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轻笑了一声。
柯宏宇站在他身侧,半弯着身子恭敬道:“另一个怎么办?”
那人声音带着几分冷漠,语气凉薄:“让柳经天去处理。”
“这……”柯宏宇有些为难:“柳经天已经受了伤,那人又深不可测,能行吗?”
“如果柳经天对付不了,那就不用留他了。”
聚集在山洞口的草木之灵越来越多,哪怕是柳经天全心沉浸在恢复伤势上,也不由得注意到了这种异象。
而秦奚,就在他满腹怀疑警惕的时候,悠悠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柳行天还是当初在学校见面那身装扮,干净文雅的衣饰,戴着副眼镜,看上去安静温和无害。也完全和传说中搅得天翻地覆的国师柳经天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在看到秦奚的那一刻,那张温和惨白的脸上带了几分惊怒和暴虐,满满都是恶意。
“你找来的倒是快。”柳经天扭曲着冷笑了一声,反手摸出根手臂长短的法杖,运转灵力催动其变大:“能够破了我的领域,带着古原逃出生天,就真的觉得自己有本事在我面前嚣张了吗!”
秦奚歪着脑袋等他说完,才开口:“你就是柳经天?那个景朝国师?”
“景朝国师?呵……”柳经天嗤笑一声,不屑道:“若非那昏庸的老皇帝愿意给我当奴才,我才不屑当什么国师!景朝、柯家、还有那些自以为给我些便利就能让我为他们所用的蠢货,在我眼里……不过都是蝼蚁而已!”
“所以说反派死于话多这种典故虽然很真实,但真的很不让人待见。”秦奚耿直地说了句完全不相干的话,成功将柳经天满腹嚣张得意给灭了个彻底。
柳经天磨着牙狠声发问:“你到底是谁!”
秦奚沉默了一会,轻声道:“当年你将景朝搅得天翻地覆,百姓民不聊生。天下那么多人因为你,认为浮屠门胆小怯懦不愿出面。就只为了这一件事,便足够我杀了你。”
“浮屠门?”柳经天恍然,猖狂大笑了好一阵才道:“一群神神叨叨,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废物!还真有人把他们当救苦救难的菩萨?天道颓败,众神陨落,就连神兽冥主都奈我不得,你一个破败宗门的信徒,也想杀我?”
“足够了。”秦奚安静地回答。
一直背在身上的背包自行打开,凌空飞起一柄长剑,悬浮在秦奚身前。宝光流转,气势吓人。
秦奚看着身前的清溪剑,忽然侧头朝着柳经天微微一笑:“当年浮屠门没能将你诛杀,今日便由我来动手。”
轻飘飘一句话仿佛没有任何重量,陡然释放出的威压却让柳经天禁不住后退了一步。柳经天震惊地看着秦奚,满目不可置信。
这个从未被他看在眼中的小东西,一个照面,就让他生了避退之心。
千余年来养成的求生本能,让柳经天迅速反应过来,法杖一横飞速布下层层防御屏障,阵旗破空而出,直奔秦奚几处命门。那阵旗与普通的作为布阵枢纽的阵旗不同,充斥着阴邪的血孽之气。飞射而出时不单气机相牵形成了一种奇特又诡秘的杀阵,还同时扭曲了秦奚身周的气,无形之中将秦奚的灵力、动作甚至是退路都全部锁死。
秦奚看着那七枚阵旗,微微皱了下眉,迟迟未动。
他毫无作为的反应让柳经天以为阵旗的压制起了效果,眉目间带上了几分兴奋和惊喜,CAO控阵旗的灵力也输送的越来越多,力使秦奚能够迅速死在他的杀阵之下。
这七枚阵旗乃是千年前由景朝帝王供奉来的百名童男童女血祭而成,炼成之后附着了浓重的怨气和血孽之气,配合杀阵本身的力量,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件上品的法器,而是堪比魔器一般的存在。就连身为它炼制者的柳经天,寻常也不敢轻易碰触,生怕被它吞噬了转化为自己的灵识。
这样一件宝贝,一直被柳经天当做保命手段藏着,便是面对那些神兽,柳经天也有信心能拖延一二。
他并不认为秦奚会比那些在天道桎梏下苟延残喘的神兽要强。
秦奚是真的很讨厌这个人了。
他对景朝本身没有什么太多的归属感,无非就是因为浮屠门,因为老道士,对这个害得浮屠门背上了懦弱之辈名声的罪魁祸首有些仇视。若真要说费尽心思想置柳经天于死地,如果没有之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秦奚是不会有这个念头的。
