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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云暮 字数:22461 更新:2022-01-05 06:31:43

    内容简介

    一件断头凶杀案,难倒了刑事侦查天才程成,

    无论如何抽丝剥茧,总觉得有什麽关键一闪即逝,

    嫌疑犯韶华的干预,更搅得这宗案件陷入胶着。

    随着韶华的频繁出现,

    程成对竹马好友同事江律所隐怀的心思隐约中呼之欲出,

    更令程成错愕的,他对韶华的好感也在逐日的接触中与日俱增。

    只是,侦查员跟嫌疑犯走得太近毕竟不是什麽好事,

    当然会引来江律的斥责,危及几十年的死党情谊。

    断头案受害人的男女关系复杂,

    这些嫌疑犯的背景也不似表面看起来的单纯,

    整个案件背後似乎有只巨大的隐形推手,

    缓缓推着,推着众人走向各自的归路

    第1章

    程成是警察队伍中的一个异类。

    咱德高望重的付大队长不乐意了,跳出来吼“他哪叫异类那叫败类”

    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咱程成同志办事再糊涂,那也是当年警校第一名毕业出来的,真能差到哪去

    恩哼,咱令另一个德高望重以处理某人留下的各种各样的烂摊子而闻名于世的人民警察江律同志发话了第一名丫的最后文考是逼我不准写姓名座号临交卷时把我试卷一抽大拉拉地填上自个儿的名字一脸谄笑着交给眼睛估计是瞎了还是白内障了的监考老师;s,he击考试更绝,他小子完全不辜负他屎一样烂的瞄准技术,十梭百发子弹全啪啪地打在我的靶上一枪没落下我这还在美呢,他小子深情无限地看着我就开始泪水滂沱,从他爹在警察队伍里光荣牺牲一直哭到他娘在家拉扯他含辛茹苦,从雷峰同志说对自己人要象春风般温暖说到党的十五大就要召开我要眼睁睁看着他这科挂掉就是党的叛徒国家的罪人于是乎,这用一百发子弹创造了两百个弹孔的辉煌奇迹就成了由程成同志一手创造并载入校史,他以第一名成绩被分配于x市刑警大队,而我们命运坎坷的江律同志却差点因为成绩不够成了无业游民,后来好歹区支队的付大队长做了回他的伯乐,把他的档案调了过来,给他这个郁闷的千里马安了个槽。

    话说市局多好啊待遇好福利好环境好,又不用在第一线拼死拼活,所以当付大队长接到盖着生怕他看不清楚的鲜红印章的人事调任书,把程成同志下放到他一个小小的区支队里时,他还感激涕零呢组织对我太好了,知道咱这人手不足,就派了个ji,ng英来支持工作,到后来哎,看看队长办公室门上贴着的一副对联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横批悔不当初。

    “你一个人在激动个啥啊”一个声音打断他悲愤的回忆,“隔个几百米就看你龇牙咧嘴的。”

    江律抬起眼看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在想,你为什么,好好的,市局,不呆,要跑到,我这,来,瞎搅和”

    开玩笑他毕业三年了,在这做事不说一声令下群雄听命,但至少凭着自己努力已经升了两级,做到三级警司,他还想着可以好好做事了,可以一展长才了,谁知没清净几年又看见了这个魔头。

    “小律,你这是说哪门子的见外话”程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且不说你是我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发小,就论你娘是我娘的金兰姐妹我也得好好照顾你呀,是不”

    冷静冷静拳头握了又紧,紧了又松,江律才能脸色如常地继续开口“刚上班时间里去哪了”

    程成苦大愁深地把脸凑过来“小律,不瞒你说,前天那个无头惨案的现场,我看的至今还恶心想吐,这不,刚出去又呕了一回,实在是”

    江律忽然身手望他肚子里一掏,程成还没来得及反抗呢,藏在衣服里的一堆书就啪啪地落在地上。

    “奥敢情你上隔壁租书店里去吐了是吧人老板是不是看你是熟客还免费给你个塑料袋呀”江律拉长了声调,开玩笑,老子第一天认识你小子啊,选修解剖课时那个面不改色气势如虹活活在他们系数百号人中闯出个“程大胆”的名儿来。

    程成尴尬地把地上一堆的玉女心经,猛男百招闯江湖等书收在怀里,江律按住他的手,虎着脸“你再上班时候看黄色小说,看我不和你娘说去。”程成急了,喷着气,抓着书本儿死命晃“你知道啥啊井底之蛙就知道念死书,敢情黄色书皮的就是黄色小说呀告你这是殿堂级的武侠小说知道金庸么知道古龙么”

    江律把他的手指掰开,似笑非笑地看着“庸”字前的少了两点的“全”字“奥,金庸他老人家啥时候改姓全拉”

    程成立即泄了气,扒拉好书默默地贴着墙角就想壁虎游墙功开溜。

    “慢着”江律开口,“咱们今天还要去命案现场。”他顿了顿,“被害人的头颅找到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程成一反常态地沉默着。

    “在想什么”江律把车速提上一百,一面问道。

    “还能什么。”程成一挑眉,“案发现场。那样一个高尚住宅区,尸体在死亡后的三天才被发现,大把的物业费都白交了,幸好我一辈子没钱买那种别墅。”

