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死搏斗即将分出胜负,同时他们造成的巨大动静也惊动了等待结果的其他人。
华融月与猴子对视一眼,猴子苦着脸,“老大,我们太冒险了,司马擎苍是入圣强者,万一被他察觉异常,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对猴子的丧气话不置可否,华融月瘦削得凹进去的双颊动了动,打开门,见其他参与拍卖的买家有的艺高人胆大,往动静发生的地方聚集而去。
他们的目标是追踪女魔修,现在异变发生,不一定还能找到女魔修的踪迹,随后华融月从那边溢散的能量气息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下一瞬猴子就见刚刚还有些舍不得走的老大,拎着他后领直奔行宫外。
猴子:“……?”
白色小珠吸足了司马擎苍的灵力,最后从他的丹田中剥离出一片亮闪闪的东西,也一并吞没,司马擎苍浑身颤抖起来,双目充血,“这是什么鬼东西。”
说起来他可能不信,玄赢也不知道,只是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小珠不会害他。
沈时冕脸色苍白地被玄赢扶起来,玄赢感觉到他全身的重量都毫不客气地压在自己肩上,抿了抿唇,偏过头竟然没说什么。
玄赢直视司马擎苍,感觉到外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心知不宜耽搁,平日散漫的表情悉数收起,透出杀伐锋锐之色,“司马擎苍,你的尊主是不是罗禅?”
“尊主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司马擎苍气急败坏,偏偏那小珠难缠的很,他一时无法脱身。
玄赢了然,喃喃道,“果然是罗禅。”
沈时冕若有所思,沈情想抓自己,是为了自己身上的魔神血脉,罗禅要的似乎和玄清子一样是完整的剑魄,才会让司马擎苍这样的属下以剑魄为饵吸引其他可能持有剑魄碎片的人。
看起来目的并不相干的两个人,当年却联合起来,只为剿灭一个凡间村庄。
沈情的动机好猜,可当年尚未被带回玄江门的玄赢和没去凌霄阁的沈时冕身上不存在剑魄碎片,罗禅又在找什么,他也许是……冲着玄赢本身去的。
可玄赢又有什么特殊,是他与羽画神君那过分相像的面容,让罗禅也以为他是羽画神君的转世,进而想通过羽画神君与湛赢剑的联系集齐剑魄?
但也不对,当年玄赢只有五岁,从神器小鼎具现的幻境来看,眉眼都没长开,要看出相似之处也有难度。
他们两个人值得两位大人物兴师动众甚至亲自出手的理由值得深思。
沈时冕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时却抓不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此时女魔修还欲挣扎逃走,他只能暂时放下疑惑,取出之前岩弧宗弟子留下的神器小鼎。
小鼎的口子边沿裂开了一道缝,却不负它神器之名,依然功效强大,要不是秀山院守卫严密对方难以临时安插厉害的人,也轮不到岩弧宗那个修为低微的弟子来吃力地操纵神器,最后落得人器两失。
神器小鼎在岩弧宗弟子手中功能受限,到了精于各种奇门术法阵法的沈时冕手中却不可同日而语。
司马擎苍与女魔修只见那小鼎在面前旋转放大,以它的法则之力将司马擎苍和女魔修一并吞入。
玄赢愣愣地接住千钧一发之际逃回来的白色小珠,任由小珠重新回到丹田内安家,才转向虽然受了伤一脸苍白但依然很可怕的沈时冕,“你不用进去吗?”
之前岩弧宗的弟子使用小鼎,可是被迫要和玄赢一起进入鼎中的。
沈时冕摇摇头,“他修为不足,必须也进去才能一定程度地操控神器。”
言外之意就是沈时冕很强,不用那么麻烦。
玄赢不服气地撇了一下嘴,正要习惯性损他两句,话到嘴边又瞥到沈时冕身上的血迹,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既然抓到了司马擎苍和女魔修,他们也不必再多留,外面已经一片混乱,等其他人察觉里面战斗平息,一定会进来查看,到时他们想走也难。
经历了这一场惊险的战斗,玄赢的消耗自不必说,看似没怎么动手的沈时冕其实也精疲力尽,玄赢带着沈时冕御剑趁着混乱逃离了行宫,一口气到了无人的荒野才寻了个山洞歇脚。
两人一停下,玄赢就迫不及待地把沈时冕转过身查看他的伤势。
沈时冕拦住他的手,声音淡淡,“我真的没事。”
玄赢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少啰嗦。”
沈时冕无奈,“师兄,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玄赢很纳闷。
沈时冕为他的迟钝沉默了一下,是他表现得不够明显,追的还不够用心吗,时至今日,玄赢居然没有丝毫避嫌的觉悟?
