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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坨XXl 字数:4937 更新:2021-12-15 04:37:08

,抓着方向盘脚已经踩在了油门上,嘴里是自己加的音效,车没能走得了,因为要是还在景星河的口袋里。

  景星河抓住了章连山扭动方向盘的两只手,拉着两只手从方向盘上取了下来,不能开车的章连山死死的踩着油门,不高兴的撅起了嘴,景星河蹲下来喊着“章连山”。

  章连山这才把目光放在身旁的人的身上,收回了撅起的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景星河,脚下还是死命的踩着油门。

  景星河哄着喝醉后幼稚万分的章连山,“乖,下来。”

  章连山踉踉跄跄的从车里摔了出来,砸到了景星河的身上,成年男人的骨架砸的景星河的肩膀生疼,可眼前的成年男人又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勾着景星河的肩膀,就这么要走回去。

  虎子和章连山的家隔得倒也不远,再加上章连山拉着景星河走的飞快,很快就到了章连山的家里。

  半夜敲门,景星河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有人应声。

  “来了,来了。”

  来开门的是章连山的父亲,看样子是刚从床上爬起来,还穿着单薄的睡衣,顺手披着一件女式的大衣就出来了,而章连山勾着景星河的肩膀,冲着他爸鞠了一躬,大声的喊着,“大哥,新年快乐。”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是你爸。”章父要扶一把章连山,却被章连山躲开了。

  章连山拉着景星河去了他家,指着满院子的房门介绍着,“这是厨房,这是凉房,我爸我妈睡着间,这间是我弟弟,这间是我弟妹的,还有我的,”章连山拉着人走到了最里面,指着一间大开着门的卧室说,“这间是我的,来,我们睡觉。”

  章连山松开景星河,摇摇晃晃的走着,就那么摸黑砸进了床上,章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着景星河道着歉,“这位警察不好意思,他喝醉了,你别介意啊!”

  躺在床上的章连山似乎翻了一个身,嘴里咕哝着几句梦话,也许是嫌弃睡的不舒服,章连山在又在黑暗中爬了起来,脱去了多余的外套和裤子,才又钻进了被子里。

  房间里是黑的,但外面的灯是亮着的,景星河和章父解释着情况,而章连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人还在门口看着,便大声的喊着,“星……河……”

  这一句名字音调拉的高,院子的声控灯都被吓醒了,景星河和章父都看向了章连山,而章连山掀开被子向里挪了挪,轻轻地拍着身前的那一块床铺,抬头冲着景星河喊着,“过来,睡觉。”

  黑暗中,章连山的眼睛亮亮的,但带着一丝朦胧的水雾,这是双不清醒的眼睛,这是个不清醒的人,明天一早他就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不记得自己做过事,景星河也不知道应该是是酒壮怂人胆,还是酒毁人心肝。

  景星河回去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一场清醒的梦终于结束了。

  十一月中旬的果林乡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这场雪下得又猛又厚,一个晚上的功夫就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嫁衣,刘所长被满目的雪白亮的睁不开眼睛,一看时间也已经六点多了。

  西北的六点还是漆黑一片,只有路灯孤独的亮着,刘所长悠闲的吸了一根早安烟,这才准备去洗漱。

  刘所长拿着铁锨铲雪是七点半的样子,上班的人陆陆续续的过来了,都跟着刘所长拿着工具去铲雪,这一折腾就到了九点。

  等着外面的卫生都收拾好了,昨晚留在所里值班的杨静才晃悠着从宿舍里出来,刘所长有心要骂,可骂了也没用,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杨静捧着手机走走停停,慢悠悠的晃荡到了户籍室里,过了一会儿又跑出来站在楼道里问着,“大家有没有要吃KFC的,我让我男朋友带。”

  “吃早点了。”

  “不喜欢吃这个。”

  “不用了。”

  ……

  杨静也不气馁,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敲敲打打,又问着,“庆丰包子有吃的吗?”

