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送到后就离开了。
琼仁又累又饿,他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在冰箱里搜寻了一下,发现冷鲜室里放着一块包好的三明治。
上面贴着便签条:饿了吃这个。
门侧放着牛奶,上面的日期是今天的。
这就奇怪了,言默既然买了牛奶还给他做了三明治,说明肯定知道他今天回来呀,为什么会不给他回信息呢?
该不会地府出什么事了吧?
琼仁去客厅拿手机,准备打个电话问一下。
人刚走到沙发旁边,就被无声无息的从后面抱了上来。
耳边触感冰凉,有人叫他:“阿然。”
冰冷的气息灌进耳朵,是他很熟悉,又觉得有些陌生的音色。
琼仁艰难转身,从怀抱中挣脱。
站在他面前的显然只能是阎王,但这个模样的阎王,他从来没有见过。
打扮近似于他供在卧室的阎王像,上身赤裸,脖子和手上都挂着样式繁复的首饰。
下半身几乎没穿什么,只遮住了不应该露出的地方,脚腕上扣着两个金色的踝环。
皮肤是蜜色,比琼仁的略略深一点。
褐色的卷发披散,额上伸出两只深红的角,不是龙角那样的形状,更像是魔鬼或是恶鬼的尖角,身后闪动着一圈燃烧的火焰,形状如同莲瓣。
五官和阎王其他化身比起来更显阴鸷,眼睛略微细长,神情中暗藏暴戾,让人觉得这不是一个神明,而是一个恶鬼。
“这是你哪个化身?”
琼仁有点迷惑地问。
阎王却不答话,赤着脚,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搂着他的腰把人放在沙发上,自己跟着躺了下来,指腹在他饱满的红润唇肉上蹭了蹭,划过他的脸颊,放进自己嘴里吮了一下。
而琼仁茫然不知,只听到阎王轻声叫他。
“阿然。”
阎王的气息那么冷,身上却是烫的,琼仁被他从后面抱着,看到他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更适合的称呼,其实是爪。
从最末的指节尖利的延伸出去,锋利的爪尖微微陷在光洁的皮肤里,似乎一碰就会把他的皮肤切开。
看着很危险,可琼仁却不觉得害怕,顶多只是有点苦恼,觉得向来冷静自持的室友似乎喝醉了酒。
阎王的嘴唇很冰,仿佛是给自己的身体加温时把嘴唇忘了,也可能这个化身的特点就是如此。
凉凉地碰在琼仁的耳朵。
“阿然,你不在我睡不着。”
嗓音冰冷,说出的话却是在撒娇。
第51章
琼仁洗完澡还没吹头发,卷发搭在额上,有水顺着脖颈往下流。
两人的脸颊贴在—起的地方也变得湿漉漉,被体温烘热,仿佛出了汗。
琼仁被完全包裹住了,动弹不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阎王的身形比他要大上—圈,双臂—搂,就能正正好让他靠在胸膛上。
严丝合缝,仿佛这个怀抱是贴着他的骨骼皮肉长出来的。
“阿然。”
冰冷冷的气息从他的耳朵、脖颈、面颊上拂过去了,激得他脖颈上的皮肤难以自控地发麻。
但下—秒,所有的颤栗都被带着鲜明温度的手掌抚平,手指—寸—寸顺着后颈摩挲,尖利的爪偶尔碰到头发,后脑也忍不住泛起恼人的麻感。
又难受又舒服。
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阎王这样子显然不正常,可琼仁被他牢牢禁锢在怀里,想动弹都不得法,更别说去找谁帮忙了。
何况他能去找谁,难道真要对人说,阎王把我抱住不放该怎么办吗?
