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温定问的比较委婉。
“因为——这样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浪漫。”
嚯——原来你自己也知道这样危险啊。
“嗨——我以为你想不开呢。”
“唉——男人有几个是因为女人活着的?我当然也不是为了男人活着的,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也太没出息了吧。”
“那我猜的有点儿对,确实是因为男人。”
那姑娘耸耸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带着点儿委屈,“我爱上一个很神秘的男人,他却爱上一个很神秘的男孩子。”
温定忽然有点儿想笑,没想到故事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在笑?”“我没在笑啊,你不回头看我,怎么会知道我在笑?”“我不能回头。”
“为什么?”“你看——”她的手在空中漫无边际地划着,像在拨开一层层浓重的雾气,“一切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多么浪漫——”“你怕回头看到我,发现我并不浪漫,就像糖浆里的一粒橡皮渣?”这次温定倒问的很直白。
“哈哈哈哈,难道遇到这么懂我的人,唉——要是能来一首《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就好了——”“嗯?”温定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提着的琴盒,她几乎只是无意识地提着它,完全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太巧了太巧了,她上次把小提琴带到后台,一直忘了带回去,今天恰好拿上了它。
她志在必得地一笑,冲着那女孩子的背影一挑眉,弯腰打开了琴盒。
熟悉的旋律甫一响起,温定就看到面前的背影一滞,她眯起眼睛笑了一下,继续拉下去。
琴声如同一张大网,从她手里撒出。
疏疏密密,将整个世界都俘获,身体和灵魂都被挂在网的倒钩上,一分一秒都不能逃离。
这样宏大,这样华丽。
无法逃避,无法脱离。
不可抗拒,情难自已。
只见那姑娘,抬手将发丝抿在耳后,犹疑着、缓慢地转过头来,双眼折射着夕阳的光辉。
温定还是第一次见到眼中有太阳的女孩子,像是有无尽的光和热从她的眼神中散发出来,即便历过无数场风和雨的淋洗,依然光热不减,依然能够这样热情地、迷恋地看着一个人。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孩子一步步向她走近,她没有后退,但也没有前进,像一个巫师,站在原地,引诱着她的猎物。
但她内心从来就没有这样期待过,也没有这样狂热过,也没有这样坚定过。
可能这就是遇到了正确的人吧。
“我叫Lucie。”
温定舔了一下略发干涩的嘴唇,“那我要使用一个成语了——名副其实,我叫温定。”
“哦——我明白这个成语的意思了,那你也非常名副其实。”
她笑的像一小团火焰,光芒万丈,温定必须竭力稳定心神才能继续拉下去。
这时,Lucie已经走到了温定的跟前,她俩相距不足两拳。
温定将小提琴从肩上放下,看着Lucie的嘴唇张开,她预感她即将迎来人生中最激情澎湃的时刻。
“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你了——可是才用了十分钟。”
Lucie的只能用力攥住手掌,才能抑制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我也爱上你了,而我只用了一秒钟——”话音刚落,刚才两拳的距离也消失了——啧啧啧啧啧,这一环扣一环,都必须安排的明明白白,才能让她们如此顺顺当当的在一起。
要是Lucie没等贾君洗漱完就和甄君出门了,那她也不会一个人来剧院;要不是她一个人来剧院肯定也不会走错门,走了员工通道遇到温定;要不是她看出贾君和甄君的关系她也不会一个人坐在楼顶难受;要不是温定懊悔地仰天长叹,她也不会看见屋顶上的Lucie;要不是她突然想起来又跑回去拿小提琴,就没办法拉《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Lucie就不会转头看她。
要不是贾君和甄君两情相悦,Lucie也不会如此果断地和温定在一起。
嚯——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那——贾君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第55章 悲君唯此别(八)
