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门外的花酌瞪大眼睛。
季萧一字一顿道:“与我那封信的意思,恰好相反。”
邱怀玉顿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还有这玉佩,也是你的吧。”季萧“咣啷”一声将玉佩扔在他面前,讽刺的看着他,“你可知道,我之所以还会给你回信,不过是想试探你的目的而已。但我没想到你与林秋认识那么久,竟也没认出他的笔迹,这么容易就上了我的钩……真是可笑至极。”
邱怀玉怒极反笑,道:“我认不出?呵,你可知道他以前给我写过多少封信?他的笔迹我会认不出来?当初早在这信拿来时我便找人打探过,若不是听说他失忆后笔迹确有变化,我又没时间多做打算,你以为我会轻易上了你的当?!”
失忆,会连笔迹都变了?
邱怀玉眯了眯眼,索姓破罐子破摔的继续道:“其实我这么做也只是放手一试而已,早就料到此事多半成不了。我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给他写信,能成自然最好,失败了,你也不能拿我如何。”
说罢,邱怀玉又转而嘲道:“不过说到底,你的目的不也跟我一样么?你娶他,不过也是为了天一剑而已。那把剑原本我是志在必得的,若非天意弄人,教他出了意外,又哪里轮得到你的可乘之机?”
“这样一想的话,林秋倒也是个可怜人。”邱怀玉冷笑,“若真等你拿了天一剑,他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去吧?”
“这不关你的事。”季萧脸色阴沉,无意与他多做废话,冷声道,“我这次来是最后给你一个警告,倘若再有下回的话,可就不会像上次比武那样,只让你断一条腿那么简单!”
邱怀玉脸色难看的瞪他。
“你的客人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我就不多奉陪了。”季萧冷瞥他一眼,不再理会,脸转身往外走。
邱怀玉正闷火难消,根本没工夫想起自己还请过什么客人。门外的花酌闻言却猛然回过神来,转身试图往楼梯跑。
季萧打开门,目光立时一怔,语气不自觉的有些慌,“林秋?”
花酌顿时止住脚步,浑身僵硬。
季萧走过来,这才看清他的正脸,表情震惊的打量了片刻。
花酌僵直的与他对视,内心天人交战。
过了半晌,季萧方才犹豫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花酌瞬间被一语惊醒。
自己现在用的不是林秋的容貌!
于是赶紧摇头否认。
季萧将目光转移到他五彩斑斓的衣服上。
季萧沉默了一下,没再多问,收起视线,错开一步将路让了出来,平静道:“打扰。”
花酌精神紧绷,在季萧的目光下挪下了楼,一出大门就飞快的迈开腿溜进了人群里,迅速消失。
前脚他刚一离开,后脚邱怀玉便从房里出来了,脸上依旧怒气未消,难看得紧,问道:“林秋来了?”
“没有。”季萧看了他一眼,似是不经意的反问,“他来这里做什么。”
邱怀玉欲言又止,脸上愈发难看,不想与他说话,转身进了屋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晚些时候,花酌回来了,为了避免被发现身份,他还特地去了趟成衣店,将衣服换了一身,想着酒楼中季萧与邱怀玉的对话,心里始终有些忐忑。
季萧正坐在屋里喝茶,见他进来以后,目光似乎刻意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不甚自然的移开,道:“回来了?”
花酌应了一声,靠着窗边坐下。
季萧又道:“去哪了?”
花酌按照之前说好的,回答道:“逛街。”
季萧没说话,屋内一时陷入安静。
花酌纠结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正欲言又止,就听见季萧忽然开口了,那语气不知是不是错觉,好似带了些谨慎,道:“我今日去醉霄楼找了趟邱怀玉,之前有封匿名信,是他寄给你的,这事你知道么?”
花酌心中警铃大震,直了直身子,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了,安静如鸡的看着季萧,没作声。
季萧见他不说话,手指摩挲着镶了金丝的杯沿,似有心事,沉声道:“你的信,我不是有意要查的,我看过的也只有那一封而已,因为万清山庄上下规矩森严,那种来路不明的信,势必会被截下,经我过目才行。”
季萧继续解释道:“原本你的信件我是不打算管的,所以那封信才能递到你手中。但后来我得知寄信的人是邱怀玉,于是就自作主张的替你回了一封,你……怪我么?”