玄赢总算回过味来,自己扒人家衣服的行为好像是不太合适,尤其沈时冕觉得现在喜欢他。
可玄赢又实在有些不放心沈时冕的伤势,对方本身就是被鸳鸯线吊着命,别看平时好像没事人一样,事实怎么样以沈时冕的骄傲估计不肯向他坦诚,眼下再一次伤上加伤,却还是替自己挡的。
玄赢这个人,最见不得别人替他付出和牺牲,于是稳定了一下心情,装作没关系的样子,“以前你的伤也是我帮你治的,再说你小时候我照顾你哪里都见过了,看一下后背真没什么,事急从权。”
沈时冕故意问他,“小时候照顾我……可师兄不是与我水火不容?”
玄赢说漏了嘴,恼羞成怒,“想知道吗,想知道自己回忆,早点恢复你的记忆。”
沈时冕眸光暗淡下去,“原来师兄一点都不稀罕我的感情。”才会催着他恢复记忆。
玄赢心里又好像被拧了一下那么酸酸胀胀的,呐呐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真的是因为失忆才会被鸳鸯线影响,现在我们抓到了司马擎苍和女魔修,我可以……可以用他们绑上鸳鸯线给你证明的。”
越说玄赢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物尽其用嘛。
被困在神器小鼎中的司马擎苍和女魔修不由齐齐打了个冷颤。
沈时冕不置可否,只是默默转过身把后背对着玄赢,似乎是接受了现实。
玄赢撕开他后背的布料,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女魔修的的魔力带有腐蚀性,黑纱划破的地方已经泛出乌青的颜色,也就是沈时冕被鸳鸯线冻结了生机才停留在表面伤口,没能渗入内里。
在沈时冕看不见的背后,玄赢眸中却实在地流露出了心疼之色。
沈时冕背对他,声音悠悠地传过来,“师兄,我现在倒希望你说的鸳鸯线是真的。”
玄赢给他疗伤的动作顿了一下。
“年深日久,阿赢总会喜欢上我。”
第55章
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平, 若鸳鸯线是真的,玄赢最终就一定会爱上他, 哪怕玄赢因为提前知道了鸳鸯线的作用而有所警觉,沦陷也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一个迂回的表白。
玄赢憋住一口气, 默念别当真别当真, 用灵力将沈时冕背后伤口上残留的其他人的灵力和魔力都洗刷掉,取出上次给沈时冕修补伤口剩下的材料仔细地填补上去, 接着开始犯愁。
他很确定自己还是开不了口拒绝沈时冕的心意, 说明鸳鸯线依旧在持续发挥作用,不管他们有多强烈的感情, 玄赢都觉得问题出在鸳鸯线的身上。
玄赢发愁的是, 如何让沈时冕相信鸳鸯线确实有这个作用,再让他这么肆无忌惮下去,谁顶得住?
鸳鸯线架好了柴,沈时冕则在不断添火, 玄赢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动摇。
这才是他急着向沈时冕证实的根本原因——把那个让他动摇的源头扼杀掉。
沈时冕感知到他弄完了, 从芥子袋中拿了一件新的袍子披在身上,遮住了背后狰狞可怕的伤口,他的脸色愈发白的厉害, 两次受伤还是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体温也低得可怕。
玄赢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沈时冕不动声色,装作没发现他纠结的表情和眼神, 闭目休憩了片刻。
最后还是玄赢急性子忍不住,凑到沈时冕身边问他,“你控制神器吃力吗?”
沈时冕白着唇,慢慢吐出两个字,“还好。”
看在玄赢眼中,就是沈时冕在逞强,他顿时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沈时冕都是为了他才以身犯险,出人出力,还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玄赢赔不了他一个情真意切的道侣,不能再这么压榨一个失忆又受伤的人。
他主动提议道,“要不然神器交由我来控制吧。”
沈时冕却摇头,“师兄对术法阵法不熟悉,要学习操控需要时间,转移也会有风险。”
里面关的有个入圣强者,很容易产生变故。
他说的倒没错,玄赢便苦恼地咬了咬唇,一时陷入了僵局。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玄赢给贺长生传了信,让他带着秦山越过来汇合,既然司马擎苍和女魔修都抓到手,秦山越也救出来了,和田国就没了继续留下冒险的价值,司马擎苍的老巢一定还有其他罗禅的下属,早走为妙。
山洞中安静下来,这个情形有些像阮南秘境里,玄赢用鸳鸯线救了沈时冕的那天,玄赢回忆起当时的选择,类似的场景却是完全不同的心境,现在鸳鸯线正给他展示属于神器的威力。
为了打破尴尬,玄赢随口挑了个话题,“白色小珠好像从司马擎苍那里吞了点什么,我查看一下。”
沈时冕点了点头,就见玄赢从丹田中引出了吃得十分满足的白色小珠,让它出来还懒洋洋的不大乐意的样子。
玄赢用灵力探入,片刻后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沈时冕问道,“怎么了?”
