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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 第5节

作者:朱砂 字数:15460 更新:2022-01-07 06:58:19

    到底烧死了多少人这些人里有多少其实是活着的

    严培头抵着玻璃棺,心里发沉。他不是没见过死人,甚至也不是没见过人死,可是想到无数具可能还活着的人被活活地焚烧,他们还有没有疼痛的感觉就觉得汗毛直竖。

    不过,严培的难受永远不能维持三分钟以上,他的思想很快就转到另一方面去了卢梭博士明明知道雪丽夫人活着,明明知道那些石化者是用自己的时间在生活,为什么不说出来

    他记得沈啸曾经说过,卢梭博士不允许任何人接触雪丽夫人的遗体,是不是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雪丽夫人还活着但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如果说了,至少有很多石化者不会被烧掉。

    如果大家承认石化者也是活着的,那会怎么样严培念头一转就明白了,如果这个结论被承认,那么世界就会变得完全不同。完全生活在不同时间里的两类人,资源如何分配,人权如何体现,就算这些都不说,你就说正常人跟石化人怎么相处吧

    还有,如果石化者被承认是人,那么嗜血者呢难道也承认他们的人权,并且承认他们有吃人的权利吗

    严培脑子乱糟糟的,忽然又想到卢梭博士现在是在研究什么看他的意思,应该是想逆石化,让雪丽夫人重新恢复成普通人。逆石化严培突然想到了约翰,约翰不就曾经经历过石化与逆石化的过程吗但是他逆石化之后,立刻就变成了嗜血者。如果雪丽夫人醒过来也这样

    严培整整在地下室里呆了六个小时,卢梭博士一直在实验室里埋头工作,他死活找不到机会出去。眼看地下室的灯光已经黯淡下来,严培肚子饿得雷鸣一般,正没办法,忽然头顶上脚步声急响,他赶紧走上楼梯把耳朵凑到地板缝上去听,只听有人冲进实验室“博士,9号实验品突然发狂了”

    9号实验品严培顾不了想那么多,赶紧趁着卢梭博士匆匆出去的机会逃出了实验室。一口气溜出实验区,他才吐了口气,呆呆站了一会,打定了主意他得离开地下城卢梭这老头子太疯狂了。如果雪丽夫人病情有个什么,没准这老头子会把他榨了汁来给雪丽夫人当药吃呢

    命啊,还是自己的最重要

    17、出行

    严培溜出科学区,直奔杜诚和丁小如的住处。

    贫民区房倒屋塌,现在到处都是简易帐篷,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儿,要不是帐篷门口有编号,还真分不出来。严培走到杜诚和丁小如的576号帐篷前面,伸手在帐篷门上弹了弹,里面毫无动静。他把帐篷门撩起一个小缝往里一看,只见杜诚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严培猛蹿进去,扶起杜诚摇晃了几下“老爷子,老爷子”

    杜诚后脑上有块青肿,显然是被人击打过。不过打得不是很重,在严培摇晃下,他吃力地咳嗽几声,慢慢张开眼睛。一见严培,就伸出手颤抖着抓住严培的手“小如,小如被他们绑走了”

    “谁谁绑走了绑架吗什么时候”

    杜诚虚弱地喘了口气,低声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昨天晚上,突然有几个人过来,把小如绑了起来。当时灯已经熄了,这些人拿着手电冲进来,我只看见有一个人脸上带了一道长疤。”

    “他们说什么了没有”严培把杜诚扶到毯子上躺好,转身倒了一杯水,“您别急,好好想想。我想小如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他们只是要杀人,当场就可以杀了。”

    杜诚听了他的话,心里安定了一点,喝了口水回忆一下“那些人说话声音很低,而且用的是阿拉伯语。其中有个人说这样的祭品最合适,而且他们好像提到一个名字新月,只是我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当时我被他们在头上砸了一下,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严培听见“新月”两个字,心里顿时一动“我明白了,我现在去报警。”

