大的吸引力吸入了白光中。沈啸也想把它拿回来,但他要一只手扳着通道边缘来稳定自己的身体,只有一只手能活动,所以只能选择救严培。
图雷老三的声音在后头响起来“快那些机械老鼠追上来了”
建木崩溃,所有的通道和门都失去了控制,那些黑色的机械老鼠失去了门的阻挡,跑得飞快,此时老三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全是黑色的浪潮了。他边退边举枪扫射,但是那些东西既多且小,又极灵活,他单人单枪根本阻挡不住。
严培扯着沈啸爬上阶梯。脚下的地面在不停地颤抖,但是本来停靠在白石平台上的飞船已经起飞,正在半空中跟两个幽灵空间缠斗,根本腾不出时间下来接他们。
“怎么办”严培到了这个时候也完全没有办法了,苦笑着看向下面深不见底的雾气,“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能不能从天上掉下来,掉进飞船里”
这完全是胡说了,更大的可能是掉在这白石台子上摔成肉酱。沈啸半眯着眼睛搂住严培的腰,没说话。严培转身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还不停流泪的眼睛上亲了一下,喃喃地说“我们的任务只能执行到这里了。”他转头看看通道出口处,图雷家的老三还没有上来,不过即使他能上来,三人也只能在这台子上被机械老鼠啃光了。
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严培眼睁睁看着通道的出口坍塌下来,不由得大叫了一声。虽然明知道老三出来也是个死,仍旧忍不住爬起来飞奔过去想把出口扒开。但是他还没冲到眼前,通道里就传出一声声的闷响,是老三引爆了身上的炸药。
通道里的爆炸声像是一个开始,整个昆仑空间都震荡摇晃起来,五城十二楼一处接一处地坍塌下去,伸出在外的白石平台也开始颤抖,似乎随时都会断裂,坠入无底深渊之中。
严培回转身来,跟沈啸抱在了一起。空间开始坍塌,四周不时地闪过亮光,也不知道是打哪里来的,天空中的飞艇和幽灵空间都已经看不清楚了,完全没有任何可能再下来接他们。
通讯频道里有强烈的干扰声,断断续续能听见杜文在喊叫“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下来”
“不要下来了”严培冲着通讯器大喊,“立刻离开,空间要完蛋了把标本带回去,那才是我们的任务”
通讯频道里滋滋啦啦响成一团,也不知道杜文他们听见了没有,反正四处都一片黑暗,虽然还不至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再看不见飞艇了。严培仰头看了一会,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他们大概能逃出去的吧”外头有一个编队接应,只要他们能离开昆仑空间,估计就没有问题。
“能吧。”沈啸眯着眼睛回答。
严培转身扑到他身上“这么说咱们的任务基本上完成了。”
沈啸被他扑得倒在地上,抱着他嗯了一声“而且咱们也没有分开。”
“对啊”严培眉开眼笑,“既完成了任务,又没有分开,圆满了”
沈啸抱着他轻声回应“圆满了。”他眯着眼睛想再看看严培,但是眼睛被强光灼伤,四周又昏暗,视野里严培的脸总是模模糊糊。
严培察觉了他的意图,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喃喃地说“摸一摸,一样能记住的。”说着低下头,把嘴唇凑了过去
刚刚亲到沈啸的唇角,严培突然发现在白石长台的末端,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弹出一个半透明的球形舱“什么东西”
沈啸略有几分茫然地试图往前凑一凑含住那两瓣温热的嘴唇。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要分心吗谁知道他们还剩几分钟来亲吻呢
“不是,沈啸那边有东西,我觉得像”严培极其煞风景地猛揪着沈啸的衣服把他扯了起来,往球形舱那边飞奔。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个逃生装置
球形舱外壳类似塑料,但是摸上去有弹性,里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但有一根管子与白石长台连接。从顶上弹开一小块外壳,可以让人直接跳进去。这种时候,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严培拉着沈啸就跳了下去。
球形舱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几秒钟后,似乎是确定不会再有人下来,弹开的外壳自动合拢,连缝隙都找不到。
