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释心传奇 第8分页

作者:飞檐走壁的奇迹 字数:13576 更新:2022-01-05 06:09:31

    顾回蓝与皇甫释然对视一眼,后者轻轻摇头。顾回蓝明白,这是表示对方站的距离太远,他的释心术派不上用场。

    那人却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意思,紧跟着丢出一句更骇人的“按药侠枢问的说法,我已经入土十来年。”

    皇甫释然一听,心中悸动,忍不住开口发问,不料顾回蓝居然比他还快“你是说药侠枢问曾经给你诊病”

    骷髅架子微微点头“就像给皇甫公子诊病一样,他也给我定了期限。”

    “可是你还活着为什么”澹台子平说话越来越慢,顾回蓝提问提的越来越急,“他给你定了期限,你没有死,是不是代表他诊断有误还是你寻到了良方神医有了一段奇遇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澹台子平呵呵一笑“顾大侠未免太过心急,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问了一连串,叫我从哪一个答起呢”顾回蓝又要说话,被澹台子平抬手拦阻,“还是请皇甫公子问,比较妥当。”

    皇甫释然抱拳道“多谢澹台前辈。不过我的问题和顾兄没大差别,他想知道的,就是我想知道的,还望前辈仁慈,能不吝赐教。”

    澹台子平捋了捋下巴上唯一的一根胡子,沉默片刻才道“二位若是答应我一件事,澹台子平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甫释然看他一直在瞥那位蓝袍公子,心中便猜到八九分“澹台前辈可是要我等为令公子寻找解毒良方”

    澹台子平又笑“皇甫公子果然聪慧过人,不过你猜错了两点。第一,他不是我的孩儿,而是我的兄弟,也复姓澹台,名碧浩。他有口不能言,想必二位已经知晓。”

    蓝袍紫面的澹台碧浩这才朝皇甫释然和顾回蓝点了点头,算作见礼。那澹台子平续道“第二,我不是要二位为我兄弟去寻解毒良方,许多年来我隐姓埋名,专心致志去寻良方都未果,这让我不得不相信,那个人所说的灵丹妙药只有一个地方才有,只有去了那里才能续我兄弟的命。我想请求二位带我兄弟去那个地方,排毒疗伤。二位如果能答应我这件事,在下便立刻信守诺言,将我的经历和所知内情,详尽的告诉二位。不知这样可好”

    顾回蓝道“听上去还算公平。不过澹台前辈不怕我们知道了内幕就撇下你兄弟跑掉”

    澹台子平道“我相信一个为了朋友甘愿冒极大的风险去唐门偷酒,用自己的性命设下赌注,逼得药侠枢问出了素园的人,是可信的。纵有不能一诺千金的时候,他也会尽力做到最好。何况这件事,关乎他最要好的朋友。”

    顾回蓝这次连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道“你说便是。”

    澹台子平颔首,叫蓝袍公子去把杨柳衣和马车夫带回来,准备上路。待遣走自家兄弟,澹台子平才飘近顾回蓝和皇甫释然所站地,低声道“东海飘摇岛,有一株千年奇树,名沙罗曼舞,每逢飘摇岛像一艘船停泊靠岸,恰巧就是奇树开花之时。传说那种花可治百病,驱百毒,延年益寿。但此花用法奇特,必须要病人亲手摘下,并立即服用才能生效。否则无半点用处。我希望二位能送我兄弟去飘摇岛”

    “为何你不自己去”顾回蓝问道。

    “我活不到重阳,”澹台子平轻咳两声,“实不相瞒,我也身中剧毒。若非飘摇岛来人送上奇药,延缓我和我兄弟的体内毒发,只怕我一定如药侠所料,死在十余年前。飘摇岛使者当时救我已经说的明白,奇药也是毒药,以毒攻毒,是权宜之计,时限不会超过今年重阳去,因此根本不可能护送我兄弟上飘摇岛吃到奇花,解他全身之毒。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一个武功卓绝,能信守承诺,智勇双全,也恰好需要去一趟飘摇岛的人护送他。”