玄赢用灵力勾着一片亮晶晶的东西从白色小珠中分离出来,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沈时冕也沉默了一下,迟疑道,“剑魄碎片?”
白色小珠竟然从司马擎苍的丹田中剥离了他身上的剑魄碎片,剑魄碎片一离开白色小珠,顿时仿佛要飞走,玄赢神情一凛,立刻调动明日剑诀的剑气包裹住它,再熟练地将碎片引入了自己丹田中。
新的剑魄碎片与玄赢原本拥有的融合,又壮大了一分。
等做完这一切,玄赢才惊喜地喃喃道,“没想到它的作用是这样。”
竟然可以剥离宿主身上的剑魄碎片,白色小珠的价值就远远超乎了玄赢的想象。
沈时冕:“阿赢不是说,剑魄碎片的转移只有双修与死亡两种方式?”
玄赢也不太清楚,纳闷地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见。”
随后眼前一亮,如此一来,他岂不是可以用白色小珠来搜集剑魄,困扰多年的难题似乎就此迎刃而解了。
看出了玄赢在高兴什么,沈时冕失笑,阿赢真是太可爱了,他这样纯粹的心性,怎么做到经历了那么多邪恶的往事,还保留下来的?
十岁的玄赢,明明亲眼看到了村庄的毁灭,见到了玄清子残忍的手段,但在不知道沈时冕身份的时候,还是笑的那么温暖灿烂,丝毫看不出阴霾。
即使当时被情绪所控,过后也能调整好,绝不会被拖入只有仇恨的黑暗世界。
而他不同,沈时冕的嘴角绷起,自嘲地想,我早就身在地狱了。
此时山洞外有信号亮起,玄赢将白色小珠收回,仅这一项收获,就值得他冒险。
当然他没忘记沈时冕的功劳,主动将沈时冕扶起来,避开他后背的伤,小声道,“谢谢你。”
面对失忆的沈时冕,他终于收起了那些尖锐的刺,变得容易接近和触摸到柔软的内在。
沈时冕轻轻“嗯”了声,近在耳边的气息拂过来,挠得玄赢耳朵痒痒的,“阿赢想好用什么交换我的剑魄碎片了吗?”
既然有了办法,下一步玄赢肯定是付诸行动,玄赢顿时想把这家伙扔出去。
别人的剑魄碎片威逼利诱都好说,唯独沈时冕,以对方现在的状态,他得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拿回剑魄?
玄赢不由眼前发黑,刚刚的兴奋如泡沫一样破碎得极快。
他忧心忡忡地与前来接他们的贺长生碰头,两人飞上了天空的核舟,果然看见了劫后余生的秦山越。
核舟再次启动,朝着罗刹海方向而去。
贺长生瞅着沈时冕苍白的脸,顿时明白这一趟比他想象的更惊险,不过当时他算过卦,结果是好的才没阻止。
梁赋则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的丹药让玄赢挑,沈时冕对梁赋的丹药有阴影,不是很想吃那些丹药。
玄赢却很严肃地在翻找,不是最好的看都不看,最后举着一枚丹药自然地递到沈时冕唇边,沈时冕再不情愿也就着玄赢的手指将丹药含了下去,吞食丹药时,他冰凉的唇瓣不小心碰到了玄赢的手指,玄赢顿时烫了手一般缩回去。
梁赋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进展未免太快了,才多久,师兄就会主动给沈师弟喂药了。
他拼命给玄赢使眼色,“师兄,我有话要和你说。”
玄赢不放心地瞧瞧沈时冕,见他好像没什么问题才随着梁赋心不在焉地走到舢板的另一边,“什么事?”
虽然是和梁赋说话,玄赢的视线还是时不时地飘到了沈时冕那边。
梁赋挠了挠头,终于憋不住心中的好奇,“师兄,你现在和沈师弟到底是什么关系?”
对着梁赋好奇的眼神,玄赢惊觉自己最近的行为在梁赋看来必定奇怪极了,他被鸳鸯线困扰,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沈时冕身上,梁赋能忍到现在才问已经很沉得住气了。
他故作镇定,“什么什么关系?”
梁赋:“就……师兄是不是喜欢上沈师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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