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表情变化，比许磊这个酷哥脸还冷酷。
在场的除了姜炳，都觉得他有几分不好接近，或者说，怪怪的。
还有人干脆就觉得姜桦是借着姜炳的名声耍大牌，仗着自己有个厉害的表哥摆脸色。
但不论怎么想，他们都不会表现出来。
第一次排练开始，姜炳握紧了拳头，忐忑的看着前方特地被清出来的空地。
他安慰姜桦不要紧张，姜桦其实并不紧张，紧张的根本是他自己。这种小剧场，姜炳自己演的话得心应手，但是姜桦去演，他不紧张才怪呢！
这几天在家排练结果到底是什么样，他心里其实也挺没底。
岳河坐在他旁边，他是作为助理被姜炳带进来的，所以也没人关注他。
他悄悄在一旁观察整个演播厅，没察觉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他现在默默的跟姜炳一起看戏。
许磊饰演的凌渊首先登场，他负手踱步，姿态悠闲又放松。
按照剧本，这应该是武林大会开始前的一个时辰，凌渊照例在山中竹林间练了会剑，现在正准备回去。
然而他放松的姿态却陡然一变，竹林间忽然起了一阵风，在竹海摇曳，竹叶飒飒声中，他还察觉到了风中一道压抑的呼吸声。
他皱起眉眼，他冲着隐藏于林中的人冷声呵斥道：“谁？”
靳安登场。
姜桦从另一侧走了过来，他抱着剑，面色冷酷。
完全是他的本色出演，他一直都是这么副表情。
然而别人无法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窥探到他的心里活动，不然一定无法将他和冷酷剑客扯上边。
他一边抱着剑走一边的在心里数步数，剧本上说自己应该在凌渊十步之远的地方站定。
狐狸精是一个认真考究的狐狸精，说要注意男男之防就要注意男男之防，剧本上写着十步就是十步。
所以他走到了许磊不远处，觉得自己走多了，这个距离大概只有九步时，突然抬腿往后一跨，退了一步。
退了一步。
退了一步？
这是个什么CAO作？！他为什么要退一步？！
无论是跟他搭戏的许磊，还是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整齐的呆住了。
剑拔弩张之际，来找他寻仇的仇人莫名其妙的退后了一步，许磊本来要说出口的下一句台词愣是被姜桦这神CAO作堵在了喉咙里。
原本由许磊那一声厉声呵斥营造出的冷冽肃杀氛围被姜桦这倒车一样的动作破坏的一干二净。
坐在一旁的姜炳用双手捂住了脸。
第102章
失策！
姜炳在内心懊恼，在家里跟姜桦对剧本都只是对台词和神态，千算万算，忘了练开场这一茬！
在一众人等短暂的静默后，许磊率先回过神来，他重新摆正神态，假装一切无事发生，投入剧本，他带着丝惊疑和打量的看着来人。
这抱着剑的青年的面容让他想起了十五年前的一位故人，一位早已化作黄土的故人。
他猜出了靳安的身份，带着丝讥笑道：“想不到，靳家竟然还有你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又到了姜桦的回合，姜桦仍然面无表情，他在回忆姜炳是怎么教他的。
姜炳在跟他反复讲戏后，姜桦还是无法用两个字表达靳安心中那种复杂的心绪，姜炳不得不放弃了这条路。
为防姜桦再说出那种“是你偷了我的小饼干”之类的质问语气，姜炳想了个法子帮姜桦作弊。
表演人物，无外乎语言和肢体语言。
所以姜炳自己演了一遍靳安给姜桦看，让姜桦仔细注意他说话时的神态和细微动作。
姜炳饰演靳安时，眉峰倒竖，眼神紧紧盯着前方并不存在的仇人，惊天风浪在他眼底翻涌，十五年的血仇，今日能否有个了断...
他右手用力，握紧了自己手里用来代替佩剑的被折成一半的甘蔗，用这个动作来稳定自己纷乱的心绪，他迫切又忐忑的质问：“是你？”
而当时的姜桦抱着另一半甘蔗，一边看姜炳演戏一边“咔嚓咔嚓”的啃。
回忆完毕，姜桦模仿姜炳的神态，他依葫芦画瓢，却没有学到精髓，所以姜炳表演出的内心的惊天风浪，到他这里，就变成了吹胡子瞪眼。
严格的来说，他没有胡子，那就是干瞪眼。
情绪虽然不到位，好在勉强有几分凶恶。
过。姜炳导演在内心放水。
然而，他放的水着实有些多，三峡大坝都不够他放的。在“噼啪”一声响中，江水决堤了。
姜桦瞪完眼后进行了下一个动作，他握紧了手里的剑柄，然后清脆的碎裂声中，剑柄裂了。
众人：“......”