    杜诚苦笑“现在报警没什么用的。这次大震情况很糟糕,军警维持秩序修复地下城都来不及,还在扩招补充人员。何况小如的身份我听他们说到祭品,很怕他们是什么极端分子。这次地震,嗜血者大量出现,必然会有人想起丁坦博士的事。否则,为什么他们会绑架小如呢”

    严培听了,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点点头“您放心。我现在先去报警,不过我自己也有路子,会马上去找小如。倒是您,现在这种情况我还真不放心。”

    杜诚笑了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那些人并没想打死我,只要休息一两天就没事了,你快去吧。”

    严培钻出帐篷,先去了附近的军警办事处报失踪。果然,办事处只有一个值班的警察,且眼睛熬得通红,一看就是忙了几天几夜没睡的样子。他听了严培的话马上立案,但是说到调查不用他说,严培也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什么人手撒网去找。

    不过这是他早料到的事了。出了办事处,严培一径东弯西拐。居民区房倒屋塌,原本的道路格局也全起了变化,不过严培却是老马识途,一路上还吹着口哨,一副轻松模样。大概在路上逛了半个小时之后,有人从后面在他肩膀上一拍“培恩兄弟。”

    严培回头,立刻露出一脸惊喜的笑容“萨拉兄弟感谢真主,这次劫难之后我们还能相见。”

    萨拉也是一脸真诚的高兴“感谢真主。”

    严培接着皱起眉头叹口气“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什么触怒了真主,降下这样的劫难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到劫难的尽头啊”

    萨拉犹豫了一下,拉着严培走过一边,低声说“事情这样下去不行了。原本地下城还是安全的,可是现在看来,这里也不安全了。”

    严培连连点头“是呀是呀,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是我们的罪孽太深重。”萨拉一脸严肃,“我的兄弟,我们需要向真主忏悔。”

    严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脸上却保持着痛心疾首的表情“是的,我明白,但是我们要怎么做”

    萨拉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们要去朝圣。”

    “朝圣”严培真惊讶了,“去圣地”

    “是的,去圣地麦加朝圣。”萨拉满脸的神圣光辉,“我们去朝圣,去忏悔,去献祭,真主方能宽恕我们,消除我们的罪孽,解除我们的痛苦。”

    严培赶紧低下头做忏悔状,两人一起念了一段古兰经才抬起头来。严培轻咳一声“兄弟,刚才你说献祭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可以献给真主的”

    萨拉声音压得更低“这次的劫难,本来我们应该安静地忍受,真主必会宽恕。可是有人擅自反抗真主的意志,才使得劫难又起变化。我们已经抓住了这个罪人的后代,就把她献祭给真主,真主一定会宽恕我们。”

    严培心里咯噔一跳,赶紧说“真的可以吗这个真主的意志我的意思是说,我们谁能揣测真主的意志呢万一要是”

    萨拉拍拍他的肩膀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是神的使者传达了真主的旨意,不会有错。”

    “神的使者是哪一位”

    萨拉把声音压得更低,仿佛那个名字不能够随便念出来一样“是赛尔德。他是神赐福的人,是通过朝圣免遭此次劫难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是神赐予的好运。”

    严培正不知道这个“赛尔德”是谁,听他说什么通过朝圣免遭劫难,突然想起来他确实听说过这个名字,并且听说过很多次这个人就是石化病第一例患者的父亲他的整个家庭成员从他的小儿子开始,全部陆续患上了石化病,唯有他安然无恙。当时他刚刚从麦加朝圣回来,因此人人都说,他是被真主赐福,所以才能避免了患病的。并且他的本名赛尔德,就是好运、幸运的意思,因此就更多了一层神秘感。

    “竟然是他”阿拉伯人的名字本来由本人名、父名、祖父名和姓氏四段组成,但是因为赛尔德的神赐幸运,如今人们已经将他的本名做为了一个神圣的符号,后面就一概省略了。更有甚者,连他的名字都不敢随便称呼,全部用“他”来指代。

    “难道说,新月是他”

