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浴巾把他包了,半笑不笑的:“这么喜欢我啊?”
“你放尊重点,”贺冰心伸手捂他的嘴,“我比你大三岁呢!”
“所以我管你叫哥啊。”胡煜揽着他的腰,说得很自然,走到地下室的中间,在墙上轻轻一按,贺冰心才发现原来楼下也是有浴室的。
“我回楼上洗吧。”贺冰心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浴室里,发现只有一个淋浴,胡煜已经在调水温了。
他刚一转身就被胡煜捞了回来,单只手按进了怀里,胡煜贴着他的耳根轻声说:“这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就像是一道咒语,让贺冰心的下腹一阵阵地发紧。
趁着他发愣的功夫,胡煜夹着他的腰就把他抱进了淋浴间。
助听器摘了,两侧是被水雾模糊的玻璃分隔,温水细密地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贺冰心却比在游泳池里还紧张。
他不敢低头看胡煜的黑色短裤,但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光是感受胡煜打在他身上的喘/息,他就知道两个人的状态半斤八两。
他背过身去想挤沐浴露,胡煜就从后面把他抱住了。
贺冰心身体一僵,今天所有新奇的感觉在这寂静的一刻到达了顶峰。
胡煜抓着他的手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无声地对他说:放松,我帮你。
贺冰心在医学院当学徒的时候住过集体宿舍,几个室友都是开放的当地人,他们两两一起洗澡的时候不背人,经常弄出些让人脸红的动静来。
贺冰心无所谓厌恶不厌恶,只是觉得吵,助听器一摘,该洗漱洗漱,该背书背书。
那滋味是什么样的,两个人在里面具体又是怎么弄的,他没想过。
现在他临时思考了一下,大概就像是胡煜说的那样,互相帮助了一下。
这一早上算是破罐破摔了,他甚至没挣扎,由着胡煜把自己握住了。他安慰自己,等会他也可以帮胡煜。
高弹力的泳裤被堆成细细的一条,勒在腿上有点不舒服,贺冰心微微“哼”了一声,用手去扒。
胡煜不让他动手,替他把泳裤拽到了脚腕上。
大/腿上蹭起一道淡淡的红,终结在鲜艳的泳裤上,被他大理石色的皮肤衬出一种别样的冲击力。
热水不停地从身上滚落,贺冰心怀疑温控是不是坏了,水流变得时冷时热的,好像在发一场短暂的高烧。
他听不见,自然也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
从鼻腔里溢出的浅浅哼声把他的舒适和窘迫全出卖了,他无意识地把胡煜的嘴唇揪成了小鸭子嘴,身体好像漂浮在空中,只觉得手里有个软软的东西很踏实。
一阵战栗像是清泉一样从头顶上灌进来,结束了这场高热。
他无力地闭上眼,趴在胡煜怀里,感觉到胡煜在给他洗头发,打香波。
和贺冰心自己的牛奶沐浴露不一样,地下室的香波是迷迭香味的,没有薄荷味那么刺激,却也沁人心脾。
他打起精神,手绕上胡煜的时候,胡煜躲开了。
“怎么了?”贺冰心睁开眼,眼睛在雾气里水色淋漓。
胡煜从外面拿了个干净浴巾,把他裹好了推出淋浴间,笑着跟他说:“好不容易洗干净了,出去等我。”
贺冰心看着胡煜被他揪红了的嘴唇,心里有愧疚,不走:“可是你……”
“乖,上楼把牛奶热热,倒牛奶碗里用自动档微波,别的什么都不要碰,自己可以吗?”胡煜把淋浴的帘子虚掩着,怕把水溅到贺冰心身上。
贺冰心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难的,换了身浴袍上楼了。
热牛奶倒是不难,但是等到牛奶快凉了胡煜都还没上来,贺冰心有点担心了,正准备下楼找他,就看见他从容地从走廊里出来。
他的头发好像只是简单擦了擦,半干不湿的,反倒显得他眉眼有些稚嫩,让贺冰心觉得有些眼熟。
贺冰心盯着他多看了两眼,胡煜笑了,两个梨涡浅浅的:“哥,看什么呢?”
“我觉得你像什么人,但是又想不起来了。”贺冰心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口说了一句,“可能是某个明星吧。”
胡煜弯着腰从冰箱里掏东西,被整扇的冰箱门挡在后面,似乎没注意贺冰心对他的夸奖:“饿坏了吧?刚才喝了点奶没有?”
贺冰心看着他往流理台上堆培根和鸡蛋,又皱着眉头琢磨:“胡煜,你以前见过我吗?”
