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题也没有做完, 应当没有时间关注太多。”
段明按按额头,夹着电话,在本上记了几笔:“辛苦了。”
管家连声说着不敢,迟疑了下, 还是忍不住低声问:“当初真的是梁先生……”
经纪人一周前忽然打电话过来, 让他们这边帮忙周旋。管家清明时听保镖队长说那天没下雨,心里就已经有了预感, 当即猜着了是怎么回事。
两头心照不宣, 都没把事情挑明,可也都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管家这些天都没敢细问, 越想心里越沉, 终归没能忍得住。
段明不再瞒他,叹了口气:“是。”
纵使已经有了准备,管家心里依然跟着一紧:“梁先生那时候才多大啊?”
自己还是半大的孩子,走投无路了, 拼上命救朋友, 末了连留都不敢留,带着东西就跑得没了影子。
那些八卦号前阵子热衷扒梁宵的过往, 霍阑不准他们瞒,管家往书房送过两次,也多多少少看过。
梁宵那时候甚至连家都没有。
管家不清楚omega硬扛分化是什么后果,但也看过梁宵这些年的体检报告,当年的旧患到现在依然严峻得不容忽略。
向回倒退十年,几乎叫人无从设想刚分化完成、一身伤病累累的小梁宵是怎么一个人在帝都摸爬滚打着活下来的。
段明刚知道真相时就想过这些,奈何梁宵嘴紧,这些事一个字也不肯透露,到现在依然没能问得出来。
“就是因为这个。”段明低声,“梁宵想尽量瞒着霍总……至少有个缓冲。”
“是。”管家进退两难,良久叹了口气,“就是难为梁先生了。”
管家几乎能想到梁宵自己瞒着这些事有多委屈:“我们暂时过不去,您帮我们多慰问慰问梁先生。”
段明回头,看了一眼和游戏一起游走的梁先生:“……行。”
管家越想越担心:“梁先生这些天还好吗?”
段明:“还好。”
“这些年能走到现在,都多亏梁先生自己。”
管家满腔感慨:“论起来,霍氏才是报恩……梁先生真的不容易。”
半小时马上就要到了,梁宵格外不容易地打废了一条命,正要扼腕长叹,被段明牢牢捂住了嘴:“是。”
管家忍不住关切:“梁先生现在怎么样了,有什么要我们照应的地方吗?”
段明松开手,看着被青少年防沉迷的限时卡得奄奄一息的梁宵,揉着太阳穴深吸口气。
梁宵失去理想,抱着游戏机晃悠悠飘到床边,颓废在了床上。
段明:“……有。”
管家没想到真有能帮得上的事,几乎有些惊喜:“什么?”
段明当初做经纪人的时候,好歹也有些抱负理想,对将来的工作内容有些预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段明:“霍总……给他买的那个游戏机。”
管家愣了下:“啊?”
段明叹了口气:“防沉迷设置的密码是多少?”
-
管家使尽浑身解数,从霍总手中套来了防沉迷的密码。
“梁先生说,其实背面有题目的答案……”
管家隐蔽出手,把密码给经纪人发了过去,放下咖啡提醒:“您不看看吗?”
霍阑蹙了下眉,抬眸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您不看。”
“是梁先生亲手出的题。”霍阑很不满他这个态度,不悦沉声,“我应当全心应对,不该投机取巧。”
管家心说您未免也过于全心了,叹了口气,没多劝,搬走了一摞用过的算草纸。
霍阑当初成绩再好,也已经毕业多年,当年学的东西多年用不上,难免生疏不少。
如果不是恰好赶上易感期,说不定补起来还要更困难些。
管家帮他收拾好桌面,往抽屉里补充了新核桃:“这段时间的工作稍微少些了,您要去看看梁先生吗?”
霍阑目光动了动,沉默了下:“不行。”
管家不解:“为什么?”
霍阑静了一阵,按按额头,阖眸歇了歇,放下笔
霍阑没去碰那些核桃,拿了支抑制剂拆封,稍稍压制了些信息素的躁动,重新闭上眼睛。
“您是怕自己忍不住,耽搁梁先生工作吗?”
