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棺材盖上贴了一张镇尸用的黄符。薛晓焰把棺材上的土大致扫了扫,检查了一下,心想好歹钉住啊,靠一张符就想防止人家起尸也想太多了,他上手准备掀开,却被胡礼亭按住了手,薛晓焰用眼神询问他,胡礼亭道:“给你表演个东西。”
薛晓焰:“……”上次你这么说我差点没笑死,还来?
大约是从薛晓焰的眼神里察觉到什么,胡礼亭故作正经地干咳了两句,甩甩手把薛晓焰往旁边赶,自己则缓缓地弯下腰,向棺材伸出手去。
胡礼亭单手抓住棺材盖的一边,稍微一用力,把棺材从旁边掀起了一条缝,紧接着棺材内传来一声低喝,手拍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里面的人用力将棺材盖整个掀了起来。胡礼亭见状,眼疾手快地一脚踩住棺材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的一声直接将盖子压了回去,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秒,随即棺材内传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
薛晓焰:“……”以后我还是不要得罪大师兄了。
胡礼亭静静地在土坑旁站了一会,棺材也没发出动静,他声音冷冷道:“还不出来?”
听到声音,棺材里的人才微微把盖子顶起来一条缝,似乎是在探查情况,等到确认没有危险,才将盖子整个掀开,整个人从里面坐了起来。
朱玉泽的脸在黑暗中有些不明朗,但那满脸的茫然却是一清二楚,他慢慢地转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眼睛在看到胡礼亭时忽然聚起焦,慢慢流露出惊喜之色,他喊了一声“大师兄”就朝胡礼亭扑了过去,胡礼亭一个侧身躲过,朱玉泽就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薛晓焰失笑,略带责备地瞪了胡礼亭一眼,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心想这要是我找的人那这再会也是有够尴尬的,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朱玉泽,问道:“你没事吧?”
朱玉泽就着薛晓焰的手借力爬起身,眼神又茫然起来,看了薛晓焰小一会,眉头忽然皱起,疾声厉色喝道:“呔!孽障哪里跑!”说完就往薛晓焰肩膀一掌拍了过去,薛晓焰见状稍一侧身,朱玉泽就打了个空,整个人又趴回了地上。
薛晓焰:“……”这种傻逼肯定不是我家帅气的师兄。
胡礼亭无奈地在朱玉泽旁边蹲下来,叹了口气,言语之中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悲愤:“小二,这么多年了你这么就一点长进也没有呢,看清楚,这是十一师弟,是人。”
朱玉泽闻言双手撑地蓦地爬起来,满脸严肃地伸出脏兮兮的手捏了捏薛晓焰的手,说:“热的,是人。”
薛晓焰:“……”这师门是真的不能好了。
两人带着朱玉泽回了钟家,那蓬头垢面的模样把钟伟吓了一跳,尤其是知道人是从坟里刨出来的更是害怕,就算听说了朱玉泽的身份还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薛晓焰无法,只好跟钟伟要了盒方便面,泡给朱玉泽吃了。
朱玉泽端着面狼吞虎咽的模样,看得一旁的胡礼亭满脸的嫌弃,薛晓焰感觉胡礼亭现在肯定是很想再把他埋回去的。
吃完之后朱玉泽打了个饱嗝,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说起了他在这里碰到的事。
这个委托是朱玉泽以前的客人介绍的,接到电话时是大祭第二天,他当时正好有空,问了陈望一句就赶了过来,原本约好下午到,但是飞机晚点,到这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他手机没电,没来及联系人,又怕耽误事,就自己打车赶到了永富村。
朱玉泽到永富村的时候正好碰上大祭游街的环节,看到跟在后面的鬼魂时就知道事情有点麻烦了,所以他就跟围观的人打听了一下大祭的事。
朱玉泽打听到的内容和金康乐说的大抵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金康乐没说往常一般也都会出事,每次大祭中负责拿旗的人,大都会因为一些意外事故受伤,轻重都有,最严重的出现过全身瘫痪,但是死人还头一回。这些事在这附近一带传得沸沸扬扬的,照理说应该是不会有傻子还去尝试的,但是永富村开出了很高的报酬,拿着旗子绕着村子走一圈就能拿到几万块钱,吸引了很多不信邪的人,所以每次大祭这个拿旗的位置一直都是炙手可热的。
知道整件事的情况之后,朱玉泽就怀疑庙有问题,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就又跑去了祠堂,祠堂里的东西反倒让他有些惊讶,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牌位。一般祠堂供的都是先祖,但是永富村的却不同,里面摆的牌位都没有名字,只是写了日期,朱玉泽特地看了一下,日期有一些是相连的,七天连着,随后隔了三年,又是七天连着,如此往复。