  “不用了。”

  “吃过了。”

  “我也吃过了。”

  “赶快回去吧,户籍室好像来人了。”

  ……

  杨静并不算是派出所的正式民警,但刘所长还是郑重其事的给了她一份辞退信,拿到辞职信的杨静在周五的总结大会上大哭大闹着,依旧是没能继续留下来……

  因为下雪,乡下好多地方的路也不通了,所有下乡的工作也要暂时的停下来,景星河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常住居民的信息修改系统,这段时间已经陆陆续续的将信息修改到了西坝五组,西坝五组还剩下了十二户,接下来就是西坝六组了。

  景星河手下打字的速度快,修改的也快,转眼就到了西坝六组66号的章家,户主章建荣,妻子徐世佳,大儿子章连山,小儿子章祁连因为在外上大学,不计入常住人口系统。

  景星河修改到章连山的时候,手下的速度慢了一点,姓名,身份证号,是否婚配,是否是党员,是否有驾照,学历本科,备注南京大学……

  鼠标落到备注上,安静的停了下来,景星河记得,章连山当年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去福建上大学,他不挑学校,不挑专业,他只是想离家远一点,跑到一个冬天不需要穿棉袄的地方,他挑中了福建,而他在班级目标榜上写的也是厦门大学。

  可章连山怎么会去南京,难道是只因为他景星河在南京吗?

  景星河去西坝六组的时候问章连山的学历情况,他只说是本科,并没有说过是在哪一所大学。

  景星河一直以为章连山会去厦门的。

  景星河有些想笑,可嘴角却沉重的坠了下去,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搅着一团破烂的棉絮,抽丝剥茧成为了一种负担,章连山原本是不在那团棉絮中的,可兜兜转转,还是陷在了里面。

  景星河当年回去,爷爷病重,父亲中风,母亲几度昏厥,还有金融危机,黑色浪潮,公司里的账单浪一般的飞到了家里,天不遂人愿。

  景星河刚考完试就从姑姑的嘴里得知了这些消息,早就买好的车票容不得他耽搁,景星河和姑姑拿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涌向了火车站,祸不单行,景星河在挤火车的时候丢了行李,没了手机没了身份证,连口袋里钱都一分不剩了。

  夏日炎炎,他们捏着薄薄的两张车票,坐在停停走走的绿皮火车上,生生的熬了三天才回到了南京,景星河站在那个熟悉的车站,身后还跟着算不上亲近的姑姑,流年不利,一朝侵袭,景星河和姑姑在车站等了好久,天黑了才找到前来接他们的景星汉。

  正在国外研读计算机的景星汉刚回来不久,父母病倒后,他只能挑起大梁,成为家中的支柱。

  回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景星河和姑姑在医院里两边跑着,住在五楼重症监护室里的爷爷还没醒,住在三楼的父亲歪着嘴说不出来一句话,而身体本就不好的母亲还在家里吃斋念佛,烧了满屋子的檀香味。

  爷爷从第二次病危通知书的手下抢救回来,父亲长了满头的白发,母亲痴迷般的跪在蒲团上念着佛经,在金融危机下苦苦支撑了半年的公司面临着倒闭,哥哥整夜整夜的坐在阳台上抽烟,而景星河听到姑姑提醒,明天就是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了……

  事到临头,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走到绝路上的母亲请来了风水大师。

  风水大师留着一撮小胡子,头发和眉毛却都被剃的干干净净。

  风水大师进门后穿上了神圣的黑色袍子,手里端着一碗新鲜的红色颜料,把布袋里掏出来的毛笔浸润在其中。

  风水大师嘴上念着听不懂的咒语,用红色毛笔尖在墙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圆点。

  风水大师说这是一间被灵魂诅咒房子,年代久远,怨念太深,所以房子里的人破财不能免灾,行善不能积德,健康不能长存,只有离开才是唯一的办法。

  风水大师在阳台的落地窗户上画了两个红色的圆,大圆套着小圆,小圆里是一个深深的红点。

  风水大师盯着那个很快干涸的红色印记,双手捂着心脏的位置。

  风水大师说要往东走,要沿着长江水走,不能走太长,也不能走太短。

  风水大师拿出一张地图,闭着眼睛在地图上点出了镇江这个地方,风水大师说这是命,命里有福,福中皆是宝,只有去那里,一切才能回到正轨。

  风水大师还说,你我有缘,算卦免费,但口腹有欲,地图五千……

  爷爷总说人生在世要相信科学,父亲也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时至今日,母亲点了头,哥哥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从收拾行李到搬家,只用了一天时间,景星河躺在新家硬邦邦的床板上,踏着整点的铃声,填报了自己的高考志愿,就在镇江,景星河不敢离家太远。

  镇江和南京,高铁也不过20分钟的距离,可就是这短短的车程,让他们连一个偶遇的机会都不曾有过。

  如果不是因为这11年来心中的缺憾越陷越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景星河也许就不会回来了。

