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梁宵:“……”
越是好剧组,越要会胡说八道。
梁宵眼睁睁看着监制张嘴就编,油然生出些敬意:“我像他这么大,也是这么过来的……论压力其实小多了。”
梁宵出道的时候远没这么大场面,剧组连职权部门都不清晰,拉开架子就拍,粗制滥造什么都给过。
阴差阳错,反倒在一群不入流的小剧组里把演技给硬生生磨了出来。
“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吊着威亚在天上飞呢。”
靳导走过来,毫不留情戳破:“因为有一个圈转得不够圆,磨了半个小时,就为让你再转一遍。”
“……”梁宵讷讷:“您记性真好。”
靳振波倒不是记性好,实在是任何一个导演被这么磨半个小时,都难免印象深刻:“你当时还说,我是你有史以来见过最优秀的导演。”
梁宵咳了一声,飞快找补:“您现在也是――”
靳振波:“我前两天跟宋祁吃了个饭。”
梁宵:“……”
作为梁宵有史以来见过最优秀的导演,宋导还很自豪,在饭桌上向老朋友欣慰了半天自己的慧眼识珠。
头场戏拍的顺利,靳振波心情不错,懒得跟他计较,示意各部门调整准备:“等拍完了,有个片花跟拍,随便录几个日常小片段就行。”
梁宵不敢说话,老老实实点头。
靳导摆摆手,点了几个副导演过去调动群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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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真有什么头场戏的奇特buff,接下来拍摄的几场戏也都顺利得出乎意料。
一天下来,剧组上下同心群力,表现得都格外出色,总共也只因为客观原因NG了两次,早早拍完了既定任务。
“缓口气。”
段明守在门口,看梁宵换好衣服卸妆出来,给他递了杯热奶茶:“有节目组要跟拍几个vlog,叫咱们配合一下。”
梁宵戏服薄,为显身材、增加少年骨架的单薄感,又不能在里面多加衣服,在片场冻了一整天,这会儿还没暖和过来。
梁宵捧着奶茶暖手,想了想才把vlog和靳导口中的“日常小片段”联系起来,点点头:“好。”
段明皱眉:“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明天贴两片暖宝贴吧?”
“不方便。”梁宵喝了口奶茶,“宽袍广袖,一不小心就扯掉了。”
他又不是头一次在大冬天拍戏,看着段明忧心忡忡的架势,笑了笑:“不要紧,比这更冷的时候我还拍过滑雪戏呢”
段明不好多说他,把暖水袋塞过去,给他揣着:“快回去冲个热水。”
梁宵点点头,出了休息间,和负责跟拍自己的摄制组问了声好。
这种节目组专门关注片场,做些娱乐新播报之类的快线新闻,这两年紧跟潮流,也把单纯片花的拍摄扩展成了演员的日常vlog。
梁宵早听靳导说过,也有准备,一路和摄制组聊着天回到酒店,正准备开门,手上忽然一顿。
段明怔了下:“怎么了?”
梁宵扶着门,沉默了下,笑笑:“没事。”
梁宵回身,客客气气:“就录制到这里可以吗?”
能进来跟拍就已经难得,有不少人还未必同意配合,编导愣了下,连忙点头:“当然。”
vlog需要的内容原本就不长,编导示意摄像关了机器,和梁宵握了手,带人离开。
段明没回过神,看着摄制组走远:“怎么了?”
“段哥,找一下剧组。”梁宵说,“有人进过门。”
段明愣了两秒,脸色忽然就变了。
艺人的隐私空间格外重要,除非挂了打扫的牌子,否则决不允许人随便进出。酒店就在片场附近,承包了不止一次拍摄,不可能不懂规矩。
“怎么发现的?”段明压低声音,“是什么人?需不需要星冠处理?”
梁宵看了他半天:“……段哥。”
段明皱紧眉:“干什么?”
“我能发现有人进门,是因为酒店门锁是老式的,把手被人拧过,方向和之前对不上。”
梁宵:“我都考不到六百分,能推理到这一步已经是极限了。”
“……”段明:“你能不记仇吗?”
