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追问。
反正他相信他总能等到姜桦愿意跟他说的时候。
房门关上后，姜桦睁开了眼，他盯着天花板发呆。
姜云焕那句话在他脑子里来回打转，他不明白姜云焕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人心会变，什么意思？
姜云焕对他说的话，时真时假，姜桦根本分不清这个男人嘴里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又是假话。
又或者，并不是假话......就像姜云焕说的一样，人心，是会变的。
百炼的钢铁尚且会在时间面前不堪一击，更何况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心呢。
假话或许也曾是发自肺腑的诺言，只不过是当时的真心实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了味而已。
人类的生命短暂又脆弱，诺言于他们而言，或许跟什么金银玉器一样，都是可以拿来随便交换的东西。
区别也不过是有的人的诺言重一些，一诺千金，但若是加码加到万金，千金之诺或许也不过是一纸胡言。
就像婚姻，人类会在一时冲动下结婚，也会在一时冲动下，因为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离婚。
不久前还山盟海誓，转过头就江湖陌路。
但是姜桦不会这样，他一但给了承诺，那只有一种情况不会去实现，当他倾其所有都无能无力的时候。
他不在意姜饼先生的弱小，不在意人类短暂如朝花的生命，但他没法不在意随时会被背叛的诺言。
关山之行，因为姜饼先生意外中了妖毒，姜桦被迫上关山收服雷魂。
忙碌之下，他暂时将被姜云焕欺骗的事搁置到了一边。回来后又因为陷入自己的感情疑云，将此事一放再放。
直到刚才，电视剧上的片段让他重新想起了这个事实。
诺言，出于人类之口，并不可信。
姜云焕已经背叛了他一次，他可以去相信一个跟姜云焕长得如此相似的人类吗？
可以的。姜桦在内心小声的为姜饼先生辩驳。姜饼先生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不会背叛自己，背弃诺言。
只是这辩驳的声音有点弱小，无法让他真正将被姜云焕背叛、封入十绝阵的那一幕遗忘。
他对姜云焕从来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顶多是相较于其他人类，多了一点兴趣。
或许也曾产生过一点朦胧的好感，但那点好感还未真正生出雏形，就被姜云焕亲手破坏了。
但即便如此，背叛也让他怒不可遏，他虽然没有在姜炳面前表现过，但那也不过是因为姜云焕早已死了，骨灰都不知道撒在哪。
不然若是有机会再见到姜云焕，姜桦会毫不情的杀了他。
就像娄璟所说的，他从来不是善良的人，他骨子里冷血又残忍，在碰到姜炳之前，他甚至无法理解其他生物物伤其类的同理心。
姜桦当然也知道姜炳跟姜云焕并不一样，只是他还需要一点时间，让他可以将被背叛的创伤抚平，毫无障碍的去接纳姜炳。
他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姜炳，因为他觉得姜饼先生什么都没做错，自己不应该把这种烦恼推给他。
姜桦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一但跟姜炳说话，心里藏着什么秘密肯定瞒不过姜炳。
所以他躲到了床上装睡，以此来逃过跟姜饼先生的交流。
并且一躲就躲了四天。
姜炳万万没想到都已经四天了，他仍然没有等到狐狸精愿意向他开口的时候。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姜桦就总是找借口躲着他。
就连日常活动都不在客厅里窝着了，最喜欢看的电视也不看了，每天就待在卧室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坏了，难道说那天晚上那个吻吓到狐狸精了？
姜炳暗道糟糕，亏他原本还想直接上本垒，没想到姜桦的接受能力竟然这么弱。
但时间不能倒流，他也不能穿越时间去阻止那个被荷尔蒙冲昏脑袋的自己。
姜炳感觉自己大概是触到了姜桦的警戒线，本来他跟姜桦只有十厘米的距离，却因为这一触线，让姜桦反弹到了十米开外。
今天是决赛录制的日子，刘杰照例开着车在楼下等。
姜炳坐到了后座，又往里面挪了挪，为后边的姜桦让位置。
姜桦却没有跟着他一起坐到后座，反而绕了一圈走到另一边，上了副驾驶位。
姜炳：“......”完了，恐怕都不止十米了，这得是被弹出去一百米了吧。
刘杰也敏锐的发现这两人间大概发生了什么，气氛怪怪的，一向话痨的他愣是没敢开口说话。
