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南有些许的尴尬，然后就听人群中有人喊道：“老师先来一个呗。”
然后大家纷纷跟着起哄：“来一个！来一个！来一个！”
沐南见练习室有钢琴，就随便自弹自唱了一个。但他没想到的是，一曲完毕，大家竟然开始起哄“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连唱了三首后，沐南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你们这当我是演唱会啊？”沐南无能狂怒。
小姐姐们笑做一片，沐南板着脸，粗着嗓子说道：“都严肃点，该你们唱了，谁先来！”
一位练习生站了出来，“老师我先来吧，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你说。”
“我想请老师给我当钢伴。”
沐南：……
还能怎么办？伴呗。
而且不能偏心，伴了一个就得伴其他的。沐南觉得自己就是个没得感情的弹钢琴机器。
但他还是有所欣慰的，比起他和成寒一同当导师的那档综艺，这次的选秀选手质量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随着一个个人展示，沐南的情绪也越来越高，完全地沉浸在了老师这个身份中。
音不准他要停下来挨个纠正，节奏不对他就化身人肉节拍器，感情不充沛他就亲自开口讲故事，总之，这个导师当的尽职尽责。
渐渐的，就剩几个看上去有些腼腆的人没唱了。
沐南点了一个站在后排，梳着刘海的女生：“你来唱一首吧。”
被点到的女生腼腆地走出来，“我想唱一首民歌，叫《渔光曲》。也不麻烦老师伴奏了，我清唱就好。”
沐南眼前一亮，今天听到现在都是流行歌，这还是第一首民歌。“好，期待。”他搓搓手，等着听。
女生开口唱道：“云儿飘在海空，鱼儿藏在水中。”声音清澈透亮，仿佛月光洒下大地，又仿佛美人鱼在吟唱。
一曲完毕，沐南带头鼓起了掌，然后照例给了一些指导。
“你的气息还要沉下来一点，因为你是唱民歌的，我对你要求更高一点。”沐南将手搭在自己的丹田处，“气息往下放，不然尾音会飘。”
“明白吗？”沐南问道。
女生摇了摇头：“有点不懂。”
沐南很有耐心：“你现在的主要发声位置在嗓子……”
但女生却突然说道：“老师，能让我感受一下你说的发声位置吗？”
“啊？你想怎么感受？”沐南一愣。
但下一秒，对方却突然伸出摸了一下沐南的腹肌，在沐南反应过来之前火速收回手：“好了，感受到了，谢谢老师。”
练习生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哇！你好敢啊！”“手感怎么样？好不好！”“靠，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啊！”
而沐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调戏了？
接下来，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我也要摸！”，然后场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沐南走出练习室时，精神恍惚，神色萎靡，他暗暗发誓，要是再给女团节目当导师，他就是狗。
但练习生们结束训练，也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
“老师辛苦啦！”错身而过时，她们和沐南打招呼。
沐南：“呵呵，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了。”
在训练时，手机要上缴。但练习生都正是逆反的年龄，有胆子大的偷偷藏了手机私下玩。
她们知道沐南性子好，不会举报，在沐南面前也不避讳。
但这时，一个练习生突然“呀”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沐南。
然后，她捅了捅身边的人，身边的人看了一眼手机后，也用带着同情的眼光看了看沐南。
沐南：？
“怎么了？”他问。
“没事没事。”对方连忙说道。
但沐南却突然板着脸：“手机拿来我看看。”
练习生被他板着脸的样子吓了一跳，只得乖乖递上了手机。
屏幕上的字映入沐南眼帘，“成寒和神秘女子同游欧洲，举止亲密无间，疑似恋情曝光”。
另外配了一组照片，照片中都是成寒和一个女人。
有的照片里女人拿着冰淇淋，有的她正开怀大笑，至于最后一张照片，成寒则像是在挽着她的手。
沐南随意地翻下去，一眼就看出这些是假的。
网友们不知道，但沐南这种事见的多了。
一共三张照片，两张都穿帮了。第一张图没截干净，露出了一个收音话筒的边。第二张背景里一位模糊的路人根本不是什么路人，而是沐南认识的一位节目导演。