    “是的,是的”萨拉用力点头,满脸的自豪,“新月是最得神护佑的,此次劫难,我们只损失了十几个人,这就是神的力量”他突然想起时间,“哦,兄弟,我不能跟你多说了,队伍马上要出发,我立刻要去集合了。”

    “什么”严培一把拉住他,“马上要出发现在就去圣地”

    “对”萨拉边说边走,“所有的人都去集合了,晚了就赶不上队伍。我要走了,不能跟你再说了。”

    严培暗叫不妙,这么一来,他岂不是连报警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可以一起去吗”

    萨拉有些犹豫。严培立刻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兄弟,如果我晚或者早五分钟经过这里,就不可能遇见你,也就根本没有机会知道这次朝圣之行。可是你看,我们不早不晚,正在这里相遇,这是真主的意志啊。”

    萨拉听得频频点头“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只是,要马上走。”

    严培手伸进衣袋里摸了一下。他每次来居民区,都把衣领上的金色徽章摘下来藏在口袋里,因此“新月”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个学者“我立刻就可以走,但是我没有任何行李食物或者饮水,我都没有”

    萨拉不以为然“真主会保佑我们。并且你是我的兄弟,我们可以分享一切。”

    “真主保佑。”严培也跟着念诵了一句,心里却觉得大大的不妙。难道这些人准备什么都不带就到地面上去且不说如果遇到嗜血者怎么办,单说这没吃没喝,难道真以为真主会从天而降,赐下蜜酒和烤肉吗

    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严培只好跟着萨拉走。不过他还是在路上捡了一截钢条,他可不认为到时候可以用古兰经来对付嗜血者。好在萨拉不但没有阻止,自己也捡了一截,显然他虽然笃信真主,倒也还没有真的糊涂。

    “到了。”萨拉手指着前面。他们现在已经走出了居民区,前方就是地下城的边缘,那里前些日子有严重的坍塌,塌了一条飞船通道。因为抢修人手不够,政府索性封闭了那里,以免被嗜血者钻进来。

    现在,这里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严培一眼就看见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丁小如,头发零乱地坐在地上,脸颊上还有一块青肿。不过大约因为她是神圣的“祭品”,好像没有遭到更多的虐待,精神也还好。

    离丁小如几步的地方,是人群的中心,所有的人虽然分散着,但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里离最近的灯光也有相当远的距离,所以严培眼神再好,站在人群外头也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用膝盖也想得到,这人肯定就是赛尔德了。

    看着人大约已经到齐了,赛尔德忽然举起手,立刻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呼吸相闻。严培心里一凛果然宗教的力量是不可想象的,赛尔德竟然能让这些人对他如此敬服,看来想把丁小如偷出来并不容易。

    赛尔德轻声诵念“遵循正道者,真主要更加引导他们,并将敬畏的报酬赏赐他们。”他环视周围,“我的兄弟们,这次地下城的劫难,我们蒙真主的恩赐,全都活着,感谢真神安拉。”

    所有的人都低下头,跟着他念诵“信道而行善,且信仰降示穆罕默德的天经者那部天经是从他们的主降示的真理真主将赦宥他们的罪恶,改善他们的状况”

    严培一边跟着念,一边心里琢磨,这人的声音他是听过的,好像好像就是新月每次领着做礼拜的那个人不知怎么的,严培忽然想到了新月礼拜堂地板下面的那六具啃过的白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用目光去搜索着周围,看看到底哪个比较像吃人的。

    念诵完毕,赛尔德又开口了“真主指示我们前往圣地,寻求安拉的拯救。这个罪人”他用手指了一下丁小如,“我们将把她献给真神,恳请真神的庇护。”

    “献给真神,献给真神”底下的人一起轻声重复起来。虽然因为怕惊动人,谁也不敢高声,但是那狂热的气氛并不因声音的放低而有所减少。

    严培跟着念叨,斜眼看看丁小如。丁小如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坐在地上,脸上带着冷笑,显然是知道这些人完全不可理喻,因此也不浪费口舌了。