朱玉泽见状很惊讶,想离开祠堂去问清楚,结果掉头刚走没两步,就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等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棺材里了。
薛晓焰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朱玉泽一个晚上发现的东西比他们跑了两天发现的还多,虽然被埋了,但是还是很厉害的,他责备地看着胡礼亭,说:“二师兄挺厉害的。”
胡礼亭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朱玉泽开了口:“大师兄他肯定……”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胡礼亭踢了一脚,朱玉泽茫然地看着胡礼亭,在看到他鄙视的眼神之后把原本要说的咽了下去,委屈道,“我就是运气好。”
薛晓焰疑惑地看着胡礼亭,见胡礼亭一脸淡定的样子,微微蹙起眉说道:“大师兄真像个邪教教主。”
胡礼亭:“……”
准备睡觉的时候朱玉泽表示他这样的人是没资格跟师兄睡一张床的,所以想都没想就往薛晓焰房间走,薛晓焰并不是很介意跟他一起睡,倒是胡礼亭有些不满,拎着朱玉泽的后领往自己房间拖,边走边说:“你今晚睡我那边。”这句话说一出来,薛晓焰就看到朱玉泽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还向他投去感谢的眼神,看得薛晓焰头发麻,甚至产生了一种胡礼亭今晚要遭的感觉。
洗完澡后薛晓焰就趴在床上玩手机,刚点开微信就看到他们师门群改了名:狐狸神教总坛。
薛晓焰:“……”你们这样师傅知道吗?!
二二今天要暖床:你们绝对想不到我现在在哪!我在大师兄房里!跟大师兄用一个浴室!
六不动了:我草!二泽你居然拆我CP,我要跟你拼命了
二二今天要暖床:小语,你入门这么久,怎么就是学不会懂行的人不能惹呢?
万万没想到:师姐不行还有我呢!
六不动了:我哥也是站一十一的!有种你打我啊!
二二今天要暖床:能跟师兄同床,死何足惜!今天开始就是一二的天下了!
然后群里的人就吵起来了。
薛晓焰是真的无语了,这满门的傻子还有救吗?说好的团结友爱的优良传统呢?他惋惜地摇摇头,退出了群界面,点开了胡礼亭的名字,发了条信息过去:刚刚二师兄看到我的态度为什么那么怪?
胡礼亭:你脖子上的戒指是一个大妖留下来的修行法器,上面有很强的妖力,那股力量盖住了你的阴气,平时你是鬼的同类,戴上戒指,你就成精了
薛晓焰: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的……回这么快,你是一直在窥屏?
胡礼亭:我没有跟小二睡一张床
薛晓焰:??
胡礼亭:没事,早点睡。
晚上睡觉的时候,那股阴冷的气息又一次朝薛晓焰袭来,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反应很快,爬起来就往窗边望去。只见窗边鬼影攒动,几乎把整个窗户都挡住了,比肩叠迹的鬼齐刷刷地盯着薛晓焰,看得他头皮发麻。
见薛晓焰起来,那些鬼忽的齐齐张大了口,像是在痛苦地哀鸣,又像是在兴奋地尖叫,却没发出半点声音,诡异至极。伴随着鬼影的动作,他们身上开始流出浓厚的怨气,往薛晓焰所在的方向窜,薛晓焰下意识叫了一声,随后扭动着身子矫捷地躲开了怨气的攻击。
这时薛晓焰挂在胸前的戒指发出幽幽的光,就像被胡礼亭拿在手里时那样,那光逐渐变得明亮起来,却并不刺眼,一照过那些怨气,怨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薛晓焰看着那些源源不断涌过来的怨气,自觉是打不过的,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种时候当然是要逃啦!
薛晓焰趁着怨气都被消灭了,撒腿就往外跑,想冲到隔壁叫门,结果门一拉开,薛晓焰就和人撞了个满怀。一股淡淡的香味传进薛晓焰的鼻腔,让他立刻安心了下来,他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微微上挑的凤眼里弥漫着让人心化的温柔,胡礼亭轻轻揉了揉薛晓焰的头,说:“没事了。”
薛晓焰借着低头的姿势,藏住泛红的脸颊,说:“那些东西又来了,不止一个。”
胡礼亭闻言冷哼了一声,道:“我让他们有来无回。”说完轻轻拍了拍薛晓焰的背,换上温柔的声线轻声道,“这边交给我,你今晚先睡我房里。”
第23章 养小鬼
话说完胡礼亭就迈步走进了薛晓焰房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死一般的寂静在走廊里蔓延开来,薛晓焰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走向了胡礼亭的房间。
推开门时薛晓焰的目光就被角落的人吸引了,地上铺着被褥,朱玉泽坐在上面,用被单把自己裹起来,露出两只眼睛,巴巴地看着薛晓焰。
薛晓焰愣了愣,说:“你怎么睡在这?”