至于最后一张，虽然没穿帮。但女生的身子只有一半在照片内，一看就是另一边有另一个人搀扶，刻意被做成了这个暧昧的样子。
沐南嗤笑了一声：“作假也不说走心一点。”
这话虽然没有指向，但说的是谁一下就明白了。
沐南将手机还回去，没怎么生气，但心里还是小小地恶心了一下。
就像只苍蝇，不咬人膈应人。
沐南就带着淡淡的情绪回了家，路上他想给成寒打电话，但想到成寒应该还在录制，不一定有时间，索性安心等成寒打来。
刚到家没多久，沐南就接到了成寒的视频通话。
他接起来，努力摆出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打算让成寒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没想到，视频刚一接通，没等沐南开口成寒就先说话了。
“我错了，我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深刻认识错误，认真做出检讨，保证没有下次。”
听见成寒这一串，沐南再也板不住脸，扑哧一声笑了。
“行，大发慈悲饶你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南南：下不为例。（严肃.jpg）
第67章
“稍等我一下。”对面成寒的房间里似乎进来了人。
成寒也不避着沐南，直接开着视频和进来的经纪人说话。
沐南听见他们正是在讨论这件事。成寒出道至今，遇到的这种事不止一次，团队早就熟能生巧地练就了一套处理方式。
先是公开澄清，这种事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做的就是没做，公告和律师函发的无比有底气。
接下来是私下警告，找到对方的团队，只有威逼没有利诱。能做出这种事的团队通常都是炒作成性，兼有欺软怕硬的特性。
只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多不好惹就够了，他们下次自然会躲得远远的。
但沐南却听见成寒拒绝了这个惯用的方法。
只听成寒说道：“让她滚。”
经纪人一愣：“你说让她下车？”
下车，在娱乐圈中特指中途退出一档综艺节目。成寒说让她下车，就是简单粗暴的让她滚出这档节目。
“行，那我知道了。”经纪人和成寒合作多年，对他的脾气早有了解，现在看出他是真生气了，也不多说。
反倒是沐南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成寒做的是真的绝。
不过看成寒丝毫犹豫都没有的样子，沐南倒也不想多说什么。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虽然对彼此都有着绝对的自信，但这种事多了难免也会心烦，倒不如杀鸡儆猴，让后来者也生不出多余的心思。
成寒和经纪人很快商议好了这件事，他又回到了镜头前。
“还生气吗？”成寒问道。
“本来就不生气。”沐南小声说道，他只是情绪不太高，真的没有生气。
但成寒还是敏锐地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他说：“明天这个地点录制结束，下一站在日本，我可以回家待一天。”
“真的？！”沐南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迅速暗淡下去，“你还是别回来了。”
“怎么了？”成寒问。
“你录制那么辛苦，特意回来一趟太累了，你要多休息才行。”沐南说着鼓起了脸颊，像只偷吃的小仓鼠。
成寒笑笑没说话，反正无论沐南说什么，他都是要回去一趟的。不管是为了这次的误会，还是为了好久没见。
这几天没有成寒在身边，沐南睡得始终不是很好，即便吃了褪黑素还是会不断做梦，而且容易惊醒。
他觉得大概是压力过大的缘故。
最近虽然因伤待业在家，但他并不是完全闲着，在甜甜的恋爱同时，还在努力写歌。
但或许是进入了瓶颈期，又或许是刚发的专辑耗尽了他一段时间的灵感，他憋了半个月都没有任何产出。
而且同时，转型焦虑也困扰着他。
这份焦虑是出于偶像和歌手身份的天然不同。
他决心开始转型后，一些通告就不能再接了，商业资源的量也要减少，本质还是要降低对粉丝经济的依赖程度。
这也导致他的工作量直线下降。
沐南在娱乐圈已经算是很佛的人了，不像那些削尖了脑袋一门心思往上爬的人，他对红和出名的态度是很随缘的。
大红靠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沐南能走到顶流的位置也是如此，业务能力、长相、出道时机、路线规划、资源选择，每一个因素都起着必不可少的作用。
而这些年间，沐南也早已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现在骤然松懈下来，他的一口气提在胸膛里，上不起下不来，难受得狠。