    战前动员完毕,两个男人挟起丁小如,所有的人就出发了。严培发现这些人差不多都带着些钢条之类的东西,看来再虔诚的人也没真认为安拉可以保佑他们不会遇上嗜血者。

    前方封闭起来的坍塌通道竟然被这些人挖出了一个开口,里头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队伍排列起来,最前方有几柄手电在照明,走在队伍后面的就只能跟着摸黑前进了。不时听到有人磕绊的声音,但从头到尾绝少有人说话,只是安静地走。

    严培越走就越佩服这些人。飞船通道是只供飞船进入的,滑行时间大约在十五分钟左右,换了人走至少一天一夜。而且这通道已经坍塌过一次,如果再有地震说不定会全面坍塌,这些人就不怕把自己活埋在里头吗

    要换了别的时候,严培死也不肯来走这一趟。可是他看看前头,黑暗之中,看不见丁小如在哪里,而且在这种通道里,他连个照明工具都没有,就算把人偷出来也没地方躲藏啊

    沉默的行走,简直跟苦行僧一样,一走就走了十二个小时,途中还要轮流到前面去挖那些塌下来的土石。严培第一百次感谢已经过世一他们虔诚呢还是该说

    算了。严培在心里暗暗向真主道歉并非我反宗教,只是这种非常时期,我不得不反对这些狂热分子了。

    要想逃跑,就得抢到飞船。麦加有很多寺庙和宫殿,想要藏身或者摆脱这些人都不难,难在没有飞船他们就没法回地下城。

    严培回头看看飞船。所有的人都下来了,船上并没有人看守。所有的人都想去圣地朝觐,再说,这里除了他们之外也没别人了。

    严培正眯起眼睛估量自己与丁小如、丁小如与飞船、丁小如与其他人之间的距离时,其他人的争吵告一段落大部分人同意,虽然祭品就是祭品,不能算人,所以带进去并不影响“禁地非穆斯林不能进入”的规定,但是禁地也是禁杀生的,所以丁小如不能拉进去之后在里面杀掉,必须在这里杀。

    瓦西姆拔出一把刀来,其实就是一块薄钢板开了刃。另一个人揪着丁小如的领子把人拖了过去。严培默默把枪拉到胸前,不动声色地一边瞄准瓦西姆,一边在激动的人群里向赛尔德靠近只有他,才有换出丁小如的价值。

    一阵轻微的震动传遍严培全身。严培第一反应是地震,但是随即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结论这种震动跟他在地下城感觉到的震动不同,似乎更有穿透力。

    不过并没容他细细分析。因为第二阵波动强势传来,严培只觉得浑身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被光子刀解剖着,无法形容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眼前一阵发黑,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想支持住自己别倒下去他倒了,丁小如可怎么办

    震动凶猛

    严培耳朵里听见一阵阵痛苦的嘶喊声,不只是他自己的,还有别人的。也亏得他曾经被自己老爹往死里训练过,这个时候居然还能保持着神智的清醒。

    就在他眼前,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旁边的同伴一口咬在脸上。那同伴跟疯了一样,好像就在严培感觉到震动后的几秒钟之内就突然变身成了嗜血者,随手抓住了身边的同伴,就狠命撕扯起来。

    年轻人身上还挂着冲锋枪。在剧痛之中想起了枪,扳动扳机,一梭子子弹扫出去,把咬人的整个下半身都打烂了,可是上半身仍旧死箍着他,直到旁边的人一枪打爆了疯子的头,才算把他救出来。

    可是救出来不等于安全了。几乎就是在年轻人把那个恐怖的上半身推开的同时,他就痛苦地号叫起来,声音之大,比刚才被咬还要厉害。严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皮肤开始石化了。

    先是皮肤迅速变白,血淋淋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硬化。年轻人因为体内巨大的痛苦而挣扎,刚刚硬化的皮肤被扯裂开来,露出里面鲜红的肉。不过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刚才还鲜红的肌肉也硬化变白,号叫声戛然而止,年轻人在严培眼前失去了平衡跌倒下去,然后像一具真的石像一样,在石板铺成的路上,摔成了三截