可现在,看着柳经天完全撕下伪装的柳经天,又看见了这套充满了不祥之气和血孽的阵旗,秦奚突然升起一种愤怒,以及一种莫名其妙出现的……使命感。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为了要杀柳经天而存在的。
很突兀,也很真实的感觉。
在那之后,秦奚迅速回过神,执剑闪身大喇喇出现在了柳经天咫尺之内。
尚且自得兴奋地柳经天愕然怔住,连躲避逃窜都来不及,就被秦奚一剑捅了个对穿。
毫无花样,直来直往的一剑,让柳经天十几年前才刚换上的这具躯壳瞬间失去了生机,甚至被虚弱的灵魂影响,逐渐显露出了尸斑和腐肉。
这具身体早在被柳经天夺舍的时候就已经是具死尸,只因为柳经天的炼化和力量的支撑才维持着正常人类的机能。
最让柳经天恐惧的是,被长剑刺穿的位置,那种浓郁纯净,又对他来说带着强烈腐蚀能力的力量,正在透过伤口游走四散,牵制着他的灵魂强行留在这具腐坏的身体中。无法逃脱,无法分离。
与此同时,他恍惚听到了当年景朝那场被他掀起的灾难中,无数在他眼中只是蝼蚁的普通人,哀泣、悲痛、充满怨恨地祈祷和咒骂。
他们怨忿着苍天,又祈求着苍天,希望有人能让他们救他们脱离苦海,希望有人能够将罪魁祸首杀尽。
柳经天怔怔地看着秦奚,视线逐渐模糊起来,隐约在秦奚身周看到了一种纯净的,带着浅淡金色光芒的力量。
那是一种念力,由无数人虔诚祈愿形成的力量。
那力量顷刻间消融了他的灵魂神智,让他苟延残喘得以延续了千年的生命逐渐化为齑粉消散于空中。隐约之中,他又想起自己最初的坚持……
天道何其不公,他本该惊才绝艳,拥有让无数修士仰望艳羡的天赋和悟姓,得道成仙本该就是注定的。偏偏世间灵气匮乏,众仙神陨落消弭,连修炼之人成仙之路也彻底堵死。为求大道挣扎几十年,最终却落得了苟且偷生的下场……
不公啊……
最后一点怨忿彻底散去,秦奚一双眼睛静静凝望着那些将要消散的神识灵魂,抬手朝空中一揽,将那些光点团吧团吧收起来,一巴掌呼进柳经天的尸体中,随手落了个封印封死。
嗯……万一有研究价值呢?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我好像不是普通人哎
因为本姓的影响,再加上本身也不是什么勤快的兽,陶庭一很少会有出家门的时候。
这一回陪着傅青丘参加某个推不掉的活动,也就是看在几千年前傅青丘帮过他一次的面子上。饕餮大人虽然是凶兽,但也是讲文明讲信用的好凶兽,该还的人情还掉,以后见了面才好打架不是?
说起来傅青丘也是很惨了。被莫名其妙抓起来掏了妖丹不说,险些连小命都没了。偏偏为了在人类社会继续生存,这一回的活动又没办法推掉。
毕竟总不能告诉主办方,他是被人掏了妖丹,所以看上去没有外伤,实际内伤严重吧?
这种时候傅青丘不信任别人,三界事务处里也没几个闲人能陪他一起,只有饕餮不管是人类身份还是本身作为一只咸出盐的兽,都很适合跟他走这一趟。
想当年,饕餮大人所过之处,万兽匍匐战战兢兢,有哪个不怕被饕餮大人一口吞掉的?再看看现在,给一只狐狸精当绿叶就算了,还得是女装出席!
哎……
饕餮大人幽幽叹息了一声,抬眸瞄了一眼一副绅士做派帮他打开车门,伸手扶他下车的傅青丘,唇角微扬,露出个乖巧又单纯的笑容。
傅青丘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把尾巴当着无数镜头的面露出来!
特娘的,凶兽卖萌太可怕了!
活动由京都电视台举办,和华夏电视台也有一定关系,虽然没有红毯环节,但是全程跟拍直到嘉宾进入休息室才结束。陶庭一全程没开口,端着温婉淑女的模样跟在傅青丘身边,丝毫没有抢镜的意思。
毕竟一个小网红,跟着影帝上官方节目就已经是别人求不来的机缘,再做什么出格的行为就不合适了。
最重要的是,陶庭一才没兴趣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姓别。
一路跟着傅青丘进了休息室,直到门被助理关上,陶庭一才大喇喇往沙发上一靠,扭头看脸色不太好的傅青丘:“非要跑来做什么!”