花酌愣了下,一时觉得难以置信。
他居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你知道这件事,就不生气吗?”花酌诧异道。
季萧顿了一下,不甚清楚地“嗯”了一声。
其实早就气完了。
花酌稍稍放心下来,他原本还担心季萧会因此而大发雷霆来着,于是轻咳了一下,掩饰道:“也没什么的,就一封信而已,我也不是很在意。”
季萧点点头,眸色似乎放松下来。
花酌摸了摸鼻子,道:“不过……你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个了?”
既然不是来问罪的,那这种事私底下做了,不让他知道不就是了。
季萧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我是怕你知道信的事情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想着告知你原委。”
花酌扯着嘴角干笑了下,故作轻松道:“这种事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季萧淡淡的看着他,“万一呢。”
花酌噎了一下,转而装作不知情,欲盖弥彰的问起来:“那你今日找他,是去做什么了?”
季萧平静道:“去警告他一声罢了,让他休要再打你的主意。”
花酌别别扭扭的“哦”了一声。
屋内一时又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花酌眨了眨眼,转移话题道:“那什么……我今日去茶楼听了会儿书,就东街口的那家,那儿的老先生故事讲得还不错,明日带你去听?”
季萧顿了一下,道:“嗯。”
“还有玉绣坊的料子也不错,新到了不少好看的花色,走的时候带几匹回去。”花酌道。
季萧继续应着:“嗯。”
“西街的酒坊开始酿春姑醉了,据说只有冬天才会卖的,回去也带上两坛。”花酌仿佛打开话匣。
“好。”季萧难得耐心的一句一句回应。
晚上的时候,两人从前厅用过饭回来,庭中的一轮圆月泛着冷色,寒风中夹着丝丝透骨的凉,清澜城这边比地处江南的秋江城要更冷一些,花酌一到晚上便要披起了一层外衣,缩在屋里不出来。
季萧难得无事可做,也随他待在屋里,坐在桌案前翻着林秋以前看过的旧书。
这里的书和以往他常看的不是一种类型,有诗词歌赋,也有文学典籍,是典型的读书人才爱看的东西。季萧翻了翻上面林秋曾记过的几笔标注,能明显看出笔迹和现在确实有所不同,完全是两个人的字迹。
翻了一会儿,季萧便合上书页,静静思忖了片刻,抬头看向正抱着盒子数珠串玩儿的花酌,忽然道:“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提起过自己的表字?”
花酌闻言愣了一下,道:“嗯,是随口说过一次,怎么了?”
季萧敛眸道:“挺好听的。且……你是读书人,又已经成了婚,也的确可以提早取个表字。”
花酌犹豫了一下,正想问他怎么突然记起这茬了,便听到季萧问:“是什么字来着?”
“承颜。”花酌回答他,还大言不惭的补充了句,“颜如舜华的颜。”
季萧点头,没什么诚意的赞道:“好字。”
“那往后我便这么叫你吧。”季萧声音平淡如水,坐在桌案前抬眸看着他,柔和的烛光描摹出面庞的轮廓,映在眼中好似有星芒,沉声唤道,“承颜。”
花酌(昂首挺胸):马甲还在,稳得一批!