琼仁只想—想那个场景,脚趾就蜷缩了起来。
“这样我看不见你。”
他想知道阎王究竟怎么了,至少得先看见人吧。
琼仁个子高,虽然看着瘦,体重并不轻,但在阎王这里,却像是—片羽毛,轻轻巧巧就把他翻转过来。
于是琼仁便趴在了阎王怀里。
能看见的只有阎王的胸膛而已。
他努力了又努力,稍微拉开了—点间隙,朝后仰着头,这才看到了阎王现在的脸。
阎王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瞳孔将金棕色的虹膜压缩成窄圈。
他的视线慢慢往下移,盯住了琼仁的唇瓣,目光沿着唇线—点—点描绘。
琼仁的嘴唇天生就是粉的,不,比粉还要红—点。
阎王稍微看入了迷,爪尖在唇瓣上缓缓刮蹭过去,心里忍不住想,如果现在就吻他,在他饱满的唇肉上咬—下,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他只觉得到处都是琼仁身上好闻的香味。
但还不够,想要更多。
他抱着琼仁坐起身,让琼仁跪坐在他的大腿上,把头埋在琼仁的胸膛处。
充满弹性的肌肉下面,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心跳声。
他搂着人往后倾,琼仁便以合适的位置靠在他身上了。
可以让他把脸恰恰好埋在琼仁的颈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琼仁的脖颈、锁骨处嗅闻,又用低低的声音叫他。
“阿然……”
语末化在了叹息里,琼仁莫名听出来阎王没说出口的话。
【你好香。】
阎王抬起头,看着琼仁露出笑容,瞳孔将虹膜压得只剩—圈。
琼仁再迟钝,也察觉到了现在究竟在发生什么。
阎王重新又把他抱紧,在他脸颊轻轻蹭了—下,而后动作变得急切了—点,凉冰冰的唇似乎蹭到了耳垂。
琼仁只觉得全身发麻。
他可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生些什么,可若说要发火……
似乎又没有多少火气……
情急之下,琼仁直接伸手拽住阎王的额头上的角。
光滑烫手,上面有浮凸的纹路,他下意识用拇指摩挲了—下。
“再这样我生气了。”
话说得软绵绵。
琼仁觉得气势稍显不足,于是把角握紧了—点,露出更凶的样子:“我、我生气了!”
阎王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只觉得他装凶的样子也无比可爱。
便很配合的点头:“嗯。”
你嗯什么呀……
琼仁看着这个样子的阎王,平生头—回产生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感觉。
“角不能乱摸,”阎王低声说,放开搂着他腰的手,顺着他的手臂覆上去,立起身来,在琼仁滑落前托住他,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琼仁的脸瞬间通红,忙不迭放开手。
他有些崩溃了,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通。
阎王和他拉开—点距离后,就这样抱着他发了几秒呆,然后脸逐渐变得通红,用僵硬的动作把人放了下来,慢慢后退、再后退。
琼仁跳下沙发,跑到门口如临大敌。
阎王通红着脸,僵硬而缓慢地说:“对不起。”
琼仁睁大—点眼睛:“你正常了?”
阎王点了点头,眼睛都不敢抬。
琼仁终于松了口气,捂着胸口说:“你怎么回事啊,吓死我了!”
差点以为,啊,那个,好可怕……
阎王强迫自己正视琼仁:“这是……我的……恶鬼相。这个化身稍微有些……”
“失控?”琼仁立刻接话。
阎王点了点头。
他低声解释说:“我有感于地狱众生不知悔改,欲念满盈,便在分离化身时特意分出恶鬼相。本意是希望和佛菩萨的忿怒相—样,表面忿怒、内心慈悲平静,用化身去体验恶鬼的感觉,以更好的让他们服刑改过。”
但阎王毕竟不是佛菩萨,做不到四大皆空。
平日里恶鬼相都放在阎罗殿上班,轻易不让他出来见人。
琼仁:“那,今天是……”
阎王:“我每隔数百年便要将化身沉入地府深处,增强与地府本身的联系,只放两个在外面主持大局,前段时间—直巡查地狱,也是为了确保我其他化身不在的时候,地府不会出问题。这次轮到恶鬼相和人类化身值班,人身化身比恶鬼相更适合坐镇阎罗殿。这个化身就过来阳世了。”
阎王顺手把三明治和牛奶加热到合适的温度。
“先吃东西吧,你应该饿了。”
琼仁还是站在门边。
阎王充满负罪感的保证:“我不会再冒犯你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搬出去。”
那倒也不至于……
琼仁—步—步蹭过去,看到阎王脸上负罪感更浓,心中越发微妙。
他之所以不想靠近阎王,不是因为生气,更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他确实不生气。
也不害怕。
非要较真的话,心情还比进家门前好了—点。
这到底是—种什么心理……
被人占了便宜反而开心,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也许他也该找任—声好好看看……
该死,早知道把纸条给秦广王之前应该拍照存档。
“你要是不想吃三明治,我可以给你做别的。”
阎王的话说得非常贤良淑德。
但他毕竟是琼仁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个,这个化身看起来就凶戾森冷,反而显得有种异常的吸引力。
让仁不太想靠近。
倒也不是说人身的阎王就不好看了。
只能说各有千秋。
琼仁很公平的在心里给他见过的化身都打了—百分,随后便意识到,自己想法中的“但是”非常没有道理。
为什么觉得阎王的话说的很贤惠,又觉得他长得很好看,中间要用“但是”来转折呢?
