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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发的那个地址去了。

　　尼昂报的地址是个酒吧，林海阳这个可怜的三好学生从来没涉及过的地方，就连走路都要绕开走的，现在站在荧光招牌前，颇有些不知所措了，“要进去吗……”

　　学校的教育方针里，“酒吧”和“网吧”都是着重打击的对象，领导们使劲儿夸大其词，什么“酒吧里肯定有人磕摇头·丸”，什么“网吧里会有一群看片的猥琐大叔”，义务教育十几年下来，林海阳对这俩地方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了，所以现在有点束手束脚。

　　算了，林海阳想，都已经答应别人了，爽约不好，在外面整理整理衣服，进去了。

　　这间酒吧光线昏暗，但也不是夜店，没有想像中光着上身狂舞的裸·男，也没有动次打次的震耳欲聋音乐声，台上的驻场歌手黑直长发抹胸白裙，很轻柔的哼着歌，林海阳稍微松了口气，走到了座位上。

　　尼昂等的有点久，刚想发个脾气，看到林海阳那双有点不安的卡姿兰大眼睛，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终于来了？”

　　林海阳很乖，点点头，“导演好。”

　　包厢里挤挤挨挨着的也是好几个人，林海阳偷偷去瞄，一眼扫过去全是男人，嬉笑打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抬起眼来，画着妖娆的小眼线，对他眨眨眼，“小帅哥快来玩呀~”

　　林海阳：“……！！！”

　　他脸瞬间红了起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尼昂看了，给他解围，“行了，别闹他了，人家是新人。”

　　如果林海阳眼力稍微好一点儿，就能发现这些男人或多或少都是有着知名代表作的导演或制片人，再不济都是圈子里赫赫有名的人物，尼昂这是在给他找机会呢，可是林海阳不知道，他有点拘谨的坐下来，“导演，我喝牛奶就好了。”

　　尼昂拿酒的手微微颤抖：“什么牛奶？？”

　　林海阳懵了一下，有点不确定的回答：“旺，旺仔牛奶……？”

　　尼昂：“……”

　　林海阳偷看他一眼，发现尼昂脸色不好，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可能是因为旺仔牛奶有点贵，“导，导演，其实蒙牛也行，我都可以的！”

　　旁边摆出黑人问号脸X10的名导演们突然爆发出一阵鸡笑，锤尼昂手臂：“这是宝才啊，老弟你捡到鬼了！”

　　尼昂无话可说，叫了服务生过来，给他足足点了十多罐旺仔牛奶，然后心情复杂的看着林海阳一罐一罐的开，每次喝完想再开一罐，都要偷偷抬眼瞄他的脸色，看到没有不高兴才敢再开，“海阳，好喝吗？”

　　林海阳咕噜咕噜，嘴巴上一圈奶胡子：“好嚯！”

　　空腹喝多了牛奶的林海阳，结果就是还没过一个小时，就捂着肚子蹲在酒吧的厕所里边，悔不当初。

　　他使劲扯自己的卷毛，肚子在响，好疼的：“唉……”

　　厕所里还没有人，他独自待在这里，努力了一阵子，还是没撇出来，“好疼哦……”

　　咯噔一声，门打开了，林海阳竖起耳朵，脚步声越走越近，很轻，虚无缥缈的，仿佛飘在地上一样，啪嗒啪嗒，走过来了。

　　林海阳在第二个隔间，他情不自禁去看门底下的缝隙，渐渐的，一只细瘦苍白的脚踝迈了过来，白色的长裙飘飘荡荡，滴答滴答的水声响起来，整个画面仿佛鬼片现场，林海阳虎躯一震，又开始了，“噫————！！”

　　“卧槽！谁在里边啊！”外面突然响起了粗犷的东北男音，好像是被吓了一跳，很气愤：“还给老子装神弄鬼，怪叫啥呢？出来挨打！”

　　林海阳颤巍巍的提好裤子，打开门，门外那个黑长直驻场歌手正瞪着眼睛，脸上画着淡妆，表情楚楚动人柔弱无比我见犹怜，一开口一股味儿：“你干啥呢你吓人？你是不欠的啊？”

　　原来是女装大佬，林海阳恨不得跪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看啥看呢啊？”小白裙子一撩黑发，露出清晰的锁骨，脸上表情仍然是那么柔弱：“男人爱穿女装有什么错！”

　　林海阳把门关了，继续蹲着，瑟瑟发抖。

　　过了一会儿，旁边那个他本来以为没有人的隔间里，门板突然被敲了敲，传出一个声音，有些绵软的中姓少年音，带着点孩子气：“这边的弟弟，能不能给我点纸啊……我蹲了好久了，腿好酸哦……”

　　林海阳二话不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连忙扯吧扯吧卷成一坨，从底下送过去了：“给你！”