球形舱大小仅容两人蜷着蹲在里面,严培抱紧了沈啸,低声说“但愿我想的是对的”否则,他们两个可能被活活闷死在里面。
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呢,与白石长台相连的那条管子里,已经迅速流出了一种半透明的微粘液体,像极稀的胶水一样,迅速注入球形舱里。
“完蛋,错了”严培脸都白了,冲着舱门处狠狠砸了一拳。但略带弹性的舱壁只是轻轻一颤,就把他这一拳的力量完全卸掉了。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准一处连连扣动扳机,把一匣子弹全部倾泻出去,但子弹击中舱壁,也只是令舱壁颤动起来,连一道裂痕都没出现。
管子里的液体流量极大,转瞬间就已经把球形舱淹没了一半。这东西粘在身上竟然真的像胶水一样难以挣脱,严培绝望地苦笑“妈的,还以为是逃生舱,谁知道是标本室”
“结果反正都是一样的。”沈啸搂住他,“留两颗子弹给我们自己。”淹死的滋味并不好。
严培一手搂住他,疯狂地把嘴唇压到沈啸的唇上,一手从沈啸腰间摸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不过他到底并没有把扳机扣下去,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睡意突然席卷了他,手枪从指间滑落下来,两人拥抱着,眼帘先后垂下,被那种微粘的液体浸没。
整个球形舱都被这种液体注满,然后管道出口有阀门关闭,一阵低沉的轰鸣之后,球形舱像被弹弓打出去的弹子似的,疾射而出。球形舱里已经昏睡过去的两人被巨大的加速度猛地向后推去,又被舱内的液体柔和地托住。如果他们醒着,就会知道这些液体真的不是保存标本的福尔马林之类,而是一种减压液。
球形舱弹出的瞬间,白石平台在剧烈的震动和发射救生舱的压力同时作用之下,发出一声巨响,从根部断裂,坠落下去。整个空间都在收缩,还在天空中的幽灵空间和飞艇再也顾不上对方,纷纷调头外冲。落在最后的两个幽灵空间被强大的吸引力拖住,滑入坍缩中心,最后在一声雷鸣般的爆炸声中,化为飞灰
严培在剧烈的震动中醒来,睁开眼睛就发现球形舱正顺着一道斜坡磕磕绊绊地往下连滚带跳。球体内的粘液已经大半流光,但是剩下的一些还是把他和沈啸粘在球壁上,避免了他们被甩来甩去磕成脑震荡。
球形舱终于在平地上停了下来,舱门喀地一声轻响弹开,新鲜的空气注入,那些粘液迅速变干,失去了粘性,直到变成一种微白的粉末。严培把头从舱门处伸出去,有些茫然“这是哪里”不像是地狱之门,不过估计仍旧是在昆仑山脉。
沈啸的眼睛仍旧睁不开来“周围什么样子”
严培从衣服里层撕下一块布条蒙住了沈啸的眼睛“草丛,树林,没有什么特点的样子”
“看看地图”沈啸按了按自己的眼睛,一清醒过来,眼睛又在火辣辣地疼,估计这次是真伤得重了。
严培按了按腕式电脑“黑屏了,打不开。估计是昆仑空间坍塌的时候被破坏了。”
“好吧”沈啸苦笑,“那咱们就试着走走吧。”
“总得选个方向啊。”严培环视四周。电子指南针自然也完蛋了,不过大略识别方向的能力他还是有的,“让我想想,还是往东南方走吧,进中华大区境内比较好。”下意识地,他还是觉得中国才是家,感觉上比较安全一些。
沈啸并无异议,由他拉着手站了起来,摸索着从自己腰间把手枪拔出来递给他“省着用吧。”昆仑山区可是有许多野兽的。
“把这个也带上。”严培看着完好无损的球形舱,这玩艺估计什么野兽也弄不破,晚上睡在这里头最安全。
倘若有人看见此时这支小小的队伍时,必定会笑得肚子疼。严培像个蜗牛一样,把球形舱用几根藤条捆起来,连背带拖。幸而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坚固无比,却轻得反常,整个球体大约也就只有十公斤左右,如果不是体积略大在树林里不好通过,严培携带这东西简直就跟玩儿似的。
“哎,给你讲个笑话吧”严培一边拿着匕首砍掉前面的草丛和树枝,开出一条路来,一边对身后的沈啸说,“有只蜗牛正在路上爬,突然有只乌龟从后面赶上来,从它身上压了过去。后来蜗牛被送医院急救,醒过来之后警察问它发生了什么,你猜蜗牛怎么说”
“怎么说”沈啸拉着严培腰上系的藤条,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蜗牛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当时实在太快了。”严培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笑了一会他才有点不满地回头看看沈啸“你怎么都不笑啊”