    刚才救他的那个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当他本能地转身想逃跑时,两个疯狂的新嗜血者一左一右扑到他身上,凄厉的惨叫声很快淹没在冲锋枪的枪声之中。

    严培跌倒在地。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分解成了尘砂再重新组合一样,这种痛苦已经不是意志力能抵抗的。失去知觉的最后瞬间,他还听见四处的惨叫、嚎叫、枪声;他还在那个时候忽然有了个想法这些新爆发的嗜血者看起来并不像是嗜食血肉,倒像是因为过份的痛苦无法忍受而失去了理智,用胡乱的撕咬来发泄一二

    印象里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像只过了几秒钟。严培再睁开的眼的时候,寺庙、宫殿、街道,全都没有变化,唯有那一队来朝圣的人

    地面上横七竖八,鲜血淋漓。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被子弹打得面目全非;有三分之一是被撕咬得面目全非;还有三分之一,被自己的惊恐和痛苦拉扯得面目全非。

    严培脚边上就躺着一具石化后的尸体,浑身皮肤多处挣裂,那张脸甚至还不如被打烂了好看。这具尸体旁边还有一具,脸上身上扯裂的地方正在慢慢渗出鲜血。

    且慢严培突然打了个冷战。他并不怕这些尸体,什么模样的尸体他没见过可是这一具身上有无数挣开的裂口,说明它曾经石化过,而现在正在向外渗血,说明它在逆,石,化

    第二次看见一具逆石化的尸体,严培情不自禁把脚往后缩了一下。他压抑着想逃跑的冲动,仔细看了一下那具尸体尸身的胸口被子弹穿过,这才是真正的死因。那么,如果没有这颗子弹,他现在会看见一个渗着血的、正摇摇晃晃往起爬的活死人吗

    轻微的响动让严培猛然僵住身体,保持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姿态,目光却扫了过去。

    尸体堆里果然摇摇晃晃站起个人来赛尔德。他的衣服在肩头和上腹部的各有一两个洞,边缘被灼焦,衣服也染了血,露出里面的皮肉。

    严培眼睛猛地眯了起来。边缘被灼焦的洞,在目前的情况下只可能是被子弹打出来的。当子弹穿过衣服的时候,热量烧焦了边缘上的布料。但是赛尔德在那几个破洞下露出来的皮肉,却是完整的。

    赛尔德怔怔地站在那里,他现在看起来如同厉鬼,脸上溅满了已经干涸的血迹。最可怕的,是从他的嘴角正在慢慢地往下流着血,就像,就像人在饿了几天之后开怀大嚼,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食物汁液,正顺着嘴角流出来

    严培为自己的联想力之丰富而打了个寒战。不过他马上就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想像了。赛尔德看着四周的诡异景象,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突然仰头对着天空嚎叫起来。这一张嘴,严培上佳的视力就清楚地看见了他牙齿上尚未干掉的鲜血

    赛尔德的嚎叫转为了嚎哭。他扑通一声跪倒,冲着禁地的大门连连磕头“真主啊,你还要如何惩罚你虔诚的信徒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还要过多久呢”

    圣地此刻寂无声息,只有赛尔德痛苦的嚎哭声响彻整个广场。他一边哭一边重重地磕头,磕了半天,好像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猛然转回身来,静听片刻,扑上去从尸体堆里扒拉出一个人来,正是丁小如。

    丁小如既没有石化,也没有发狂,仍旧还是个“人”,只是身上的衣服被血染红了。

    赛尔德瞪着她,突然扯着她的衣服拼命晃动“你,你到底是什么样的魔鬼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受影响还有你父亲,是他创造了让人疯狂的病毒,他才是真正的魔鬼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该死”

    他一边嘶号,一边神经质地在地上乱摸。严培呼地坐起来,幸好冲锋枪还挂在他身上,他捞起来就瞄准了赛尔德。恰好赛尔德从地上摸到了之前那把简单的钢板刀,猛地举起来,就想对丁小如的脖子割下去。