　　那边的小少年羞涩的笑了，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弟弟哦……”

　　林海阳脑袋有点发热：“没事没事！别叫我弟弟啦，我肯定比你大的——”

　　他冲了水，一迈出门，洗手池那边立着一个高大壮汉，纹身花臂，刺头夹克，三角眼吊起来，看到他，凶恶的脸上露出个羞涩的笑容，一张口带着软软的颤音：“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林海阳：“……兄弟你谁？”

第44章 试镜会

　　林海阳神情恍惚的跟着花臂大汉出了厕所, 他羞涩的转头笑了笑, 走了。

　　尼昂在包厢里玩的正开心，发现林海阳回来了，就上去搂他，“来, 过来玩骰子！”

　　“好呀！”林海阳答应的很干脆, 问：“怎么玩？”

　　“谁输了就喝半杯酒，怎么样？”尼昂带着点奇奇怪怪的小心思, 拿肩膀撞他：“大晚上出来只喝牛奶, 你都多大人了……”

　　林海阳有点迟疑，深思熟虑了一下, 还是答应了，“那，好吧……”

　　尼昂大喜过望，开始招呼逐渐开始群魔乱舞化的同伴们拿骰子，一脸兴奋的开玩——

　　半个小时后，包厢里被灌倒一片，大汉们个个趴在桌子上口吐白沫：“不喝了真的不喝了！”

　　林海阳红着脸，顺手拿起骰子一阵猛摇，打开一看三个六：“我又赢啦！”

　　眼线小哥哭丧着脸咕噜噜灌了半杯，林海阳又去拿骰子, 再一阵猛摇, 打开一看两个六一个五：“赢啦！”

　　包厢里不断传来林海阳报喜似的“赢啦！”“又赢啦！”“三个六！”的叫声, 听到经纪人告状后的凌逞跑过来接他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一群大汉恨不得跪在林海阳裤.裆下面求他别再摇了的鬼畜景象，唇角微微抽搐：“……海阳？”

　　林海阳很高兴，三好学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么刺激的游戏还是第一次玩呢，他还去拉尼昂的手：“导演，再来吗？”

　　尼昂瘫在椅子上生死未卜：“……求求你放过我吧！”

　　凌逞黑着脸把亢奋到乱窜的小青蛙塞进车里，带回家赶去睡觉了。

　　.

　　第二天，林海阳接到个消息，说是陈导演要开试镜会了，公司替他拿了名额，让他去参加。

　　陈导演的鼎鼎大名可响亮了，目标无比明确，就是“商业片”，他不追求什么深度，也不追求什么哲学，贯彻着“把爆米花电影做到最好”的中心思想，每年至少出一部高票房电影，很厉害。

　　说起来也是，一般的电影受众群体都是较为年轻的那一波人，大部分都是学生，在忙碌的学习生活中抽空来看部电影，当然极有可能选择的都是这类商业片。特效不要钱似的啪啪往上糊，画面精美，剧情只要流畅，能过得去就够了，只要不出现太过侮辱观众智商的情节，大家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陈导有个怪癖，他不爱接受片商那边给他塞角色，龙套配角只要钱多还可以塞几个，主角绝对不行——他一定要自己选，不然就撂担子不干了。

　　而且他每次选择的标准也千奇百怪，去年的标准是“要有一张看着就让人想笑的脸”，前年是“男主角屁股很翘腰很细”，再前年是“身高不能超过一七七体重不能超过六十五公斤”，诸如此类，完全找不到规律，只有在试镜会开始的时候，才能知道要求。

　　林海阳把自己收拾清楚，穿上正装，和哈欠连天的经纪人一起去了试镜会。

　　经纪人其实对他没抱多大希望，“海阳，昨晚玩的怎么样？”

　　林海阳一听就来劲了：“昨晚很开心！”

　　他叭叭叭的把昨晚的事情一股子倒出来，经纪人被他扯着耳朵听，一瞬间觉得这小孩真是可怜，太没见过世面了：“玩个骰子而已……下次叫你去你别去了，自己也不要去酒吧，听见没？”

　　林海阳懵懵的问：“为什么呀？”

　　“酒吧里都是奇奇怪怪的人，”经纪人危言耸听，“你要是被拍到出入酒吧，你就完球了知道不？”

　　经纪人上次不小心误入一个gaybar，还不是一般的酒吧，是蹦迪的夜店，一路走过去屁股就被摸了不下十次，裤子都差点给拽了，还有裸男狂舞，把他眼镜都给吓掉了，从此留下了深厚的心理阴影：“知道了吗？”

　　林海阳咽咽口水，想到了昨晚的东北女装白裙大佬和娇软少年音花臂大汉，应：“知道了。”

　　结果到了片场，人满为患的地方，林海阳一打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寸头，熟悉的花臂和熟悉的颤音：“八号！”