管家猜测着,小心帮他配了能稍微减弱副作用的药,连温水一起放在桌边:“其实――”
“信息素而已。”霍阑淡声,“我能忍得住。”
管家愣了下,想想这些年的情形,心里跟着黯然:“是。”
管家这些天都尽力瞒着他,自己却终归难免想起梁宵,轻叹口气,低声:“梁先生……也能忍得住。”
霍阑蹙紧眉,睁开眼睛:“不该他忍。”
管家微怔。
“梁先生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我。”
霍阑沉声:“他的信息素如果有波动,我会立刻过去。”
霍阑神色冷下来:“任何人再瞒,就不必再做下去了。”
管家连忙应声:“是,我跟他们说。”
这些天剧组的拍摄都存在高强度高危险性,梁先生身上零零星星添了不少轻伤,团队都没敢隐瞒,一样不落地报了上来。
唯独前阵子梁宵拍戏险些出意外,凭着经验堪堪化险为夷,胸口在树上撞青了一片。负责的人想着检查结果没有大碍,就没往上报。
艺人险些出意外,直到剧组按规矩给了星冠致歉的私函,霍阑才终于知情。
“以后肯定不会了。”
管家保证:“都跟他们说清楚了,任何事都要报,主观客观都不准疏漏。”
管家仔细看着霍阑的脸色,见他神色稍缓,迟疑了下:“您不刚好去看看梁先生吗?梁先生那边最近拍戏也很危险――”
霍阑摇摇头:“我去了,更容易分他的心。”
管家没想到这个,愣了下,仔细想了半晌:“是。”
拍些普通的情节也就算了,高风险情节一点都不能走神,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在有变故的时候及时应对。
梁先生背台词的时候都容易被霍总干扰,两个人在一处了,就算再尽力专心,也难免互相惦记。
拍那场戏时,要是梁宵的精神稍有不集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管家心服口服,点点头:“还是您了解梁先生。”
“况且。”霍阑阖眼,用力按住眉心,“我会忍不住。”
管家微怔。
霍阑不愿再回想看见那份报告时的心情,肩背紧绷半晌,一点点迫着自己松缓下来。
“这是梁先生自己选的路。”
霍阑声音很低,像是说给自己听:“他要向前走……我不能拦他。”
管家听懂了,心里忽然跟着一酸。
“您不想让梁先生受苦,是不是?”
管家帮他往咖啡里放了块方糖,慢慢搅开了,轻声:“您心疼梁先生。哪怕梁先生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小心受伤了,您也难免心疼的。”
霍阑自己向来说不出这些,听着自小当长辈尊重的管家细声慢语地问,闭着眼睛,低低“嗯”了一声。
管家放下咖啡勺:“但您心里也清楚……梁先生是想做的。”
“我知道。”霍阑这些天就一再用这个提醒自己,尽力压下脾气,不愿再多想,“明天有什么安排?”
“日常工作。”
管家迟疑了下:“下午两点有视频会议,五点分家邀您过去……商讨削减负盈利公司和彻查内部股价做空的事。”
霍阑点了下头,喝了几口咖啡,拿过电脑准备工作,被管家小心叫住:“霍总。”
霍阑抬眸看他。
“您能想清楚。”管家犹豫半晌,轻声问他,“梁先生想做,是不是?”
霍阑看着他,眉峰蹙了下,没立刻答话。
管家也没再问,帮他收拾好了东西,打开工作灯,快步出了书房。
-
第二天,分家来接的人准时到了霍宅。
“看见那个人模人样的老头了吗?”
保镖队长领着新来的保镖认人,隐蔽在暗处,低声交代:“他们就是当初负责照顾霍总那个分家,他叫霍仓鑫,没干过什么好事。”
一群保镖肃立着点头,杀气腾腾。
保镖队长最近被分家气得不行,不带好气:“这些天的事,不少也都是他在背后闹的。”
保镖们杀气腾腾,摩拳擦掌掏警棍。
“……”保镖队长及时把警棍拦回去:“今天不用。”
“他们是实在没办法了,来请咱们霍总过去的。咱们霍总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答应了。”
保镖队长:“以后再见到,不论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他们再进门。”
一众保镖摩拳擦掌收好警棍,立正应是。
保镖队长在内围负责的时间长了,很久没享受到这种一呼百应的待遇,威风凛凛:“凡是敌人想要的,我们就不给他。凡是敌人想做的,我们就阻止他……”
第三句凡是还没来得及总结完,管家已经推门快步进来,捂住嘴扯着人匆匆出了门。
解决了龙涛这个心腹之患,霍阑逐渐腾出手,已经开始正式处理分家的事务。
这些年坐吃山空,分家已经习惯了轻轻松松从霍氏掏钱中饱私囊。眼下资金流一再被裁撤,几个分家都察觉出了危机,才有了今天这个拿不准是低头认错还是鸿门宴的邀约。
管家担心不安全,特意拽上了保镖队长。
“带着你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一定不能让霍总落单。”
管家跟他低声强调:“不能让霍总离开视线,不能让霍总上分家的套,不能让霍总听见你说话。”
前几条保镖队长都能理解,也跟着紧张起来,如临大敌谨慎点头:“为什么不能让霍总听见我说话?”