    江律对他的抱怨不禁摇头,似乎程成从没有认真过的时候,虽然游刃有余却从来漫不经心,对任何事,或人。

    “远郊美墅占地近千亩,当初打出来的广告就是让户主有足够的隐私权和属于自己的领地,并且独门独户的别墅之间有百米以上的距离,加上良好的绿化带的隔音除非户主求助,否则任何管理人员包括保安都不可能过问也不可能知道别墅里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是凶杀案。”江律耸肩,“这就是昨天问远郊美墅负责人得到的全部解释。”

    程成解开卷宗的封口线,一张张看着里面的现场照片。尸体刚发现的时候他和江律都是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据报案者说死者冯嘉富平常并不是很常到这个位于郊区的别墅里来,但是闲暇度假的时候有时会一连住上好几天,负责清扫的清洁工一般三天来打扫一次卫生,在她怎么叫门也叫不开的时候,只好求助于保安,于是尸体才被发现了。

    刚开门的时候,那简直是一个人间地狱。一个只穿着浴袍的无头男尸直挺挺地仰躺在地上,一室恶臭,四周是大片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一片狼籍满目凌乱,清洁工只看了一眼就活活被吓地晕死过去。

    江律瞥了他一眼,苦笑道“亏你还能再把这些照片看过第二次。”

    “呵有时候活人不肯说的实话,只有死人会告诉我。”程成眯起眼,举起一张照片,“凶手很聪明,三天的时间房间里都开着暖气,使尸体出现轻度腐烂,四肢发黑腹部肿胀,局部出现巨人观的现象,以目前的技术,法医判断死亡时间的误差会有18小时至24小时甚至更多。整整一天足够伪造所有的不在场证据了。”

    “今天上午在附近河床里找到的头颅在水里泡了起码三天,也就是说,希望更加渺茫。”

    “啊呀。”程成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江律以为有了什么惊人的发现。

    “尸体身上的白色浴袍可是名牌,一条上万啊。我姐可是每天对着这牌子的o花痴半小时的。”

    一阵沉默。又一阵沉默。

    程成赶紧在他爆发前翻开档案袋,一边念道“冯嘉富,男,41岁,从事制鞋工业,家产上亿果然有钱”

    “你不知道他常常上新闻报纸的那个,总拿什么最佳企业人士奖,最具社会公德奖什么的,前几天还捐了十万给xx工程。”江律冷笑了一下,“但是前一个月,民事科的同事才接到一个工人被打至残废的民事诉讼这个工人曾经就业于冯嘉富的制鞋厂,因为设备故障轧断了两根手指,而后要求工伤赔偿,反被人围殴至残最后这件事迫于某些压力,不了了之了。”

    “后来那个工人呢”

    “消失了或许回乡或许”江律咽下后半句话,又道“所以付队的话,这种人爬的越高,怨结越深,凶手把现场弄的那么血腥甚至让冯嘉富割喉而死以及手法的熟练程度,都很象是黑道上的做法。”

    程成沉默了半晌,才在嘴边冷冷地凝起一末笑“这种人死有余辜,还报什么警啊,,浪费老子宝贵的时间,他不有钱么,叫他带y间去发死人财去呀别忘了提上他的头。”

    “程成。”江律停下车,叹了一口气,“别这么冲,你这嘴巴迟早有一天会惹事。私人爱憎是一回事”

    “行了行了,又是那句工作责任是一回事,到了,我们下车吧”程成没好气地踹门下车,“可我说的有错么,这样的人死一个算一个,世界早清净了。”

    江律哭笑不得地下了车跟在他身后。只有他知道,在那个人放浪不羁嬉笑轻浮的表象下,是一颗赤子之心,只是平常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轻易碰触不到。

    所以,不是没有庆幸的。

    庆幸他被市局下放,庆幸他性格心态一如往昔,庆幸他还能够再次看着他,照顾他。

    “干吗这样看我啊我说的有错么”程成斜了他一眼,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塑胶手套,弯腰进入现场,再抬起头的时候,竟已经悄然换上了另一副神色。

    这就是程成,一个即使每课都挂零,刑事侦查学也会是满分的怪胎。

    就是嘴巴再不饶人,他毕竟是一个人民警察。

    工作,与个人感情无关。

    “怎么样头部的腐烂程度”他冲一直守在现场的莫名扬了扬下巴。

    莫名是个三十多岁的高壮男人也是一个8岁女儿的父亲,进刑事科已经有年头了,但是平常总是没大没小地和程成闹在一块,也常气地江律七窍生烟,但是此刻,男人的一双浓眉几乎都要纠结在一起了,闷在口罩里的声音听地不大真切“很不好,几乎都泡烂了,找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已经送到鉴证科去了,详细的分析报告可能还要几天。这应该是一场处心积虑的谋杀。”

    谋杀吗凌乱的现场,残忍的手法,老道的处理似乎都在指正这是一场蓄谋好的凶杀。

    “死者的社会关系如何”

    “你知道的,朋友多,仇人更多,要查这个可得费死劲,据他朋友的证词,冯嘉富在前个月竞拍地皮扩建厂房的时候与f城的地产大鹗韶正初结怨这在行内几乎无人不晓。”

    程成与江律互看一眼,就是象他这般孤陋寡闻的人也知道韶正初的大名,这个从下九流的混混一跃成为翻云覆雨的传奇人物,在这座城市里几乎无人不晓,得罪了韶氏,也难怪所有人都认定得是冯是死于仇杀。

    “如果真是他下令下的手”

    “永远不要对现场主观臆测,在还没有解开真相之前。”程成利索地带上口罩,顺便递给江律,这地方即便过了两天也依然散发着一股散不去的恶臭“又是古佃任三郎说的”江律也带上口罩。