　　林海阳吓了一跳，去抓经纪人胳膊：“姬哥，这个，我昨晚遇见了！”

　　经纪人也没见过陈导，他莫名其妙的问：“谁？”

　　林海阳紧张回答：“就是你说的，奇奇怪怪的人……”

　　经纪人：“？”

　　他的号码是十三号，随着前面几个人垂头丧气的出来，林海阳也有点紧张，夹紧了腿。

　　他竖起大耳朵，敏锐的听见走过去的人在小声逼逼：“这怎么可能找得到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拍少年叶问呢？”“我腿撞到了，青了！”

　　林海阳刚想上去问问，就听到自己的号数被叫到了：“十三号！”

　　他从椅子上起来，整整领带，拉拉衣服，束手束脚的进去了。

　　陈导演刚被前面那群娇里娇气脆成玻璃的小鲜肉气到，叫他们干点什么，这又不行，那又不行，磕磕碰碰就要哭哭啼啼的，都不知道来干什么，现下没什么好脸色，抬起头：“来，过来翻跟头——嗯？”

　　林海阳硬着头皮跟他对视：“导，导演好呀……”

　　“这，这不是！”陈导娇娇软软的少年音又开始发颤：“昨晚给我送纸的那个弟弟么！太感谢你了！”

　　讲真的，在没看到他本人之前，听他叫“弟弟”还有一种皇宫里面嫔妃互叫姐姐妹妹的违和感，看到真人之后，就只剩下逼上梁山的英雄们嚷嚷“大哥老弟”的大老粗味儿了。

　　林海阳抖抖索索：“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

　　陈导本命叫陈星星，一个十分少女的名字，他又看了面前站着的高瘦男孩一眼，转过去和制片说：“形象很符合，你说对吗？”

　　制片瞪着一双死鱼眼，很无语：“陈导，不是我说，就你电影那个动作强度和难度，你又坚持不用替身，还要玉树临风的小鲜肉，你能找的到我今晚做1行吗？”

　　陈星星一巴掌拍过去，差点没把制片拍出口血：“干嘛发那么毒的誓！不要对自己太狠心啊！”

　　陈星星计划拍摄的是个IP改电影，没有女主，原著里男主的老师被神秘势力绑架，于是他走上解救道路，所向披靡，见谁打谁，一路啪啪打脸，最终成功抱得老师归。

　　老师的演员很好找，就是个美艳花瓶（男），全程镜头只负责梨花带雨的被黑衣大汉拖走，以及在男主每次遇到危险时在脑海中出现他的一颦一笑，成功爆种开挂把反派按在地上一顿摩擦，推动剧情。

　　“不是，导演，”制片立完FLAG，有点心急，“真的不改改剧本吗？姓转一下老师也行啊，这样真的好gay哦——”

　　陈星星瞪大眼睛：“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今天的电影主题，就是男人之间的友情和羁绊！如果姓转了，岂不是太过于老套！我不！”

　　男主的设定和传统龙傲天不同的就是，他是个美强惨设定，但是他更时髦：自身皮薄，血条极短，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能给反派接近的机会，虽然攻击力很高，但实际上一推就倒：“我就不用替身！动作戏肯定是要露脸的，到时候镜头切来切去的那么不连贯，还看什么！”

　　制片人重新瞪回死鱼眼了，被晾在一旁的林海阳给他一盯，遍体生寒：“导演，我要干什么？”

　　陈星星回过神来，对着他羞涩一笑，指了指面前的空地：“来，先翻个跟头吧，要空翻哦。”

　　制片人看着面前突然变了脸色的林海阳，不屑的抽抽嘴角：“呵，现在的小鲜肉真是——”

　　林海阳情不自禁感叹道：“竟然这么简单！”

　　制片人：“？”

　　林海阳把裤腰带往上提了提，脱掉皮鞋，露出一双嫩黄色的皮卡丘袜子，对着两人有些歉意的笑了笑，双手举高，猛地一个下腰，开始流畅的快速连续空翻，往前翻，往后翻，侧翻，倒翻，瞎几把翻，在制片人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里尽情翻滚着，像一只绿色的蚂蚱跳来跳去，甚至翻出残影：“……十三号，可以，可以了！”

　　林海阳心想导演还没有说话呢，而且这可太巧了，考察的内容就是他从小成名绝技，公园大爷人称“铁头小金刚”，翻跟头摔到头铁才能练出的技能，必须得好好展示一下——

　　他又倒着翻回两人面前，一个收势，从地上稳稳立了起来，张开双臂，脸不红气不喘：“导演，我翻好啦！”

　　坚持了好一会儿没崩的西装扣子随着他高高兴兴的语调，终于不堪重负，啪的一声崩开了，露出里头覆着白衬衫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