管家:“因为霍总不想听见你说话。”
保镖队长:“?”
管家拍拍他,给他发了个口罩,跟着前面的人一起下了车。
霍仓鑫难得回一趟霍宅,格外感慨,已经同霍阑聊了一路。
按辈分算,他应当是霍阑的伯父,只是隔了几层,真论起来亲缘其实已经偏远,要往上算两代人才能碰的上。
“大概也是缘分。”霍仓鑫引他进门,笑了笑,“当年偏偏就是我领你从霍宅出来的。”
霍仓鑫轻叹了口气,目光慈祥:“你当初那么小,一步都不肯回头。你父亲以为你薄情,其实他不知道,你当时把我的手都攥白了。”
霍阑垂眸:“有劳您了。”
“应该的,原本也是一家人。”霍仓鑫笑笑,“咱们……”
“叙旧的话可以延后。”
霍阑扫了一眼屋内情形,淡声打断,让管家带人留在门外:“诸位有话,不妨直说。”
霍仓鑫脸色不着痕迹变了下,重新换上笑容:“好好,来坐。”
分家摆出了家宴的姿态,偏偏来的都是霍阑叔伯甚至更高辈分的长辈。霍阑并没同他谦让,径直走到主位,在椅子上坐下。
边上头发花白的老人忍不住皱了眉,开口训他:“在场的都是你的长辈,当初也都照顾过你。你――”
霍阑抬眸,目光平静深寒。
老人被他气势一摄,教训的话生生卡住,心惊胆战闭上嘴。
有不少分家多年没和主家打过交道,虽然知道霍氏一度险些倾覆,对主家的概念却几乎还是当年不管事的总裁和多病的总裁夫人,对这个新家主的印象也还是当年孤僻单薄的阴郁少年。
这次摆出家宴的架势,就是有心拿辈分先占住上风,一步一步压得霍阑重新恢复对分家的资金支持。
霍阑进门时还不显,眼下在主位落座,周身冷冽锋芒不再收敛,慑得几个准备好了发难的人都心惊胆战,一时没敢再开口。
“误会,误会。”霍仓鑫忙笑着打圆场,“就算辈分在,家主坐首位有什么不对?再翻旧账就没意思了……”
霍阑淡声:“可以翻。”
霍仓鑫脸上笑容顿了下,没说得出话。
“既然要翻,该翻的有很多。”
霍阑:“霍氏危急时,主家同各位求援,签订过一份协议。”
霍仓鑫没想到他上来就提了这个,脸色变了几变,彻底闭上嘴,沉默下来坐回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霍阑声线平淡清冷,逐字逐句复述:“诸位手中有现金存余、渠道、贷款抵押、资金周转,能协调供应主家,日后十倍奉还。”
他的语气无波无澜,说出的话却叫不少人都微微打了个哆嗦,不无心虚地低下头。
霍阑扫视一圈,并没往下说。
当年霍氏每走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他接了父亲的印章,一个人在办公室等了十天。
十天后,等来了三份催促主家赔付欠款的催缴书,十七份股权分割申请。
每一份他都亲手签了字。
霍阑无意追究旧账,语气平静:“原则上,股权分割在当时就已经完成了。”
角落一个分家人脸色变了,急声:“家主,我们――”
“这些年霍氏负芒披苇,无暇照管各个分家,确实让诸位受了不少委屈。”
霍阑:“眼下能倒出手了,分家内部这些年发展停滞,有长期负盈利、经营不善、做空中饱吞资金流的,守望相助,主家愿意出手协助处理。”
这话已经说得不能更明白,几个分家的脸色都彻底灰败下来,心如死灰看着反客为主来做清算的霍阑,好不容易聚拢起的气势已经先散了大半。
霍仓鑫来回扫了几眼,咬牙断腕,率先起身:“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