    当钢板刀被打飞了。接着第二枪打在赛尔德肩膀上,冲锋枪子弹强大的冲击力使赛尔德整个身体都往后斜了斜,胳膊也吊了下来。丁小如趁机拼命挣扎一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滚到了一边。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赛尔德一愣,抬头看着严培,脸上先是掠过狂喜,随即就变了脸色“你,你是谁为什么你也没有一点影响你是人,还是魔鬼”

    严培学过阿拉伯语,但是这个时候的语言跟一,这个急救箱里的东西都很有用,但是,没有一样能救得了丁小如。

    严培能接骨,能剜子弹,能缝合伤口,必要的时候甚至能切开胸腔缝合一下大血管之类,可是对于被打烂了的内脏,他没有办法。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血包给丁小如输上,然后他想用止血胶封住她腹部的那个伤口,但是那玩艺可能跟纤维线一样过期了,脆硬得厉害,根本不像是胶质了。

    不过严培知道,就算他能把外面的伤口堵上也没有,在腹腔里面,血还在流,他止不住。

    丁小如刚上飞船的时候昏迷过去了,输了血之后又醒了过来,神智还很清醒“你不用忙了。”

    严培有几分茫然地坐下来。别人死也就罢了,丁小如在他心里总觉得是同胞,是比其他人都要亲近一点的。

    丁小如没什么劲,只好用下巴点一点自己领口“拿出来。”

    严培伸手拽出一根细链子,末端挂着一个看起来很像水晶柱的吊坠。丁小如示意他解下来“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是个存储器。不过,应该只有在我爸的电脑上才能读出来。”

    严培摊在手心看了看,吊坠的末端确实好像有点金属的闪光,应该是接触口“里面是什么”

    丁小如连摇头都没劲儿“我不知道。嗜血症爆发得太急,很多城市一下子就空了,我来不及去我爸的试验室,就撤退了。我爸那时候去了病毒区之后我找过别的电脑,读不出来。”

    严培心里一缩“你想让我想办法把里面的东西读出来”

    “对。我不信我爸没有经过实验就随便使用疫苗。我觉得,这里头说不定有资料。但是,我爸的试验室早就陷落了,那是病毒爆发区”

    “我知道了。”到了这时候,再矫情地说什么你能活下来你自己去找资料什么的,纯粹是浪费时间。严培郑重地把链子挂在自己脖子上“我跟你保证,只要我活着,一定给你把这里头的东西弄明白。你还有什么没来得及办的事”

    丁小如无力地笑了一下“我想我妈了我爸没说她去哪了,我猜,她可能是死了一会,我就去见她,见我爸了”

    严培听得一阵心酸,伸手想把她扶起来,结果一弯身,口袋里当一声掉出个东西,捡起来一看,是在补给站那具死尸脖子上取下来的陶瓷牌子。严培正打算再塞回去,丁小如突然抬手拉住他的衣角“那是什么”

    严培把牌子给她看,还没等说话,丁小如竟然忽地举起手,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一把夺了过去“你在哪里找到的这是我妈妈的东西”

    “什么”严培愣了,“你没认错”

    丁小如脸颊上现出病态的红晕,竟然自己支着要坐起来“这是我妈妈一直戴着的东西,图案很奇怪,所以我记得”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周婷。”

    不对劲啊,怎么会是这个名字呢严培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地溜出一句话“安妮”

    丁小如诧异“你怎么知道我妈在外头的名字就叫安妮,周婷是在家里的名字”

    严培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如果丁小如没有眼花看错东西的话,补给站里那具死尸,应该就是陶瓷牌子上所写的“彼得”,而沈啸救回来的那个小东西,难道会是丁小如老妈的私生子她老妈一直有婚外情人这话,这话能跟丁小如说吗

    不过也用不着说了,丁小如虽然一直眼睁睁地盯着严培,但是眼睛里的神采正在慢慢涣散,握着陶瓷牌子的手也在慢慢下垂。严培伸手去拉她的手,却看见她的头很慢很慢地向旁边歪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

