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怔,“结契就算是合作关系吧?那有些事情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这个合作伙伴说一说啊?”
神君见他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眼睛微微一眯,冷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先说说我在梦里被火围困时,你为什么抛下我,又为什么回来救我?还有你肚子里的火焰是怎么回事?你明显是受伤了吧?”
“呵!”神君被气得冷笑一声,“你问题还真多!”
他没想到这小兔崽子说什么另投他处纯粹是在诓他,竟然在这等着呢!
“好,既然你问了,那本君就好好跟你算算账!”神君说着朝他走近两步,然后用手一指地上的巨蛇,“不过说之前,你得先把报酬给我!”
宋衍一愣,见他指着巨蛇,便试探着问道:“你是要这蛇吗?随你怎么处理!”
神君弯下腰去,用锋利的指甲在蛇腹某处一划,然后翻出粒透明的小珠子扔进了口中。
“这是……内丹?”宋衍惊诧道。
神君直起身后,甩了甩手上的血水,淡定如常道:“是,有了这东西最起码我肚子里的火可以分解得快一点!”
“你肚子里的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宋衍不禁再次问道。他从见到神君口中吐出这种火来就开始在意了,因为这火焰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他梦中看到的很像。
“你以为你被火焰包围时,本君是怎么救的你?那火焰没法扑灭,本君只能把它吸光了!”神君看他一眼,然后一仰头张口吐出股火焰来,再然后嘴一闭又把那火焰吞下去了。
跟玩杂技一样,在夜色里效果惊人。
宋衍神色复杂,没有作声,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这种猜测了。他当时晕过去了,并不知道火焰是怎么消失的,如今看来果然是神君帮的忙。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理我,后来又回来救我?”宋衍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当时他们才刚刚结契,结果神君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后就转身离去了,完全没有半点搭救之意。
神君神情莫测地看了他一会儿,才幽幽开了口:“你确定你之前看到的那人是我?”
宋衍:“……”
被神君突然这样一问,他忽然就不确定了。虽然那人和神君长得一模一样,连表情和气质都一样,可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还差了点什么。难道真不是神君?那会是谁?
“我听臭道士说你发烧了,便以乌鸦的法身赶过去救你,吞了那火以后才化的人形。”神君再次补充道。
如果神君没撒谎,那宋衍敢肯定是自己搞错了。他看到神君时,那火焰不仅围着自己,还伤不了神君分毫,而真正的神君被那火焰折磨了十来天都没能好转呢。
“那他是谁?那火又是怎么回事?”宋衍不由问道。
“你的梦,别问我!”神君故作冷漠地别过脸去。
宋衍立即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袖子,高兴道:“好吧,先不管他是谁,总之不是你就好!我还以为你真不要我了,希望我去死呢!我难受了好多天,结果你还没影了,想问你都找不到人……”
听着宋衍在身旁诉说着惊惶和委屈,神君不禁放弃了甩开他手的想法,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袖子摇晃。
“好了,回去吧,天都快亮了!”神君故作不耐烦地说道。
“那这蛇怎么办?”宋衍看着地上的蛇尸问道。
“你拖回去吃了吧。”
“我不要!”宋衍立即惊得睁大双眼回道。不管怎么说这蛇也曾化过人形,吃了它肯定会有心理阴影的!
神君虽然白了他一眼,倒也没为难他,改口道:“那就把蛇胆和蛇头带回去吧,可以入药、制毒。”
这个宋衍还是敢做的,他把蛇胆掏出来后,又砍下了蛇头。
神君朝剩余的蛇尸吐出口火焰,火焰瞬间将蛇尸烧了个干净。
收拾完一切后,神君朝宋衍伸出手去,宋衍则扭身一躲,说:“我还是自己走吧,被你夹着实在太难受了!”
神君一愣,随即“哼”了一声,瞬间消失了踪影。
宋衍:“……”
不让夹着就生气地自己走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神君,你在玩火!”
(咦,明明是陈述事实,怎么听着这么暧昧?)
