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曲柠的手?放在门把手?上,面上的表情几度变换,宋观雪现在给他的感觉很讨厌,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他处于同一个房间,即使他们两人刚刚躲过一场危机。
如?果他没猜错,其他人向副本赶来的目的是为了奖励,为了能够在这座浮岛上多?生?存一段时间,或者更加有可能为了不久之后的百名赛做准备。但是他和?宋观雪两人都对此没兴趣,两人的关注重?点都在于,为什么管理员要这么做。
也就是,它?为什么如?此重视这个副本。
宋观雪认为这里藏了东西,大概是游戏不能让人发现的秘密。薛曲柠之前看到过那张玩家签证,知道这里藏着的秘密和?玩家本身有关。
相比于实际的奖励,显然游戏千方百计藏着的东西比较诱人。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他究竟是怎么进来的……薛曲柠越想越魔怔,他自己进入教堂都耗费了许多力气,宋观雪怎么能悄无声息进来,除了有人将他送进来他想不到任何方法。
或者还有第二种?可能,他比自己早了起码一天进入教堂,甚至目睹了外面那些真?假牧师与修女的“交接”。
那张遗留的签证会与他有关吗?
两人不知为何,居然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房间中唯一的煤油灯突然变亮了都没有发?现。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将烛火摇曳了一瞬,薛曲柠突然清醒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他愣怔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自从他懂事以后,就再也没有产生如?此恶意的想法,但是他刚刚就像被另一个人附体了,脑子里居然全都在叫嚣着“杀了他”。
薛曲柠抬头看了一眼宋观雪,确认他的状态也不对,不过他看上去似乎比自己好一点,此刻只是表现地像个复读机,不断地重复之前说过的话。
这个房子里有古怪!
强行对抗着脑子中不正常的念头,让他头痛欲裂,视线快速在房间里游走过,终于注意到了无风自动的烛火。
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他走过去赶紧将烛火吹灭了,房间再次被黑暗吞噬。
宋观雪停止复读,寂静了一瞬间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之前不知道这件事。”
“我想也是。”薛曲柠说,“不然你不会毫无防备站在这里……所以是谁点的灯?”
“我们一进来这儿烛火不就亮着么?”宋观雪疑惑道。
薛曲柠没说话,两人再一次陷入寂静,不过这次安静的时间不长,因为他们听到了相当奇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薛曲柠急切开口:“上一次你进来的时候是黑着灯还是亮着?”
“当?然是亮着。”宋观雪回答飞快,“不过当?时只有我一个人,大概我不能察觉自己的变化,于是忽略了这一点。”
煤油灯似乎能唤醒人内心深处不常表现出的情绪,再逐渐放大,只要灯熄灭了他们就没事了,不过煤油灯似乎又保护着他们,一旦灯熄灭,就会出现一些东西。
薛曲柠暂时认同了他的说法,他的表现相比自己绝对算正常了,如?果第一次进来的是自己,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
因为太过黑暗,他们甚至不能看清靠近的是什么东西。没办法,薛曲柠只好再次点亮。
光燃了起来,他们再次环视四周,发?现房间好像缩小了很多?。
“这也是一间祈祷室。”宋观雪突然开口,“但这里很神奇,仿佛自成一个空间,所以我刚刚让你把手?伸进来先探一探,因为我发?现这个空间只允许得到它许可的人进来。”
“卡bug了,怪不得NPC不会主动进来。”薛曲柠见到房间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宋观雪的说法只不过让他的猜测更具体了。
“这不是密室。”薛曲柠绕着四周走过一圈,发?现自己情绪还算稳定,暂时没有立刻吹灭火光的想法。他点评道:“的确和教堂的画风都不一样……不对,是太一样了,不太写实。”
“是这样,与教堂这种?怪力乱神存在的地方太符合了,但是和游戏的逻辑不符。”宋观雪接他的话。
不过至少这里是最安全的,如?果他们能够克服情绪的不稳定,在这里一直呆到天荒地老也没事,理论上能够说通。
薛曲柠原本一直觉得他拉自己进来是有阴谋,现在看来,也许人家真的只是告诉他一个藏身之处,算是把自己底牌给他了。
