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向,救了他一命吗?”洛轻云将一杯热茶推到了谈墨的面前,“你说要跟我保持距离,看来是真的挺想取我性命。”
谈墨笑了笑,“在灰塔系统目前的监察员里,没有任何一个能取你的性命,除非……”
谈墨停顿了一下,单手撑着叉子靠近洛轻云,这是一个挑衅意味的姿势,他略微上扬的眼角勾勒出极其灵动的轮廓,眼尾的那颗红色小疤鲜活得要烙在对视者的眼底。
“除非什么?”洛轻云声色如常地问。
他闻到了谈墨身上很淡的夜间露水的味道。
“除非你心甘情愿。”
说完,谈墨又看回了自己的餐盘,两人的距离骤然拉开,他低下头继续吃着东西。
“不过当洛队你越界的时候,估计也不可能还记得有谁能让你甘愿赴死了。”谈墨的舌尖在嘴角上舔了一下。
那不是故意的,因为谈墨意识到了自己跟洛轻云不熟,所以收起了在朋友面前的肆意洒脱,取了抽纸规规矩矩擦了一下。
洛轻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谈墨。他低着头露出来后颈,洁白的带着一种易被折断的脆弱。
让洛轻云有种毁掉他的感觉。
本以为两人之间会尴尬冷场,还好常恒和江春雷端着食物回来了。
常恒一脸懊丧,活像是破产了一样。
谈墨乐了:“老常,你怎么了?”
江春雷替常恒回答说:“老常他忘记了今天是他结婚周年!”
“卧槽,那老常你还不赶紧回家?结婚周年不妥当,一整年你媳妇都不会让你顺当。”谈墨幸灾乐祸地说。
“唉,我媳妇已经回娘家了……”常恒生无可恋地说。
“那你完了。”
常恒忽然想起了什么,眼巴巴看着谈墨说:“副队,上回你制服掉不是掉嘛?后来你骗黄丽丽帮你弄套新的,那招教一下我呗!我好回去哄媳妇!”
“这怎么能叫骗呢?这叫哄!老常你哄老婆的心态不好,搓衣板就是你的归宿啊!”
谈墨拿过桌子上的餐巾纸,很灵巧地折叠起来,塞进了袖子里。然后他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洛轻云看着谈墨的手,骨节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分明,指节线条柔和,让人莫名想起柔韧的柳梢拂过水面。
“看好了哦。”谈墨朝着对面的常恒眨了眨眼,手却伸到了洛轻云的耳边。
他的动作很快,指节只是靠近洛轻云的耳边假意蹭了一下,洛轻云的耳朵还没感觉到对方手指的温度就远离了,接着听到了什么绽放的声音,再侧过脸,看到谈墨的手里已经出现了一朵白色的花。
就是刚才用餐巾纸折好了藏在袖子里的。
洛轻云本来可以轻易地避开,但谈墨靠近他耳朵的正是扣动扳机的食指,它的职责原本就是夺走融合者的生命。可就在刚才,它仿佛在洛轻云的耳边创造了生命。
谈墨手指的动作再快,对于洛轻云超强的感知力来说,这个小把戏没有任何意义。
洛轻云能分辨出谈墨的两根手指夹住纸巾一角的角度,能听见纸巾和谈墨袖子摩擦的声响,但他没看透谈墨是用什么办法让那朵花被夹出来的时候就像瞬间绽放一样。
“鲜花配美人,纸花配……”谈墨故意没说下半句话,把那朵纸花随意地插在了洛轻云的衣服口袋上。
洛轻云当然知道他下半句话是什么意思:纸花配死人。
明明是不吉利的白色纸花,洛轻云却有一种错觉,血液朝着胸口奔涌而来,期待着渴望着将那朵纸花浸润成疯狂的鲜红色。
“白色纸花别胸口上多不讲究!”江春雷上前想着帮洛轻云把那朵纸花拿出来。
但是洛轻云却把那朵纸花按进了口袋里。
“没关系。这就算是谈副队送我的见面礼吧。”
谈墨笑了一下,“我的见面礼是请人吃子弹,大家都不待见。”
洛轻云含首一笑,又是刷爆在场好感度的成熟韵味。
他学着谈墨的样子,向在场所有人展示自己的手里没有任何东西,甚至伸到了谈墨的面前,“要不要确认一下。”
江春雷的眼睛瞬间睁得比铜铃还大,这是让谈副队脱下他手套的意思吗?
谈墨也顿了一下,正要去勾起洛轻云手套的边缘,没想到洛轻云却说:“谁脱我的手套,谁就要做我的人。”
“什么意思?”谈墨的指尖微微勾起了那么一丁点,硬生生停住了,“什么叫‘做你的人’?”
