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一大把羊肉串递到了尹浩然手里，“尹哥，你先吃着。”
那人哭笑不得，“他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啊。”
尹浩然咬下一口，吃的满嘴流油，“等我吃不了再给你。”
那人虽然“切”了一声，但知道他们关系好，没多说的继续等着了。
尹浩然虽然吃的心满意足，但看看日头，心里总有点惦记顾润安。
正想着，就见人两手拎着满满登登的东西回来了。
手里的那些个袋子都是牌子货。
尹浩然想着果然富二代，离家出走都过的比一般人好，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肉串分给他一半，“饿坏了吧，快吃点。”
这会儿白生也趁着午休来了，朝着尹浩然一伸手，“他没手拿，给我给我。”
尹浩然一闪，“让彪子再给你烤，我自己还不够吃呢。”
白生的手颤颤巍巍的，“你这也太喜新厌旧了！”
尹浩然瞪他一眼，“他不是小么，你能不能尊老爱幼点？亏你还是警察。”
顾润安：……
顾润安没搭理尹浩然，进了小店，在里面团团转，就是找不到放东西的地方——哪都油渍麻花的。
尹浩然把手里的羊肉串放在桌子上的托盘里，又给他在地上铺了几张报纸，“放这吧。”
顾润安放好之后抽出一件修身款的黑色羽绒服递过去，“给。”
尹浩然正撸羊肉串呢，“啥？”
顾润安心里就很烦躁，“给你买的，快换上。”
尹浩然就很不解，“为啥啊，我有羽绒服啊，倒是你……”
顾润安眉头皱起来了，“快换上，别再让我看见你那件羽绒服。”
尹浩然一阵无语，“不是……你这洁癖这么严重么？”
顾润安很想扬拳头，“别墨迹。”
白生这会儿扯着刘彪也进来了，见到眼前这一幕，刘彪蹭蹭蹭的就窜过来了，蒲扇大的巴掌就想往顾润安的肩膀上拍。
顾润安一个闪身就躲开了，眼睛微眯眼神不善的看向刘彪。
刘彪皮糙肉厚，所以对那能剜人的目光毫无所觉，“哥们，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我和你道个歉，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了。”
顾润安难得的露出茫然的表情。
大概就是我都又一次做好战斗的准备了你居然和我说这个？
那种心情。
白生也在一边深沉的开口，“也是我兄弟。”
顾润安：？？？
刘彪一脸坚毅的看着顾润安，“我本来觉着你看不起我尹哥，没想到你居然给他买衣服，是我错怪你了。”
顾润安：……
他当然是瞧不起尹浩然的，只不过不想连个精神病都不如——而且看着尹浩然那样他确实也辣眼睛闹心，所以才买的东西。
他向来有一说一，但刘彪和白生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大中午的刘彪居然把店里的灯给打开了，“尹哥你快换上给我看看——我勒个去，我才发现你身上这件羽绒服比我店里的桌子都埋汰。”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扒尹浩然的衣服，而白生把顾润安手里的羽绒服扯过去看，“我艹，这牌子最便宜一件也要三千多，我上周去它家看了，连试一下都没敢，你快穿上给我看看，好看我也豁出去买一件。”
“干啥啊？干啥啊？”尹浩然满屋子的躲，但这里边地方就没多大，刘彪一张手就能逮到他。
看着刘彪继续往下扒尹浩然的羽绒服，顾润安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的更深了。
他握拳做了三秒钟心理建设，然后伸手拽着尹浩然那黑漆漆的脖领子，把人拽自己身边来，“赶紧换上。”
“真不用……”尹浩然继续推拒，“你穿呗，你不是还没羽绒服？”
顾润安的话很伤人，“这个号码我穿小。”
我管怎么也有一米八啊！
“那你就退……”尹浩然看着顾润安把羽绒服拿到手里，把上面的商标“咯噔”一声扯掉，消音了。
“快穿上，罗里吧嗦的是不是男人。”顾润安心里真是不耐烦到极点了。
对方明明就是个贪财的骗子，弄出这副虚伪的样子干嘛。
尹浩然见状只能穿上了羽绒服，白生在一边啧啧啧，“真是人靠衣装，牌子货穿上就是不一样啊！”
顾润安看尹浩然也顺眼多了。
虽然他心里知道对方还是个骗子混混，但尹浩然本来就长得非常有欺骗性——帅，但和自己那种带着攻击性的感觉不一样，是那种让人觉得痞痞的，带着几分落拓的狂放不羁，却又非常有亲和力让人忍不住往他身边凑，加上他那一嘴东北普通话，忒亲切。