    “no。”程成摇摇手指,率先走进房间,“程大侦探说的。”

    第2章

    尸体已经被移走,地面上留下一个白线勾勒的人形,旁边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和体液,四周是推翻的沙发,茶几和花瓶和玻璃碎片,现场非常凌乱,有明显的打斗痕迹。

    “客厅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死亡时间大概是5月17日下午6点至次日凌晨四点,当天晚上死者很显然刚刚洗完澡,而后听到敲门声,所以穿着浴袍去开了门,没想到引来割喉杀手,凶手在制服冯嘉富之后以一把15公分的以上的利器刀刃割下了冯嘉富的头,鲜血四jian,凶手在彻底破坏了现场销毁证据之后,带着死者的头颅离开案发现场。”莫名很快地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

    “这么肯定”

    莫名招招手,另一个同事送来一个塑封着的刀具组“你看,这是死者厨房里找到的,整组刀具只缺了那把最长的剔骨刀。”

    “你的意思是,这就是凶器”江律挑着眉。

    “当然。这种锋利的剃骨刀足以令一头公牛的颈骨折断,只要找到凶器,采集上面的指纹,就真相大白了”莫名眉飞色舞地说道。

    “所以我说。”程成翻了个白眼“你还没你女儿聪明。”

    莫名怔了下,怒道“这是什么话,我推理了很久的”

    程成直接抽出迷你手电筒,走进厨房。莫名于是赶紧把目光转向一直不发表评论的江律。

    “怎么回事”

    “如果是一个受命而来的专业杀手,会从下手目标家里的厨房里拿凶器他怎么能肯定对方厨房里一定有合用的工具,而且客厅离厨房足足十几米,他要杀个人还非得跑那么远的距离只为拿一把刀冯嘉富也是个年富力强身高175公分的中年男子”江律一偏头,“懂了”

    莫名一拍脑袋,骂了句娘“是啊可凶器如果不是那把剔骨刀为什么它会不翼而飞”

    “说的对。”江律眯起眼,“这案子没那么简单。”

    “稍微有价值的证物都已经采集走了,鉴证科的同事说,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出分析报告。”江律看见程成几乎是地毯似地搜着厨房里的每一个角落,于是蹲在他身边道。

    程成熄灭手电,从洗碗台底下钻了出来“眼见未必实。”

    江律笑了“有发现”

    程成指着橱柜里“看见了吗”

    江律凑近一看,转过头“地塞米松和硫脞嘌呤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抗过敏药。”

    “这些都属于免疫抑制剂,是强效抑制急性过敏的处方药,而冯嘉富来别墅的时间不多,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大计量的药”

    “或许,冯嘉富有比较严重的过敏病史”

    “对所以我就想,如果冯嘉富就在案发当时发病,甚至是出现过敏性休克的话”

    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取他性命,只要他想而根本没必要请什么职业杀手。

    “可是这种现场布置,如果不是处心积虑的老手,不大可能费那么大劲并且有这个能力去把所有现场证据都破坏掉。”

    “说的对。”程成把开封没开封的药瓶全都夹进密封袋里,“所以韶氏依然有最大的嫌疑,毕竟,他们存在杀人动机。”

    “还有杀人时间。”江律补了一句,“刚刚查了资料,远郊美墅也是韶氏产业要做什么,当然方便的多。”

    程成怔了一下,把江律手里捏着的资料劈手夺过,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英姿勃发西装革履的男人的脸孔。

    他指着这张照片探询地望向江律。

    “韶正初三年前已经退居幕后了,他就是韶氏现在真正的掌权者韶华。”

    刚回到警局,付队长就拉着个脸通知他们到会议室开会。

    “这案子情节非常恶劣,上头有话,为了大家都知道的理由,禁止外传,尤其是一切传媒,相信大家都没忘记身上的警章和自己的职责”付队长刚说一句,程成就摇摇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现在的咨讯早不同20年前了,能瞒的住多久”

    “你少给我动摇军心”付队长吹胡子瞪眼拍桌子,他可是一片红心向党国的好苗子厄,老苗子,“所以上头给命令要限期破案,在这事闹大之前。”

    “谈何容易。”莫名象和程成一唱一和似地嘟囔了一句,“连个头绪都没有。”

    “闭嘴再他吗多嘴一句就把你们两个送给张余使唤”

    二人立即噤若寒蝉,没人想和一个整天想解剖自己的法医朝夕相处。

    付大海终于决定彻底忽略这两个人“我们查了冯嘉富的社会关系。他这个人非常好色。”

    废话。所有人都摆出一个表情,他这样的人不好色简直叫苍蝇不吃屎。

    “但是他最近收敛了不少。因为他娶了一个叫柳小梅的女人。”付大海打开幻灯片,现出一个苍白着脸的长发女人,投影机的幽光照着他的松弛的脸更加y晴不定,“这女人是韶正初的私生女,是韶正初未发迹时在深圳与当地一名女子所生,而韶正初在半年前把她写进了遗产继承者的名单中。”

    程成张开了嘴,飞快地与江律交换了一下眼神,难怪冯嘉富敢和韶华叫板,抢走那块城西那快价值数亿的旺地也就是说,分享了他妻子在韶氏继承权的冯嘉富,早已经成为韶华的眼中钉,若冯嘉富死了,不仅韶氏财产不会被分走,原本属于冯氏的财产将大半归属他的未亡人柳小梅,以韶华的能耐不难拿到这笔资产又加上争地风波,韶华此时的作案动机简直已经上升到百分八十了。

