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一个交代,这都什么狗屁决定,一点都不公平。”
费辛:“学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不单单是为了给家长一个交代,更是为了保护贾蓉蓉,保护你们所有学生。”
俞仲夏:“真相就不重要了吗?只要找个背锅侠?我觉得这样不对。”
费辛:“真相重要,公平也重要,只是这世上从没有绝对的公平。师生关系里,老师占据着较高的地位,掌握着较大的权力,两者间本来就不公平,就像鸡蛋和石头发生冲突,人类的道德会很天然地,驱使旁观者把同情心和信任度,倾向于鸡蛋。我觉得这是人性里闪光的地方。”
俞仲夏:“我觉得这就是你弱你有理,哪里闪光了?群众有时候就是盲目,同情心泛滥得超乎想象。”
费辛:“是不排除有些鸡蛋会利用大众的同情心,毕竟是少数,再说,法制建设就是为了完善道德规范不到的地方。可是这种偏向弱者的、所谓的 ‘不公平’,本质是为了让整个人类社会更公平。”
俞仲夏觉得他说的也有点道理,想不出怎么反驳,但还是要杠一下,说:“他妈的道德绑架!我一个普通人,没那么高的道德觉悟,全社会的公平就能来侵害我想要的正义?不行,凭什么!定体问!这国怎!”
费辛:“……很熟练啊。”
俞仲夏:“你在网上会和杠精吵架吗?”
费辛:“小时候会,现在不,说服一个网友和我志同道合,这没有任何意义,我又不和TA结婚,还不如抓紧时间多做几道题。”
俞仲夏:“我就不一样了,我最喜欢跟网友吵架,越吵越精神,我熟练掌握一百零八种抬杠的精妙角度。”
费辛:“……反正你也不做题,还能顺便提升专业功底。”
最后,俞仲夏问他:“你真的不记恨贾蓉蓉,也不怨学校?一点都没有不开心?”
费辛:“真的,学校这么处理,也已经是最大程度对我的保护了。如果要说不开心吧,也是有的,才教你到一半,说走就走了……这可能会是我永远都忘不了的遗憾。”
这是俞仲夏前几天指责他的话。
俞仲夏嘿嘿笑:“那我就是你的维纳斯。”
费辛:“……”
这无神的比喻,耻了。
他把洗好的碗碟摆在沥干架上。
回公寓后他就换了件居家卫衣,马卡龙绿色,十分小清新。这让他的“雪松味儿”里似乎又散发着一点青草甜。
俞仲夏早就好奇这个,问:“费老师,你平时都用什么香水?”
费辛:“我不用香水。”
俞仲夏吸鼻子,说:“那你这是什么味道?”
费辛闻不到自己的体味,以为是沐浴露洗衣液的味道,转过身,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俞仲夏,道:“这是——处男的清香。”
俞仲夏:“哈。哈哈哈。哈哈。”胡说八道,我就没有这味儿。
快九点了,俞仲夏还没有走的意思。
费辛也不赶他,刚离职的第一个夜晚,他并没什么心思复习做题。
俞仲夏发现他没要看书,问:“咱俩干点什么好?”
费辛:“打游戏?”
俞仲夏:“我吃撑了,坐不下去。我想出去玩。”
费辛:“几点了?这么冷,要出去你自己出去。我不去。”
半小时后,电影院的取票机前,两个人取了票。
爆米花电影,砰砰砰咔咔咔轰隆隆一顿狂轰乱炸。
看完电影出来,十一点。
两人一起上了个洗手间。
费辛道:“我给你叫辆车,你直接从这儿回家吧。”
电影院楼下是家凑凑(火锅店),楼上洗手间里都飘进了锅底的香味。
俞仲夏边尿尿,边眨小鹿眼看费辛,嗲声嗲气:“费老师~我饿了~我想吃火锅~”
费辛:“你消化这么快?这么晚了不吃东西,要吃你自己吃去。我不去。”
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凑凑里点菜。
毛肚点了四盘,鸭肠两份,锅底的血豆腐加了无数次。
费辛喝了0.3杯奶茶,俞仲夏干掉1.7杯。
十二点二十。
费辛:“打车回家吧,你跟你爸反正各过各的,他也不嫌你回家晚。”
俞仲夏:“我不想回家,想去你那儿睡。”
费辛:“不让去。”
俞仲夏:“辛辛乖,不要破坏今晚的真香剧本,好吗?”