这会儿再配上这么件衣服，居然让人觉得可信度也随之增加了，连那个瞎子阿炳的眼镜看起来都多了几分的韵味。
顾润安忽然担心尹浩然去夜市摆摊的话，上当受骗的人会增加。
他本来想警告对方两句，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去了。
好坏都是尹浩然自己带着，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关他什么事。
再说就算他说了，估计这种人也不会听。
他正想着呢，就听一边的白生开口，“好看是好看，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顾润安从买回来那堆东西里翻出来一双鞋。
白生变身苍蝇怪，“嘤嘤嘤，这牌子我也知道，一双起码一千多。”
尹浩然捂着胸口看向顾润安，“你……你要干啥玩意啊？”
顾润安冷冷的开口，“看你不顺眼。”
刘彪笑的嘎嘎的，“你真能闹哈哈哈哈哈哈。”
顾润安：……
白生也在一边开口，“你还缺朋友么，穿警服你看着不顺眼的那种。”
顾润安：……
为什么这句话的后半句听起来好像他是什么为非作歹的人？
于是他没搭理白生，而是从那堆东西里又拿出来羊绒衫、休闲裤、保暖内衣等等一系列的东西，动作利落的把商标都扯下来，然后递给尹浩然，“都换上。”
刘彪和白生在一边看的目瞪口呆。
尹浩然抱着一膀子的东西也目瞪口呆，“你这到底是干啥玩意？”
顾润安的目光不甚明显的扫过尹浩然的黑眼圈，“给你就是给你，怎么那么多事。”
尹浩然：……
行吧，他明白了。
他有心说不要吧，但这也退不了了。
而且有人送东西，不管怎么说尹浩然还是心情愉快的，于是脸上带着喜色的开口，“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顾润安看着尹浩然那兴高采烈的样，就哼了一声。
果然贪财，给他点东西就让他开心成那个样，真没出息。
可心情却有点放晴。
但下一秒尹浩然就把东西都塞回去了。
顾润安的表情顿时晴转多云，“你干什么？”
尹浩然把羽绒服也脱了下来，“这店里这么埋汰，我穿着新衣服不蹭的可哪都是啊。”
嗯，行吧。
顾润安看着尹浩然把羽绒服叠的板板正正的，小心翼翼的放回袋子里，那副珍惜的样子哟……
白生在一边开口，“看不下去了，太心酸了……彪子你闻到啥味没有。”
彪子猛的打了自己一耳光，“我艹，外面的羊肉串我给忘了！”
果然就听到有人叫，“彪子，你的羊肉串着火了！”
刘彪和白生急匆匆的往外跑，彪子还不忘留下一句让他们别客气多吃点的话。
尹浩然却赶紧把羊肉串分给顾润安一半，“快吃快吃，一会儿白生该来抢了。”
顾润安对尹浩然的“喜新厌旧”相当满意。
他接过羊肉串，看着签子头上被烤的发黑的地方微微皱了皱眉，但看尹浩然吃的满嘴流油，于是也咬下来一块肉。
膻腥咸辣麻等等味道出现在舌尖上，汇合在一起形成鲜香的滋味在味蕾上翻滚，好吃是好吃，可顾润安却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尹浩然从篓子里拿出一头蒜来，扒出白生生的蒜瓣递过去，“就着这个吃，更香。”
顾润安将信将疑的吃了口，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这会儿白生果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分给我点！分给我点！”
顾润安和尹浩然一起加快了撸串的速度。
第9章 看相
过了下午两点，彪子烧烤店里的生意开始越来越好。
虽然是冬天，但屋子外头都摆满了桌子，并且坐的满满登登的。
彪子没雇服务员，都是烤好了之后吆喝一声，客人自己上他这拿，要酒要饮料什么的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就连结账也得给他送过来。
不为别的，就是省钱。
好在尹浩然和白生时不时会过来帮忙。
今儿尹浩然不打算出摊，就留下来了。
不过他怕顾润安待着无聊，于是掏出钥匙递过去，“要不你先回家歇着？”
顾润安接过了钥匙才开口，“我等你。”
尹浩然：……
他有心拿回来，可对方已经把钥匙揣兜了。
顾润安的羊绒大衣也是修身款的，兜那揣着手机和钱包还能凑合，一串钥匙进去就鼓了个包出来，就连尹浩然这种没有任何强迫症的人看着都不得劲，但对方却毫无所觉一般。
