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本来交易成功后我就可以回去,离开十五街区,但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被不明人士追杀,迫于无奈我们要跑到地下来保命,但是现在我们搞不清自己在哪里了是吗?”
“是——”
“好了,第二个,”乔显然还想说什么,但是爱德格打断了他,“你对地道不熟吗?”
乔说:“是的,我不熟——”
“为什么?”爱德格快速说道,“你不是这里的人吗?”
乔伸手拍了爱德格一把:“你别总打断我!我们天堂馆很大的,覆盖了十五区的一大半,十五区有多大你应该知道,这里足足有五个半第三街区这么大,我们在地道里,可是压根连这是哪个地方都不知道!”
“我就只是跟在先生身边而已,先生教我交易,教我怎么领人去交易区,教我怎么交货,但是从来不让我参与到地下来——这里错综复杂,做地下生意的又不止我们一家,碰到别家了也不一定能活着出去!”
乔不是寂都人,当然,在十五街区做着这种地下生意的人基本都不是寂都本地人,他们来自各个地方,为了生活,为了一条命,就要在刀口上行走,做这种不能被国家认可的营生,还要随时CAO心自己会不会死在同行或黑户的手中。
“我算是好的,我原本是偏远一个地方的……嗯,就是流浪汉,不过我还没有那么老,你可能不知道,在有些地方小孩生下来就会被卖掉,为了换口饭吃,女人被折磨,生下的孩子就是钱,他们会把好看的小孩卖给有钱人,让他们做任何事情,任何。我就是生在那种地方生下来的……”
可能已经走投无路,也不知道在这种黑暗中怎么办,乔莫名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生活,也不是有什么倾诉的欲望,可他就是这么说了出来。
而爱德格在一旁愣愣地听。
“我是男孩,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双亲长得都很普通,不过我竟然不是很丑。而且我有一头金发,所以很小的时候就是要被卖掉的……但是那一年我撞了大运。”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运,那一年灾祸连天,久旱后又是涝灾,连买孩子的人都很少了。
“我们那里要把孩子养到三岁多,能看出品相好不好才卖。我的金发本来很抢手,可我是男孩,那些富人好像更喜欢金发的女孩,就这么拖了几个月,在我快四岁要被卖掉的时候,村里突然有金矿致富的消息。”
“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走了一个多月才到,用脚走,那里确实有金矿,一个富商的财产。金矿的开采需要很多很多的苦力,所以就招了各地的人,但那种地方没有保障,人不是累死、饿死,就是被石块砸死,只有我们那种吃不饱、总是快要死的人才愿意去做这种事情。”
乔在那里待了很多年,可能因为他是一个瘦小的无人注意的孩子,也可能他在那种环境中学会了如何让自己活下去,总之,他活得比很多人都久。
“我八岁……我记不清了,也有可能是九岁吧,金矿塌方了,死了很多人,我就趁乱逃了出来。”乔回忆道,“现在说起来,我连那里叫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很幸运,我活着,还活着碰到了先生。”
乔被带到了这里,十五街区,从此以后成了十五街区的一个小交易人。
先生教他关于十五街区的一切,也包括作为一个人的一切。
这个地道真的很大,这么一段时间了,他们还是安全的,附近没有一个人,让少年们可以暂时歇一口气。
爱德格叹息,也不知是在安慰还是自嘲现在他们的状况,爱德格说:“好了,不用难过。你是幸运的,碰到了你的先生。他甚至连这个黑暗的地下都不想让你碰,他很重视你。不过,事实证明,就因为他保护了你,所以我们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
爱德格突然想起了自己,他的兄长把十五街区当做洪水猛兽,不让他来也不知道他在这里——他本以为自己只是交易结束就可以回到爱森家,压根没有料想到会被困住。
爱德格没有资格说乔什么,因为他自己才是被保护的很好的那个。
于是他又安慰似的说道:“唉,算了,太无礼了,当我没有那么说过。我为你能碰见你的先生而感到高兴,虽然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但是你依旧可以为他和你的幸运而感到开心。”
乔很是无语地笑了,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小青年的可爱心态打败了。
“好了,乔,”爱德格给自己和心情低落的乔打气,“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
他想了想,想象自己是爱森,是个逻辑毫无漏洞的数理系专家、博士,缓缓分析道:“好好想想吧我们。首先,你的住宅被人盯上,我觉得如果这不是你的仇人,那么就是冲着我来的。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并没有收到伤害,反而逃过一劫。现在不能回去你家了,但是这件事情非常简单不是吗?只要想办法通过这个地道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到地面上,我们的交易就算结束了,你的先生会保护你的安全,我也能全身而退。”
乔认同爱德格的想法,但问题是,他们怎么才能从拥有无数岔口、又已经迷失了的地道里找到一个出口呢?