“见过,”胡煜笑得眼睛弯了起来,一点正形都没有,“我在梦里见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助听器:我当时害怕极了,觉得自己特别多余,还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但是我主人比囧雪懂得还少,我又怕他吃亏。
胡煜:记仇。
第25章
冯总是把东西到处乱放。
电视柜上永远堆着一小堆零零散散的小面值钞票和钢镚, 摞得高高的小说和杂志上放着鱼漂和吃完一大半的沙拉碗,六角扳手和维生素胶囊一起扔在餐桌上,手摇发电式小电扇早就没电了,安静地躺在新沾了咖啡渍的地毯上。
客厅到餐厅的交界处蹲着一座老式的留声机, 最普通的橡木底座,八个角都包着铜,被时光磨砺出了一种毫无威胁的柔和光泽。
上面的黑胶碟片早就转到头了,发出细微的爆豆声,刺啦刺啦的, 在冯的鼾声里成了一种背景音。
冯昨天去夜钓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直接睡在了沙发上。
贺冰心蹑手蹑脚地跨过地板上的狼藉, 想去厨房里泡一碗麦片粥。
冯不让贺冰心收拾屋子,甚至希望他能像自己一样随便放东西,因为他觉得这样才算是在自己家里:“一个家如果不摆满属于你的东西,那它就只是一个房子而已。”
冯像是被自己的鼾声吓醒了, 咕哝着搭住沙发的靠背:“你起床了?”
那是个周末,贺冰心看了看快到中天的太阳, 笑着把麦片泡进碗里:“下午要去图书馆。”
冯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从沙发里坐起来:“到院子里去看看。”
贺冰心身上是和冯如出一辙的裤衩和大背心,他捧着那碗麦片粥, 一边用勺子往嘴里舀着,一边慢吞吞地朝外走:“院子里有什么吗?”
冯还没睡醒,搓了搓脸:“我钓了一条特别特别大的鱼!”
贺冰心见惯了冯的夸张,只要比大拇指长的鱼都是特别大的鱼, 他正准备嘲笑他两句,就脱口而出一句惊叹:“喔噢!这是你新买的吗?”
院子里停着一辆庞然大物,天蓝色的大皮卡,四个结结实实的黑橡胶轮子像是能征服所有的路。
那是一辆二手福特,款式老得可能够贺冰心尊称一声爷爷。
但是它结实又漂亮,在十四岁的少年眼里绝对算得上是一辆好车。
“送给你的。”冯抄着手靠在门框上,正在裤子上蹭干净一个青苹果,“你可以开着出去玩。”
贺冰心的快乐被理智浇灭了一半:“可是我的年龄还不能拿驾照。”
冯“噗嗤”一声笑了,满头的金发随着他的笑微微打颤,他是个粗糙又漂亮的中年男人,足够让镇上的年轻女孩瞩目。
“这个镇子上开车的男孩有一大半都没驾照,另一半还可能刚嗨过,”冯嘴里嚼着苹果,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如果你被警长抓起来了,我就去保释你。你这个年龄的人,只要放心大胆地去闯祸就好了。”
看着贺冰心不动,冯的眼睛眯起来:“不上去试试吗?”
贺冰心的心跳都快了起来,他的手心擦过那辆老福特刚重刷过的漆,拉开车门跳了上去。
车里还残留着上一个主人留下的皮革和烟草气息,甚至有一点淡淡的汗味,但这都没关系。
对于贺冰心而言,没有比突然拥有这样一部车更激动人心的了。
他手握住方向盘,太阳炙烤过的温暖从黄牛皮制成的保护套上传递过来,让他开心极了。
冯坐上了副驾驶,看着贺冰心转动了打火器,哈哈大笑起来:“走,让我们去撞飞那些小轿车!”
“小轿车”几个字明显走调了,就像是划坏了的黑胶唱片,冯的声音卡住了:“小-小-角-奥-吃吃吃--”
贺冰心讶异地转头看他,发现冯也在沉默地看着他,那双矢车菊色的眼睛突然向两侧分开,很快就剩下了两个诡异的白色眼球。
面无表情的冯突然笑了:“你怎么逃走了?”