    片刻之后,陶瓷牌子从丁小如手里滑落下来,掉在飞船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很轻。

    严培有几分茫然地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弯腰捡起陶瓷牌子,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丁小如。从来没有一个人在他面前这么平静地死去,他不适应

    呆站了几分钟,严培终于恢复思考能力现在最重要的是马上回地下城,报告一下在这里发生的诡异事件。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那种奇异的震动与石化症和嗜血症都有关系,但是这震动来自何处倒是需要再详细探察的。

    从驾驶室的舷窗里可以看见外面禁地的大门。隐隐约约的,严培觉得那种震动跟圣地有点关系,但是他可不打算这时候孤身犯险跑去勘探。那种活儿应该是科学家们做的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驾驶飞船回地下城。

    把丁小如放到仓库里去。那里有个冷冻箱,还可以工作。严培回到驾驶室,发动飞船。

    幸好他被卢梭博士挖出来之后,在飞船上死活纠缠着要去驾驶室看了看。这些飞船的驾驶面板都是大同小异的,如果没有外力干扰,平稳地飞回地下城还是可以的。严培启动飞船,然后拉住控制手柄一拽手柄断了

    严培抓着半截断掉的手柄想发疯。谁,谁制造的这种豆腐渣飞船怎么能连控制手柄都一拽就断了开什么玩笑手柄是控制方向的,现在断了,他连飞船都拉不起来,难道让飞船在地上滑着回地下城吗

    卧了个大槽啊严培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然后他又愣了控制台被他砸出个洞来

    严培死的心都有了。这飞船是纸糊的吗不对,这完全不可能啊,刚才,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前,他明明是乘着这艘飞船刚刚降落到这里来的啊一艘纸糊的飞船,有可能载上几百人飞越几千公里吗

    严培越想越不对,跳起身把飞船各处检查了一遍。检查完之后,他蹲在被自己砸得东一个洞西一条缝的飞船里无奈了。

    有谁偷换了飞船严培拼命思索当时自己极端痛苦并失去知觉的那一段时间。虽然他当时确实晕过去了,但是根据丁小如的流血量来推断,时间不会很长,决不超过一个小时。

    就算超过一个小时,飞船也不能换了啊严培抱头,简直想大叫一声。难怪他抱着丁小如上飞船的时候,拉舱门觉得手感好像有点不对头呢。

    飞船外面涂有一层反射材料,所以从外头看是看不出什么变化的,非要到进了飞船内部才会发现。到底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有人开一艘从外表看完全一样的飞船来,把旧飞船换走了

    严培用力在自己脑袋上打了一拳。别胡思乱想了刚才他去仓库看过了,仓库墙上的标记足以证明,他就是坐着这艘飞船来的。伪造飞船连内部细节都伪造得一模一样至少在如今的情形之下,没有可能

    那么,旧飞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飞船的材质是合金钢,当然具体成分就不那么清楚了。但是合金钢是绝对没有可能随便用锤子就砸出个洞来的。严培站起身,仔细地研究着被砸开的合金板断口,那里泛着一种奇怪的微光,像石英岩似的,用锤子用力一砸,就会脆生生地断开。

    这样的强度,在高速飞行中肯定承受不住要解体,这足以证明在之前的飞行中飞船还是完全正常的。严培忽然有点庆幸了,要是飞到半空中才发现这飞船不对劲,那真是非死不可了。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飞船变化的原因,找不出来;把飞船变回去的方法,仍旧找不出来。有没有不用飞船就能回去的办法呢严培忽然想起一件事,伸手到内衣里,掏出来那枚生物学者的徽章。