    “所以。韶华目前列为第一嫌疑人我已经递送申请,请那位韶总到我们这做客“付大海的脸抽搐了一下,”大家都知道,能让他这种人过来有多不容易,机会只有一次,大家做好准备江律。“他信手一指,”你负责这次的笔录。““是。”几乎是立刻,江律应声答应。

    “恩恩,妈。知道了,不回去吃饭,对晚上可能要睡在这”江律一面在翻阅资料一面夹着手机含糊不清地说。一抬眼就惊异地发现程成吃力地拖着什么东西走进他的办公室,匆忙收了线这家伙从小体力就不好,重点的东西他就提不起拿不动,也不知道他怎么混进警校的。他走过去,一手拎起他手中的东西,才发现是一张折叠床“这是什么”

    “折叠床啊。”

    “我知道,干吗用的”

    “睡的啊。”

    江律青筋直爆,怒了“谁睡”

    程成站定了,一手指过去“你”再指回来,“还有我”他看着江律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江大警官,咱俩那么多年共患难的阶级友情,我还不晓得你什么德行付老狐狸叫你给韶华做笔录既是器重,又是陷阱,他不是不想破案,但他承受不了得罪韶华的后果,所以一转手推给了你,而你那性子接下这个任务还不得死命地查资料看档案用以对付韶华那,刚刚是不是还打电话给你妈说加班阿姨可交代我了我的小律啊忙起来就象驴子上了套不磨完他就一个劲绕磨转圈,于是,善良帅气的程大帅哥,决定担负起照顾你的职责,那,是不是很感动”

    江律掌不住也笑了,已经布满血丝的双眼涌出几分温暖“那你要怎么照顾我”

    “象以前在大学里一样咯帮你查资料,帮你打饭,恩帮你暖床”程成做了个无限委屈的表情。

    江律一手拍过来“放屁你那叫照顾我那是你小子犯罪心理学一节课没上过怕挂科叫我帮你整理考试笔记也说陪我熬夜呢,不到十五分钟就睡地和死猪一样,后来是我把你叫起来背书,是我替你去打早点,是我骑着车送你上考场,你坐我车后座上都还在抓紧时间打呼”

    说着说着,好象真的回到了数年前的大学生涯,他和他,那时都还少年不识愁滋味。

    “所以我这次一定痛改前非”程成心虚地看了自己的多年老友一眼,“我今晚陪你加班熬夜,不把资料找完绝不撒手人寰”

    系统中韶华与冯嘉富的资料倒都很齐全,毕竟这两个人都算的是风云人物。两个人的经历倒很相似,同样自小出生豪门,同样商海沉浮多年,同样风流好色,同样不择手段,若说区别,倒也有。就是韶华是普林斯顿大学的高才生,心理学和商管学双学士,22岁才从美国回来接受韶氏,5年不到,已经坐稳这个无数人觊觎的宝座。

    “还有个不同,你没说。”程成咬了咬下唇。

    “哦”江律揉着眉心,强忍着睡意问道。

    “韶华直到现在仍是未婚,诽闻满天飞,而冯嘉富处于某种目的娶了他的姐姐,几乎已经断了和外面的莺莺燕燕的来往,唯一还和他保持联系的女人是冯的两个固定的情妇,他在远郊美墅买房子,只怕也是为了瞒住柳小梅与这两个女人来往或许,这是此案的另一个突破点冯的男女关系。”

    “有道理”

    “小律”程成撩开他的额发,盯着他半晌,才柔声道,“你先去床上睡一会好吗”

    “不资料还没准备好,我还得想想想想明天该问些什么”江律已经有些视线模糊了,但他依然坚持。

    程成知道江律这种责任心超重的男人是不可能中途罢手的,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去帮你买消夜,那么久了,你没好好吃上一点东西恩,艇仔粥好不好,我知道对门弄子里的孙记是12点过后也营业的,我帮你买好吗”

    江律抬头,疲惫而复杂地看着他好久,好久,终于开口

    “谁出钱”

    程成娇羞无限地低下头“你说呢”

    “钱在我上衣口袋里,不许贪污,去吧。”江律顺手把衣服丢给他,“出去把外套批上,别着凉了。”

    “香喷喷热腾腾的艇仔粥加叉烧送到我和你说哦孙记那个老板居然”刚刚提着外卖跨进门,程成就自动消音江律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有桌上的电脑屏幕依然闪烁着微蓝的光,为他麦色肌肤镀上了一色清华。

    程成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身上的外套扒下来轻轻地盖在他背上,左右看看犹觉不够,从脖子上抽下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围巾,绕在江律的脖子上,密密实实地裹着。

    这家伙多久没理过头了青色的鬓角几乎都长上下巴了,还有眼睛下两道深深的y影程成呆呆地看着出了一会的神,忍不住伸过手去,刚一碰到,就如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他望着自己的手指尖呆了一瞬,才在心里笑道碰他做什么把他吵醒了他还会再睡的如此毫无防备

    若还清醒着,他就永远是那个负责稳重照顾着他的江律。

    他缓缓地放下手。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时至今日。

    他叹。

    第3章

    “我和你们局长说过了,韶总只能给你们半个小时时间,有什么问题你们最好赶紧请教,若是言语上对韶总乃至韶氏有什么冲突,我作为韶总的私人律师绝对会告你们到底”一个架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对着付大海一阵指手画脚,程成窝在墙角一脸忧郁地看着这一切,平常里骂他就象骂孙子的付大队长居然被人这样教训了还大气不敢出,连连说“只是例常问话例常问话。”