贺冰心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他用掌根压着眼睛,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液体黏在他的手心里,又凉又滑。
胸膛里似乎有一只鼓在拼命敲,任他怎么按揉都难以平复。
贺冰心满头的汗,他擦了又擦,又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胸口还是憋闷得厉害,就像是一次长久的溺水。
他按亮了手机,凌晨三点多。
这两天他带着薛凤和张旭到琼省来开一场研讨会,从锦州过来,差不多坐了一天的高铁。
会议是今天白天才开始,昨晚登完记分了房间就各自休息了。
四周是酒店的陌生环境,过度柔软的单人床,若有若无的二手烟味,原本就让贺冰心入睡困难。
这样一场梦醒过来,他再也睡不着了,靠在床头上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
里头一条状态也没有,封面上胡煜明晃晃的笑容把他心底的寒意稍微驱散了一些。
贺冰心胸口一直闷得难受,又打开了和胡煜的对话框,里面的对话还停留在上次胡煜问他想吃什么晚餐。
他向上翻了翻,越看越觉得踏实,翻到最上面胡煜给他发的小狐狸小兔子表情包,有些好奇地点了进去。
界面上开始显示下载中,很快他的对话栏里就多出了一堆表情包。
贺冰心上下翻着那些可爱的卡通图,手一滑就碰到了一个抱着胡萝卜哭的小兔子,表情包一下就发出去了。
他没想给胡煜发消息,手忙脚乱的正不知道怎么办,对方就显示“正在输入中”了。
Y.Hu:没睡觉?
贺冰心老老实实地承认:睡了,刚醒。
胡煜的电话立刻就打过来了,贺冰心一接通,低沉又带着睡意的声音就从助听器里传了进来:“怎么不好好睡觉呢?”
本来看消息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听见胡煜的声音,贺冰心莫名觉得委屈,就一时没说出话来。
胡煜那边一阵窸窣,似乎是他坐起来了,他的声音又放轻了一点:“做噩梦了?”
贺冰心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胡煜没笑话他,低声安抚着:“不害怕啊,都是梦。”
“自己一个人住呢吗?”胡煜问他。
“嗯,薛凤和张旭在双人间,我在单人间。”和胡煜说着话,贺冰心胸口的那股难受劲儿就慢慢缓和了。
胡煜的声音逐渐清醒了,依旧很温柔:“住的地方离会场远吗?过去方便吗?”
贺冰心翻了一下日程本:“嗯,我们就住在这边第一医院的招待所,直接走着就能到会场。”
胡煜那边安静了一会,贺冰心突然想到现在才三点,就算是胡煜也还没到起床的时间,有些抱歉地说:“我没事儿了,你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嗯,”胡煜轻声答应他,“你现在是用助听器连着蓝牙呢吗?”
贺冰心回了句“是”。
“你开着手机睡吧,我不挂电话,有事就喊我,好不好?”胡煜的声音就像是一股暖流,轻柔地流进他心里。
贺冰心希望自己能拒绝,最后还是舍不得,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说:“那你也睡。”
“好,我也睡。”胡煜轻声笑着,“睡吧。”
两个人后来都没说话,但是贺冰心能听见胡煜浅浅的呼吸声,就像是在测试室的时候,他闭上眼也知道自己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一夜无梦。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了,手机上显示通话时长将近三小时,贺冰心试探着喊了一声:“胡煜?”
电话里立刻就有了带着笑意的回声:“睡醒了?”
贺冰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打扰你了吧?今天晚上不会这样了。”
胡煜又笑了,好像是在一个有点吵的环境里,他认同道:“的确不会这样了。”
贺冰心以为他在医院了,赶紧说:“那你去忙吧,我起床了。”
“你住哪个房间?”胡煜突然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贺冰心有点困惑的重复:“哪个房间?8228啊,怎么了?”
胡煜笑了笑:“好,知道了,起床吧。”
贺冰心一头雾水地走进洗手间,把牙膏挤在一次性牙刷上,牙刚刷了一半,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含着一嘴牙膏泡,贺冰心就拉开了房门,看见胡煜拎着一个纸袋子站在外面,皱着眉头,似乎有点不高兴。
贺冰心吃了一惊,含含糊糊地问:“你……整么寨这儿?”
胡煜没好气地看了看他,学他说话:“我不寨这儿行吗?我哥开门之前连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提前看看,我能放心吗?”
虽然看见胡煜真的很开心,但是昨天没休息好,一大早又被训了两句,贺冰心眼圈一下就红了。
胡煜吓了一跳,赶紧把外套随手一丢,也不管蹭到衬衫上的牙膏泡,护住贺冰心小心地安抚着:“不说你不说你,怎么了这是?”
贺冰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听过的难听的话多了去了,早就刀枪不入了,怎么胡煜一句稍微带点责怪的关心就让他心里那么难受?
胡煜陪着贺冰心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