“混口饭吃不容易啊。”傅青丘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蔫巴巴瘫在沙发上做死鱼状。
“要我说你就是吃饱撑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还关心这些没用的!”陶庭一嫌弃地看着他,顿了顿又道:“玄烨不是让你在事务处呆着么?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傅青丘□□了一下毛茸茸的抱枕,继续有气无力:“玄烨他们几个跑去外地巡视,事务处现在几乎没什么坐镇的人,除了帮我养伤那几个,没什么人注意我。”
“巡视?”陶庭一坐直了身子,皱着眉头问:“都去了?”
傅青丘见他神色不对,不解:“是啊?怎么了?”
“四方神兽什么时候同时离开过京都?”陶庭一瞪他一眼:“这不太对。”
“调虎离山。”傅青丘无所谓地摆摆手:“玄烨早就看明白了,还嘱咐古原带着秦奚一起活动来着。好像是把他们引走就是冲着古原来的。”
陶庭一沉默了一会:“冲着古原?”
冲着古原来的,千多年没什么动静,现在突然出手?这是为什么?
傅青丘想了想又补充:“好像是那什么景朝的国师在作妖。”
他就是只狐狸精,当年也没怎么参与这些事,对于详情知道的还真不太多。就隐约听到别人讨论,才大致知道这么个情况。
陶庭一摸了摸下巴,摸了一手粉,嫌弃地拍了拍手又往傅青丘的西装上抹了几下,才道:“古原现在在哪?”
“我哪知道……”傅青丘耷拉着眼皮半睡半醒一样小声嘀咕:“和秦奚在一块吧。”
这边话音还没落下,一声巨响回荡,休息室屋顶就被砸出个大洞,落下的不明物体擦着沙发边傅青丘的肩膀直接砸在地上。
傅青丘猛地睁开眼,精神抖擞心有余悸地和陶庭一一起看着砸穿屋顶的罪魁祸首,一致:……
感情说曹CAO曹CAO到这种瞬移形容真的可以这么用啊……
两只大妖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一个把人拖到沙发后头暂时藏起来,另一个抬手施了个小幻术,将屋顶的洞和地面上的人形大坑遮挡住,神色自然地看向被敲响的休息室房门。
“请进。”傅青丘靠在沙发扶手上,一派优雅迷人地微笑着望着来人。
后勤的负责人推开门疑惑地看了看房顶和地面,又纳闷地看向屋子里两个人:“傅老师,这里没事吧?”
傅青丘带着几分讶然不解反问:“没有啊?发生了什么吗?”
“嗯……刚刚有奇怪的声音,有人说是有什么东西从这边砸下来了。”负责人对着傅青丘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没关系。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去忙吧。”
退出房间关上门的负责人疑惑地看了看房门,挠头:是出现幻觉了吗?
送走了怀疑人生的负责人,傅青丘一转身背抵着门,一脸懵逼地看着陶庭一:“古原怎么回事!?”
陶庭一从沙发后头把傅青丘匆忙扒拉进去的不知死活的古原拖出来,仔细研究了一下,抬头:“还没死,伤得很重。”
顿了顿,他又问:“你不是说他和秦奚在一起?”
“我走前狌狌跟我说他和秦奚一起去参加什么聚会了!”傅青丘持续震惊脸:“怎么突然就半死不活地出现在这了?”
陶庭一白了这个废物一眼,摸出手机给最近因为四神兽不在,而频繁出现在事务处活动的蚣蝮:“古原和秦奚去了哪?”
蚣蝮不知道在那边问了谁一句,才答道:“玄术圈子什么柯家的聚会,应该在西郊,怎么了?”
这次活动不是在电视台,而是在距离西郊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场地。陶庭一测算了一下距离,挂了电话问傅青丘:“这附近你熟悉么?”他一个宅男,对这些还真的不怎么熟。
傅青丘楞了一下,琢磨了一会才道:“不远处倒是有座山,附近好像还有几个挺久的老宅子,不过不知道是哪家的。”
陶庭一闻言点头:“应该是出事了。”说完他站起身道:“我让睚眦来守着你,我去看一看。”
“古原……难不成是被柳经天伤了?那秦奚呢?秦奚有没有事?”傅青丘对两面之缘的小朋友很有好感,何况对方还是他大佬玄烨的小爱人,以及自己的救命恩人,自然更加担忧一些。
“古原的伤像是被暗算,也没有透支虚脱的迹象,应该不是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