沈啸再次弯了弯嘴角。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笑话有什么好笑,他笑,是因为听见了严培的笑声。
“你这个家伙”严培后背上拖着那个球形舱,很困难才能转身看见沈啸,想过去亲亲他都不容易,只好悻悻地骂了一句,“那再给你讲一个。龙宫选宰相,要求一定要重一百斤。乌龟想去参选可是只重九十九斤,于是去找蜗牛帮忙。到了选举那天,突然有人发现蜗牛骑在乌龟身上,蜗牛连忙说,别误会,我在给乌龟讲故事呢。”
沈啸微微怔了一下,把这个笑话略微捉摸了几秒钟,才忽然领悟到严培话里的双重意思,嘴角弯起来的时候脸上也不由得微微有点发热。
严培看见他脸上发红,得逞地嘿嘿一笑,转过身去继续开路,一边嘴里还要占便宜“我看今天晚上得找个平坦点的地方”
“要骑乘位吗”沈啸突然说了一句,登时把严培噎了个半死,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大吼,“我是说我压你”
沈啸嘴角弯的弧度更深“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大声怎么了”严培半点都不收敛,“又没人听见,老子偏要大声说我压你”
“所以我说用骑乘位啊。”沈啸脸上更热,表情却是风轻云淡。
严培瞪了他片刻,终于挫败地转回身去,嘴里嘟囔着“脸皮厚了”专心去开路了。
沈啸在他背后跟着走。这样开出的路自然少不了留下些草根绊脚,不过沈啸训练有素的身体总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避免他走得磕磕绊绊。捏捏手里粗糙的藤条,他嘴角散开一缕无奈的苦笑。
他知道严培为什么要说笑话,他也知道严培知道他为什么会一反常态地主动提到什么骑乘位两个人都在逃避,逃避谈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第一是他的眼睛,第二是昆仑任务。
布条的遮盖其实已经不能减轻那种火灼般的疼痛。泪水已经不再分泌,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这不是个好兆头。沈啸自己清楚,他的眼睛估计是已经被建木的强光毁掉了。如果是在病毒爆发之前,他可以植入人工视网膜,或者伤势不是十分严重的话还可以做细胞刺激治疗,让人体自然生长出新的视网膜来。不过那都是从前了,按照现在各地下城的治疗水平,除非有人自愿捐献眼球,否则他的眼睛是治不好的。
至于此行昆仑的任务,他们同样不愿谈起。他们都不知道在昆仑空间坍塌的时候杜文何钦他们是否安全离开了,也不知道他们即使离开了昆仑又能不能安全回到黄帝城,更不知道那些外星胚胎标本能不能起到什么作用。最后,他们不知道那些外星生物现在又在做什么。
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沈啸猛地一甩手,一柄匕首脱手而出。几乎是同时,他听见严培那边也传来利刃破风的声音,两柄匕首一前一后扎在他脚边的地面上,将一条婴儿手臂粗的毒蛇牢牢钉在地上。
严培放下肩上的球形舱,转回来拔起匕首。他的匕首钉住了蛇身七寸,沈啸的匕首则钉住了蛇头,只有半条蛇尾在地上无力地翻卷,做着垂死挣扎。严培把蛇头剁掉扔得远远的,拎起粗长的蛇身笑笑“正好一顿饭。”随即凑上来在沈啸脸上亲了一下,“你真厉害,闭着眼睛都能扎中蛇头”
沈啸微微一笑,摸索着从他手中接过匕首握紧。他注意到严培用了“闭着”这个词儿,而不是说“看不见”。越是这样避讳着,越说明两人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虽然两人都竭力避开某些话题,但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迅速降下来的气温却让严培不能不惊讶“不对劲呀,这好像,这好像不是夏天的感觉”太阳一下山,气温就迅速下降,这更像是秋季,但是明明他们去进入昆仑空间的时候,还是盛夏
“难道我们在昆仑空间里停留了很久”对于周围的温度变化,沈啸比严培更敏锐。联想到之前在伊甸园里的时间与外界的不同,他只能这么理解。
“也有可能是我们在球形舱里过了很久”严培想到之前在球形舱里昏睡过去的经历,也不禁有所怀疑。
两人挤着蜷缩在球形舱里,一阵风吹过,一片叶子轻飘飘地落下来,打着旋儿落在严培肩膀上,严培拈起来借着月光看了看,喃喃地说“是黄叶,之前都没有发现呢,真是秋天了”
沈啸搂着他,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没有说话。从盛夏到秋天,其间至少已经过了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74、天使与魔鬼
