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吾留下的。
只是不知，九吾与他说了半日便回，为何一日过去了，似乎人还在众神埋骨之地中。
司徒渊迟疑了一下，跟着这些并不算很明显的痕迹继续往前走。
其实在很久以前，众神埋骨之地还并非用来作为神族的坟墓，只是后来几十万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极为激烈的大战，在当时的这场战争中，一共有五名上古神族死在了这个地方，尸骨无存。
当时的天界为了悼念这五名神族，便将此地单独辟了出来。
以后但凡有神族陨落，都葬在了此地，就算尸骨无存的，也会用追魂术，引领神魂归散于衣甲之上，然后在此地建上一个衣冠冢。
等司徒渊再往里面走一些，进入了内圈，周围便开始不想之前那般杂乱，虽然没有达到焕然一新的地步，但开始继续看不见什么杂草，而且修建了供人行走的廊道。
很快，司徒渊遇到了第一座微微凸起坟墓。
他有些好奇地朝着这第一座坟墓的墓碑走了过去。
谁料，还未走到墓碑旁，他便在墓碑前方大概几尺的地方发现了几滴红色的东西。
司徒渊心头一跳，顾不上墓碑上刻了些什么，连忙蹲下身去仔细观察那几滴滴在了青石地板上的红色东西。
有些黏稠，凑近了些闻，还有一股淡淡的铁锈腥味。
这是血。
这几滴血此时还处于半凝固的状态，颜色是深红色，但还没有变黑。
——尚还新鲜，必然是才新添不久的。
但这是谁的血？九吾的？还是别的什么妖兽的？
尚未进入埋骨之地前，司徒渊还偶尔遇到过一两只尚开灵智的妖兽四处游荡，但进了埋骨之地后，便再没有看到过有什么活物。此时突然看见几滴血，心里不由起了些猜测。
他压了压因为紧张开始跳得有些快的心脏，脑海里迅速地分析了起来。
九吾来众神埋骨之地肯定不是无事来游山玩水的，必然是此地出了什么大事必须要他过来，而且眼下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否则不会失言于他，都已经过了一日还尚未回去。
司徒渊站起身来，沿着众神埋骨之地中的廊道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他又发现了两处血迹，而且这两处血迹洒在路上的石板上，沿着石板蔓延开来，几乎将附近的两三块石板浸润成了深红色。
司徒渊心里又是一跳。
如果是九吾的血，那他此刻肯定伤得不轻。虽然他不知道九吾因何会受伤，但如果九吾真的伤得很重……岂不正合他意。
他不用还要再等那么久，也不用再去极渊之地找什么噬灵……
想到这里，司徒渊心底莫名起了一点兴奋。
他脚下加快了些步子，迅速地穿过一众坟墓前的石板廊道。
这次，他刚走到廊道尽头的拐角处，便晃眼便看见了前面一道白色身影。
“！”
司徒渊立刻止住脚步，没有露出身形。
他躲在拐角一处凸起的巨石后面，偷望过去，便见一道身着月白色衣裳的身影正坐在一块青石圆盘上，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此人正是九吾！
见对方并无动静，片刻后司徒渊从巨石后缓缓走了出来，露出身形往前走了几步。
他此刻与九吾不过五、六步之遥，但对方依旧紧闭双目，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迹象。细细观察，还可以看见对方脸色比平日苍白，额头间有着许多渗出的汗珠，衣襟前、衣摆间染了大片的红色。
“上神？”司徒渊试探道。
对方并无应答。
甚至他接着伸出了手来试探九吾到底是不是昏迷了过去，对方都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司徒渊心头狂喜，心跳有些微微加速。
他终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藏了一柄用千年寒铁做成的短刃。
随后，他又想到九吾乃是上古神族之身，哪怕这寒铁短刃虽已是他身上最好的武器，但恐怕也不能伤害其分毫。
思忖片刻，司徒渊背过身来，一使劲，从手臂之上扯下了一块黑色的鳞片。黑龙鳞片有他巴掌大小，散发着幽幽寒光，椭圆状，上面还沾着他红色的鲜血。
《龙族典籍》上记载，龙鳞乃是这世间最坚不可摧之物，亦是世间最锋利之物。
他将黑龙鳞片握在手中，露出了最锋利的一端。
上古神族之身最为薄弱之处，便是神心所在的地方。
若是他将这片龙鳞插入对方胸膛的位置，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上古神族神心？