寂静有如实质，凝固在车厢内。
姜炳用眼神瞪着前座的刘杰，内心在嫌弃刘杰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话的时候赶着说。
现在这种情况，姜炳不方便自己来调节跟姜桦的关系，刘杰就应该激灵点为老板排忧解难。
可惜，刘杰完全没注意姜炳的眼色，专心致志的开车。
姜炳恨恨的扯了扯领口，心里盘算着回头就随便找个理由把刘杰奖金扣了。
他又打开车窗，用清晨的冷风将车厢内沉闷的气氛吹散。
带着雨后土腥气的微风吹入车厢，姜炳看着公路旁朦胧的街景，这几天天气都不怎么好，又下雨又起雾。
地面上隐约可以看到浅浅的积水，被公路上不断压过的车轮染成了黑色的泥水。
至于再远一点的景色，那就完全看不清了，因为大雾尽数遮挡了行人的视线。
姜炳试着起了个话题：“这雾好大啊。”
坐在副驾驶的姜桦盯着前方的车窗，没有说话。
刘杰憋到现在，委实也有点难受。
他从来都是那种嘴里闲不住的人，所以他大着胆子接了一句：“是啊，从上周开始，城里每天早上都开始起雾，而且这雾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周前还是出太阳就散，现在到正午都不一定会散。”
要你多嘴！姜炳额头爆出了青筋，他抛话题是为了引姜桦开口，而不是要刘杰接话。
行了，不光是奖金，刘杰的年终奖也没了。
姜炳将这笔账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上。
而安安静静坐在前座的姜桦，他虽然表面上不为所动，但姜炳一开口，他就悄悄把耳朵支了起来。
姜炳说雾很大，姜桦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窗外。
雾影朦胧，刘杰开车开的很慢很慢，其他车辆也大抵如此，这样的大雾下，踩油门简直是找死。
高速路口也早就封闭了，气象部门发布了大雾红色预警。不少人都选择搭乘地铁出行，一向拥堵的B市街道难得的显出几分空旷。
姜桦盯着这白茫茫的雾气，突然有些困惑。
他总感觉这雾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他打开车窗，将手伸到窗外，掌心接触了雾气。
一手的湿意。
雾的本质不过是凝结的水汽，或者再本质一点，雾是水。
水......姜桦突然想到了风雷水三件神器，在他妖气尽散之后，风雷已经无法再伤害他，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又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好像这本该如此。
风魂和雷魂都没有给他答案，冥冥中，姜桦突然觉得，他所寻找的一切，记忆和真相，都会在最后一件神器身上寻得。
定水珠。
可惜，这最后一件神器至今下落不明。
姜桦抬头看着窗外，大雾遮挡了太阳，一如千年前的往事，不知何时才会云开雾散。
“出太阳了！雾要散了！”刘杰突然惊喜道。
姜炳也看了一眼窗外，太阳从云间洒落，雾气开始褪去。
只是....姜桦愣愣的盯着太阳，跟这雾给他的感觉一样，这太阳也透着股古怪，他感觉不到属于太阳的光辉和暖意，倒像是一层虚假的幻象。
但是其他人完全没有他这样的感觉，B市的人纷纷为大雾终于散去而开心。
而在B市之外，有从外地赶过来想要进城的人遥望着这座高楼耸立的城市，嘟囔了一句：“这雾怎么那么大，太阳都看不见。”
整个城市都深陷雾影，影影绰绰，看不清内里的真相。
笼罩在B市上方的大雾，从未散去。
第120章
“今天是直播，没有后期剪辑的机会，各部门都注意，绝对不能出错，听见没有！”
周航在演播厅中央的舞台上向所有工作人员打气，他随便拿了本书，团成一卷，放在嘴前当做扩音器：“想想看，这决赛可是有几亿双眼睛在看，你们肩上担负着多大的重任！”
“拉倒吧，你当是春晚呢，我们节目哪里有那么多人看。”正在搬道具的工作人员听见了周航的牛皮，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
周航的耳朵抖了抖，虽然这声吐槽并不大，但还是被他听见了，他一把将卷成扩音器的书扔了过去，呵斥道：“说什么呢！”
被发现的员工讪笑了一声，立马加快脚步，搬着道具远离了这里。
被周航扔出去的书并没有落地，反而被一个青年接住了。
周航见到青年立马换了张脸，对着员工的横眉冷厉通通变成了谄媚，他笑着迎上去：“大师！岳大师！你可算来了！”
岳河连忙后退了两步，将书放在了周航手上，借此避过周航伸过来的双手。
周航完全没感觉到岳河的退避，或者感觉到了他也不在意，他握着岳河拿的书就权当握住了岳大师的玉手，他狗腿道：“大师先去休息室坐坐？”
岳河并没有直接答应，他四处环顾，他实在不太擅长应付周航，他在寻找救星......
