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可还有异动?”
陶烨摇头,“没有了,那日之后清风观的人赶到了,无尘道长带着弟子去查看过,除了仙龙山上多了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便没有别的了。”
容回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看来他们已经成功阻止妖龙复生了。
陶烨还有许多伤者要顾,给容回送了药,便出去了。
容回喝了药后有些昏昏欲睡,过了一会儿便合上了眼。
依靠半山腰而建的宫殿被笼罩在雾气之中,容回穿过浓厚的雾气,推开了一扇门,往里面扫了一圈,没看到人,便又转身出了去。
他加快了脚步在雾气缭绕的宫殿里穿行,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喊:“遇辰!”
走了许远也不见一个人。
“遇辰。”
耳边传来琴音,他快步下了石阶,顺着开满鸢尾花的小道,来到一座亭子前,亭子四周垂着轻纱,里面传来袅袅琴音,他心里一喜,上前撩开轻纱帘子,里面并没有人。
他又退了出来,转身往另外一条小道穿了过去。
忽然,他听到了孩童的哭声,他顺着那哭声而去,进了一趟门,看到了一个哭得十分伤心的小包子,正是祁言。
容回上前抱起哭肿了眼睛的祁言,“言儿怎地哭了?”
祁言抽泣着,“父上,父上他死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利剑扎进了心脏,容回下意识看向房里的一副冰床,冰床上躺着一个紫色衣裳的男子,正是遇辰。
他猛然睁开眼睛,心跳剧烈跳动,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入眼是头顶的粗布床帐,他还是在那一户农家的房里躺着,刚刚的不过是梦境。
他坐了起来,缓了缓急促的呼吸。
还好,还好是梦。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岳商亭从外面进来,他已经换过一身干净的衣裳,看他的样子,伤势恢复得还不错。
“醒了?”
容回看了他一眼,眸光沉了沉,没应声。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岳商亭,他始终清晰地记得岳商亭提着剑刺向遇辰的那一个画面,心里对他说不上怨恨,但心里总有了些芥蒂,已然不能和往常一样和他共处。
岳商亭兀自走了过来,面色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既然你醒了,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临仙台,你若不能骑马,我给你安排一辆马车。”
容回的目光无聚焦地看着身上的被子,“我暂时不打算回临仙台。”
岳商亭皱了皱眉,“你不回临仙台,你还想去哪里?”
“我自有打算。”
岳商亭的目光变得阴冷,袖子下的拳头捏紧,“难不成,你还想去找他?”
那个他不言而喻。
容回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别忘了,他也是你的杀父仇人!”
容回脸上平静,他很小的时候母亲确实告诉过他,他的杀父仇人是长着红色翅膀的羽王,除此之外,他连父亲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心里虽有仇恨,却未在骨子生根发芽。遇辰确实是长着红色翅膀的羽王,他也承认曾在仙龙山大开杀戒,可他了解遇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乱杀人的,这之中必定还有不为世人所知的隐情。
在那个把他抛弃的母亲和用性命护着他的遇辰之间,他选择相信遇辰。
“大师兄,二十四年前,仙龙山的事,你知道多少?他杀人之时,你可亲眼目睹了?”
“我是没有目睹,可是那天你也听到了,他承认二十四年前在仙龙山杀人,还说他们都该死,我凤霄阁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就活该被他灭门?”
容回极少看到冰山一般的岳商亭如此激动,他试图劝解,“或许,当初那件事还有隐情。”
“那你告诉我,能有什么隐情?”
“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岳商亭怒形于色,“事到如今,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他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容回目光坚定,也微微提高了音量,“因为我了解他的为人,也相信他,他不会滥杀无辜!”
岳商亭磨着牙,宛如一座喷发的火山,“你是不是疯了,这个时候你还说你相信他?!”
他们二人一个比一个大声,从小到大,他们从没发生过如此激烈的争执。而先前每一次有争执,都是因为遇辰。
似乎遇辰就是他们之间过不去的结。
容回身上还有伤,一激动就难受,他缓了缓气,放平了语气道:“我不过说实话罢了,师兄,你好好想想,他为何在仙龙山大开杀戒?当初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我都不清楚,为何不查清楚才问罪?”
“可他杀人那是不争的事实!”