第39章 前世冤仇
宋衍赶回庙里后,因为担心师父的状况便直奔卧房。结果一进屋就看见杨道长正盘膝坐在炕上,显然在等他回来。
“情况如何?”杨道长见徒弟一身狼狈,手中的宝剑上还穿着个蛇头,连忙问道。
宋衍一边将蛇头和蛇胆交给师父,一边简单讲述了下事件经过。
当然,和往常一样,自动过滤了他和神君阳气换口津的过程。
杨道长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说:“他让你去处理过山风实在是太冒险了!他觉得我不是那蛇的对手才迷晕我,怎么又决定让你去对付那蛇了呢?”
杨道长明显护犊心切,对于神君的安排有些不满。
“他应该是想多锻炼我一下吧。”宋衍觉得神君还是挺够意思的,过山风上门寻仇,他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师徒俩先走,所以此时难免要替他辩解一番。
“唉,”杨道长长叹了口气,“大概是知道我很快就要下山了,他怕你撑不起庙门,所以也很着急吧!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都超出了你的能力范围,我和山神过于急切,都没有征求过你的意见……”
宋衍倒不在意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于是问道:“师父,我能跟你聊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杨道长认真点头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宋衍透过窗户往前院的大桑树看了看,面现犹疑之色。
杨道长见状,了然道:“你是怕他听到?”
宋衍迟疑着点点头,他想问的和山神有关,暂时还不想让他听到。
杨道长坐在炕上没动,直接伸出右手在墙上刻画起来。随着他手指的移动,白灰墙面上渐渐出现一道符纹。
画完后,杨道长收回手,气沉丹田深呼吸了一下才说:“好了,一刻钟内,外面谁也听不到我们的谈话。”
宋衍这才放松了一点,坐到炕沿上说:“师父,你知道山神的本体是什么吗?”
杨道长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我和你师祖起初以为他是那棵桑树成了精,但后来他又常以乌鸦的姿态现身……所以并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
“那……我和他是不是存在某些关联?”宋衍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道长沉吟一下,才缓缓说道:“第一次见你时,你病得奇特,我便给你卜了一卦,然后算出两件事——”他看了宋衍一眼,见他正认真听着,便继续往下说去,“一是你这病和前世宿怨有关,二是你和我或我所在的山神庙有某种缘分。”
“所以,您才收我为徒?”宋衍插嘴问了一句。
杨道长看着他,目光和蔼,说:“如果修道能让你摆脱病症,为师自然愿意领你入这道门。可没想到,你一上山就受到诸多困扰,为师便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
“山神不喜欢我。”宋衍直接点破。
“嗯,”杨道长点头,“为师也没想到庙里的主神竟然会不接受你。”
“那您为什么还收我做正式弟子?”宋衍追问道。
“因为你适合啊!”杨道长笑了笑说,“你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师父很高兴能收你做弟子!因为不死心,师父便又给你卜了一卦,发现跟你有关的一切源头都在这山神庙里,所以还是决定让你上山做正式弟子。”
大概真是应了卦象,宋衍再次上山虽然也被山神捉弄了几次,但山神的态度还是慢慢好转起来,并且几次三番救了他。
宋衍暗自感慨了一下,说:“师父,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梦吗?我能在那梦里感受到恨意,觉得有人想烧死我……上一次做梦时,我看见那人了……”
“是他?!”杨道长指着前窗的方向,惊诧道。
宋衍缓缓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刚才问过他,但他说梦里的不是他,而我为什么会做那种梦,他也没告诉我原因……我有种感觉,他是知道的,知道原因是什么。”
杨道长沉思了一下,问道:“如果真是你的前世与他有仇怨,你打算怎么办?”
宋衍垂下头,想了半天才说:“我是我,前世是前世,一世恩怨应该一世了才对。可这只是我的想法,我能忘掉前世,不代表别人也能忘掉我的前世……如果他真想找我报前世的仇,我只能认了。”
杨道长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天意安排你们聚在一起,必定是为了解决此事的。好孩子,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活好这一世就可以了,至于结果,交给天道吧。”
“是,师父!”宋衍抬头与他对视,认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之所以特意跟您说一下,是想让您做个准备,万一您出门回来了找不见我,就只当我去游方了吧!”
