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在街上牵起了他的手。
然后就看到前面有个小女孩直勾勾地盯着我。
小女孩长得非常漂亮,精致得像个陶瓷娃娃,眼神却空洞得像个盲人。
我问她是不是走丢了,她也不说话。
苏河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全都死了。”
“那你跟我们走吧。”
苏河把小女孩的手交到我的手里,笑着说:“就叫你苏窈吧。”
苏窈,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他说,我们不能生小孩,而且也都不喜欢太小的孩子,老天爷就让我们捡到了一个。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居然听出了点忏悔和悲凉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在忏悔什么。
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苏河的职业,他几乎可以随时随地在接到我的电话以后迅速地出现在我面前,现在还可以每天照顾苏窈的饮食起居。
可是在捡到苏窈的第三天,我接到了舅舅的电话。
我的父亲死了。
我没能看到他的尸体,所有的来龙去脉都是听叔叔说的。那时他满脸泪痕地跪在我面前,问我要不要认他做父亲。
然后我变成了郑家的继承人。
他给我讲了很多东西,我不停地点头,最后他说要把我送到国外读书,我也麻木地点头。
苏河送我去了机场,他说他会等我回来。
我第一次在人潮拥挤的地方吻了他。
我每天都和他视频聊天,打卡一样说着“我爱你”,直到他突然换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
随之而来的一个电话打碎了我的所有幻想和侥幸。
我的叔叔说,我朝思暮想的爱人,亲手杀了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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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怎么来描述故事的结局,因为我也不太记得了。
我只记得那天的晚霞灌进了一个男人的胸口,而他在说爱我。
我伤害了很多人,也被很多人伤害过,但是结局好像也不是很糟吧。
也许地狱很暗,但是我必须先去找他了。
就说到这儿吧。
第62章 成为网红以后
H市公安的微博最近疯狂涨粉。
“以前我收到的私信全是骚扰,现在随便点开一个都是找我要你们微博的。”周沐被被烦得不轻,终于还是给魏淮铭打了个电话。
魏淮铭为了这个还特意去申请了个微博号。
秦砚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凑过来看了一眼手机,被魏淮铭心虚地盖住了。
“怎么?”秦砚不满地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让我看?”
魏淮铭逗他:“有小姑娘约我出去。”
“周沐?”
“周沐能算小姑娘?”
秦砚沉默了一会儿,诚实地摇了摇头。
刚从小姑娘手里接过甜筒的老女人周沐打了俩喷嚏。
何延被他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吓了一跳,忙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一想二骂三感冒。”周沐吸了吸鼻子,“肯定是魏淮铭在骂我。”
何延没理她的理论,从她手里把甜筒抢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大冬天的吃凉的还是容易感冒。”
周沐撇了撇嘴,也没抢。
何延真的不能算是她的理想型。首先,他没钱,其次,长得不够高,最重要的一点——婆婆妈妈。
活了小三十年,连她妈都没有这么事无巨细地管过她。
地板上有一点土就要扫,看见个脏衣服就要洗,比家务机器人还尽职尽责。自从和他一起住了几天,周沐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得是有多糙。
“发什么呆?”何延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想你啊。”
何延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哦,他还脸皮薄。
认真谈一场恋爱是什么感觉?大概是怀着寻宝的心情一步一铲子地往前走,每下一铲子都能挖出点零零碎碎的东西,而它们能够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
周沐很喜欢这种感觉。面前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他笨拙而真诚,每一个细节都可爱得要命。
“我们接下来去哪?”周沐捏了捏何延通红的耳垂。
“我也不知道……就随便走走吧。”
“那你要牵我的手啊。”
何延刚刚消了点热气的脸又红了。
街上的行人并不少,三三两两的情侣在街上闲逛,倒是逛出了点过年的喜庆。
周沐在一家店门前停住了脚步。
“不让我吃甜筒,喝点咖啡棕没问题吧?”