“我们至少得呆到明天早上。”薛曲柠直言道。
“……”宋观雪笑容勉强,“我觉得不可。”
别以为他忘了刚刚两人失去理智时,薛曲柠那一脸杀气的表情,天知道薛曲柠一副乖学生的样子,被唤醒的情绪居然如此暴躁。
他觉得自己呆不到明天早上就会死。
“……我知道,我们一熄灭火大概墙就会收缩。”薛曲柠知道他在害怕什么,现在辩解无用,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找一下机关,或者其他办法,让墙停下来。”
他倒还记得这是一个游戏,既然是游戏,那么绝对有打通困境的方法。当?然,这也是管理员告诉他的。
认真一想,那小东西一时不在他耳边诈尸,还怪想它。
两人分头在四周摸索。薛曲柠估计了一下自己还能勉强控制住杀意的时间,不到五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完全找不到机关,尤其宋观雪,压力最大。
薛曲柠干脆走到门口,用煤油灯一照,居然还真?的发?现了一点东西。
门几乎和墙融为一体,门背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居然是一段文字。
他用手擦了擦灰尘,喃喃将题目念了出来:“将你的心脏献给主……”
好家伙,应该只有孙悟空能够活着做到吧。
恰逢此时,五分钟极限时间一到,他心中的杀意无止境地涌了上来。
只要用一颗心脏放入旁边那个洞中就行了吧?今天恰好有两个人,至少有一个能出去。
多?好的机会,如?果一个人进来,那就无法达到这个条件。
千钧一发?之时,宋观雪飞奔过来,徒手?将火掐灭。
薛曲柠回过神来:“你的意念帮我强太多?。”
“别误会。”宋观雪声音中难掩方才的惊慌失措,“刚刚问我那是求生?意识驱动,你不知道你的杀气有多?重?,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这个副本的boss?”
薛曲柠:“问我怀疑你在污蔑我。”
陷入黑暗没一会儿墙就动了,薛曲柠只好再次把煤油灯点燃。
望着面前窜起来的火苗,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在宋观雪的注视下,他蹲下来,将手?中的煤油灯放入那个漆黑的小洞。
顿时,心头一片宁静,从未有过的安心。
如?果让他描述一下现在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升天了。
宋观雪:“我的命保住了。”
薛曲柠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受不了他,独自走到门后继续看刚刚的文字。
幸好这个提示足够明显,他才能猜到煤油灯大概代表着心脏。黑暗中的火很容易联想到生的希望,而心脏和生?命息息相关,火焰就像生命之火,在这种?程度上,让煤油灯代替心脏说得过去。
而且将灯放入以后,他发?现门上的文字出现了一点变化。
“我见到了‘他’。”
“他是一个奇迹,我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我已经分不清了。”
“‘他’无处不在,如?果想要见到他,一定要在修女与牧师换届的时候去找。”
中间写了一大段看上去毫无意义的话,显然呆在这里写字的人情绪不太稳定,和?刚刚的他们一样。
不过最后那人字迹潦草地写下:——我不想离开游戏了!
两人均浑身冰冷。
这是玩家写的。
第49章
薛曲柠沉默着想了想, 对宋观雪说:“你刚刚陷入理智混乱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宋观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处, 不确定道:“我觉得?……很兴奋?好像有东西?要在我的胸口炸开,而且我并不害怕, 甚至相当?期待。”
薛曲柠点点头,那就假设这个?写下字的玩家处于理智混乱, 所以无法留下有逻辑的文字。
宋观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太困了, 先?睡了。”
薛曲柠回头一看,发现刚刚还精力充沛的人现在已?经一脸困倦, 找到一个?角落坐下睡着了。
他皱了皱眉头, 叫他一声,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因?为害怕人悄无声息就死了,薛曲柠还是几步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虽然很微弱, 但的确还活着, 而且不论怎么样都叫不醒。
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开始陷入悲观,浑身的力气?也被抽走了, 眼角甚至不自觉渗出一点眼泪。