顾润安见尹浩然一个劲朝着自己装钥匙的兜看，脸又拉下来了，“忙你的去。”
尹浩然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三句话不到就发火的脾气，给他找了把带靠背的椅子，“在这坐着等我啊，要是累了你就先回去。”
顾润安不耐烦的对他挥挥手。
过了半晌，他看着尹浩然陀螺一样的身影，手放在兜里按着钥匙，自己都觉得自己阴晴不定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接过来了钥匙，并且还不想还回去。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的心情愈发暴躁，于是眼睛一直盯着尹浩然。
然而他又有一个神奇的发现，尹浩然在屋里让他能看到的时候，他暴躁的心情就会好一点，等对方出去忙活的时候，他就想发脾气。
这种不寻常让他气压更低。
但他非常有自知之明——让他干活只能添乱，于是只能干坐在那等着。
就这么过了半个来小时，刘彪忽然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他压低声音笑呵呵的对尹浩然开口，“尹哥，你发现没，小顾在屋里，客人都不敢进去了。”
现在店里除了顾润安，一个人都没有，就算有人怕外面冷探个头进去，也立马爆发趋利避害的本能缩回去。
顾润安：……
就算彪子压低了声音，那也就是雷声小了点而已。
他耽误了人家生意，就打算站起来让让地儿，可下一秒尹浩然就帮他怼回去了，“拉倒吧，这事儿怎么能赖人家小顾，明明是你屋里桌子特别埋汰，房子又跟随时要倒了一样才没人进去。”
刘彪：……
顾润安一边想着谄媚，一边心安理得的坐回去了。
不能进屋，外面的生意就愈发火爆，坐不下的人干脆站着吃，可见彪子的手艺确实一流。
虽然店里没有客人了，但尹浩然还是时不时的进来，主要是给顾润安送羊肉串、鸡翅、石蛋、毛蛋、金针菇、菜卷、鱿鱼、鸭舌、蚕蛹……
他自己也见缝插针的吃吃吃，一直六七点钟的时候，客流量大的连站着都嫌挤得慌了，尹浩然冲进屋里，“人太多我要累死了，不管他了咱回去吧。”
顾润安：……
作为朋友，不是越忙越应该帮忙么？
尹浩然怎么能这么好逸恶劳？
亏那个彪子还一定要做他“最好的朋友”。
不过他懒得管这么多，压了几张红票子在桌子上就要往外走，被尹浩然看到了连忙拿起来，“干啥干啥干啥？你咋又给钱。”
顾润安脸黑了，刚想教训尹浩然不能吃霸王餐，就听外面的刘彪喊起来了，“尹哥你要再偷摸把钱往我钱匣子里搁，咱俩就绝交！”
顾润安刚想嗤笑刘彪想得美——尹浩然不但不想给钱，还不让自己给钱，就见尹浩然从口袋掏出二百来扔进了柜台的抽屉里，“绝就绝呗。”
同时又要把他搁那的几张票子往他兜里揣。
但尹浩然的手上都是油污，于是顾润安暴喝，“你给我住手！”
而彪子这会儿再一次扔下了他的烧烤炉，喊着“你吃点东西还要给我钱，是不是埋汰我？是不是磕碜我？是不是看不起我？”的冲了进来。
外面的客人也叫了起来，“老板你给我出来继续烤串，快点的都供不上了不知道么。”
一时间乱成一团，顾润安觉得自己的头都要被吵大了。
等推搡结束都是十分钟之后的事儿了。
顾润安仗着自身气势置身事外，尹浩然被刘彪狠狠的蹂·躏了一通，站都站不直了——要不是顾润安看不下去又把人揪了过来，要不是外面的烧烤炉又要着了，估计他能被扯碎了。
他耷拉着脑袋看着顾润安把票子扔进抽屉，自己讪眉搭眼的拎着那些大包小裹的东西跟了上去。
然而他走得急拿的就不那么牢靠，于是几步之后那些东西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顾润安看不下去了，上前劈手就要夺，尹浩然连忙躲，“不用不用，我拿就行。”
见顾润安表情又沉下来了，他只能放手，“行行行，你拿你拿。”
顾润安：……
他拿着东西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尹浩然滴溜溜的跟在后面，觉得这孩子脾气太怪了，而且净爱吃亏。
俩人走到昨天那个小巷，巷子底还是一团漆黑，昨天那个位置依旧一团橘黄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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