何延抬头看了一眼店名——“遇见”。
咖啡店的员工大部分是勤工俭学的学生,来来回回已经换了好几批。周沐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还没坐定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男生笑意盈盈地问她要喝点什么。
“两杯拿铁就好。”周沐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番,问,“没穿工作服,是要出门吗?”
“是啊,去看丽丽。”
周沐又和他寒暄了几句,催他赶紧走。
何延看着男生的背影问:“他和邓丽丽……”
“对啊。”周沐抿了一口咖啡,“我也是真没想到,他还想着这事。”
自从结案之后,这孩子天天往警局跑,大有不把邓丽丽的行踪问出来决不罢休的架势。魏淮铭没办法,只能带着他去看了邓丽丽,从此以后他每天都风雨无阻地去那边报到。
“我周围的人让我又相信爱情了。”
何延听见她嘟囔了一句却没听清,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
“没什么。”周沐掏出手机,“来拍张照吧。”
“咔擦。”
“你最近好像很爱拍照。”秦砚认命地和魏淮铭做了同样的剪刀手,无奈地对着镜头傻笑了一声。
魏淮铭心满意足地滚到一边,又偷偷摸摸地把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而且你最近到底在搞些什么?”魏淮铭一直不让他看手机的行为搞得秦砚很不爽,说话时带了三分怒意,又有点委屈,“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没有没有。”魏淮铭说完又看了一眼手机,没忍住笑出了声。
秦砚抬手把手机抢了过来,一按指纹——解不开。
“你把我指纹都删了?”
魏淮铭心虚地别过头去,肩膀上就是一疼。
秦砚这下咬得是真狠,直接啃出了血珠子。魏淮铭“嘶”了一声,秦砚又小心翼翼地把渗出来的血卷进了肚子里。
“哥哥……”嘴唇移到了脖子上,秦砚舔了舔他的喉结,声音里带了点蛊惑的味道,“告诉我嘛……”
魏淮铭咽了口吐沫,把手机攥得更紧了。
秦砚软硬兼施地上上下下摸了一通,给魏淮铭摸出来了一身邪火,然后撒手不管了。
魏淮铭见他要走,刚忙拽住了他的胳膊:“不做?”
“做什么?”秦砚明知故问。
“秦小砚你这就过分了。”魏淮铭指了指自己被他扯开的领口,又看了看被他拉开的裤子,“你搞成这样,不给撒撒火?”
“不。”秦砚整了整衣服,“等你什么时候给我看手机了再说。”
魏淮铭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解了锁,隔空扔给他:“看看看,早点看完早点过来。”
秦砚没想到他这么痛快,中规中矩地查了查社交软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魏淮铭喘了口气,冲他勾了勾手,“宝贝儿,你过来,过来我和你说。”
秦砚将信将疑地挪了过去。
魏淮铭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一脸奸计得逞的笑:“你摸摸我,摸舒服了就告诉你。”
“哥哥,你真是……”秦砚无奈地笑了,“把我吃得死死的。”
得寸进尺这个词,简直是给魏淮铭量身定做的。
要求从一开始的“摸舒服了就告诉你”逐渐变成了“动一下就说一个字”,最后硬生生把自己折腾得散了架。
难为秦砚在这种氛围里还能拼凑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趁着魏淮铭睡觉,打开了他的微博。
粉丝数量非常可观。魏淮铭每天都发一张他们两个的日常照,偶尔和下面一群嗷嗷待哺的粉丝互动。
“你们俩好配啊啊啊我哭辽!”
回复:我也觉得我们俩配。
“你们俩到底谁是攻啊!”
回复:那当然是我。
“可是我觉得年下好磕!”
回复……在这层断了。
秦砚翻着翻着也乐出了声。
魏淮铭迷迷糊糊地听见动静,捞了一下身边的人,瓮声瓮气地问他怎么了。
秦砚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勾起嘴角:“我也觉得年下好磕。”
魏淮铭:“……”
丢人。
“这种事你干嘛还要瞒着我?”秦砚抬手拍了张合照,“你要拍多少张都可以。”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样。”
他一向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愿意把两个人的感情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恨不得每天拍上千张照片,告诉全世界他男朋友有多好。但是同时又担心给秦砚造成困扰,提前和粉丝商量好了圈地自萌——自家宝贝儿怎么说也算是个公众人物。
“你不会真的以为她们不会把照片转到别的地方吧?”秦砚没想到魏淮铭不仅在感情上是个小白,在网络上同样小白,失笑道,“再说了,我有什么不喜欢的?”