走不出去了。
他没办法离开这里。
这样的想法层出不穷。不论是悲观还是愤怒, 都与他往日的心态大?为不同。他就算心态最炸裂的时候, 也只会觉得?“慌什么,世界还没爆炸就没到最坏的情况”, 而不是像现在只想等死。
幸好他还能?维持清醒,虽然力气?被抽走了,他也只能?靠在门边休息, 但习惯性地思考没有停止。
宋观雪兴奋过后,就直接困地睡着。
自己在表现出很高的攻击性和愤怒后,失去力气?,心态爆炸。
不对,与其说是失去力气?,倒不如说是懒散起来。
简直就像前一种情绪的后遗症。
换个?角度想,在门上留下文字的玩家,会不会也是在经历过某种情绪后,才陷入了某种狂热的宗教想法中?。
关键点还是那个?煤油灯。
他试探着把手又探入小洞,摸到了灯盏。
最后他还是没有把灯盏拿出来。
闲着没事,他干脆闭上眼睛想想明天怎么办。
如果没有其他外援进入副本?,那最好的情况就是假神职人员不在意他们,他们能?够顺利逃脱,那就失去了进入这个?副本?的任何意义。
最坏的情况就是那些人忍受不了老鼠的存在,一定要将?他们找出来,下场不会太好。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绑架一个?落单的人,撬开他的嘴问问发生了什么。
这么想着,他也不知不觉睡着了。教堂外的气?温极低,但是这一片空间却温暖地刚刚好,如果薛曲柠还清醒着,他能?够发现这一点。
不过第二天早上,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薛曲柠还记得?昨天睡着前的那个?想法。
对啊,他怎么不能?想办法勾引一个?人进来呢。
正巧这时,他背靠的门外传来很轻微的脚步声,就像有一只野猫在门口踱步,蹲守着猎物。
但现在猎物是谁还不一定。
宋观雪也清醒了,不过现在头疼欲裂,看见薛曲柠趴在门上,想也知道现在不能?发出声音,于是捂住嘴,朝他扔过来一片羽毛。
薛曲柠接住,用眼神问他什么东西?。
“在这个?副本?得?到的道具。”宋观雪压低声音,“可以降低你的存在感,你不是要出去么?”
薛曲柠摇摇头。虽然他不出去,但羽毛的确有用。
门外的人似乎很小心,但是并没有放弃的想法。他似乎只是在顾忌这个?房间,毕竟昨天晚上他的同伴再三提醒过他,不能?贸然闯进这里。
但从他的动作来看,他显然不相信。
毕竟连几个?外来的老鼠都能?进去,他凭什么不能??
而且老鼠大?概已?经死了,而他不会,因?为他是如此虔诚。
唯一不好解释的就是同伴那里,万一被追问起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只听咔哒一声,他猛地抬头。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而且就在他的注视下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完全大?开。
仿佛只是被风吹开。
而且他能?看到那只在教堂里游荡多?日的老鼠,似乎正躺在地上,生死未知。
愣怔过后,一阵狂喜涌上心头,这是不是说明他也被接纳了!他被这个?房间接纳了!
而且最讨厌的老鼠也在里面!
整个?团队里最聪明的只有假牧师和假修女两人,他显然不是那种深思熟虑的,并没有思考过这是个?陷阱,激动地蹋了进去。
然而就在他走进来的瞬间,房门就在他身后被关上。
他心里一惊,随后惊恐地尖叫起来。
人被踢翻,脖子被膝盖死死抵住,两只手也被另一个?人卸掉。
薛曲柠抬头看了一眼宋观雪,宋观雪知道瞒不住他,真?诚道:“之前都是装的。”
“你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薛曲柠声音冷下来。
“三年?了。”宋观雪耸了耸肩道:“我是真?的出不去,我连百名榜都不能?冲上去,但防身的手段还是得?有,而且我运气?不好。”
也不知道薛曲柠相信了多?少他的说辞,至少现在他没有继续追问。
本?来薛曲柠以为还要费一番手段才能?制服NPC,但似乎对方?比他们想象中?怂地快,很快失去了挣扎的意志,只用惊恐害怕的目光看着他。
……他有这么可怕吗?
薛曲柠很快意识到是煤油灯的原因?。刚刚他为了上一层保险,将?煤油灯从洞中?拖了出来,现在也快要掩饰不住杀意,于是让宋观雪赶紧把灯推进去。
果然,放进去以后,NPC恢复了正常,脸上害怕的表情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脸狰狞。
“怎么是你!?”他声音尖锐,带着一丝颤抖,“你不是瞎子?”
他立刻被眼疾手快的薛曲柠拿破布塞上。
“唔唔唔!唔唔……”他不断挣扎,但越挣扎,被压制越狠,他毫不怀疑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