“这是最大的问题,”乔说,“我得承认,地下交易商不是没事喜欢抱着小型犬种进行社交的贵妇人,我们很少和其他交易商一起交流感情。所以我不能确保找到的这个出口的主人是个和善的人,他有可能拿我威胁先生,也有可能拿你威胁你的家人,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而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他也有很大可能不管不顾,一枪崩了咱们的脑壳。”
13 插播一条“十个小场景”
情侣问题之十个场景:
1. 早安吻
索吻从不会是小少爷需要攻克的难题,每当他想的时候,只需要用某种眼神看着格安,格安就会心领神会,让他如愿。
关于“某种眼神”,具体是什么样小少爷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据格安说,就是很黏黏腻腻,像只睁圆了眼睛撒娇的小猫。
至于早安吻,爱德格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因为他总是被这样唤醒。
2. 替对方挑衣服
爱德格的衣服从来都是格安给他准备的。
3. 关于宠物的话题
爱德格想养一只狗,大狗,这是他从小以来的梦想。在其他公爵家、皇子家的小孩子都有狗狗陪伴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偷偷地躲在一边看,并发自内心地感到羡慕。
不过后来他有了格安,一个近乎于忠犬的男人。
格安当然想养猫,理由参见上面。
不过经过深思熟虑,他们发现其实也可以不养,因为已经有啦。
4. 一方卧病在床
卧病在床这种说出来有些丢人的事情,当然只有爱德格会这样,格安是永远不会生病的。(爱德格的记忆中,格安从来没有因病卧床?)
爱德格生病时会比平时沉默,躺在床上,裹紧被子,乖巧又安静地用目光追寻格安的所在地,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过一旦痊愈,他就又是一条好汉。
5. 午睡
这个家没人午睡。
6. 吹头发
这个时代也没有吹风机。
7. 某个纪念日
对爱德格来说,能被纪念的日子其实很多,对格安来说,也是。
不过如果说两个人都记得很清的、很重要的日子,那么应该就是相见的那天,还有表白在一起的日子了。(具体内容还是看文)
8. 男友衬衫
说到衬衫,爱德格很少穿衬衫,他对衬衫的认知和对议会的认知基本相等,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高级宴会……啊,真是噩梦。所以爱德格不会特意去穿衬衫的,但凡是无绝对,格安的衬衫他也是穿过的,就在某个早安吻后的清晨,格安先行洗漱,爱德格鬼使神差地去闻衬衫的味道,然后自然而然(?)地穿过一次。
虽然格安不知道,但爱德格自己非常羞耻,那天一整天都和格安别扭,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了。
格安不会穿爱德格的衬衫,太小了,他穿不上。
9. 起床气
他俩都没有起床气。爱德格要是有起床气,那他永远不会和一个“闹钟”一样的男友在一起。
而格安不会对爱德格生气。
10. 回顾旧相片
那个时候有相片吗?(架空是我自己架的,我懒,所以没有。)
——十个小场景结束——
第九章 擦肩(三)
乔对奥金家的大名当然有所耳闻,但他其实并不知道爱德格的具体身份,因为奥金这样的家族不可能让家族内的人亲自来十五街区这样的地方。这里太危险,又太肮脏。
可他依旧相信爱德格非富即贵——这个二十岁的小青年举手投足间彰显着他的天真和不谙世事,像一个长在玻璃瓶子里的水晶小人,漂亮,却不堪一击。所以,除非他是奥金家一个不懂事的远方亲戚,或者一个独具天真姓格的下人(虽然乔觉得这个也不可能),要不就是伪装出天真假象的家族侍卫,反正无论如何不可能是奥金家嫡系的重要人物。
乔就是这么觉得的,他并没有想老人说的那样,敬重又忌惮爱德格。他表现的很随意也很自然,仿佛他们仅仅是岁数差了六、七岁的“同龄人”。
“蓝,你说的很对,但是这件事情执行起来并不那么容易,我们不能贸然行动,这个地道对于枪战来说非常局限,这保证我们不会被射穿,但是依旧危机四伏。”
“而最大的可能是,我们还没有出去,就饿死在这里。”
爱德格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我其实试过,我可以三天不吃饭……”
乔嗤笑了一声,爱德格就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爱德格又问:“那现在怎么办?照你说的,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是的,”乔附和,但还是摸索着拉上爱德格的袖子,他的指尖不期然碰到那束花的花瓣,他说,“虽然是死路一条,但是还是能挣扎一下。喏,你还有你的情人不是吗?”