没有什么比和自己的爱人捆绑销售更让人高兴的了。
“那我以后就随便发了啊。”
“随便发吧。”
“床照也能发?”
秦砚顿了一下,把手机递到了魏淮铭手上。
魏淮铭不明所以地刷新了一下。
“你把刚才照的照片发出去了!?”
秦砚坦坦荡荡地躺下,亲了身边的人一口:“对啊。”
魏淮铭:“……
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觉得自己骚不过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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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第一次比魏淮铭起得还要晚。
准确来说,是魏淮铭起得太早了。
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秦砚给他发了十几条信息也没人理,最后拨通了电话。
电话倒是接得很快。对方的语气有点急,说是他爸临时找他,也没说到底有什么事就草草地挂了电话。
秦砚今天正好要去开个讲座,眼看时间就要到了,收拾一下也出了门。
整整一天,魏淮铭都没有主动联系他。
秦砚本来是第二天的飞机,但心里实在是急得不行,愣是把四小时的讲座缩成了俩小时,学生们提的问题一个都没答,匆匆忙忙地买了机票赶回来。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家门紧闭着,从远处看也没见到灯光。
秦砚随手按了一下灯——没亮。
“停电了?”他嘟囔了一句,刚准备上楼去检查,脚上就被绊了一下。
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他。
然后暖黄色的小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灯光映着魏淮铭的脸,弱化了脸部线条,使他的表情变得异常柔和。
“欢迎回家。”
秦砚站定后看了看用小灯摆成的歪歪扭扭的心形,又观察了一会儿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冷酷无情地评价了一句:“很土。”
觉得自己非常有创意的魏淮铭:“……”
“但是很可爱。”秦砚为了不让他太失落,象征性地安慰了一句,安慰完又说,“你不应该为了准备这些东西就一天都不理我,我很担……”
“心”字没有说出口,因为魏淮铭突然单膝跪地,把一枚戒指套在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我们结婚吧。”
秦砚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有点模糊。
但是面前的爱人依旧在闪闪发光。
“好。”
第63章 番外 两个女孩
我是苏窈。
其实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换句话说,我以前是没有名字的。
我在孤儿院里长大。这里的孩子大部分是因为父母出了意外才进来的,但我不一样,我是被扔掉的。
我最近常常头痛,好像是痛一次就会忘掉一些以前的事,但每忘记一点,就又会记起来点别的。
比如总是梦到那个风雨交加的晚上,我赤着脚跟在一辆自行车后面跑了很久很久,哭得嗓子都哑了,但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走越远。
头也不回的是把我生下来的人,她想让我死。
那时候我几岁来着?这个倒是不记得了。
我蹲在路边哭了一会儿,然后被人捡走了。那是个长得很胖的女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一看就是个好人。
用苏河的话来说,我这样的叫——祸害遗千年。
那女人是附近孤儿院的院长。她给我安排了宿舍,还准备了很多日常用品,但其实我并不领她的情。
跟我一起住的小孩太吵了,她们总拉着我玩无聊的游戏;给我准备的牙刷太糙了,会把我的牙龈和嘴唇划破。
不知道是不是被孤儿院里的大孩子们欺负狠了,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我把自己的指甲修得尖尖的,只要有人靠近就抓伤他的脸,有时候他们会叫一群人来报仇,我就把提前藏在枕头下面的碎玻璃拿出来,追着他们跑。
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他们。
所有人都说我是个精神病,但院长始终不相信。我在她面前永远是乖巧听话的,更何况我本来就很讨人喜欢,因为我好看。
其实我对于“好看”这个词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所有的小孩告状失败被院长从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