梁宵叹气:“意难平……”
段明一阵头疼,捂住他的嘴,迎上梁宵的眼睛,心底倏忽跟着沉了沉。
段明放开手,没说话。
当年出事以后,梁宵看着平常,依然没心没肺该吃吃该睡睡,好些了就四处跑片场挣钱,好像比他们心还大些。
虽然也落了两年身边没人守着就不能安心休息的毛病,后来时间久了,也已经渐渐不明显。
段明当初跟管家互诉辛劳的时候,其实也没想到……事隔五年,梁宵每次开门的时候,都依然还会关注这些细节。
段明沉默了下,分析:“不是狗仔就是私生粉。”
艺人住酒店,房间里进生人的事一点都不少见。
尤其梁宵刚火,热度有余威慑力不够,粉丝生态也没彻底稳定下来,正是招这些的时候。
段明:“多半是安了摄像头,要么就是混进来偷拍,拿了什么东西……咱们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应该――”
段明看着他的脸色,艰难吐字:“应该不是……诱导剂。”
梁宵笑笑,摇了下头,并不往前走。
段明:“我们……替你进去看看?”
梁宵摇摇头:“beta闻不到信息素,也闻不到诱导剂。”
段明低声:“联系霍总吗?”
梁宵抱着热水袋笑笑:“多大点事……”
段明沉默半晌,不再坚持,点了点头:“走吧,找剧组说一声……咱们出去住。”
第五十七章
制片主任把梁宵暂时安置在剧组大开间, 匆匆出去半宿,回来时脸色已经格外难看。
“不要紧。”梁宵主动出声,“我没进门。”
“幸亏你没进门。”
制片主任叹了口气:“翻了一圈, 电视机下边安的针孔摄像机, 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梁宵点点头:“别的老师房间里最好也检查一下。”
“联系过各团队了, 今晚连夜排查, 明早就向酒店追责。”
制片主任合上门, 斟酌半晌,给他们透了句风:“也不一定是你们招来的……这部剧有对赌协议。”
段明瞬间懂了:“有人捣鬼吗?”
“不好说。”制片主任揉揉额头, “真出了什么岔,打击肯定比普通拍摄重得多。”
靳导一心拍戏,从不管这些事,但古装剧大美术的资金缺口原本就大, 近来影视寒冬, 拉投资也越来越艰难。
靳振波拍了这么多年戏,不惹人是不可能的。对赌协议的剧出了问题, 光是自掏腰包赔款的压力, 就能让剧组直接停摆。
制片主任心有余悸,朝梁宵道谢:“幸亏你发现得早。”
梁宵笑了下, 摇摇头。
“放心, 这种手段只会有一次,再来就诉诸法律了。”
制片主任:“明天生活制片会再订酒店,重新开了几间净房,都仔细查过, 你们――”
段明及时接话:“不用, 我们出去住就行。”
制片主任愣了下,犹豫着没说话。
“是我们这边的问题。”段明看了眼梁宵, 稍一沉吟,低声扯了个借口,“刚跳槽到星冠,合同才敲定,万事得小心些……”
制片主任瞬间领会:“明白明白。”
无论是哪一方的问题,不可能有公司会喜欢一跳槽就招惹事端的艺人。
遇到这种突发情况,梁宵谨慎些,要求出去住,也是在情理之中。
“是合理要求。”制片主任翻电话通知财务,“梁先生出去住,产生的花销剧组会报销。”
段明没推辞,道了声谢。
制片主任连连摆手,又认认真真就今晚的疏忽道了歉,将几人送出了门。
梁宵察觉到状况太早,剧组处理得也雷厉风行,酒店内外都还安静得不动声色。
助理头一回见识这种圈子里的勾心斗角,忧心忡忡:“以后还会这样吗?”
“不会了。”梁宵摇摇头,“这种事只有一次。”
圈内也是有不成文的规矩的,这种阴招用出来,还没来得及挑起个水花就被粗暴碾平,幕后的人不想被报复到从圈子里直接消失,自然会清醒收手。
不论潜规则,签了对赌协议的投资方也不会坐视这种事发生。
助理松了口气:“靳导明天一定气死了。”
梁宵笑了笑,走了几步,实在忍不住好奇:“段哥?”
段明回神:“什么?”
梁宵在他眼前晃了下手:“想什么呢?”