    徽章太小,定位范围不足以涵盖到地下城之外,但是飞船上是有通讯系统的呀,只要能对上频率,应该是可以向地下城呼救的。

    严培丁丁当当干了起来。他拆掉了控制台的外盖,把通讯系统的线路拉了出来,然后发现线路完全没有问题。这就奇怪了,为什么飞船变成了纸糊的,线路却没问题呢

    严培剥掉一段绝缘外壳,发现里面的铜线完全正常。他再看看控制台外壳上的洞到底改变的是什么呢

    严培蹲着想得头疼,腿也麻了,正想站起来,就觉得身上的衣服哗啦一声,撕了一个大口子。刚才他抱着丁小如上飞船的时候衣服就撕破了好几处,只是他没注意而已,现在才发现,衣服好像也变脆了,拿手指头一戳一个小洞,跟干树叶子似的。

    衣服和飞船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呢难道说石化病不仅仅能在人身上发生,还能传染给衣服和飞船吗

    严培把迟疑的目光转向圣地。这事实在很不对劲。发出求救信号之后,严培干脆坐下来细细思索。很显然,飞船和衣服的变化,都跟那阵奇怪的震动有关,在震动之后,人变成脆的,飞船也变成脆的,连衣服都变成脆的了,这不正是石化症吗

    石化症,如果作为一种病毒,说它会传染给飞船和衣服,那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所以,石化症一定不是病毒了。

    如果它是人体的基因片段,那么飞船和衣服又没有基因片段,为什么也会变所以,基因片段也不能完全解释这个问题。但是必须承认,这比病毒的说法更合理一点。

    现在看来,最大的问题是要搞明白,为什么飞船和衣服会变,而别的东西没变。飞船和衣服,它们有什么成分是相同的吗

    严培想得头大如斗,既没想出结果,也没想出把飞船重新开起来的办法。最后横下了一条心去禁地看看。

    严培觉得禁地跟石化症绝对有关系。

    本来呢,第一例石化症患者就是赛尔德的小儿子。后来赛尔德全家都因为基因共振传染法被传染上了,只有赛尔德毫无问题。加上他当时刚刚朝圣回来,所以就被人视为神佑了。可是现在严培知道了,这家伙不光有问题,问题还很大呢。

    所以现在反过来想,极有可能是赛尔德先得了病,然后通过基因共振把全家人都传染上了。那么赛尔德的病是怎么来的恐怕就是在朝圣中得的。

    朝圣的人有千千万万,得病的应该也不止是一个赛尔德,只不过石化病爆发之后,也不会有人专门注意一下谁是来朝圣过的,大家的眼睛只看着赛尔德罢了。

    禁地里有什么居然会引发石化症

    奇异的震动,地震,强烈地震过后地下城嗜血症爆发,这三者联系在一起,就谁都看得出来震动与石化症之间的关系了。

    严培觉得这样倒是说得通的。这种震动在地面上的影响大,以至于影响到了所有的人。当幸存者搬入地下城之后,头顶厚厚的地层多少吸收了一些震动的能量,所以石化症与嗜血症都减少了。然后一场强烈地震,嗜血症又爆发了。

    震动,震动,就是所谓的基因共振传染法,不也是与震动有关的吗而震动的源头,很有可能就在这禁地里

    严培摸出只剩下三发子弹的手枪,一咬牙出了飞船。他怕死,可是逼到了这份上,怕也没用的时候,那就硬着头皮上吧。

    禁地一片死寂。严培从大门进去,就看见宏伟的大清真寺,以洁白的大理石砌成,阳光下光彩夺目,不可逼视。严培仰望片刻,莫名地觉得那美丽的光彩是人的生命幻化而成的。想当初在这里虔诚朝拜的数以十万百万计的生命,是不是都化成了一座座石雕

    除了风声,这里全无声息,严培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回响。他穿过大清真寺,并没有发现半点异样。不过在这里,严培忽然想起了关于易卜拉欣的一个传说。

    为了使族人放弃崇拜偶像,转而信仰真主,易卜拉欣向真主请求显示使尸体复活的神诏。真主让他将四只鸟肢解,分别放到四座山峰上去,然后让他大声呼唤。易卜拉欣呼唤之后,鸟的各部分竟然聚拢起来,重又变成完整的鸟儿在天空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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