季萧(敷衍):嗯。
……
猝不及防掉马了,惊不惊喜。
第21章 传闻中的少庄主
花酌的心脏没来由的猛跳了一下,脸上微不可查的发烫,用鼻音发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声音,算是应了。
“对,对了。”花酌猛地想一件重要事,慌忙岔开话题,放下手里的珠串,起身跑到立柜前将柜门打开,费力的抱出一个剑匣,放到桌面上。
季萧眸色微变,起身走了过去。
剑匣通体乌黑,带有可见的光泽,乃是用上等乌木制成的,雕琢细腻,质感厚重,足以见得其中所藏之物的珍贵,花酌不甚熟练的将剑匣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给季萧看。
“喏。”花酌道。
季萧盯着匣中那柄流光可见的剑,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伸手抚过冰冷寒凉的剑鞘,动了动唇,道:“这是……”
“天一剑。”花酌补充道。
季萧伸出手,稳稳将剑拿了出来,握住剑柄将剑拔出,划出一声清冷的脆响,冷冽的剑身泛着莹白色的寒光,坚韧而薄凉。
季萧盯着手中的剑,指尖抚过剑身清晰的纹路,触感凉得不甚真实,随即他眸色深邃的转头看向花酌,声音低沉道:“你怎么……”
花酌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我回来这趟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你拿剑的,你不是说想用它争得武林盟主,然后为朋友报仇吗?我想着既然你是为了匡扶正义,这剑又恰好闲置没用,倒不如尽早交到你手里,发挥它的用处。反正……出嫁之前我爹就跟我说过,这剑早晚是你的,如今也就是提前了两三年的事。”
季萧眸中微微一动。
说完这些,花酌轻咳了一声,转而开始邀功似的诉起苦来,道:“你是不知道,起初我爹和我娘都不同意这么快就将剑给你,说怕我手里没了把持的东西,在万清山庄会吃苦头。早上我半磨半骗的求了他们好半天,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们才终于肯松口让我把剑给你。你知道我从他们手里要这东西有多不容易吗,我还……”
没等他说完,季萧忽然伸手将他抱住了,动作有些生硬,因着身形的差距,花酌整个人像是被他揽进了怀里。
花酌一愣,顿时把要说的话忘了。
“承颜,多谢你。”季萧低声道。
花酌脸上蓦地一红,忽然就词穷了,发出一声单调的“啊”。
“承颜,我先前便说过的,只要你还在我万清山庄一日,便是我万清山庄的人。”季萧道,“所以无论有没有天一剑,我都绝不会亏待于你,这点你不必担心。”
“唔。”花酌应了一声,心里多少有点暖暖的,想道他其实并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含糊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季萧与他贴得极近,熟悉的香气钻入鼻间无比清晰,问:“那是什么?”
花酌幽幽的望着天花板,道:“其实我今日上街的时候,看到一个白玉笔洗,唔……要五百两银子。”
“就这个?”季萧心觉好笑。
花酌闷闷地“嗯”了声。
嫌少是怎么的?
季萧答应下来,“明日买给你便是。”
花酌点点头,两人就这么抱着没说话,屋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季萧察觉到气氛不对,但此时松手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境地有些为难。
花酌倒是没觉得有何尴尬,眯起眼睛思绪飘忽,突然想起了成亲那日的事,有个问题让他惦记了好久,眼下或许是个好机会。
思及此,花酌抬起手来,伸出食指,按在季萧胸口上,缓缓画了个圈。
季萧身体一僵,面色生硬的将他推开。
花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好奇探究道:“成婚那日……我到底碰了你哪里?”
见他不说话,花酌将目光盯向他胸口,猜测道:“是这儿吗?”
季萧闻言眉角狠抽了一下,神色冷硬的从桌上拿起剑,转身往外走。
花酌一脸无辜,问道:“去哪啊?”
季萧浑身透着冷气,没理他,迈出门去,反手将门关上了。
过了片刻,庭院里传来练剑的声音。
花酌觉着好玩,控制不住的笑了一会儿,自顾自的脱了外衣,裹紧被子滚到床上,等了许久见他没有回来的意思,便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睡着了。
翌日,按照约定好的,季萧先是带他去了东街口的茶楼,在窗边的位置落了座,点了壶碧螺春,又叫上几盘果品,静静等着说书先生到场。
说书通常会在巳时开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茶楼里边的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白日里爱聚在茶楼的大多是些家里阔绰的读书人,或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三五一桌的坐在这里,互相聊聊这几日新听闻的喜闻乐见的那些琐事。
花酌很爱凑热闹听别人聊八卦,一边剥着花生,一边竖着耳朵听隔壁一桌中年儒生谈天。
“哎,知道咱城里风雪门吗?”白衣儒生喝了口茶,突然提道。
花酌眸色亮了下,聚精会神地听。
“知道啊。”书生们向来对江湖风雨感兴趣,蓝衣儒生兴致勃勃的答道,“两个月前他家的小公子不是才嫁了人吗?”
“嫁到江南的万清山庄去了,江湖中有名的四大门派之一。”嘴边留了一圈小胡子的儒生接话道。
白衣儒生语气煞有介事的纠正道:“现在可是江湖四大门派之首啦。”
“为何?”其他儒生忙问。
“因为和风雪门联姻了呗。”白衣儒生道,“听说自打风雪门的公子嫁过去以后,万清山庄的庄主就有意把位置传给如今的少庄主啦。现在整个山庄已是由那位年少有才的少庄主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