爱德格愣了愣,伸手摸了摸那束玫瑰的花瓣,很绵很软,像婴儿初生的皮肤,带着香气与氵朝意。
“是的,我不能死,我还肩负着使命。”爱德格的声音很平静,他仿佛被点醒了——他应该是一个不会死亡的战士,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和热血,要将他的格安拯救出来,而不是被一个什么人都没有的地道困住。哈,这说出来多可笑,他爱德格怎么会被区区十五地区的一个地道困住?!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你这个说法真的非常有趣,有趣极了,还有点蠢,我以为只有我这个年纪的人才会说‘肩负使命’这种让人脸红的话。”
真是够多嘴的!
爱德格心想。
“我也想见先生,我还要给他证明我的价值,让他不后悔捡到我。”乔拉着爱德格,回忆自己对地道的全部了解,说:“那么我们先回到刚刚的地方吧,我凭记忆找一找,如果顺利的话,那些人可能已经离开,我们可以返回住宅从我熟悉的小路离开。到时我会送你离开十五街区的。”
爱德格当然没有异议。
两个人顺着路往回走,爱德格跟在乔身后,两个人时不时靠说话来确定对方的位置。
爱德格的手中抱着那束玫瑰,他闻见玫瑰的香气,突然说:“乔,你们这里的交易仅仅是交易货物吗?”
乔语气疑问地“嗯”了一声,说:“什么意思?”
“交易货物,就是像我今天买花一样,我给你钱,或者别的什么你们想要的东西,用来换取我的花束……所以如果价格对等,我也可以拜托你们做别的什么事情吗?”
“别的事情?”乔扯了下嘴角,对他的话不以为然,“别的什么事情?你知道的,我听先生的话行事,如果先生不让做,那我肯定不,喔对了,还有一点,不安全的事情我也不做。哎,话说,你不会是让我帮你找什么失物,或者走失的小猫小狗吧?这种普通的事情去找城内的侦探事务所不行吗?非要用我们十五街区的精英……”
说到后面,乔开始打趣,爱德格也觉得挺有意思,两个人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一会,心情好了不少。不过事态依旧没有悠闲到能让少年们轻松谈笑,爱德格很快回归正题,他对乔说:“这不是可以拜托侦探事务所的事情。我承认,他们确实拥有高超的侦查本领、不菲的身家或者是闻名整个新日莱特的名声,不过他们同时也喜欢拿着昂贵的价钱找你刚刚说的那种简单的活计,比如找找丢失的书本、衣服……等等等等。我认为这样的人无法满足我的要求。”
乔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下才小声嘀咕道:“你还挺有想法的嘛……那好吧,你说是什么事情,我考虑要不要帮你就是了。”
“我要找……一个人。”爱德格眼前的黑暗浓重,他闻见了黏稠的血腥味儿,似乎还有一点点淡淡的兰花香气,是家中桌上摆的那一束,母亲最爱的花。
“一个从国会局逃出来的、叫做格安·科克的人。”
第十章 黑夜(一)
我是一个可以帮助你离开地狱的人。
男人这样说道。
仅靠一盏烛灯的光,格安看清这个人的样貌,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如果不是现在这种状况而是参加酒会,那么格安这样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不一定能一眼就记住这个人的样貌。
“我并未身在地狱。”格安看着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