救星来了。
姜炳和姜桦刚到不久演播厅不久，正好路过这里，岳河连忙跑了过去，跟姜炳打招呼。
姜炳突然看到岳河窜到自己面前，吓了一跳，他奇怪道：“你怎么在这？”
上周他跟岳河在医院分别，岳河说要去忙着追捕那只逃窜的狐狸精，姜炳邀请岳河有空的时候来找他吃饭，岳河一直没有联系过他，看起来很忙。
没想到岳河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岳河还没来得及说话，紧跟其后的周航就抢话道：“我邀请大师来的！”
他搓着手，拍马屁道：“那只狐狸精那么狡猾，我担心它不死心还会对我们节目出手，所以特地邀请大师来镇场。有岳大师在此坐镇，想必我们的直播会圆满成功。”
岳河想了想，周航已经说完了前因后果，他已经没话可说了，所以他点了点头，总结道：“就是这样。”
“那狐狸精竟然还没被抓到？”姜炳有点惊讶，这狐狸精竟然这么狡猾？岳河和一众天师搜捕了一周都没有抓到。
“嗯，我们的人找了很久，没有发现一丁点踪迹。我怕它还是不死心会来干预决赛继续实现夏泉的心愿，所以来看看。”岳河解释道。
“这样...”姜炳恍然道，他顺嘴问了一句：“那你现在呆着没事，要不要跟我们去排练...”
他话都没说完，岳河就一口答应了：“好！”
语气透着股莫名的急切。
姜炳心下一琢磨，看了看岳河，又看了看岳河旁边的周航，恍然大悟。
周航还想跟上，简直恨不得将自己跟岳河之间拴根绳子，方便他套近乎。
然而姜炳好心的为岳河解了围：“周导，你不用去监督一下工作吗？”
“这个...”周航被姜炳这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做，他恋恋不舍的看了岳河一眼，像是大灰狼看着送到嘴边的肥肉，岳河连忙退后了好几步。
周航可惜道：“那你们先去排练，我继续去盯着他们工作。”他临走前都不忘记再拍一句马屁：“岳大师，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岳河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以示自己什么都不需要的决心。
终于摆脱了周航，岳河松了口气，跟着姜炳姜桦一起往排练室走去。
对他而言，看姜桦尬演，都比应付周航来的轻松。
三人一起走到了排练室，还是熟悉的布置，毕竟姜桦跟上回演的剧本一模一样，区别也就是搭戏的人不同。
跟许磊相比，盛余可好打交道多了，而且看起来盛余的演技也进步神速，排练应该不成问题。
姜炳这么想着，推开了排练室的门，却在排练室看到了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王辰浩正皱着眉冲着工作人员怒喝：“说了不要加糖，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他将手里拿着的咖啡直接砸到了工作人员的衣服上，工作人员躲都不敢躲，只一个劲的弯腰说抱歉。
关山一行后，姜炳差点把这位王总忘了，万万没想到今天会再见到。
姜桦也看到了王辰浩，他跟姜炳的想法差不多，有些惊讶，但再多的就没有了。
只要对方不来挑衅，他也不会主动去找茬。
姜炳见到王辰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将自己身后还没来得及进门的姜桦推了出去。
这位王总觊觎的可是他的狐狸精，绝对不行！
他幼稚的想要把姜桦藏起来，却在推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藏是藏不住的，姜桦肯定是要参加排练的，就算不参加排练，下午也要参加直播。
所以他推姜桦离开的力道慢慢变小，姜桦在察觉这一点后又自己走了回来，虽然他不知道姜饼先生推他干嘛，但某种程度上，他跟姜炳的想法重合了。
他还记得王辰浩当时看姜炳和自己时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眼神，他扶着姜炳的腰，将挡在门口的姜炳往后扯了扯，自己踏前一步，挡在姜炳面前。
姜炳看着姜桦的背影，这连日来因为姜桦莫名其妙的躲避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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