说真的,贾君确确实实没想到自己当时脑子会一片空白,想一个那么愚蠢的方法把甄君支走,更没想到甄君就真极其愚蠢的走了。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要想一个精妙绝伦的调虎离山之计,让甄君上当上的物超所值。
事已至此,他已经独自一人,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抱着串儿,俨然一副失意离婚男的模样。
游荡街头,何去何从?左右走走,何处可投?在这个城市,他拢共也没几个熟到可以抱着狗去他家的朋友,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赵钱孙李。
赵钱孙李真不愧是搞科研的好苗子,严谨到像一个偏执变态,他刚找到房子的时候就给贾君了两份地址,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份地址如同定外卖般的详细,什么省什么市什么区什么街多少号什么小区几号楼几单元几楼几号。
另一份就更不得了了,如同在教小蝌蚪找妈妈,教贾君找基友,从贾君的家出发,出小区右拐,直走,直到看到一个黄色垃圾桶,再走十步,将看到一个公交车站牌,坐几路车,坐到哪个站,下车左拐,将看到大约六个大爷在下象棋······贾君就对着赵钱孙李撰写的傻瓜导航,非常顺利的找到了他的家门,他捻住门垫儿,一提,果然找到了备用钥匙。
给赵钱孙李发一短信——“兄弟,我带着我的狗来投奔你了,方便吗?”秒回——“方便的不能更方便了,我去接你?”“我到你家门口儿啦。”
“找得到钥匙吗?”“在我手里啦。”
“插|进去,向右转两圈。”
“感谢您无微不至的关怀,给您的服务打五颗星!”“竭诚为您服务,期待与您见面!”没有问任何问题,也没做任何猜测。
你什么时候想来,我的家永远向你敞开,你什么时候想说原因,我永远都在。
十多年了,赵钱孙李一直都保持着这样的作风。
贾君悲欣交集地举着手机给串儿看,感激涕零:“串儿!看看!看看你赵叔叔对我们爷俩儿多好,等你长大赚钱了,一定也好好孝敬你赵叔叔!”串儿相当茫然,他头一次听“赵叔叔”这个生词,是一种狗粮吗?怎么人话里的专有名词这么多啊——贾君给串儿擦了擦脚才进了门,先带它熟悉了一下厕所的位置,以及冲水装置的使用方法,看着它自己冲了两次,才放心了点儿。
非常严肃地叮嘱它:“这是你赵叔叔家,千万不能随心所欲、忘乎所以了啊!”贾君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跟一只狗交待注意事项。
他身心疲惫地坐在沙发上,又给赵钱孙李发一短信——“兄弟,你家WIFI密码是什么啊?”“我今天没带电脑过来,在我卧室的写字桌正中央,没关机,打开,选F盘,选‘mm’文件夹,里面有个word,按时间顺序记录了我所有的密码,你找到今年六月份,就可以找到无线密码。”
嚯——听起来可真是个科研变态。
不过他也是真信得过贾君,竟然“所有密码”都任他看。
“兄弟!无以为报,又不能以身相许,也不能把狗给你,等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买个女朋友,解放你的双手!”“对方拒绝了你的提议,并建议你换成‘请你今天快点结束实验,我在家中点了两份最养生的外卖’。”
“对方欣然应允。”
贾君进了赵钱孙李的卧室,简直像进了实验室一般,一切都井井有条、整整齐齐,连窗台上的景天科植物都好似呈轴对称分布。
他果然在写字桌的对角线交汇点上,也就是正中央,找到了赵钱孙李的电脑。
他打开之后,手习惯性地嗖嗖点进了D盘,刚想退出来,突然看到了一个名为“JJ”的文件夹。
一个念头从贾君脑海中闪过——如果刚才“MM”是“密码”的缩写,那——这个“JJ”就很像“贾君”的缩写啊。
有些念头,一旦在脑子里产生,就像一个抖S一样,拿着皮鞭抽着你去求证。
难不成赵钱孙李也在D盘里藏了点儿东西?贾君实在是没忍住,又内疚又舒爽地点开了那个文件夹——还是学术变态风的界面效果,按照时间顺序分成了十几个文件夹。
嚯——什么东西啊?连续搞十几年?文献吗?他随便点开了一年——嗬——这可能是他今天做过的第二件悔恨终生的事了。
只见里面全是他自己与赵钱孙李来往的点点滴滴、桩桩件件,都记得详详细细、清清晰晰,赵钱孙李那个科研变态,连送给他的生日贺卡都扫描成电子版存了档。
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就算是口铁锅也该开窍了。
贾君像灵魂出窍了一般在椅子上坐了十分钟,直到手机再次震动——“你找到密码了吗?”他像看见了催命符一样,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焦虑地在窗前踱来踱去。