十五天之后,严培终于看见了森林的边缘。
秋天的脚步在这里已经有再明显不过的痕迹金黄的落叶积了一层,脚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四周静谧,只有秋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放眼望出去,苍山、白云、蓝天、黄叶,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处末世,严培真觉得这是一幅美景。
“怎么样”沈啸在他背后问。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没有了疼痛感,不需要再蒙布条。但是如果说之前还能勉强看到点模糊的影像的话,那现在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
“是秋天了。”严培呆呆地说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咳,我是说,看起来似乎还挺安全的。而且现在基本可以确实,我们应该是刚刚走出昆仑山区。”
沈啸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突然一紧“有声音”
严培立刻握紧了枪,轻轻把沈啸推到球形舱旁边。这十五天里,他节约着子弹,没有开过一枪。用匕首猎杀小野兽来食用,若是遇上猛兽,两人干脆就缩进球形舱里去。事实证明,没有一种野兽能毁坏球形舱,这玩艺儿真好用。
不过现在树丛间响起来的声音,却不太像野兽
“你们是什么人”树丛后头传出一声低喝。
是人严培现在最最想听的就是人的声音不过还没等他回答,那人就迟疑着问“你们是之前去昆仑空间的小分队吗”
严培一阵狂喜“对我们就是”
树丛后头钻出两个士兵来,往严培脸上不停地打量,迟疑着问“你们是你是严先生吗”
“是我”
那年轻士兵松了口气“抱歉,我们只看见过你的全息照片,所以刚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严培恍然大悟地往脸上摸了一把。难怪别人认不出来呢,十五天的野外跋涉,他和沈啸都跟野人一样了,脸上抹得又脏又黑,胡子拉茬,就是亲妈来也未必一眼就能认得出来呢。
“你们是”
“我们是神女地下城的搜索队。”年轻士兵立正行了个礼,“两个月以来我们一直在山区搜索,真没想到还能见到您。那么这位应该就是沈啸先生了吧请跟我们回地下城吧,很多人都在期待你们回来”
神女地下城原来就在昆仑山区边缘,分为地上地下两部分。下半部分与普通地下城无异,地上部分却是一个个的山洞,洞外树木林立,铁门上还涂着与山石颜色相同的伪装涂料,如果不是有心寻找,实在很难发现。
两个年轻士兵把车子开进山洞,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严培一眼晃过去,好多认识的人何钦、杜文,图雷家的老二,还有一些看着眼熟但叫不上名字。
“辛格夫人”严培在灰黑色的人群中发现了那袭鲜艳的纱丽。辛格夫人瘦得厉害,但是眼神里多了些生气,比波塞冬城刚覆灭的时候要好一些。
“严”辛格夫人看见他也很高兴,“我还以为不能再见到你了”
“嗨,您一定不知道中国我是说中华大区有句古话,好人不长命,祸害活膜。医生也知道这多半是徒劳的,视网膜神经已经坏死大半,再怎么,凭这些营养液也不可能让沈啸复明了。
沈啸倒是很平静,听见严培的脚步声,便伸出手去准确地抓住了他“事情怎么样”刚才他也询问了医生,知道了四处地下城被破,艾伦变成了第二个迈克尔的事,但医生知道的有限,很多细节他都问不出来。
严培沉吟了一下“我们回房间再谈吧。”沈啸这个病也不需要住院,住院也治不好,所以还是给他们在地下城分配了一处双人间,离医院不远,方便沈啸每天来治疗。
神女城现在挤着双倍的人,所以虽然这个双人间十分狭小,但已经算是特殊待遇了。沈啸一直被严培带到床边上坐下,听见严培关上了房门,才问“情况很不好”
严培过来抱住了他“是的,很不好。”
“我听说军部有一个变异者计划。”沈啸也展开手臂搂住了他,“我愿意做志愿者。”
“胡说”严培心里一紧,“我不准你去”
“我的眼睛在地下城是治不好的,属于无战斗能力人员。”沈啸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半点起伏,“而且,这个计划如果执行了,你一定会去,那么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
严培在他脖子上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我不愿意”
沈啸宽容地一笑“我们不是约好了的吗”