房里短暂地安静了片刻,容回片开了视线,不再和他争论。
一直在门外的傅冰兰进了屋,她诺诺地站在一边,小声开口,“大师兄,二师兄说的也没错,当年在仙龙山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人知道,而且,那一日在仙龙殿,若不是遇辰公子在,或许我们已经被韩春岚杀了,妖龙也复生了,他确实拼了全力帮我们,可见他并非坏人。”
岳商亭板着脸,紧握的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冰兰,你出去,这事跟你无关,你没必要帮着他说话。”
傅冰兰最怕岳商亭和她板着脸说话,她咬着唇,“大师兄,我不过是说实话。”
容回再一次道:“此事我会查清楚,必定给大师兄一个交代。”
岳商亭呼出一口气,睨了他一眼,带着怒意转身出了去。
房里只剩下傅冰兰和容回,傅冰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发现他肩膀下方的亵衣又染红了,“二师兄,你伤口又裂开了。”
容回刚刚和岳商亭大吵,他没顾得上自己的伤,他低头看了看,只是出了点血,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嘶哑,“无碍。”
傅冰兰抿着唇,虽然那天他听到岳商亭和遇辰的对话,得知二十四年前大开杀戒的就是遇辰,但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跟岳商亭扯上了联系,“二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遇辰公子怎么会是大师兄的仇人?”
此事说来话长,容回道:“这件事,等我查清楚后再跟你们说。”
傅冰兰点了点头,“那明天,你不跟我们一起回临仙台吗?”
容回摇了摇头,“你们先回去吧。”
“那你是要去找遇辰公子?”
容回点头,“嗯。”
傅冰兰想了想,“要不,我跟你一块去吧,你身上有伤,我可以照顾你。”
容回道:“不必,你明日便跟大师兄回去。”
傅冰兰鼓了鼓腮帮子,“嗯,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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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断渊神君乃是上古神祀,在天界被誉为战神,
就是天帝也要卖他几分薄面。
传闻中他风流潇洒,还喜男风,
某日天界宴席上,断渊神君一指仪态端庄的玉泽仙君,说要收他为徒,
众仙君眉来眼去,嘴上不说,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
纷纷感叹玉泽仙君这颗好白菜要被猪拱了,
几个月后,玉泽仙君站在断渊神君面前,“师尊,你不是自诩风流么?我都主动进了你的房,你还想让我怎样?”
断渊神君:这谁顶得住?
断渊神君何许人也?就是两千年前镇压妖龙的神仙,在仙龙山脚下用石头和容回通灵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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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昨夜遇星辰一
隔日一早, 临仙台的其他人已经启程回去,容回的伤口虽然昨日还裂开了,但陶烨又给他敷了药, 休养了一夜, 他感觉好多了。
他下床穿上衣裳, 开了门。
叶天衡端着热水过来,刚巧遇到他开门, “容公子, 我备了热水, 你洗了个脸吧。”
容回看了看他手上的热水盆, “有劳了。”
“不客气。”叶天衡端着热水进了屋, 把手上的盆子放在那一张坑坑洼洼的桌子上,“容公子, 你怎的不跟其他人一块回临仙台?”
容回走到桌子边就着盆里的热水洗了洗帕子,“我还有事要做,先不回去。”
“嗯。”
容回看了他一眼,“你阿公他们如何?”
“我阿公终于相信仙龙山镇着妖王了, 他说以后再也不回去了,我爹也准备还俗。”
这个消息,大概也算是个好消息了,“那就好。”
叶天衡道:“我二婶做了包子, 待会我再给你送点过来。”
“多谢。”
容回在此处多待了一日,陶烨留下的药药效不错,肩膀上那狰狞的伤口已经结痂。第二日, 他打算先去仙龙山看看。
那一日遇辰走后他也晕了过去,后来发生什么事他一概不知,也不知道那山里的状况如何,趁着此时还在仙龙山脚下,便进山再去查探查探。
正在屋顶修缮的叶天衡看到了要出门的容回,他飞身下来,在容回身旁落地,手上还拿着工具,“容公子,你要出门么?”