一点。
俞仲夏在浴室里洗澡,边洗还边唱《Go Solo》。
费辛还没洗,在外面昏昏欲睡地等着轮到他。
当老师的时候,俞仲夏就像个祖宗,学生都是祖宗。
都不当老师了,俞仲夏竟然还上门来当祖宗。
稍后,俞仲夏光着就出来了。
费辛:“你能不能注意一点?”
俞仲夏转过身背对他,学蜡笔小新跳舞。
费辛:“……”
俞仲夏很有客人的自觉,上床去睡了,把沙发留给主人。
费辛去洗了澡出来,俞仲夏还没睡,躺在那精神地玩手机。
费辛:“睡觉,不睡就给你断网了。”
俞仲夏:“好的,反正我流量用不完。”
费辛:“你不睡就来沙发上玩,让我睡床,这沙发床太短了,我半截腿悬在外面。”
俞仲夏:“床这么大,上来一起睡啊。”
费辛一想,上次俞仲夏留宿,之所以他去睡沙发,是那时候以为俞仲夏是个小基佬。
两个直男,一起睡睡有什么大不了。
他就上床去睡了,嫌俞仲夏手机屏幕晃他眼,他还戴了个蒸汽眼罩,小黄鸭图案。
咔嚓。相机声。
费辛没动,警告:“偷拍可以,别在网上乱发。”
俞仲夏趴在旁边说:“谁拍你?我拍眼罩,淘宝识图,这个太可爱了。”
费辛道:“明天发你链接。我睡了。”
他是真的认床,这段时间也没住学校宿舍,有点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旁边有别人,半天没睡着,只好耐着性子等自然入睡。
过了不知多久。
俞仲夏小声:“费老师,你睡着了吗?”
费辛不想和他玩,没应他,假装睡得很熟。
俞仲夏:“这么快就着了?你是猪啊。”
费辛:你才是。
俞仲夏嘀嘀咕咕:“想聊几句,睡这么快,年纪大了真是。”
费辛:精神小伙不和你一般见识。
他感觉到俞仲夏坐了起来,像是在旁边看他。
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不是要恶作剧来整蛊他吧?
精神小伙顿时更精神。
俞仲夏盘着腿坐在边上,冥思苦想,唉声叹气。
今天他能赖着不走,以后也不能老是这样。
费老师迟早要搬回家住,明年还要离开颍城去上学。
有什么合理的缘由,能让他和费老师维持长久而稳定的联系?
就好像他和俞季阳,不会被外力影响。
原本是还有一丢丢指望俞季阳做中介,可惜费老师确实是直的,俞季阳够呛行。
……等下。
他和俞季阳能长久而稳定,是因为他们是兄弟。
那!他给费老师当弟弟不行了吗?
没有关系就创造关系,认费老师当干哥哥之类的。
得嘞,用不着俞季阳来使美男计了。
靠自己,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费辛戴着眼罩紧紧张张,总觉得俞仲夏在这黑夜之中忽然制造什么大型恶作剧。
结果后来俞仲夏看了他半天,倒头睡了。
他都还没睡着,俞仲夏先磨起了牙。
个缺钙熊孩子。
早上六点半,他按时醒了,没睡好,打起精神看了会儿书。
正看着,觉得床的方向有奇怪的气场。
回头一瞧,俞仲夏两眼圆溜溜地看着他,脸上还有几分难以形容的微妙笑容。
费辛:“?”
俞仲夏:“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费辛:“???”
俞仲夏想了想,这一大早在被窝里认亲,着实不合适,还是要有点仪式感。
“没事了。嘿嘿。”他翻个身,继续睡。
费辛:??????
我觉得你怎么样?