    莫名也溜到身边共同忧郁“你肯定在想,平常不断用口水灌溉着我们茁壮成长的队长居然会被人说成这样也不还嘴咱给付头儿当孙子骂,那律师把付头儿当孙子骂,吗的他不成了你我的太爷爷了闹心,太闹心了”

    斜了他一眼,程成道“头儿才闹心呢,没见他左脚已经在地上不间断地蹭了三十二下了吗估计忍不了多久,他那暴脾气就要飞起一脚踹在那律师的猪腰子脸上了。”

    “那倒是。头儿这次能把韶华请过来,就已经耽上大罪名了。”莫名继续忧郁,“不过江律好象更可怜,哎,在老队长心中,江律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程成眼珠骨溜溜一转儿,悄声道“还有我呀”

    “韶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本月17日凌晨0时至18日24时这四十八个小时里,您的行踪。”江律的声音平板地象新闻联播的播报员。

    “17日从早上开始到下午7点45分我都在参加电视台的一个慈善募捐活动,这事新闻纸都有写,大家都知道。”漫不经心地将修长的手指交叠,韶华微微地偏过头,看着眼前这个正襟危坐的男人。

    “或许我换个问法,17,18日两天的晚上,您去了哪里”

    “应酬。”

    “和谁”江律立即打蛇随棍上地追问。他知道他能问韶华的时间的少之有少,这样难得的机会他一定要问出点有价值的信息。

    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警服压着帽檐的警察走了进来“江警司,您点的咖啡。”

    江律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来人,去他的咖啡,这该死的程成简直乱来

    “sexartner。”韶华面色如常,“这么说你满意么”

    江律只好敛住心神,专心对付这个棘手的嫌犯“可以告诉我对方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么我认为警方有必要证实一下你的行踪。”

    “有这个必要”韶华双眸一暗,“你们怀疑我和冯嘉富的死有关”

    “我们只是收集证据。”江律把话说的滴水不漏。

    “ok。”他冷笑道,“我有什么必要杀冯嘉富还要以那种夸张的方式能暗中下手的机会多的是,我何必”

    “的确。”身后那个警察突然出声,“可是韶总怎么知道,冯嘉富是以什么方式毙命呢为避免社会恐慌,这件凶杀案是列为一级机密,不得外传那么日理万机忙到不可开交的韶总,又是怎么知道冯嘉富的死法夸张除非”

    韶华一贯平淡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他慢慢抬起头,看向程成。

    “除非身临其镜。”程成走前一步,唇边还是江律熟悉的带着抹狡黠的浅笑。

    这就是韶氏最年轻的掌权者。

    与照片上的平板影象不同。

    如果照片上的男人是个英俊而儒雅的社会ji,ng英,那么眼前这个男人眼神中赤裸裸的侵略与傲慢,几乎是完全颠覆了程成之前的印象。

    完全是属于脸上用记号笔写上讨厌两个字的那类人。程成在心里下了定论,为富不仁,心狠手辣。

    “警察先生。”韶华很快恢复冷静,又带上那末一贯的带点讥诮的笑“您忘记远郊美墅是我的产业了出了这种事,我当然要关心会不会对我的楼盘销售造成影响,你们昨天给远郊美墅的工作人员保安清洁工都做了笔录他们同时是我的下属,我想打听到些须内幕不算违法吧”

    “那我们再来假设一下,谁都知道争地风波后你对冯嘉富极其不满,而得罪了你,冯嘉富未必心里就不害怕,如果不是你们的利益冲突达到数亿,我想他这种人不会和你番脸你说,他是不是在心里也想找个机会与韶氏握手言和,而象他这么狡诈小心的商人,若听见门铃声,看见是个孔武有力凶神恶煞就差脸上没写杀手两字的陌生人,他会开门吗他敢开门吗当然,如果来访的客人彬彬有礼,身世显赫,又是他等了很久盼了很久的某个亲戚,他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开门让他进来,这就是为什么现场破坏地一塌糊涂而惟有门锁完好无缺的原因因为是他自己,引狼入室。”程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扯了扯嘴角,“对不对韶总”

    韶华平静地听完,倒也不生气,只是浅笑许久,方才慢悠悠地道“我不否认我在某些事情上不择手段,但是,冯嘉富他还不够格。”

    话里不可一世的傲慢让程成几乎要把桌子砸到他脸上,他蹭地站起,道“那可很难说,你们这种j,i,an商为了钱什么都做不出来”

    “程成”江律断然喝止,这小子知道不知道这一句话就足够背上个诽谤的罪名了,而“诽谤”韶华无疑会毁了他一生

    “警察先生。”韶华扬起头,“我可是绝对奉公守法的公民。方才我对你们近乎无礼的询问也是积极配合了,我毕竟是个要身家体面的公众人物,希望你别再说出一些让人误解的话。”

    程成哪里不知道自己再说下去的严重性,毕竟他现在什么证据都还没有,韶华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可他却忍不住开口挖苦“是啊如同冯嘉富一样体面的公众人物。”

    “不一样,他现在已经永远不能说话了,而我,正承受你毫无根据的盘问。如果有能耐找出证据来,我等着。”韶华优雅地起身“事先约定好的时候到了,我还有事,不奉陪了,警察先生。”