杨道长惊诧之后便是一阵心疼,原来这孩子说了这么多是怕自己死了惹他难过。
“修道之人讲究道法自然,而生老病死皆是自然,你我师徒看开就好,与亲人分别伤心难免,但切记沉湎悲伤无法自拔。看破生死,看破情感,看破自己,看破一切,这才是大道!”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
太阳从远处的大山上露出半张脸来,金灿灿的光辉洒得到处都是。
山神庙前院里的大桑树在晨光的沐浴下,愈加挺拔茂盛,叶片都绿上三分。树上有一只乌鸦,不仅没有早起时的神清气爽,反而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地蹲在树干上,仿佛随时都能睡着。
从宋衍回来,它的视线就一直盯着他,感知到那师徒的卧房里突然起了隔音的屏障,它不禁气恼地哼了一声。
但哼过之后,它又冷静下来,呆呆地望着远方出神。
它知道宋衍和那臭老道在谈什么,肯定是和宋衍的梦有关。
唉——乌鸦暗自长叹口气。
咕叽——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声。乌鸦不得不站起来,待情况缓解后才再次蹲下去。
它腹中的这团火焰着实不好消化,若不是得了那蛇妖的内丹,让这丹和这火互相消磨,它还不知道要遭多久的罪呢。
照着原样复制呢。乌鸦不禁再次叹了口气。
它望向远处,眼神却早已放空了,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己当年鼎盛时期的光景——羽翼一张便遮天蔽日,身上的烈火能吓退天上地下一切人妖鬼怪。它和九位哥哥被人们称为太阳之神,所过之处能烧干一切湖泊沼泽。
可惜后来,它法身被毁只剩神体,独自一人在这里熬过了数千年光景。
应该恨他的,哪怕他轮回了百世,每世都不得善终,也依然弥补不了他欠下的血海深仇。
应该放任他自生自灭,不去管他是死是活的,可为什么不呢?因为自己成了他的信仰?还是时间终将磨平一切伤疤?
乌鸦不得不承认,在看见那片熟悉的火焰时,确实十分震惊。那火焰明显是种自我惩罚机制,完全复制了它们身上的烈火。所以,他每一世都活得那么短暂,就是因为受这火煎熬而死吗?
明明只受一世惩罚就够了,可他偏要等它原谅才肯返回天界。而它也说过,永生不会原谅他,也永远不归天神之位。
几千年过得既漫长又匆匆,转眼间他就成了它坚定的信徒,赶都赶不走。
这算什么?天道是故意的吧?想让他们和解吗?
罢了!乌鸦再次长叹一口气。和解是不可能的,但既然做了他的神,就负责庇佑他这一世。至于他能修成什么样,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太阳完全升起,雾气散尽,露水消失,温度宜人。
肚子里消停了不少,乌鸦闭上眼睛,终于可以舒服地睡上一觉了。
***
宋衍一直勤学苦练,随着天气转凉,他便在后院里将各个功法套路和所学的兵器挨个演练一遍。
他正拿着拂尘甩得空气里不停发出刷刷声时,刘居士领着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拐进后院。
“宋道长,有位道长来找杨道长!”刘居士冲宋衍说道。
宋衍忙收起拂尘,冲那位道士一拱手,客气道:“在下宋衍,敢问道兄怎么称呼?”
那道士打量了宋衍一眼,抬手随意拱了拱,说:“我是福星观的弟子,姓于,此次是来给杨道长送个口信的!”
宋衍虽察觉到此人礼数不周纯属敷衍,但依然礼貌地回道:“我师父今早有事下山了,估计下午才能回来。于道长不如留下吃顿便饭,待我师父回来后,您也好将口信传给他……”
“那岂不是要等上许久?”于道长明显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