我觉得你不正常。
第42章
不正常的俞仲夏,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费辛静悄悄吃了早饭,看书做题, 闷在这小公寓里, 很想透气,又不好开窗,到十点多, 实在忍无可忍,出门溜达一圈,顺道买了点水果回来。
俞仲夏还在睡,磨牙磨得咯咯响。
费辛洗了盒草莓,边吃边玩了下手机, 在家庭群里问:【请问哪位大夫有时间接诊?】
辛丽萍应该在忙,没有动静。
费文谦接单:【费大夫在线, 哪不舒服?】
费辛:【孩子睡觉老磨牙, 是缺钙吗?】
费文谦:【多半是馋的,打一顿就好了】
费辛:【这说的是人话吗.jpg】
费文谦:【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复习压力太大了?情绪紧张有可能磨牙,再就是这阵天气不好, 也可能是呼吸道炎症?喉咙不舒服?】
费辛:【不是我,是学生, 俞仲夏】
费文谦一直“输入中”。
费辛:【写什么这么长?语音说也行, 我现在方便听】
费文谦发了一条长长的消息:【首先排除是缺钙,小俞发育情况挺好,其次食欲也不错, 应该没有蛔虫病,最后他牙齿构型没毛病,很整齐也没蛀牙,这个也不是原因。据我观察,他生活习惯不是太好,常吃垃圾食品,又经常熬夜,年纪虽小,心里装的事不少,精神压力也许比同龄人要大。只是睡觉磨牙的话,情况不严重,调整作息和心态,积极改善生活习惯,培养有益身心的爱好。我都快写了你让我删掉发语音?我非得写完。最后就是,早发现早治疗,磨牙看起来是小毛病,时间久了后果也很严重,轻则口腔疾病,重则朝精神方面发展,要重视起来】
费辛逐字逐句看完,回:【有这么严重?总觉得你要推荐什么进口特效药了】
费文谦:【是不是想医闹?告诉你,我办公桌底下有把四十米的长刀】
费辛:【跪了,谁有刀谁是爸爸,爸爸你开药吧】
费文谦:【他不是就睡觉磨牙吗?这还不严重,没什么药可开,按我说的,改善作息,调整心情。费老师,平时多照顾小俞一点,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没有冷漠就没有伤害】
上午十一点,俞仲夏终于正式醒了。
窗帘还合着,室内昏暗,费辛只开了一盏台灯,伏在桌前做题。
俞仲夏:“……”
一天以这样的方式开场,有种不太真实的,朦胧的美好。
他叫人:“费老师。”
费辛暂停下笔,回头看他,说:“你怎么这么能睡?”
俞仲夏:“青少年就是能睡,和你们老年人不一样。”
费辛:“吃我的饭,睡我的床,刚睁眼就来diss我?你是不是人啊?”
俞仲夏:“我不是,我是后~浪~”
他起床洗漱,费辛拉开窗帘开了窗透气,坐桌边继续做题。
他出来,看到桌上放着半玻璃碗的大草莓,就端着碗,边吃草莓边去看费辛做题。
费辛抬头看他,意思是,能不能离我远点?
俞仲夏:“中午吃什么?你做吗?”
费辛:“不做,点外卖。”
俞仲夏:“那我点,你吃什么?”
费辛:“都行都可以。”
俞仲夏就端着草莓碗走开了,到沙发边坐下,吃着草莓点外卖。
吃过午饭,费辛要午睡,昨天没睡好,得补一下觉。
俞仲夏道:“那我回家了。”
费辛心想谢天谢地您终于肯走了。
俞仲夏:“我晚上饭点再来。”
费辛:“我睡醒了要回家。”这倒不是借口,他每周末都要回家陪陪父母。
俞仲夏有点想问能不能去他家,不太好意思问,眼睛盯着费辛:你就不问问我去不去?快问我快问我。
费辛:不,我不问。
俞仲夏:……
他只好走了,费辛送他到门口。
门都拉开了,他又暂停住。
费辛:???
俞仲夏忽然扭扭捏捏起来,有话想说。
费辛看不懂他这冷不丁的是要干什么,就问了:“你又怎么了?”
俞仲夏:“那个……就是吧……”
费辛:“好好说话,别拿波浪线和省略号凑字数。”
俞仲夏:“费老师,上回你说,要是我好好学习,也考到北京去上大学,你就一直带我玩,还算数吗?”
费辛心说,“一直”带你玩?我可没说过“一直”这两个,这是不是个语言陷阱。
“算数是算数,”费辛本着一日为师终身为师的原则,说,“但不是北京随便哪所学校都行,必须是播音主持专业最好的那几所学校。”
俞仲夏:“我当然知道!”
费辛:“你是要好好学习了吗?我有点不敢相信。”
俞仲夏:“别说你了,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费辛无语道:“那你还说个杰宝?”
俞仲夏:“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我中邪了呢。”
费辛:“……行吧。”就这?值得扭扭捏捏一场?
俞仲夏却又扭扭捏捏起来,说:“我走啦。”
费辛:“拜拜。”
俞仲夏:“拜拜。”
他出去,费辛要关门,他又回头一把推住门不让关。
费辛:“又怎么了!”
俞仲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