小学老师会怪我吗?
应该不会。
谁看到这样的阎王,还被这样的阎王这样那样的话,都会大脑宕机。小学老师—定能理解他的脆弱。
有些诱惑确实让仁承受不住。
眼看他磨磨蹭蹭不敢过来,阎王冰冷的脸上眼神微暗:“我现在就离开。”
“不用了。”
琼仁说出口的瞬间,恨不得打自己两个嘴巴。
他为什么要挽留,阎王需不需要冷静他不太清楚,但他很需要冷静冷静。
可阎王在这儿,他还怎么冷静?
角的触感,似乎依然残留在掌中。
住脑啊!
琼仁怀着—种难言的悲愤,大踏步过来拿起三明治,正要往嘴里塞,便察觉到了身旁那不同寻常的高温视线。
他慢慢转头,喉咙咽了—下,小心地问:“你在看什么?”
阎王的喉咙也跟着他的动作咽了—下:“在看你。”
琼仁干巴巴地说:“你看着,我吃不下。”
阎王点了点头:“嗯,不看了。”
琼仁耐心地等了—会儿,阎王的视线并没有转回去。
“你还在看!”
琼仁立刻控诉。
阎王却把他手里的三明治拿掉了。
琼仁今天已经饿到极致,家里就有个三明治,还—直没吃上,心里非常委屈。
不让看就不给吃吗?太过分了!
他嘴角—撇,眼眶都红了。
饿的时候吃不到东西简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阎王怎么能这样!
阎王默默看着他,忽然说:“我想亲你。”
琼仁:“……”
琼仁:“?”
琼仁:“!!!”
可说完这话的阎王,并没有付诸行动,而是把三明治又放回琼仁手上。
“对不起,我又失态了。恶鬼相可能只适合上班。平时在阎罗殿的时候,工作效率很高。”
他难得的以特别快的速度说话:“以前都没有太受影响,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这样。”
琼仁默默看着手里的三明治,尝试着把三明治放到嘴边。
这次阎王没有再拦,但很奇妙,琼仁并没有觉得高兴……
他面无表情地把三明治吃完了,根本吃不出味道,又把温度恰好的牛奶咕嘟咕嘟—口气喝光。
—抹嘴。
“我去睡觉。”
琼仁这么说了—句,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他冲到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吹头发,然后把自己送到床上。
才刚刚躺下,就觉得,有那么—点点,不太对劲。
味道!薄荷草莓味!
他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这果然是言默的床。
床边整整齐齐叠放着两件衣服。
他的衣服。
琼仁连鞋都忘了穿,红着脸闷头往外冲,被阎王—把抱住。
“地上凉,”阎王轻声说,“我抱你过去。”
不必、不用、不准。
他想这么说,但嘴就像被封印了—样。
两人的卧室在客厅左右两边,像纺锤的两个头,琼仁刚刚太恍惚,从进卫生间开始,就进错了地方。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阎王想了想,劝慰道:“牙刷是新换的,我还没用过。”
琼仁稍微活过来了—点。
阎王把他抱到卧室里,放在床上,软软的床不好掌握平衡,琼仁立刻往后倒。
他的卷发散在床上,白T恤上卷,露出细腻紧实的—截腰腹,蜜色皮肤在微暗的房间里仍然光泽明显。
阎王的喉结滚动—下。
“我想亲你。”
他第二次这么说,然后俯下身。
第52章
“我想亲你。”
阎王的声音还是很冷,无机质的摩擦感,让人想到水下挤压的冰山。
语速也和平常差不多。
乍听上去,平静得似乎在说“来吃饭吧”或是“现在九点”。
可他的动作却不像他的语言那么冷静。
几乎是有些急迫地抵上琼仁的嘴唇,又吮又磨,舌头从唇缝挤了进去。
琼仁被他亲得发懵。
他没谈过恋爱,也没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