“做我的队员。不然谈副队以为是什么意思?”洛轻云好笑地反问。
谈墨抬了抬下巴,“江春雷,你过来确认洛队手套里有没有藏东西。”
江春雷兴奋地刚要起身,常恒反应过来什么,提醒道:“小春雷,你就那么想去一队?你背叛我们吗?”
“小春雷可以来试一下,不过我怕你会没命。”洛轻云又说。
江春雷立刻坐了回去,心想洛轻云的手套果然封印着超级强大的开普勒能力,搞不好可以杀人于无形。
作者有话要说:
洛轻云:我们来算一下账。你跟李哲枫什么关系?
谈墨:我们啊~一起同过窗、扛过枪、分过脏!
洛轻云:睡过吗?
谈墨:……睡你爸爸!
洛轻云:高炙是你爸爸,李哲枫是你爸爸,你到底有几个好爸爸?
谈墨:其实还有周叙白……银湾市外勤的队长都是我爸爸,除了你……我爸爸很多,谁欺负我他们就揍谁!
第14章 小骗子
“那就不玩了。”谈墨没好气地说。
“有什么东西藏在这么薄的手套里,还能让谈副队摸不出来吗?”洛轻云好笑地反问。
这家伙的声音温和,表情也挑不出毛病,可谈墨怎么看怎么觉得是挑衅。
好像在说——你连摸我手的勇气都没有吗?
“摸就摸。”谈墨的话刚说完,对面的常恒呛了一下。
当谈墨看过去的时候,常恒尴尬地抠了抠下巴。
“老常,要不你来摸啊。”谈墨说。
“有妇之夫,怎么能乱摸。谈副队你来摸,才配得上洛队的手嘛。”
“啧,作报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说。”
谈墨没好气地扣住了洛轻云的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洛轻云的指根向着指尖的方向而去。
这层金属手套真的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材质,竟然纤薄得就像一层丝,谈墨能感觉到洛轻云的骨节,甚至于摁向他的掌心时,还隐隐能感觉到对方的掌纹。
“确认好了吗?”洛轻云朝着谈墨的方向倾了一下。
“嗯,确认好了。”谈墨点了点头,心想爷爷这把戏也练了许久才能能不能过关,你就看了一遍,还能真学会了?
谁知道洛轻云连袖子都挽到胳膊肘了,摆明了告诉谈墨,我的技术比你更高,不需要藏袖子里。
就在那一瞬间,洛轻云的手抬了起来,在谈墨的耳边挥了一下,说了声:“好了。”
“什么好了?”谈墨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耳朵。
一枚弹头竟然从自己的耳朵后面掉了下来,宴厅的光线是暖色的,可这枚弹头下落的轨迹却泛着精悍的冷光。
谈墨下意识接住了它。
“我很喜欢子弹。对于我而言,所有弹孔都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洛轻云说。
谈墨觉得自己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真没意思。
那枚弹头上有某种特殊的刻痕,谈墨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第一届灰塔监察员培训班的纪念版弹头,顺利毕业的人都有。到第三届的时候,监察员的折损率很高,前面两届几乎没留下人来。这弹头变成了前一届留给后辈的纪念品。
很稀有,买都买不到。
“我用它,换谈副队的花。”
“太贵重了,还是……”
谈墨刚要还回去,洛轻云的指尖却抵在谈墨的食指上,轻微的力度让它弯曲,谈墨注意到了他黑色的手套,食指像是过了电,他下意识把手收了回来。
“鲜花配美人。”洛轻云站起身来,低了低下巴和同桌所有人告别,转身离开。
江春雷还在旁边瞎开心:“哇!洛队送你这么珍贵的弹头啊!看来他很认可你的能力呢!”
谈墨白了江春雷一眼,“有人送弹头给你,意思是总有一日取你狗命,你开心个啥?”
“这弹头值钱啊。”江春雷回答。
谈墨叹了口气,很想把江春雷送回灰塔,回炉重造。
“可问题是洛队怎么办到的?弹头这种生硬的东西藏在手套里,谈墨肯定能发现。可如果他是藏在袖子里的……他把袖子都捞上去了啊!”常恒百思不得其解。
江春雷也摸了摸后脑勺:“对啊,他是怎么办到的呢?”
谈墨眯着眼睛,一切魔术都是骗术,洛轻云是怎么骗过他们的?