严培没说话,轻轻舔了舔沈啸脖子上那个牙印。两人都沐浴梳洗过了,皮肤上都带着相同的沐浴液的青草香,简单清爽,却是严培最喜欢的。他轻轻吮吸着沈啸的皮肤,慢慢的往上移到耳垂,再移到嘴唇。
沈啸摸索着去解严培的衣扣。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其它感官越发的灵敏。他感觉到严培湿热的舌头滑过自己的皮肤,耳朵能听见严培和自己渐渐粗重的呼吸,鼻子里能嗅到严培皮肤的气味,手指滑过严培的皮肤,甚至能感觉到那上面因为兴奋微微起栗
“不管你说什么”好容易等到严培的嘴唇离开,沈啸搂着他的腰,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抚摸着他越发瘦削的后背上一颗颗的脊椎骨,“既然答应过了就要算数”
严培不答,直接把沈啸压倒了。他的衣扣已经全被沈啸解开,直接扯下来就扔到一边,急切地去解裤带。一边还盯着沈啸命令“不准动我给你脱”
沈啸笑笑,当真躺着不动了。严培几秒钟就把自己扒光了,扑上来跟小狼似的扯沈啸的衣裳,一边喘着气说“这次让我上”
沈啸身体稍微绷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好。”
“别怕,宝贝儿。”严培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变戏法一样从衣兜里摸出一小瓶沐浴露,“我有准备东西哦。”
沈啸嗅到空气中飘散开来的青草气息时不禁失笑。天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偷出来的
严培很不满意地低头在他胸前暗红色的硬粒上咬了一口“专心点”
沈啸一颤,声音有些沙哑“我很专心”虽然严培叫他不许动,但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搂住了严培的腰,摸着他轻声说,“你瘦了。”
“你也瘦了。”严培专心地在沈啸胸前连吸带舔,还不忘记威胁地说,“所以不准嫌弃我”
沈啸忍不住又想笑,摸着严培不如从前圆翘的臀部“只是有点可惜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养回来。”
严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沈啸突然想起那个变异者计划,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说这句话,连忙伸手往严培两腿间摸了一下,低声笑道“这里倒没瘦。”
严培倒抽了口气,也一把捞住沈啸身下“你这里也没瘦啊。”话音没落,他已经移下去,把脸埋进沈啸腿间,含住了那个确实没瘦的东西
75、诀别
严培的第一次反攻未能成功。
并不是沈啸不让他做,而是他刚把沈啸伺候出来,正准备轮到自己爽一爽的时候,杜文来敲门了。
严培那脸黑如锅底,草草把两人身上一收拾,呼一声拉开门,顿时空气里淡淡的麝香味就弥散了出去“什么事”
杜文急匆匆过来,原没料到严培和沈啸关在屋里做什么,这时候门一开,那股是男人都明白的味道一飘出来,他就有点儿尴尬了,只是事情太急,只好硬着头皮“彗星回归的日子,就在四天以后了。”
“哦,知道了。”严培随手就想关门,杜文赶紧踏进一只脚挡住。这时候他真有点急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怎么着”严培看关不上门,索性双手抱胸,“临死之前还不让我来一发”
杜文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确很想斥责严培,全人类都面临生死关头了,你却只想着自己爽么可是他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如果按照军部的计划,严培是要催生出一批变异者然后领着他们去圣地的,至于去了之后生还的机会是个人都知道那是无限趋近于零的。
杜文自己是军人,他这么多年所受到的教育和责任心让他觉得,在这种时候牺牲就是他的天职可是他也知道严培并不是军人,他只是个老百姓,还是个从一千五百年前穿过来的老百姓,当你们要把这个老百姓送去牺牲的时候,怎么能要求他不抓紧跟爱人最后的相处时间
“严培”沈啸已经穿好衣服下了床,循着声音走到门口,从后面搂住了严培的肩膀,“有什么急事就去吧,不是还有四天吗”
严培眼神里的东西杜文看不懂,只见他微微勾了勾嘴角,转头在沈啸脸上亲了一下“听你的”随即转身干脆地说,“走吧。”
“走”杜文倒有点糊涂了,“去哪里”
“你来找我是想去哪里”严培脸又拉下来了,“要是你不知道,我现在就回屋关门了”
严培跟着杜文走进小型会议室的时候才发现还有个熟人“哟,黄医生,你还活着啊”