  景星河是怀着一颗紧张又害怕的心的来到这里的,他怕看到章连山娶妻生子,也怕章连山会低下头抱起一个孩子,那个孩子甜美可爱,张嘴的时候会称呼他为“叔叔”。

  孤注一掷的事情,越是年轻越是得心应手,而越是长大就越是畏手畏脚。

  景星河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他把一切当做一场远行,一场找寻自我的新生,幸运的是,景星河所担心的都没有发生,他和章连山是祁连山下两棵白杨树,孑然一身,却又遥遥相望,他们的根茎是握在一起的。

第9章

  11月22日,虎子娶了相爱了八年的女孩,白色的婚纱,白色的西装,以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做聘,我娶你嫁,生死白头。

  虎子和女朋友秀了八年的恩爱,章连山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可看着此刻的两人在祝福声中拥抱在一起,章连山还是有些感动,感动的背后又是深不见底的羡慕,但凡有个能白头偕老的人,谁愿意一生孤单。

  章连山也有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可惜不敢拥抱,生怕一不小心就把人吓走了。

  这一场婚礼,新娘有喜不能喝酒,新郎又不让喝酒,可苦了伴娘和伴郎,作为伴郎的章连山豁出去了,红白不计,敬一杯就还一杯,喝的整个肚子大闹天宫般的乱成了一窝蜂,喝到后面实在是忍不住去卫生间吐了一次,才舒服一点。

  婚礼结束,虎子捧着新娘回了家,章连山还算是清醒,在别人的帮忙下叫了个代驾,随口报出来的却是景星河家的地址。

  章连山记得今天是周六,公休日,五天一次的轮班也没挨到景星河,人肯定是在家的,章连山一路扶着墙爬到了景星河家门口,趴在门上敲敲打打好一会儿,吵醒了邻居都没能敲开门,邻居家的小男孩听着外面的动静,扒在一条门缝里对外面的人说,“这边住的哥哥昨晚上没回来。”

  说罢,小男孩就关上了门。

  章连山卸了一口气,软着腿坐到了楼梯上,吐完后清醒了不到片刻的脑袋又迷糊了起来,章连山趴在支起的膝盖上,从口袋里找出来了烟盒,一根接着一根抽了起来。

  昨晚果林乡派出所又在加班抽查麻将馆,熬的有点晚,景星河索性就睡在了宿舍里,白天没事,也就继续睡着,下午醒来后才坐车回来,正好又看到楼下有卖烤红薯的,景星河挑了一个大个的,边吃边走上了楼。

  景星河没想到门口还蹲着一个章连山,满身的酒气,脚底下还有被撕成碎末的烟盒,和满地的烟头烟灰。

  “章连山。”景星河伏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章连山的右脸,章连山靠在墙上的头抖了一下,人也醒了过来,“回来了啊!”

  章连山把手搭在景星河的肩上,要站起来,却因为脚麻又栽到了景星河的怀里。

  景星河的胸腔被震的起了共鸣,手里的红薯也掉在了地上,景星河没管红薯,拉着章连山站了起来,钥匙就在手里,景星河打开了门,把靠在自己怀里泥一般的章连山推了进去。

  章连山进去便拖着麻了的腿晃晃悠悠的找水喝,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想做什么都是熟门熟路的,景星河看了一眼外面滚在烟灰里的红薯,认命的扫到了垃圾盘里,顺便把章连山制造的垃圾也清理了。

  章连山抱着从厨房里翻出来了大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半撒了一半,喝好了又去冰箱里翻吃的东西,景星河的冰箱已经被上次景星汉带来的东西填满了,而章连山在里面翻翻捡捡,竟然挑出来了一个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青团。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青团没有半年也有五个月了,早就应该扔了。

  章连山不管不顾的撕开袋子要吃,景星河一把抢过来丢进了垃圾桶里,“这个过期了,吃点别的吧!”

  章连山当伴郎,从昨晚忙到了现在,饭没吃一口,酒倒是喝了不少,可跑了几次,也吐得差不多了,现在章连山醉醺醺的喝了几口水,只觉得肚子很饿,需要吃东西。

  章连山要去捡被丢掉的青团,被景星河手疾眼快的拉了回去,也是奇怪,这么一个琳琅满目的冰箱,怎么就能挑中一个平平无奇的青团,景星河的目光从冰箱里划过,他在想什么是酒鬼能吃的,肉干太硬,糕点太甜,各种果脯也不怎么顶饱,一整个冰箱的食物,竟然还挑不出来什么合适的东西。

  章连山半是清醒,半是沉醉的把头压在景星河的肩上,看着景星河不反对,他又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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