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殷流明微笑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沈楼“呵”了一声,刚准备嘲讽殷流明几句,看殷流明拧着眉,又有些奇怪:“你还在犯什么愁?”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里只剩下六盆常春藤。”
“有什么奇怪,欺负齐小北的不就只有六个?”
“说的对——问题在于,齐小北的花盆呢?”殷流明蹲下来,屈起两根手指轻轻敲敲花盆边缘,“每一个人在这所学校里都有一朵对应的话,那齐小北呢?”
学校里的花规律很清晰:
常春藤是学生;
花圃中的九种花代表的是九门科目的老师,他们想要完成补课阶段的任务,就必须找到自己对应的鲜花;
拦住丧尸学生的木槿花是保安或者门卫,他们进梦境时,学校保卫处里就摆着几盆高大的木槿花;
医务处的白百合应该是校医等等。
涂梦者本身应该也会遵守这个规律。
殷流明之前以为代表齐小北的常春藤混在了所有学生的花盆之间,但现在其他人的花盆都被领走了,却少了齐小北的花盆。
虽然没有明确佐证,但殷流明直觉代表齐小北的常春藤是这个梦境的关键。
沈楼慢悠悠地道:“你这么考虑的话,还有一个人的代表花你没找到。”
殷流明挑眉:“你说的该不会是楚苳?”
沈楼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我几次路过楚苳附近时都在观察她。”殷流明道,“她在替花圃里长得过于旺盛的花修剪花枝——问题是,她只在一个花圃里修剪,从未去过其他花圃。”
“所以?”
“校园里多数人代表的花束都不会离开他们本人常活动的地方太远。所以我猜测楚苳的花应该就在她修剪的那片花圃内部。”
只是这个校园里的花圃栽种得密密麻麻,常春藤又不是很高大的花,殷流明几次路过观察都没找到。
“楚苳的花说重要也重要,但只要知道楚苳的花的大概位置——”
殷流明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慢慢扭头,盯着漂浮在自己上空的沈楼,“你在干什么?”
沈楼半透明的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殷流明睡帽上垂下来的绒球,轻松惬意地道:“手痒。”
殷流明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微笑:“沈先生这么闲,不如去找找齐小北的常春藤在哪里?”
沈楼轻轻勾唇:“我不能离开图鉴太远。”
一边说着,一边又拨弄了一下绒球。
他从第一次看殷流明换睡衣就很想这么干。奈何穿着睡衣的殷流明多数时候都是脾气暴躁版,挑逗几下就要打架。虽然看殷流明生气的样子也颇为有趣,但还是戏耍这个状态的殷流明更有成就感。
殷流明的笑容变得更加温和:“很好。”
——今天晚上就把这个梦境通掉!
……
迟夕返回高三三班门口,还没到门口就殷切地问:“怎么样殷哥,有用吗?”
殷流明正蹲在一盆常春藤旁边轻轻敲着花盆,闻言抬头笑道:“很有用,多谢你了。”
迟夕露出一丝不好意思,舒了口气。
“怎么想到的?”
“我们高中时教导主任就喜欢这样,运动会、领课本、做操都是。”迟夕摸了摸头,“我看这个梦境里的高中和我们高中差不多,就去广播室找了找,还真找到了广播开关。”
他挺了挺胸,“我特意只选了高三三班,保证不会被其他人听到。”
殷流明笑着夸他:“做得不错。”
迟夕笑了一会,低头看那些常春藤:“那现在要把这些拔了给楚苳吗?”
殷流明摇摇头:“任务要求帮助楚苳制作回礼,应该要做好之后才行。”
楚苳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剪下来的花也不浪费,处理烘干之后,可以做成很漂亮的标本或者装饰品。”
“处理烘干……”殷流明沉吟片刻,站起身叹口气,“看来得等到晚上了。”
要烘干就得有火,要说火……那不就是晚上办公楼的火灾么?
……
当天夜里,殷流明、宁媛媛、杨角三个人站在了办公楼的三楼。
这次前来是殷流明要求的。
他让迟夕通知宁媛媛和杨角时特意说明了,今天晚上就能完成主线任务。
因此宁媛媛和杨角都毫不犹豫地赶了过来。
宁媛媛环视一圈:“迟夕呢?”