姜炳：“......”捂脸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他还得赔钱了。
许磊彻底演不下去了，他主动叫了停，表示自己先休息一下。
而姜桦站在屋子中央，有些无措的看着自己手里一捏就随的剑柄。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多大的力，他握着烈风剑时就一点事都没有，这柄剑太不结实。
道具组的塑料剑当然不能跟三神器之一的烈风剑比，可惜姜桦发现的太晚了。
工作人员连忙上前接过姜桦手里的剑，仔细观察裂纹，想着能不能拿胶水补补。
而姜桦，重新坐回了姜炳身边。
他难得表现出了一丝心虚，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姜饼先生的神态。
好在，姜炳并没有生气，如果说他对别人的耐心只有小拇指那么大的话，对姜桦的耐心，那就是无极限。
姜炳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就转过头来安慰姜桦：“其实你演的还行，就是出了个小意外。”
旁观全程的岳河：“......”虽然他不是很懂演戏，但根据他看的那些电视剧得来的经验，还行这个形容真的可以用在姜桦身上吗？
如果在这里的是岳江的话，会跟岳河有同样的内心吐槽，但是岳江不会说出来。
而岳河...他一脸耿直的纠正：“这不是个小意外吧。”
姜炳和姜桦一起转过头，整齐的看着岳河，用眼神无声的表达两个字：“闭嘴。”
岳河：“......”真言总是刺耳的，他闭嘴了。
“嗡嗡”，姜炳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姜炳看了一眼屏幕，刘杰发来的微信：“姜哥，出来一下，我把车钥匙锁车里了。”
姜炳：“......”他身上倒是还有一把钥匙，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怎么说呢，姜炳突然有种祸不单行的糟心感。
这个节目组到底有没有问题还不知道，但是风水一定跟他不合。
无奈之下，姜炳跟岳河和姜桦支会了一声：“我马上回来。”
姜桦和岳河一起点了点头。
姜炳转身离去，他走出演播厅，去停车场找到了对着紧锁的车门一筹莫展的刘杰，掏出自己身上的车钥匙，冲刘杰扔了过去。
刘杰边打开车门边干笑道：“一时粗心哈哈哈。”
姜炳并不想笑，他在忧心下午正式录制时狐狸精再出错可怎么是好。
刘杰拿回了自己的车钥匙后，又将姜炳的物归原主，随后两人一起重回演播厅。
他们没有走一开始入场的那个通道，而是走了一条距离停车场很近的小路。
意外之下，撞见了另外两个人。
许磊和许磊的经纪人。
许磊在室外抽烟，一边抽烟还一边跟经纪人说着什么。
这是一条岔路，姜炳并没有拐过弯，他只是远远的听到了前方对话的声音，从声音听出来是刚刚跟姜桦对戏的许磊。
所以许磊和他的经纪人也没有意识到有人来了，他们自顾自的交谈。
许磊掸了掸烟灰，这位以高冷学霸形象出名的明星，本人姓格跟这个形象并不一样，粉丝要是看到他抽烟的场景大概会惊掉下巴。
姜炳倒是不以为然，娱乐圈的人惯常有两幅面孔，镜头下一个，私下里又是一个，他自己也是这种人。
他也并不想听墙角，所以准备悄声从另一条路离开。
然而，许磊口中的一个关键词让他停下了脚步，并且伸手拦住了还想往前走的刘杰，回过头冲刘杰“嘘”了一声，示意他保持安静。
刘杰了然的点点头，两人一起贴在墙壁上，听墙角。
许磊口气不忿道：“什么玩意！那个叫姜桦的，屁本事没有，拽的跟什么似的！”
经纪人安慰道：“行了，人家有表哥当靠山，你别得罪他。”
然而他越是这么说，许磊越是气：“你也不是没看到，他拽的眼睛都要看不着地面了，我笑眯眯的上去跟他问好，他连笑都懒得回一个。”
他将手里抽了半截的香烟用劲的按到了墙壁上，恨恨道：“演的也是个狗屁，节目组脑子有什么问题？找这种人来演戏？”
经纪人琢磨道：“我觉得吧，那个姜桦不太正常，你刚刚注意没有，节目组的人过去问他中午吃点什么，要不要他们帮忙订饭，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人家看，一声不吭。我感觉他八成有什么社交障碍。”
“是啊。”许磊回过味来，甩大牌也不是这么甩的：“他别是个智障吧？”他越想越像：“不是智障，智力也八成有问题，正常人谁会这样？”