自助餐晚宴在九点多就结束了。
洛轻云风度翩翩地和各部门的重要人士告别,一转身就看到谈墨抱着胳膊靠着墙打量着自己。
“谈副队。”洛轻云轻笑着看向他。
谈墨却觉得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缺乏某种真实感。
“我知道你是怎么把弹头变出来的了。”谈墨说。
洛轻云顿了顿,“你很聪明,当然能想到。”
“当我刚耍完我的小把戏,大家都看着你胸前的纸花时,你就已经悄悄把弹头放在我耳朵后面了。”
“是的。”洛轻云点了点头,又接着问,“谈副队喜欢我的小把戏吗?”
“还行吧。”
谈墨刚转身,又听见洛轻云说,“我能要谈副队的通信号码吗?”
谈墨侧过脸,嘴角是一丝坏笑:“您不是已经有了吗?就在纸花里。”
一朵不够,我还可以折很多朵给你啊!
宴厅的灯光暗了下来,宾客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谈墨又回了高炙的公寓养鱼。
洛轻云则靠坐在自家的沙发,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朵白色的纸花。
他脱掉了手套,指腹沿着折痕游走,仿佛还能感受到谈墨的体温。
这张餐纸干净的很,别说阿拉伯数字了,一个小杂点都没有。
洛轻云摁住自己的眼角笑了起来,他竟然真的信了谈墨有在纸巾上写字,明明自己亲眼看着他把餐纸折起,也亲眼确认他不可能带了笔。
论耍小把戏,谈墨比他高明太多了。
“小骗子。”
一晚上的时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找出将纸花折回去的方法。
二队没有了队长,暂时不会给他们指派什么任务,谈墨照常去灰塔报到,顺便进了高炙的办公室,替他把文件都处理了。
因为队里的医疗兵在护送赵教授的任务中就坐在高炙的运输机上,运输机坠毁的时候他就牺牲了,所以灰塔派来了另一位实习医疗兵,谈墨看着对方的信息,眉头颤了颤。
“怎么了?”吴雨声在谈墨的身边坐下,顺带扔了一条巧克力给他。
巧克力在桌上滑行了一小段距离,被谈墨用食指摁住,“这个实习医疗兵竟然叫‘王小二’?”
“王小二……这个名字是路人了一点,但你是最不喜欢记事的,这名字不是挺……”
吴雨声的话还没说完,谈墨就向后靠着椅背,脚后跟踩在座椅的边缘,仰着头转了一圈,“你没觉得咱们队里的人名字都特别炮灰吗?比如江春雷?常恒?还有你的名字吴雨声?这会儿又来了个王小二……你知道我们二队要跟洛轻云的一队做对抗演练吧?”
“知道,可是这跟名字有什么关系?”
“感觉我们会被团灭,成为一队的陪衬。王小二……估计是第一个被炮灰掉的。”谈墨说。
吴雨声撑着下巴,在谈墨的额角弹了一下:“哦……可是谈副队的名字一听就很有主角气场啊。”
谈墨叹了口气,把两条腿放下来,认命地离开了高炙的办公室。
“去哪儿啊?”吴雨声问。
谈墨回答说:“去射击训练场,我想看看那个新来的王小二射击怎么样。总不能带他出任务的时候,还得派你保护他吧?”
“保护你已经让我心力交瘁了,我带不了两个孩子。”吴雨声笑着说。
“滚——送你条围裙你还真当自己保姆了?”
路上,谈墨的通信器里收到了一条陌生信息,言辞恳切,感情饱满。
今天的日光充沛饱满,谈墨走到了屋檐下,簇着眉将信息看完,然后将额前的头发丝向后捋了捋。
“啧……招个医疗兵而已,怎么还这么麻烦?”
谈墨来到了射击训练场,见到了那位实习医疗兵王小二。
大概是知道副队长要考校他的射击,王小二全副武装,换上了作战服,戴上了目镜,腰间别着枪,一副严正以待的模样。
“谈副队!”王小二来到谈墨的面前,绷直了后背一脸严肃,声音还挺洪亮。
正在练习射击的队员们都看了过来,要不是王小二的下巴在轻轻颤,谈墨还真不知道他在紧张。
“目镜摘了。”谈墨也学着王小二的语气大声说。
挺有威慑力的,周边几个正在练射击但是级别比谈墨低的人都不约而同把目镜摘下来。
谈墨抱着胳膊,侧了侧脸:“兄弟们,不是说你们,我是说他。”
其他人又继续射击了,王小二慌乱地把目镜摘了下来,头发正好被目镜撸得乱糟糟的。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摘目镜吗?”谈墨心里憋着笑,王小二这怂嗖嗖的样子,让谈墨想起了第一次向高炙报到的自己。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