    “我一定会找到证据抓住真凶的”程成在他身后咬牙切齿地道。

    韶华随意地摇了摇手,信步而出,刚出门口一直等在外面的律师,保镖,秘书都围了上去。

    “韶先生,他们有为难你吗”律师赶紧问道。

    韶华顿了一顿,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例行询问。”

    那个男人真象一只,张牙舞爪的猫他想着,不由地笑意更深几分。

    “程成”江律走过来,看着满桌杂乱的图纸,摸摸他柔软的顶发,“你昨天还说我象驴子呢,今天,就换你了。”

    程成并不停手,依然在纸上飞快地速写江律知道这是他思考的方式,一碰上这类的疑案,程成会不断地看现场的照片以及细节,而后,把它们一个个地画出来,重组案发现场。

    “那当然,输人不输阵。”他头也不抬。

    江律哭笑不得“你这是在和韶华赌气”真是个孩子。明明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却单纯成这样。

    啪的放下笔,程成气鼓鼓地说“那男人拽什么啊,如果有能耐找出证据来,我等着”他压着嗓子学韶华说话,还一副便密十天的表情,“我就让他看看我有没能耐”

    “行难得你这次这么认真做事,值得嘉奖。”江律揉揉他的头发。

    程成眼睛一亮“你有好消息”

    “先吃饭。”江律把外卖盒提上桌子,“你最爱吃的烧鹅饭吃完了我考虑下要不要告诉你。”

    程成欢呼一声,飞快地撕扯塑料袋子,一面吃一面含糊不清地说“我也真饿了还是你好,小律。”

    江律拖把椅子也坐下来。看着桌上凌乱的画稿,慢慢地说“我们调查过了,17号晚上韶华的确和一个小模特共进晚餐,之后,去了希尔顿酒店开房。”

    “这么高调他很想上新闻头条么”程成把rou飞快地咽下去,一抹嘴“有问题。”

    “说的对。他是17日晚上8点半在希尔顿开房,而酒店的监控录象显示凌晨12点30分他离开酒店,3点49分才重新回到房间直至次日9点退房,而后去韶氏开公司会议。”江律一字一字地说道,“从酒店开车到案发现场需要一个小时,凌晨时候大概会快一点,除去他开车的一个半小时时间,他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去杀人,以及,布置现场。”

    “所以他特地找个人来做他的不在场证明人,并且在杀人后开了暖气,加速尸体腐烂来混淆警方视线”

    “很有可能。”

    “那他何必把冯嘉富的头割下来带走丢进护城河里”程成咬着下唇,“冒险带走死者的头颅,肯定有不得已为之的理由。还有那把消失了的凶器啊烦烦烦”

    “你别急呀,至少我们现在确定了不是职业杀手干的,对不对”

    “可是我好怕,现在什么头绪都没有,你也听到刚才付头儿说的韶氏向上面申请半个月内不破案他们为了楼盘销售将会拆除现场万一这成了悬案”

    “程成”

    他抓住江律的手,头埋的低低的“我很怕的”

    “傻瓜,我还没怕呢,你怕什么,有我顶着呢别忘了这案子是我负责的呀。”

    “那那小律你能不能再帮我买份烧鹅饭,我我很怕我没吃饱”

    江律一脸黑线不过想也是,象程成这样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人,又怎么会患得患失呢他只会越挫越勇,从这一点来看,这个瘦削的男人似乎比他,更加坚强。

    二人正闹着,同组的小王探出头来“程成阎王召你晋见呢”

    程成顿时愣在原地“这死章鱼又想找我麻烦啊”

    “你说谁是章鱼”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悠闲地倚在门边,挑唇笑道,“恩程成小朋友”

    “没没没。张大法医工作繁忙日理万机兴许是听错了。”程成谄媚冲他狗腿道,“我不知道有多想见到张法医呢”

    张余拿眼神将程成全身扫了一遍,仿佛一条盯上青蛙的毒蛇,末了还要恶毒地冲他吐吐信之后才冲他勾勾手指“那好,走吧。”

    “去去去去哪”

    “我的解剖室。”

    不程成顿时惊恐地抱住桌脚,他才不要去让他每天用x光似的眼神剖析自己有几根骨骼几块肌rou好吧,据说一块都没有担心自己哪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在解剖床上

    “小律”程成泫然欲泣,“你救我出苦海吧赶快,我不要被解剖”

    张余停了一瞬,突然快步走到桌前,伸手把程成整个拖了过来“不去也行,那些鉴证报告已经出来了你不要拉倒”

    话音没落,程成已经反拖着张余的手道“去我一定去”

    第4章

    张余的办公室里总是浮散着福尔马林的特殊气味,不算很浓,但足以让程江二人不自在地秉住呼吸。

    “来,先参观我们的客人。”年轻的法医带他们走进解剖室,看见解剖床上的“客人”已经基本处理地干净,后来复得的头颅也安放在颈项之上,“检验结果显示,割短他喉咙的凶器长18至22公分,带有锯齿状刃口,你看”张余翻开脖子上的创口,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可以看出凶手力气极大,且下手又急又快,甚至在颈骨上都留下了波浪状切痕。”

    “看来与那把消失了的剔骨刀吻合了。那也意味着这案子绝不可能是职业杀手做的,而是一起临时起意的谋杀。”程成也带上了薄薄的特制手套走上解剖台“头部依然是检测不出什么”