黄医生的眼镜已经没了,但是说话的时候手还总喜欢下意识地去托一下那并不存在的镜框“怎么,你不高兴看见我吗”
“哪能呢”严培最初到神女城没看见他的时候,连问都不敢问,生怕一问就只会得到“牺牲了”的回答,现在看见他还好端端地活着,甚至没有缺手缺脚,不由得高兴,“看你好像还胖了点呢。”
黄医生一本正经地点头“没错,最近注射激素略有点多,所以胖了点。”
“激素”严培皱眉,“你得了什么病吗”
“不是。”何钦平静地接口,“是提高变异率的药物实验。”
严培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却镇定地拉了把椅子自己坐下“这么说,你们是确定要实施这个计划了”
何钦点点头“神女城及周边24小时路程之内,共有五万名军人以及一万名平民志愿者;另外其它地下城还有五万名军人和两万名平民随时准备出发前往圣地。”
严培沉默了一下“你们确定他们都是自愿的”
“我确定。”何钦很平静,“另外,沈啸中校也填了志愿书。”
“给我看看彗星的事吧。”严培却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另起了个头,“究竟这玩艺能给地球带来多大影响我觉得以前哈雷彗星无数次光临过地球,也没怎么着啊。”
“报告我们环绕在近地太空的空中工厂突然开始了缓慢的运动。”有人在门外突然高声喊了声报告,快步走进来。这人严培也认识,是小石。他手里拿着掌上电脑,看见严培也只是点了个头,接着就急促地说“现已查明,指挥信号来自日前被攻陷的几座地下城。”
“地下城不是没人了吗”严培一时还有点糊涂。
小石脸色很难看“但是最近被攻破的地下城,能源都没有被掠夺殆尽,地下城的中央电脑又开始工作了”
严培仍旧不大明白“地下城的电脑能指挥空中工厂”
“不能”小石沉声说,“所以编写程序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是艾伦”严培顿时明白了,“他利用地下城的电脑来指挥空中工厂能看出空中工厂的移动是什么目的吗”
“现在看起来还不是很明确,有些移动像是很杂乱,但我用软件把移动情况模拟了一下,有可能是要让开一条通道。就是说,”他调开掌上电脑,把他的模拟路线图投射在大屏幕上,那些代表着空中工厂的大小光团看似在杂乱无章地移动,最后却真的像是让出了一条通道,通道一端起于地球与月球之间的某处,另一端直指地球,“这一端是拉格朗日点,哈雷彗星运行到那一点的时候,受到月球与地球的引力正好相当,而那一端正对着圣地”
严培还没搞明白啥叫拉格朗日点,何钦脸色已经变了“就是说,在彗星运行到那一点的时候,如果加以外力,很容易改变它的运行轨道”
小石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在那条通道上划了一道直线。
“撞击圣地”严培终于明白了,“这就是它们找到的新助力”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黄医生首先说“我们能不能先轰击彗星”
“这些空中工厂都在移动。”小石指着画面上,“现在它们还没有移动到位,完全是无序的。如果我们从地球发射核弹轰击,目标很难命中。月球上虽然有核弹基地,但现在基本已经失去联系,而且也不知道月球上是不是还有活着的人。”也许他们早就变成石化者或嗜血者了。从前以为石化病是病毒感染,还觉得空中工厂或者月球上的人是幸运的,现在看来
严培随手抓过个烟灰缸,在桌子上用力敲了敲,止住了会议室里嗡嗡的议论声,转头先看黄医生“刚才你们说的提高变异率的临床药物实验是怎么会事”
“是制订了朝圣计划之后研究出来的反疫苗。”黄医生很干脆地回答,“注射了这种疫苗的人,对振动波更敏感,更容易产生变异。”他没有眼镜遮挡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痛苦,“参与临床实验的一千人里,已经有二十名成功变异。”
当年迈克尔屠杀了至少三个地下城,合共超过百万人,也不过才搞到了一万人左右的变异者,现在这个反疫苗,已经将变异率提高了一倍
严培闭了闭眼睛“这种药物已经给志愿们注射了吗”
“还没有。”黄医生盯着他,“我们一直找不到你,就找不到一个可以掌握变异者的领袖。”
“领袖”严培笑了,“领袖”领袖着一群变异者吗
“严培”何钦一掌拍在桌子上,“这是为了全人类”
严培收起了笑容,慢慢地站起来,挺直了身体“何队长,你们知道这个朝圣计划要牺牲多少人吗”
不只是何钦,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数十名军人异口同声“我们随时准备着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