司徒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微微向前走了两步。
他缓缓伸出握着龙鳞的那只手来，手心里因为紧张浸出了不少的汗珠。
他微微探出手……
谁料这时，一道剑锋离鞘同剑鞘和空气摩擦的声音突然破空而来。
“咻！”
还未等司徒渊反应过来，便紧跟着感觉到一股凉意直逼他而来。
司徒渊脸色大变，堪堪向左后方躲了一步。
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一柄黑色的剑和他贴身插过，此时正横在他的脖子前面。
“我……”
电光火石之间，司徒渊以极快的速度将他手中的黑色龙鳞往袖口中藏起来，转过头去，就对上了九吾清醒过来的探询目光。
“我——”司徒渊浑身一紧，转瞬之间也为刚才的举动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只能无力地解释，“我是担心有什么变故，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然后刚到此处便见您似乎不太好，就想要看看怎么回事……”
他的解释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九吾神情冷漠地盯着他，黑色剑身依旧纹丝不动地横在司徒渊的前面，甚至他脖子的肌肤之上都能感觉到黑剑上散发出来的凉意。
对死亡的恐惧让司徒渊心跳到了嗓子眼，身体也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此刻的九吾神情比平日司徒渊所见过的冷漠了许多，也不像往常一般收敛着周身神识灵力，来自上古神族的威势让司徒渊有些喘不过气。
司徒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但他这番处境之下，并没有深想太多。
“上神？”司徒渊看着九吾试探道。
九吾没有动，只盯着司徒渊继续看。
气氛紧张而又沉默。
终于，两人又僵持了片刻后，横在了司徒渊脖子上的黑色长剑开始缓缓移开。
司徒渊立时松了口气。
心想，又逃过一劫。
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司徒渊之前并未见九吾用过这柄通体纯黑的剑，多看了一眼，便看见了剑柄之上刻着的两个字。——不破。
不破？
这是就是传说中那柄被九吾封印在众神之地的煞剑？
九吾将其取了出来？
不破乃是煞剑，不管如何，九吾也不可能用它。
司徒渊不知九吾此举是为何故，但他识相地没有多问，只道：“上神多时未归，我这才进来看看。”
听到司徒渊这番解释，九吾却道：“你刚才身上有杀意。”
司徒渊：“……”
又将手中的那块黑色鳞片藏得更深了些后，司徒渊努力维持神态镇静地回道：“我、我只是担心有危险，有点紧张。”
“嗯。”
九吾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这个说法。过了片刻，他又朝司徒渊道：“你识得我？”
“？”
司徒渊瞳孔微缩，心里猛地一跳。
第56章
司徒渊心思敏锐, 一听九吾如此说便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他轻轻皱起眉头看了片刻九吾，猜测道：“上神，不记得了？”
九吾微微垂目, 回忆片刻，才脸色茫然地摇了摇头。
司徒渊瞳孔微缩。
九吾这般模样……
难道, 他是失忆了？
司徒渊觉得这事有些荒唐，他冷静片刻，决定再继续试探试探。
“那，上神可还记得此为何处，又是为何而来吗？”
这次九吾皱眉凝神沉思了许久，等司徒渊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才抬起目来再次摇了摇头，“不记得。”
司徒渊：“……”
虽然不知之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但九吾断不可能也没必要欺骗于他。
微微垂目, 司徒渊此刻心情已经说不上到底是高兴还是激动，只是努力绷紧了脸上的表情。
“怎么, 会出现这样的事……”他跟着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语气十分遗憾地说道, 但心情却是轻松了下来。
九吾真的失忆了。
这是他得到神心的绝好机会，简直是天助他也。
就在司徒渊心思急转的同时，九吾略带些警惕地继续看向司徒渊。
此人是他失去记忆后第一个遇到的人, 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能带来什么信任感，目前来看，也只能说明对方确实认识自己。