    “被那种高污染的酸水冲刷了整整五天,没烂到只剩个骷髅就不错了你说呢我们能做的就是根据牙模,确定他真正的身份,其他的本来想检验一下冯在死前吃过什么,或许能由此推断出冯嘉富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可是一扒开他的肚子,就发现软组织都快烂光了,什么也查不出来只能把他的部分器官切除出来进行解剖,结果,在胃壁上发现了这个”张余从培养皿里夹起一小块黏膜。

    “这是白色ru状黏液会是什么牛nai”

    “有可能。很多人都会选择在睡前喝上一杯,但是我在胃壁黏膜上还发现了一小块没来得及溶解的糖衣。”

    “是地塞米松冯嘉富有很严重地急性过敏症状,看来他是在喝过牛nai吃过药后突然遇害的,而他本人在此之前毫无预警。”程成惋惜地看向那具头颅,“要是这头没有腐蚀成这样就好了,或许我们能找到更多线索。”

    江律看地一阵反胃,程成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那个的确让人看来不大舒服的头颅前面。

    江律抬眼就见程成完全不受影响地凑近地观察尸体,还和张余讨论的有来有去的,就不由地一阵拜服,也不知道这个瘦削的身子里,哪来的泼天大胆也难怪张余放着警察局那么多ji,ng英不要,专门来“栽培”程成当然,在程成眼里,这最多只能算是恶性sao扰。

    “我一直在想凶手为什么要把头带走的原因。毁尸灭迹的方法很多,何必用这种费事费力的方法”程成还在自己嘀咕,却听江律在旁突然道“冯嘉富身上有零星的伤痕,这是暴力袭击留下的很显然并不致命那这是什么冯嘉富背上的淤血”

    张余瞄了一眼“这叫尸斑,是被害人被杀的半小时之后血液因自身重力坠积于尸体的底部血管就会开始出现紫红色的斑痕。这个已经进入浸润期了,一般形成于死后的18至32小时,用手指按也无法消退变色。”一面说一面还真的用力摁了尸体几下,就象上菜市场挑rou有没注水一样,就连程成都要对他的粗线条甘拜下风了。

    “不过,很奇怪的是,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是仰面躺在客厅地板上,对吧。”张余挑着眉,轻轻将尸体翻过一半,“看见了吗尸体的背部的尸斑颜色很深范围很大,这很正常,因为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背部朝下的。但尸体的胸前也有尸斑,而色泽比起他背上的尸斑要浅很多,并且范围较小,明显属于坠积期到扩散期的尸斑这类型的尸斑一般形成于刚死后的36小时”

    “啊”程成突然轻呼一声,双眼一亮,“出现胸前与背后两种尸斑的原因只有一个,在冯嘉富死后的三至六小时里,有人移动过尸体,将原本伏趴在地上的尸体摆弄成我们发现时的仰面朝上姿势,使原本形成在胸前的尸斑发生转移更有可能的是杀人第一现场并不在客厅里不过,为什么要在杀了人之后的几个小时后重新把尸体转换位置”

    江律脸色也变的十分严峻“如果是这样,凶手起码得呆在尸体身边三小时以上。那12点30到3点49分离开酒店的韶华并不具备足够作案时间”

    “那可不一定,凶手可能不只一个。”程成皱着眉,“还是得从韶华身上下手。”

    江律有些诧异,程成虽然是一个绝对唯心的人,行事说话都凭自己的好恶而来,但以前至少工作的时候,他绝不会带进私人感情,怎么这次

    “程成说的话倒是提醒我了,如果客厅不是第一现场,就是说死者并非在客厅被杀,那么”张余将尸体冰冷柔软的手抬起来,“看见了吗”

    江律与程成都看清了指甲缝中夹着的些须红褐色的粉末。而,手背虎口处有一处深褐色的v字形淤痕,象被重物撞击过。

    “这是泥土一个洗过澡的人如果一直呆在房间里,指甲里居然还会有泥土”江律瞪大了眼。

    只有一个可能。

    冯嘉富是死于有这种土壤的地方,并且,死前有过挣扎痕迹。

    “能检验出这种泥土的成分么”程成问道。

    “可以,但分化检验需要一点时间。”

    “拜托了。”程成拉住他的手用力地握了一下,转身就走,“先走了,我还要去查案。”

    领子被轻易揪住,张余似笑非笑地说“又来这招给我留下帮忙,鉴证科人手不够,你不是不知道吧”

    那是因为没人想和你一起共事程成敢怒不敢言,江律忍着笑道“那张法医,程成就交给你了,我还要把笔录报告交给付头儿。”

    “随手关门慢走不送。”张余漫不经心地冲他挥挥手,转过头仔细地想该怎么料理某人。

    “你你你要温柔一点我我我我都是你的人了”程成吞着口水。

    “放心。”法医非常温柔地对他笑着,“我从来对你都怜爱有加的。”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个神色憔悴的人,扶着墙一步三颤地走出警局。

    太不是人了,难怪那只死章鱼被人叫做阎王,难怪这小子技术高超屡破大案就是死也升不了职,这种对他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帅哥进行无比毒辣摧残的烂性格破人品,可不是得一辈子困在区局里

    想着被他指示着做这做那的噩梦般的六小时,程成刚打了个寒颤,就听到身后几声喇叭响,他回过头,一架黑色凌志缓缓地在他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还是那张很欠揍的脸。

    “刚下班”韶华偏过头,“我送你回家吧程警官”

    谁要你个黄世仁送,程成哼了一声,突然跳起来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程”

    “查一个警察的名字,我想,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韶华露出灿烂但是在程成看来是y森的笑容,“程警官赏脸上车吗”