“哈哈哈，影帝姜炳的表弟竟然是个智障儿童。”他笑的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而在墙角躲着的刘杰忐忑的看着姜炳，姜炳攥着拳头，面上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只是这微笑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冷意。
刘杰拉紧了自己的外套，觉得秋天提前结束了，他附近的气场已然变成了凛冬。
许磊抽完了烟，跟经纪人一起重新回到排练室。
而姜炳站在此地稍等了片刻，也重新回到排练室。
刘杰跟在他后边，一边走一边在内心替许磊点了个蜡烛。许磊的学霸形象是伪装，姜炳的好好先生形象也是伪装。
姜炳不生气则已，一生气，那真就是寒风扑面，冷到掉冰碴子的那种。
刘杰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刚见到姜桦时，也曾因为姜桦有些笨拙的反应怀疑过姜桦的智力，姜炳就跟自己生了很大的气。
虽然刘杰并没有发觉姜炳对姜桦的心思，但他也知道，姜炳很看重自己这个表弟。
许磊骂的如果是姜炳本人，姜炳估计都不会那么生气，但是他骂的偏偏是姜炳最宝贝的狐狸精。
那他注定只有一个结局。
姜炳的内心已经给许磊的名字盖上了一个红戳，他脸上的一切冰冷都在推开排练室的门的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单纯的出去送了一趟车钥匙。
姜桦孤零零的坐在一边，房间的另一边是许磊，以及许磊的经纪人及助理，本来跟姜桦坐在一起的岳河并不在这里，不知道上哪去了，姜炳也不管他，反正丢不了。
他坐回姜桦身边，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刚刚有人来找你？”
姜桦点了点头。
通过许磊的对话，姜炳得知节目组订餐的人曾来找过姜桦，然而姜桦一声不吭。
这其实有些不对劲，姜桦虽然很少说话，但他牢记姜云焕教他的古时候的礼仪，别人问话他一定会回答。
不回答，八成是...
“我不懂。”姜炳还没有问原因，姜桦就已经说了出来，刚刚是有一个人来找他，叽哩哇啦说了一堆，姜桦听的云里雾里的，完全没明白，所以他就一直莫名的盯着人家看。
为什么不懂？第一次跟姜桦交流失败告终的工作人员见姜炳回来了，所以又一次走过来时，姜炳懂了。
这工作人员的普通话并不标准，平翘舌不分，还带着浓浓的口音，也就是姜炳专门练过台词，各地的方言都懂一些，才听得明白。
姜桦听不懂完全可以理解。
他就说嘛，他的狐狸精聪明又乖巧，怎么会没有原因的不搭理人。
姜炳随便选了个盒饭将工作人员打发走后，冲着姜桦叮嘱道：“你随便演就好。”
姜桦点了点头，他一直都挺随便的。
他并不在乎名利，也不在乎旁人的非议。演的好与坏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差别，他只是想要借着演戏体验一下人类的情感罢了。
虽然以目前的状态来讲，他完全没体验到。
姜炳笑了笑，他对下午的录制已经彻底放下了心，不是说他相信姜桦不会出错，而是...
刘杰看着姜炳这笑容，连忙又裹紧了一点衣服。
第103章
岳河一个人沿着演播厅的走道行走，他边走边打量四周。
师兄叫他跟着姜炳来一趟，保护一下才将将入了道法的门的姜炳，顺便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师兄为人虽然不太靠谱，起码在岳河心里不太靠谱，岳江经常怂恿他去做些会惹师父生气的事，比如偷偷捞师父养的鱼。
但是在正事上，岳河还是挺听师兄的话的。师兄既然吩咐了，他自然要尽忠职守，所以便趁着没事出来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
当然，他不想再继续昧着良心看姜桦尬演并且不能发表任何真实意见也是一个原因。
这年头妖怪为什么要当演员演戏？还演成这样？
或许是为了谋生吧，妖怪毕竟没什么文化，没文凭在社会上也不好找工作，凭着一张较之常人出色几分的脸混口饭吃，也可以理解。
岳河以己度人的想，并且摸着自己的钱包感慨了一下讨生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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