“没想――”
段明憋了半天,重重叹了口气:“没事,我就是……瞎想。”
段明用力搓了把脸,低声:“制片主任回来之前,我还想……万一是霍总来了,想给你个惊喜。”
虽然以霍总的脾气,不大可能做得出这种对梁先生稍显冒犯的事,但也说不定又被管家绕进了什么逻辑里,暂时蒙蔽了心志。
段明原本还怀着一线希望,盼着到头来只是场乌龙,剧组的人扛着几尊白雪皑皑的冰雕回来请他们过去。
梁宵很清醒,摇摇头:“那我手就直接粘门上了。”
段明:“……”
梁宵看他脸色还不好,主动帮经纪人分析:“按霍总炸厨房和霍宅修缮的速度,霍总下次来,大概还要隔一到两天。”
段明:“霍宅修缮速度就不能是变量吗?”
梁宵还真没考虑过这个,愣了下,还在细算,已经被段明塞过来了两片暖宝贴。
梁宵不觉得冷:“不用……”
段明直接帮他撕开:“贴上。”
梁宵从片场回来,到现在连个热水澡都没冲上,自己没发觉,唇色早已冻得隐约泛白。
段明有点后悔没回房间给他拿几套厚衣服,给星冠团队发消息,又问过一遍车到了什么地方:“今晚住哪?”
刚才段明就查过,只是没找到太合适的:“市中心有几家酒店,位置有点远,过去怕要半夜了。附近的除了这个,就剩一家五星级……”
梁宵把制片主任塞过来的红包给他:“段哥,你带小宫挑一个住。”
段明愣了下:“你要从这一边哭一边跑回家找霍总吗?”
梁宵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段明把话吃回去:“你怎么办?”
“我没事。”梁宵含混,“明天直接剧组碰头。”
段明沉默一阵,翻译:“你今天不准备睡了,要在车上凑合一宿。”
梁宵张了下嘴,没说话,低头笑了下。
段明心里堵得慌:“我们也不去了,陪着你。”
梁宵:“……段哥。”
段明把红包还给他。
梁宵没接,握着他的手,动容半晌:“车上凑合不下三个人,你们不在车上,我还能躺一会儿。”
段明:“……”
保姆车空间宽敞,有空调有小沙发,和衣躺一宿,其实也不算难受。
梁宵不太想和经纪人助理相拥躺一个晚上,有点为难,斟酌着还想再劝,被段明捂着嘴按了回去。
段明被他气得头疼,静了半晌,轻叹口气:“别老这样。”
梁宵愣了下:“什么?”
“憋着。”段明说,“当年你就憋着,我们都知道你难受,你自己什么都不肯说,非要等喝醉了再痛痛快快哭一场……”
梁宵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助理小声帮梁宵解释:“宵哥没有,宵哥是在花坛里喝醉了,以为自己在天台上,觉得风好大被吓哭的。”
“……”梁宵拍拍他背:“谢谢。”
助理坚定站在他这一边,朝梁宵点点头,往他身边挪了挪。
段明没说下去,看了看时间,在窗外的一片漆黑找了找车的影子。
梁宵那天醉傻了,没边没沿的闹,好不容易被他们绑着安全绳从离地不到半米的花坛上安全解救下来,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
他长得干净,眉眼间都是清澈纯粹的少年气,把自己哭成了掰不开的一小团。
一群哭笑不得的营救人员也跟着心软了,半句话没多说,给他披了条毯子,把人领去间空着的休息室缓了缓。
段明忙得一脑门子官司,灰头土脸道了一圈谢,大步流星回来准备训人。
休息室门虚掩着,只剩条小缝。
段明要推门,忽然察觉到不对。
梁宵醉得人事不清,紧搂着毯子跪在地上,哭得浑身发抖无声无息。
……
段明从没这么想叫他们霍总把人按在办公桌上亲:“你要不要……给霍总打个电话?”
梁宵正给自己贴暖宝贴,闻言愕然:“现在?”
时间已过凌晨,段明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泄气:“算了,霍总大概也炸累了。”
梁宵贴好了,裹了裹外套。
“没事,我问过,就是潜意识应激……主观控制不住。”梁宵走到门边,低声跟他解释,“再过几年就好了。”
段明看着他,没说话。
梁宵站了一会儿,拉开门,往外看了看。
无月无光,灯光在风里抖了抖,照着几乎化不开的浓深夜色。
段明忍不住,伸手拽他:“回来――”
梁宵指指门外:“车来了。”
段明愣了下,看着停在门口的保姆车,摇摇头缓过神,一把拽住他:“等会儿,我们先过去。”
梁宵微哑:“不要紧。”
“多点小心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