    程成眼一转儿,突然堆起笑来“行啊,那麻烦韶总送我一程了。”

    他大喇喇地弯腰坐上副驾驶座。章鱼方才说的话又涌上脑海。

    “法律不是考推理而是讲证据,程成,你若想把一个人定罪,要的不是严密的推理,而是确凿的证据,法官要的是呈堂证供而不是你的夸夸其谈。”

    证据,无疑是从嫌疑人身上找起。

    “韶总,怎么这么巧会在这碰上你”

    “叫我韶华。”韶华只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态度骤变倒并没太过奇怪,“开完会四处闲逛,就看见你饿苦大仇深地走出来”

    “啊那什么我加班嘛。”程成打着哈哈,在这种警检狱一条街闲逛他韶大总裁的兴趣还真是奇怪。他虽然不了解为什么韶华在这种时候主动找上来,但他能肯定,这个自视甚高的男人抱有一种近乎戏弄的态度来接近他找不到证据你能奈我何

    程成这厢还在盘算着这么多拖韶华一会好多问些线索,韶华倒先开口了“忙到这么晚”

    “是呀,留下来帮忙解剖尸体,刚刚才把那些肝脏器官称重冷藏,到现在手上还有股味儿,真是”程成狡黠地一笑,把手凑到韶华的鼻子下,“不信你闻闻”

    韶华居然脸色也不变,连瞟都没瞟一眼“还好啊,没什么特殊的味道。”

    程成悻悻然缩回手,这男人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好了吧,和那只章鱼铁定有什么亲戚关系。

    “忙到这么迟肚子饿了吧去吃消夜陪我。”

    完全这句话里就是肯定句,这男人似乎完全没有一点征求别人的意思,不过倒也正中程成下怀。

    “去哪吃”

    “日本料理”

    “我吃生的会拉肚子。”

    “那吃中餐”

    “大鱼大rou的太油腻。”

    “西餐”

    “这么晚吃了会积食。”

    韶华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ok,那去哪你来定。”

    程成堆起一脸的笑,伸手一指“你家”

    “我家”韶华愣了一下,随即别有深意地看着他,“那要吃什么”

    谁管吃什么啊关键是到你家能找那些蛛丝马迹程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还是笑嬉嬉的“什么都行我来烧东西吃,我在大学里可有个天下第一厨神的封号,包你吃了不后悔。”

    这封号倒还真有,只不过是属于江律的,那时候全宿舍5个单身汉就全靠江律偶尔善心大发施舍他们一顿牙祭而程成,无疑是最常强迫江律施舍的一个。

    所以当他进入韶华的厨房里时,心里还并不是很惊慌的。

    没吃过猪rou也看过猪走路吧。

    不就是做饭烧菜么。有多难看江律平常那叫游刃有余,他程成绝顶聪明还能叫这点小事难倒

    于是十分钟不到,厨房里随着一声巨响,袅袅地腾起一团蘑菇云,韶华瞠目结舌地站在厨房门口“美国卫星都快怀疑中国又试爆原子弹了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厨房里焦黑一片形如战场这简直是一定的了,韶华刚提起一个四分五裂的平底锅程成就赶紧撇清“不关我的事,我要做蛋炒饭来着,既然是蛋炒饭就要找蛋不是,找了蛋就要打不是,打了蛋还得找饭不是,然后我把你冰箱里都翻遍了就是没找到剩饭,谁知道这时候就突然砰的一声我发誓我什么也没做”

    “你是一开始就把火力调到最高档”

    “恩。”

    “然后没放油”

    程成很不想承认,但是犹豫了好久,还是点了点头之后忙补了一句“我也没找到油在哪,所以不能怪我。”

    韶华一拍脑袋“好吧看来你只适合办案,去外面坐着,我来处理。”

    程成被推出厨房的时候还在嘀咕只适合办案这话可千万别让付头儿听到,要不一准儿吐血身亡。

    不过被赶出来也好,程成冲厨房里喊了一声“我能看电视么”

    得到同意后,程成把电视的音量开到最大,确定韶华处理“案发现场”没那么快出来,就拍拍手准备行动了。

    出乎意料的是家财万贯的韶氏掌权人虽然也住在高档社区,但房间不大,仅仅一卧室一书房加一个客厅而已,而且布局ji,ng巧装饰简练,完全不象一个浮夸的花花公子的住所。

    程成闪进卧室中,依然是毫不烦琐的布局,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居中的黑色大床,绝对是kgsize的。床边放着两大叠cd,程成一看差点把眼珠都给瞪出来,形式作风完全西化的韶华听的居然全是凤仪亭锁麟囊大登殿之类的京剧,想象着韶华西装革履捏着兰花指唱“苏三离了洪洞县”就觉得一阵好笑,这个男人,与外界传说的还真是有很大不同呢。程成把cd放回原处,翻开枕头抽出一卷透明胶带在床边一粘,撕起时就粘起好几根头发丝看来韶华果真平时都住在这,他一面想一面迅速将胶带收起有了这个头发,就能对比冯嘉富指甲缝隙中的人体纤维,看看有没有相同元素,至少能确认,冯嘉富死前到底有没有见过韶华。

    刚想起身,却又发现床下丢着张小小的卡夹,弯腰拣起才发现里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一张极具东方美的面孔,眉目如画,长身玉立,怎么象哪里见过似的,可是没听过韶华有这么个弟弟啊。

    “程警官。”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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