容回颔首,“嗯。”
叶天衡打量着他,“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容回道:“好多了,无碍。”
“那你去哪。”
“我想去仙龙山看一看。”
容回身受重伤,虽然能走,但毕竟还没痊愈,叶天衡不放心他独自一人进山,“你等我一等,那我陪你去吧。”
容回并没拒绝,默认了让他陪同。
仙龙山经过五天前的大战,已然一片狼藉,那高耸入云的山被拦腰砍了一截,如今也只是比周围的山高那么一点,上了阶梯,便能看到那凹陷下去的无底深渊,也不知这无底深渊到底因何而来,通往哪里。
容回站在那深渊前,看着那漆黑的洞口,思绪飘远,韩春岚带着他跳下去时说过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回响,‘春暖花开,今日山中正好起雾’他的名字因此而来。
从那句话来看,那个为他取名字的人似乎是个很温柔的人,可他为何还要复生妖龙?
而韩春岚为了那个为他取名的人,间接杀了九十九个无辜的修士,其中一个还包括他的师父,最后还甘愿献出自己的魂魄。
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
此事看似平息,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有待查明。
容回看向身旁的叶天衡,“叶道长,你有何打算?”
叶天衡道:“好不容易我们一家团聚,我打算在家中多住些时日,晚些再回清风观。”
“就住外边的村子?”
“嗯。”叶天衡点了点头,“我们家世代在仙龙山,去别处也没有安身的地方,所以暂时就在村子里落脚。”
容回点了点头,“韩春岚虽然已死,但真正想要复生妖龙的人还没查出来,恐怕往后还有波折。”
叶天衡满脸惊讶,“什么?还有别的幕后主使吗?”
“韩春岚亲口说的,但还有待查探。”
叶天衡叹道:“这也藏得太深了。”
确实藏得深,从徐百喆到韩春岚,他每一次觉得事情该结束的时候,最终还是会发现还有许多疑点未能解答。言言
容回负手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我明日便离开仙龙镇,若是此处还有异动,你再传信于我。”
“好。”
——
这是容回第一次独自去灵溪,以往都是遇辰带着的,进了结界乘着马车便能飞进去。
若是只有他自己,自然是不能乘着能飞的马车进去的,他记得灵溪宫后面有个山洞,从山洞进去便是羽灵溪。
羽灵溪周围的山林灌木丛生,极少人走,连一条路都没有,他身上的伤未痊愈,用轻功支撑不住多久,他只好徒步进山。
走了很久,依旧没有看到羽灵溪的山头,夕阳西下,林子被染上了一层橙黄色的光辉,外出觅食的鸟儿也争相回到巢穴,天很快就会暗下去。
容回带伤徒步了一天,已然精疲力竭,他纵身一跃在一棵树的枝头落脚,环顾四周,依旧不见山,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林。
按照他出入几次羽灵溪的经验,即便他步行,此时也该进了羽灵溪的结界,能看到羽灵溪那高耸的山陵,除非……
除非遇辰生气了,不想见他。
哗啦一声,一只灰色的鸟从树林中窜了出来,拍了拍翅膀,忽然就凭空消失了。
容回心下一动,在树枝上轻点,顺着刚刚那一只鸟飞走的方向飞去,下一瞬,身子像是穿入了水面一般,而后眼前的视野便换了一个样,羽灵溪高耸的山就在眼前。
有一人已经在等着他,她一身翠绿色衣裙,站在一棵参天古树下,正是灵溪宫的管事鸿雁。
容回看到了她,翩然落地,而后抬袖拱手,“鸿雁姑娘。”
鸿雁冷着一张脸,目光里多了几分怨恨,“你竟然还敢来羽灵溪。”
容回问:“遇辰他可还好?”
“君上好还是不好,已经跟你无关。”
容回理解鸿雁为何对他这般冷漠,遇辰拼了性命保护他,本就伤痕累累,最后还被他的师兄刺了一剑,而他却没能阻止。他心里也有愧,“是我对不起他。”
鸿雁道:“上一世,君上他为了你,吃了不少的苦头,我还以为这一世会好些,是我想错了,你若是真的为他好,就不该再近他。”
容回想起遇辰说过的话,说他上一世负了他,所以他们是上一世就认识了,只是上一世发生了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你说的上一世,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否告诉我?”
“我能告诉你什么?我也不过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