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许大爷缓缓答道。“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他的侍女。明明没有开窗户，土司也已经死了很久了，却像是荡秋千一样，一直在屋梁上晃啊，晃啊……从那以后，侍女就变得疯疯癫癫的，逢人就说，土司大人没有死，还在礼拜堂里荡秋千呢。”
时间渐渐流逝，眼看天色已经开始变暗，窗台上的雪花越积越厚，焦虑感在邹浩心里一点点堆积。他虽然早就知道李一帆神叨叨的，没想到李一帆竟然还能去帮乡亲处理什么中邪，怎么听都像是那些打着和尚、道士的名号，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才会做的事。李一帆该不会是被人家识破了，拦着不让他走？
邹浩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二人的谈话“韵玲，许大爷，帆总怎么还没回来？”
“你这么一说，是去得有点久了。”许大爷道。“以李大师的道行，只是驱鬼叫魂，肯定信手拈来。想来应该是天气不好，路上耽搁了。”
“他能有什么道行啊，难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吗？”邹浩感觉自己掉进了骗子窝。
“还是我来给他打个电话吧。”周韵玲正要掏出手机，大门忽然吱呀一声，像是有人推门进来。
“李一帆？”邹浩立马探头去看，门闩上得好好的，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师父，你怎么了……”周韵玲脱口而出。
邹浩赶紧回头，发现周韵玲的眼睛聚焦在她面前的某个点上。可是那里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周韵玲呆立了一会儿，这才将视线转到邹浩脸上。“邹浩，我跟许大爷有点事情要说。你在这儿等着，千万别乱跑。”
说完，周韵玲和许大爷转身进了厨房。
“诶，你倒是先给他打电话啊！”邹浩追过去，周韵玲却已经锁上了门，将他拦在外头。
看来还是得他自己打。邹浩掏出手机，拨了李一帆的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喂，你在哪里？”邹浩问。
耳边沉寂了片刻，突然响起李一帆焦急的声音“你快点离开那座碉楼！你现在走出村子，顺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路旁有一棵大树，我在那里等你。”
“啊？可是韵玲刚跟我说，让我别乱跑……”
“她会杀了你的。”李一帆沉下声音。
邹浩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有些迟疑。一个小时之前，李一帆还让他在这里等着，让周韵玲看好他，现在怎么出了一趟门，就完全换了说法。
“你快出来。现在情况很危险，只有我能救你。”手机里传来李一帆低沉的声音。“你不相信我吗？”
邹浩的确答应过，会无条件地相信李一帆。“好，”邹浩做出了决定，“我这就出来。”
挂掉电话，邹浩看了一眼紧闭的厨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口，刚打开门闩，就被寒风吹得缩起脖子。他一咬牙，顶着漫天鹅毛大雪，大步奔跑起来。下了眼前的这道坡朝右拐，很快就能达到村口。
他正大步跑着，脚腕突然被人一拽，在雪地里摔了个狗吃屎。“谁啊！”邹浩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身后空空荡荡，雪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
“邹浩！你给我站住！”远处，周韵玲从碉楼里追了出来。
邹浩拔腿就跑，没跑两步，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绊住脚腕，摔倒在地。这次邹浩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压在他身上。邹浩在雪地上扑腾了好一会儿，还是完全动不了。
“都让你别乱跑了，怎么这么不听话？”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就像是李一帆贴着他的耳朵在说话。
邹浩吓得浑身一颤，在雪里趴了好一会儿，身体终于恢复了自由。他坐起来，揉了揉冻僵的耳朵，感觉自己命不久矣。故事里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就是在快要冻死之前，开始出现幻觉的。
“你走到窗户旁边看一眼。”李一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邹浩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快去，我要生气了。”幻觉中的李一帆威胁道。
邹浩摇头。“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地上突然飞起一团雪，砸进邹浩的领子里，接触到他的皮肤，融化成冰冷的雪水。邹浩眼睛眉毛都拧在一起，捂着脖子叫出声来。
现在的幻觉都这么凶的吗！“我希望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幻觉而已！”邹浩大声抗议。
李一帆的声音稍微柔和下来。“听话，快去。”
李一帆明明不在，他竟然还要被自己幻想中的李一帆控制，这也太委屈了。邹浩不情不愿地爬起来，走到旁边一栋民居的窗户外。
邹浩立刻僵在原地。结满冰霜的玻璃上，倒映着两个人的影子。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比他高半头的男人，及耳的短发，再熟悉不过的五官，勾着半边嘴角。是李一帆。
可是这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周韵玲终于跑到邹浩旁边，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脸上写满无奈。“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不是都跟你说了，让你好好待着吗。”
邹浩赶紧朝后退了几步，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周韵玲。
“看我干嘛？”周韵玲问。
“怕你杀了我。”邹浩转身想逃跑，第三次摔倒在地，双手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擒在身后。
“他还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李一帆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就按计划，往西北方向走，在玉龙镇上和其他人碰头。”
“邹老师，多有得罪。”周韵玲从口袋里掏出绳子和匕首，熟练地捆住邹浩的手，把他从雪地里拉起来，又用匕首在他腰上一顶。“我们一边走，我一边慢慢跟你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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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荒村孤堡13
雪渐渐停了下来，天空仍然是暗淡的灰白色。周韵玲和邹浩沿着田里的一条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往前走，碉楼村庄已经快要消失在身后白茫茫的地平线上。
“算了，太冷了，你还是自己走吧。”周韵玲收起匕首，搓了搓已经冻红的手指，把手揣回口袋里。“师父，你跟他说说是怎么回事吧。”
“还是你说吧，我怕吓到他。”耳边忽然响起李一帆的声音，邹浩立马打了个激灵，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周韵玲，又立刻转开视线。
“哎，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周韵玲有些犹豫。“还是从头说起吧。其实我不是帆总的助理，是他的徒弟。”
“那你……难道跟他不是一伙的？”邹浩有点绕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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