殷流明一只胳膊撑着窗台,脸色不大好看,语气倒是还行:“有事让他做。”
宁媛媛皱眉:“破关的时候如果他不在,可能会被判定为任务失败。”
“来得及。”
宁媛媛端详了一下殷流明的脸色,有些不确定:“是主线任务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
看殷流明脸色能冻死人。
殷流明转过头,让宁媛媛看清他的眼眸:“没有,就是想睡觉。”
宁媛媛:“……”
哦,她都忘了,这位是个一到晚上就变脸的人。
杨角本以为殷流明就算不刻意针对他也不会照顾他,毕竟他之前跟着丁培安混。没想到殷流明不计前嫌,依然通知他过来准备迎接梦境的终结,对殷流明感激涕零:“谢谢殷哥、太谢谢你了。”
宁媛媛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就要破关了?”
她环视一圈,瞬间猜到,“我们要在这里等火灾发生?还是阻止火灾发生?”
殷流明言简意赅:“等。”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了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殷流明和宁媛媛对视一眼,一起躲到了洗手间,从门缝中向外看着。杨角也跟着慌乱地躲了起来。
“啪嗒、啪嗒。”
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慢慢上楼。转过楼梯角,露出僵硬中带着一点嚣张的年轻面孔。
殷流明轻轻眯眼。
是严航。
严航走上三楼,左右看了看没人,对身后嗤笑了一声:“我就说不会有事。”
他身后缓慢走过来一个人影,拘谨地低着头,双肩瘦削,手上还缠着有些脏了的纱布。
虽然没有露出脸,殷流明依然认出这就是齐小北。
杨角瞪圆了眼睛,小声颤音道:“刚才不是只有一个脚步声吗?”
宁媛媛快速捂住了他的嘴,警告他不要出声。
好在外面的人并没有发觉。
严航嘻嘻哈哈地向资料室走,走路没有一点声息的齐小北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随着距离资料室越来越近,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从地上凭空冒起一阵白烟,随后一团焦黑的碎灰逐渐扩大,倒塑成一个个人形,宛如活过来一般,跟在严航和齐小北身边,无声地作出谨慎又流里流气的动作。
是昨天夜里被死灵之火吞噬的另外五个学生。
“喏,这就是资料室了。”严航走到资料室门口,昂了昂下巴,脸上浮现出一抹鄙夷和恶毒,“钥匙偷到了吧?”
齐小北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看不出来,你这么蠢还能骗过蒋秤砣。”严航“嘿嘿”笑了一声,轻蔑地拍拍齐小北的脸,“那我们哥几个就在外面等你了。”
齐小北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忽然怯生生开口:“我、我……”
“怎么,想反悔?”严航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支包裹在塑料袋里的东西,“不想要楚苳送你的东西了?”
“我……”
“还是你想你那个傻子妈的摊子再被掀一次?”严航的语调骤然变得阴狠,“齐小北,你闹我玩儿呢?”
齐小北颤抖的身体骤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低声道:“我做。”
声音中透着无尽的麻木和漠然。
“这才听话。”
严航向旁边招了招手,一具焦尸殷勤地递来一支烟,并帮他点着。
严航惬意地吐了个烟圈,对齐小北随意挥挥手,转头向着另一边的楼梯间走了过去。
齐小北站在资料室门口宛若一尊凝固的雕像。
片刻之后,他掏出一把钥匙,拧开了资料室的门。
……
宁媛媛低头看殷流明,用眼神询问。
殷流明摇了摇头。
不过几秒钟后,楼梯再次传来脚步声。
透过门缝看过去,丁培安灵活而快速地垫脚跑上楼,目光落在已经打开的资料室门口,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抬脚就要迈进去。
第19章 鲜花焦土校园(十九)
“等等。”
殷流明忽然一步迈出去,叫住了丁培安。
丁培安回头看到殷流明,兴奋的神色骤然转为警惕和忿恨。
他脸上疤痕抖动,忽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怎么,看我要过关了,特意来分一杯羹?”
殷流明淡淡地道:“现在进去,你会死。”
“哈哈!”
丁培安忽然笑得志得意满,“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你一定觉得,现在通关的条件没有达成,我进去只会触发火灾剧情是不是?然而真实情况是你打算拖到你的支线任务做完吧?”
殷流明神色有了些波动:“你怎么知道?”