朱玉泽悲戚戚道:“果然我这样的人,是上不了师兄的床的。”
薛晓焰无语,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走到床边,刚想坐下来,又想到朱玉泽那句话,鬼使神差地拐了个弯,坐到了离朱玉泽不远的椅子上,跟他说起刚刚发生的事。
听到胡礼亭自己要去解决的时候,朱玉泽激动地表示自己也想去看,薛晓焰挠了挠脸,有些疑惑地问道:“大师兄真的那么厉害吗?那个数量挺多的……我们不需要去帮忙?”
朱玉泽听到这句话猛的掀开被子,激动地说道:“你怎么跟了师兄这麽久还怀疑呢!不说别的,就师兄那两个镯子看到没,一个能顶好几个普通的天师呢!”薛晓焰对天师这个计数单位感到有些无语,这表情落到朱玉泽眼里,以为是薛晓焰不相信,挪了挪屁股,拉着薛晓焰的手就要讲起师门里流传的传说。
薛晓焰:“……”我们师门群还真没起错名。
“你又在干嘛。”胡礼亭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朱玉泽滔滔不绝的说书,“要是焰儿明天精神不好,你就等着回去抄经吧。”
听到抄经两个字,朱玉泽就萎了,委屈巴巴地放开薛晓焰,说:“那我给师弟抱床被子去。”
“不用。”胡礼亭走到床边坐下,朝薛晓焰招招手,柔声道,“焰儿睡床。”
薛晓焰闻言,摇摇头说:“我怕你又睡迷糊了。”
胡礼亭看他那防备的模样实在可爱得紧,心想就算不迷糊我肯定也是不会撒手的了,不过这话也不能直接说,他轻声哄道:“今晚不抱你,过来。”
得到承诺薛晓焰才站起来往床走去,留下满脸愕然的朱玉泽,独守他的角落。
事实证明人进入睡眠之后根本就没有意识,就算某个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睡着之后怎么样怎么样,那也十有八九都是在瞎掰,何况这个人本来就在瞎掰。
薛晓焰醒来时整个人都被胡礼亭揽在怀里,他在心里愤愤把昨晚脑抽的自己杀了几遍,开始扭动身体挣扎起来。这不挣扎还好,一挣扎胡礼亭手上的力道更紧了,薛晓焰哼哼了几声,扭得更加厉害,结果这个动作不止没有把自己从胡礼亭的禁锢中剥离出来,反而发生了一件更悲剧的事,胡礼亭居然起了反应!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这种变化就更加明显了,他整个人僵得像尊石像,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再动一下还要发生更尴尬的事。
然而事情总是不如人料,胡礼亭的体温隔着衣服裹着将薛晓焰包围起来,热得他整张脸都在发烫,淡淡的香气充斥他的鼻腔,刺激得他的大脑一阵阵喧嚣,这种刺激非常直接地反应在了他的身体上,他居然也起了反应——薛晓焰现在是真的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了,这到底要怎么收场啊!
薛晓焰就这样僵在胡礼亭怀里,连呼吸都变得极缓慢,他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祈祷胡礼亭快点醒然后和他一起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过了好一会,头顶忽然传来低低的笑声,胡礼亭用下巴蹭了蹭薛晓焰的脑袋,声音有些低哑:“焰儿真可爱。”说完胡礼亭放开了揽着薛晓焰的手,撑着腮帮子看着他。
薛晓焰看着胡礼亭那双清明的眼睛,瞬间就明白过来了,这个混球一开始就是醒着的,就是在整他,薛晓焰咬着下唇边,瞪着眼睛愤愤地瞪了胡礼亭一眼,起身下床,跑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洗完澡出来后胡礼亭倒也没再继续调戏他,丢下一句“一会吃完饭去一趟庙里”就进了浴室。
朱玉泽还在睡,薛晓焰没事干,就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看起群里的聊天记录来。
二二失恋了:我哭了,师兄根本不是真心爱我,他心里只有师弟,明明是我先进的房,最后却是师弟上了床
七仔:深夜爆言!后面的话还挺顺口,晚点我写了裱起来寄给你,免费哦~
六不动了:科学的实验证明,狐狸哥哥要是对你有兴趣早就下手了!晓焰那么可爱,你有什么资本跟人家抢!
七仔:我听到了什么?天啊我控制不住自己胡来的右手了!
六不动了:00大佬终于成为队友了吗?我有照片,来!私发你,到时候画了本子记得寄我一份
二二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