上神。
对方如此称呼自己？这是自己的身份？
那他是什么人？
“你——”
九吾刚想出言, 却见司徒渊再次看向了他。
“你乃是天界神族，名唤九吾，此地是上古神族埋骨之地, 三日前此处出现异状，你便是来处理这件事的。”司徒渊看着九吾，先将之前提及的问题告诉他。
司徒渊看出九吾眼底的迷惑，以及对他的警惕之意。
九吾虽然失去记忆，但从刚才来看，他手握不破煞剑，拥有上古神族之力，就算是忘记了过往所修炼的各种仙术法决，他亦不是对手。
神心之事，还要从长计议。
而现在他虽不必如实告诉九吾所有的事情，但却还须取得九吾信任。
司徒渊并不好心，思考到这些，才决定半真半假告知九吾的一些事情。
“异状？是何异状？”九吾问道。
司徒渊解释道：“我也不知，我之前并未进入此地，便是在外面见你一直未曾出来，这才进来查看，跟着就遇到了刚才的这番情况……”
九吾微微皱眉，露出分析之色。
司徒渊试探地继续问道：“失忆之事，应该和此地发生的事情有关，你……可发现有何不对之处？”
九吾仿佛感知到什么一般，微微低头看向了手中的不破剑，片刻后又摇了摇头，“不知。想不起来了。”
司徒渊心底暗喜，不过又确实有些担心这众神陨落之地中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听到九吾此言，便提议道：“你如今受了伤又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眼下还不知此地有何危险，不可久留，你我二人不如先离开此地再说。”
九吾没有拒绝，点头道：“也好。”
两个人很快便从众神埋骨之地走了出来。
九吾之前在众神埋骨之地外不远处留下的防御法阵还在，司徒渊领着九吾进入了法阵中，打算歇息片刻。
九吾之前在众神埋骨之地中受了伤，白色的衣摆之上，此时沾染了不少的鲜血。
司徒渊之前便看见了，此时见九吾衣襟之上的鲜血侵染开来，知道他必是受了伤伤口还未凝固。
只不过，九吾自己受了伤，竟也没有要管的意思。
见九吾在一块青石旁坐下来也不查看伤口，司徒渊微微皱眉。
流了这么多血，是否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他刚浮起了些许担心，便又立刻移开眼。
若是九吾因为失血过多，再次昏迷不醒，他岂不是正好可以得到神心。
司徒渊有些心浮气躁地四处张望了片刻。
等他再回头，便见九吾衣摆之上的血已经顺着青石流到了地上。
上古神族之血，这可是无数妖魔异兽求之不得的好东西，也太浪费了。
“你受伤了。”司徒渊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受伤？”九吾眉头微微一皱。
他似有所悟地轻轻将衣袖掀开，便见手臂之上横着两道伤口，几乎深可见骨，随着他扯动衣袖的动作，伤口又裂开来，从里面流出鲜血转瞬间便将周围衣襟侵透。
这可伤得不轻，九吾乃是上古神族之身，按理来说就算受伤，伤口愈合也会极快，也不知这是为何所伤。
上古神族之血乃是妖魔异兽趋之若鹜之物，若是将这十万荒山中的异兽引来也不好对付。
司徒渊内心说服自己，眼睛移开，一脸不甚在意地继续对九吾道：“你天虚界中应该备有疗伤的灵药。”
“天虚界？”九吾疑惑，“何为，天虚界？”
“这个都忘了？”天虚界乃是修仙之人在丹田之中开辟出来用作储物的一个空间，九吾竟连这个都记不得了。
九吾乃是上古神族，在世间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他的天虚界里也不知道到底放了多少好东西。
想到这个，司徒渊不由有些心痒。
“我告诉你开启天虚界的内视法决。”虽然他自己不曾修炼，也没有开启天虚界，但却是在狐族的藏书阁中看到过有关天虚界的法决。
“多谢。”九吾认真道。
知道法决后，九吾并未立刻打开天虚界。他看向司徒渊，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我……给忘记了。不知，你是何人？我们……又是何关系？”
“我——”
司徒渊一愣，片刻之后，他目光微动，“我是……龙族。”
“龙族”两个字在他唇齿间咀嚼许久，才轻轻地吐露了出来。
说完，他仿佛证明一般轻轻抬起手臂，放到了九吾的眼前。手臂的肌肤上逐渐凝出了一小部分黑色的鳞甲。
与此同时，又微微抬目观察着九吾。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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