丁培安“嘿嘿”一笑:“不然你们推论出要学生全部进入丧尸状态、只让齐小北一个人通过考试的条件,为什么不立刻动手呢?”
他有些嫉妒地扫了殷流明一眼,轻轻“呸”了一声,“年轻人以为仗着自己有点能力就能在梦魇游戏里无法无天?呸!”
宁媛媛的目光骤然冷厉了起来。
殷流明推论的时候丁培安已经走远了,是谁偷偷告诉丁培安的?
殷流明微微侧头,淡淡瞟了杨角一眼。
杨角脸色浮现出一丝愧疚,嗫嚅道:“抱、抱歉……”
宁媛媛冷笑了一声,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绑着的皮套上,唾弃道:“叛徒。”
杨角脸上愧疚之色更甚,却依然坚定不移地从他们身边离开,走到了丁培安身边,低着头不看他们。
“我已经把外面的学生都变成丧尸了。”丁培安冷笑了一声,“希望你留在外面那个不知好歹的小朋友不会被波及,哈哈!”
刻意针对玩家攻击会被梦魇系统判定惩罚,但大范围波及难以避免。
宁媛媛点了根烟,眸光逐渐凝聚,小腿和肩膀上肌肉绷起,随时准备像瞪羚一样冲出去。
丁培安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后殷流明和宁媛媛就感觉从背后传来了一股强烈的吸力,让他们一步也不能上前。
宁媛媛回头扫了一眼洗手间瓷砖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上的符纸,带着杀气的目光看向了杨角。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人,毫无芥蒂地信任对手的手下。”丁培安轻蔑地笑了笑,抬脚踢开了资料室的门,对殷流明和宁媛媛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你们就在这等着火灾剧情吧,明天我会来给你们收尸的,如果你们的骨灰没有混在一起的话,哈哈!”
他的身影消失在资料室黑洞洞的门内,只留下一串恶意的笑声。
杨角小心抬头瞟了殷流明一眼,犹豫着又道了一次歉:“对、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他已经和丁培安签订契约了,本来和殷流明宁媛媛就有隔阂,想要硬融也融入不了——丁培安找他时向他承诺,等他们从这个梦境中出去成立公会,就让他担任元老。
这样他也可以发展新玩家,只要坐享其成,不必在这些诡异的梦境中冒险。
就是有些对不起殷流明……但谁让殷流明太出挑了呢?他要是早早跟他们一样对丁哥低头,一切冲突不都可以避免了吗?
所以不是他的错、他也是没办法……
找到微薄的理由,杨角心安理得地跟在丁培安身后向资料室内走去。
只要进去拿到考卷,让齐小北通过考试,他们就能完成任务、通关……
“啊——!滚开!什么东西!”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眼前的资料室中响起。
齐小北是进去偷考卷的,没有开灯,所以资料室里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书架和桌椅。
先一步进去的丁培安也只剩一个模糊的黑影。
而在他的身上,另一团更加幽深、更加虚无的影子将他缠绕着,任凭丁培安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杨角全身僵硬,瞳孔骤然收缩,像缺氧的鱼一般急促地呼吸着,本能地后退了两步。
“妈的,道具没用?”
“放开我!救命!”
“啊——!好痛!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救命!”
丁培安地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像是要敲破杨角的鼓膜一般;然而很快那些求救声就低落下去,最后渐渐只剩下垂死挣扎一般的呻吟。
从资料室里渐渐流淌出某种带着铁锈味的液体,蛇一样蜿蜒果然,沾染到杨角的鞋底,在没有灯光的走廊中散发着寂静而沉默的黑色。
丁培安虚弱无力地挣扎,向几步之遥的杨角伸出了求救的手:“救……”
随着丁培安的动作,杨角明显感觉到资料室里那个啃噬着丁培安的“非人”存在的目光扫到了他的身上。
像是骤然从噩梦中清醒,杨角尖利地惨叫了一声,挣扎着后退,踉踉跄跄地向着楼梯下去,很快消失在楼梯之间。
……
宁媛媛盯着资料室门口流淌出的血,轻轻蹙眉:“发生了什么?”
他们两个看不到资料室内的情形。但听到丁培安的惨叫、看到杨角慌不择路地逃窜,任谁也知道资料室里出了事。
似乎要印证她的想法,一只染血的手抓着地面,挣扎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