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转型阵痛了，沐南想着。
人家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而他却正好反了过来，是情场得意，商场失意了。
哎，自己怎么没有成寒那么好的运气，无论什么场，都能得意。
第二天，沐南昏昏沉沉地醒来，吃了早饭就又坐到了钢琴前。
但枯坐一上午后，沐南没有任何进展。中午吃了个饭又睡了个午觉，下午他试图听听歌找些灵感，却翻来覆去都找不到想听的歌。
最后，他还是翻出来几年前成寒发的一张专辑，听着成寒那还稍显青涩的声音，他才终于能安静下来欣赏。
“哎，都是时代的眼泪啊。”沐南老气横秋地感慨了一下。
想着第二天晚上成寒就要回来了，沐南给自己放了个假。
他嘴上说着不让成寒回来，但当成寒突然给他发来了航班号时，他的心里还是开心到冒泡，对着手机吧唧了好几口，仿佛是直接亲到成寒脸上一样。
他本想约个好些的饭店，但想着成寒坐了很久的飞机肯定很累，还是直接回来休息的好。
沐南计划来计划去，想法改了一遍又一遍，最终还是觉得哪好都不如家好。
这天，沐南早早就醒了。白天他有个通告要录，正好从录影棚直接去机场，能赶上接成寒。
这是个网络综艺，说是综艺，其实不过是个谈话节目。一个男主持人和一个嘉宾，两人对坐着说些家长里短，进而谈谈人生理想。
这样的形式和气氛很容易让平时戴着假面的艺人敞开心扉，沐南也不例外。
到了节目最后，主持人问道：“你现在是还没有结婚，在另一半的选择上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问题沐南甚至不用多做思考，他答道：“当然是要彼此都爱对方的。”
主持人又问：“那你觉得什么才是爱呢？”
这下，沐南思索了片刻，然后说道：“爱，大概就是以真心换真心吧。”
谈话以有关爱情的话题结束，沐南在回答这个问题时，满脑子都是成寒，只想赶紧去机场接人，甚至就连接到人后要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已经计划好了。
沐南早将成寒的航班号烂熟于心，俄航SUxxx。
他伸手问野格要手机，顺口问道：“航班延误了吗？”
野格却没有动作，而是欲言又止地看着沐南。
“怎么了？”沐南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这个神情他再熟悉不过，最近他已经见了不止一次。
他慌张了一瞬，心猛然沉了下去，渐渐转变为无力。
“到底怎么了？”沐南问道。
只见野格嘴唇嗫嚅着，半晌才挤出来几个字：“成寒……的飞机……紧急迫降了。”
沐南却好像只看见了野格的嘴在动，没听到他发出声音。
“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野格重复道：“成寒的飞机迫降在了俄罗斯境内，目前……目前……”
“目前什么？”沐南听见自己这样说。
“目前机内情况不明。”
沐南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旁倒去。
耳边传来阵阵呼喊声，一些他认识不认识的人呼喊着他的名字，上来搀扶他，但沐南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他眼前漆黑，耳边只余嗡嗡作响。
“情况不明，情况不明，情况……不明”
这四个字在沐南耳边环绕着，如同紧箍咒一般，穿透太阳穴往他的脑仁里钻，电钻般在他的神经上作响。
成寒可能会受伤，可能会骨折流血。
他也可能会死，迫降后飞机会起火爆炸，所有人会被烧成黑炭，连尸体都无法分辨。救援人员清理现场时会随机找到残肢断臂，能不能拼成一具完整的尸体全靠运气。
而成寒，那样英俊的成寒，凤表龙姿玉树临风，尸体也不会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哇”的一声，沐南突然吐了一地。
接下来，他的胃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腹肌和膈肌剧烈收缩，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就开始吐胃酸，吐净了胃酸后开始吐胆汁。
“快约一下医院！”野格对小金喊道，小金立马冲出去打电话，顺便叫司机直接开到门口等着。
沐南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刚迈开步伐就往下滑。野格和工作人员一边一个架着他，才勉强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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