“深呼吸深呼吸——呼——吸——呼——吸——放松心情,迎接挑战——人难我难,我不畏难,人易我易,我不大意——呼——吸——呼——吸——”他坐了下来,慎重地回复了一条短信——“第一,我必须向你道歉,我愿意因为侵犯你的隐私而给你道一万个歉!第二,我看了‘JJ’文件夹。”
手机突然癫狂地震动起来,贾君差点儿把手机扔了——赵钱孙李打过来的。
接不接?接不接?接不接?“呼——吸——呼——吸——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点破,不如全说破——呼——吸——呼——吸——”他深呼吸着按下了接听——没等贾君说一个字,赵钱孙李就立即止住他的话头“别说,什么都别说。”
他听起来也深呼吸了两下,“求你,在我遇到下一个爱的人之前,让我留在你身边——”他停了一下,声音听起来像用黄连水浸泡过一样苦涩,“别觉得亏欠我,也别勉强自己——我有一个叔叔,风流浪子,游戏人间,有一次我印象特别深刻,他非常严肃地偷偷给我说,‘我这辈子几乎就是反面教材,没别的教你,但有一点,如果你第一眼见到一个人,就觉得这是命定之人,你跟她结婚,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我和你认识已经···”他憋回去了一个精确的数字,换成了让贾君压力小一些的模糊时间段,“···十多年了,你都没有觉察到我有这么喜欢你,这不是点破不点破的问题,是因为···我不是你的命定之人,我都明白,但痴心还是难改,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
接着,就是两人漫长的呼吸声。
贾君一直没有回答。
而赵钱孙李一直在等。
不催促,不诱导。
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留给贾君做出属于他的决定——“好。”
“谢谢···”听着他的声音,虽然那样的波澜不惊,但贾君就是有种感觉,感觉他的流泪。
“我没有要离开你的意思,但是,我想先静一静,我点了一份养生外卖,放在餐桌的正中央,希望你早点结束实验。”
“谢谢···”“不,这是应该的···”不知道为什么,贾君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不知道这是将一个无药可救之人灌了一剂毒|药,还是为一个无期囚徒判了缓刑。
挂断电话,一只手忽然搭在了赵钱孙李的肩膀上,吓得他猛回头。
只见面前一个男人,绝衬“雅痞”二字。
【1】虽然西装革履,却让人感觉非常和气;虽然儒雅,却有几分痞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宽阔的肩膀,像是能跑得下一头大象,像是能担得起一头蓝鲸。
“你下巴上是一滴什么?眼泪吗?”赵钱孙李面无表情地回答:“大鼠的尿。”
“大鼠的尿为什么会到你脸上?它的外生殖器为什么会对着你的脸?”男人狐疑地盯着他的眼睛。
“口动取精。
不要意思,我先行一步。”
赵钱孙李没好气地答。
“嗯?!——我也是可以变成大鼠状态的,小伙子,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收我当实验对象啊?”【1】敬请期待下一部《图书馆攻和学霸受》,我jio得我会在这一部尽情释放我的鬼畜属性。
第56章 悲君唯此别(九)
再说贾君,他是绝对不能在赵钱孙李家继续待下去了。
他现在才知道他对赵钱孙李的亏欠有多少,更要命的是,感情这种东西,是还不了的。
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不爱就是不爱,强求不来。
人当然不可能在自己的永久性债主家心安理得的住着,就连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消耗了他家的空气。
贾君烦到头大,心乱如麻。
串儿倒是在厕所自得其乐,小声哼歌。
贾君垂头丧气地喊了它一声:“串儿——咱们换个厕所。”
串儿“咔”的一声就把马桶盖合上了,跑过来在拉杆箱上趴着。
贾君看着它就觉得辛酸,刚到他这里,就陪他四处浪迹、漂泊无依。
“嘟——嘟——”“嘿!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爸给你瞎说什么了吗?我没出车祸,也没生病,也没失业,也没遭遇人生重大危机。”
“没——”“你听着怎么这么丧气啊?你的狗死了?”串儿突然叫了一声,跺了脚箱子。
“哦不好意思,没想咒你家狗子,那你怎么了?”“我能带着我的狗去你家住几天吗?”一听这,温定挑起了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