    顾回蓝挑了挑眉毛,摊了摊手,没说一句话。皇甫释然看着他,浅笑。

    澹台子平明白他二人心中所惑,道“我也是因为听懂了杨柳衣姑娘的歌,才守株待兔,在菀香苑等候二位多时。我曾旁敲侧击的问过杨姑娘,她说是一个极重要的朋友教她唱的。我想,那只能是药侠枢问,只能是他留下的暗号,唯有有心人才能听得懂,听得懂就必然选择去飘摇岛。”

    眼看,远处马车夫拖着哭哭啼啼的杨柳衣和自己兄弟已经越走越近,澹台子平急急的又加了一句“关于我寿命一事,还请二位千万保密。”

    “拣尽寒枝不肯栖,”顾回蓝忽然没来由念了句诗,“释然,你十六岁那年,这句念的最好。”

    皇甫释然仍是淡淡微笑“愿有朝一日,可对寒枝先生的这一份性命相托,说一声,幸不辱命。”

    澹台子平默然片刻,蓦地收起纸伞,弯下腰,对着二人深深拜倒,声音似微颤“多谢。”

    第三章完

    第四卷飘摇岛

    、之一

    之一

    一直惊魂未定抽抽搭搭的杨柳衣,足足用了一炷香时间才听明白其他几人的意思。原来,他们都是被枢问写给自己那首歌吸引。那首她以为一往情深的歌,竟是一首暗号。用顾回蓝的话来说,是类似藏头诗的藏头歌,将每句第一字连起。

    “寄望东海,飘摇岛上,有千年花,能得人寿,”澹台子平吟道,“意思再明显不过。”

    杨柳衣哭着,听着,困惑却更深“枢问教我这首歌,是为了传口信,那他离开我这儿没几天就亡故,这口信是不是要你们替他报仇”

    顾回蓝道“不用这样麻烦。有你这个凶案的见证人在,不需要绕着圈子藏个口信。”

    杨柳衣想想“那为什么要藏这个口信”

    皇甫释然却抢在顾回蓝之前说道“枢大侠煞费苦心,是为了要保护杨姑娘你,隔墙有耳,若是被别人发现你知道飘摇岛的秘密,你恐怕会凶多吉少。枢大侠心思慎密,必定早就想到这一层。顾兄说是不是”

    顾回蓝一肚子话被噎了回去,只能乖乖点头。他怎会不清楚皇甫释然的良苦用心和善意欺瞒。

    杨柳衣眼眶又热,皇甫释然这句话,说到她心里去,枢问纵然瞒了她,利用她,但到底是为她着想的“如此说来,枢问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六六大顺到底是何人指使”

    顾回蓝已经不能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皇甫释然已经岔开过一次,他只能选择让杨柳衣自己明白。于是干脆装作不理她,而转向澹台子平,问道“前辈也是被药侠枢问定了限期,是不是”

    澹台子平道“正是。若非飘摇岛使者送来不知名的奇药,怕我此刻早在奈何桥上排了队。”

    “药侠知道此事吗”

    “知道,约莫一年前我二人去素园拜访过他。千年花一事,他那时已然知晓。”

    “所以,”顾回蓝道,“枢问既然知道澹台兄弟的事,超乎他意料的期限,必定会对飘摇岛生好奇心,也因此相信皇甫贤弟身上的怪疾可以在那里得到医治。故而,他在你的歌中留下口信,让我们务必登上飘摇岛。”

    杨柳衣柳叶眉拧成两团“你与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六六大顺是你俩的仇人派来的为的就是封锁这条消息”

    顾回蓝有些悲悯的看着她,猜想着如果心上人不是心上人的样子,这女人会不会就地崩溃,毕竟一直以来,她全部的气力都放在给枢问报仇这件事上。他正犹豫,皇甫释然已然做了回答“凡事都要讲求证据,杨姑娘莫要心急,有了实证才知真相。”话说到这里,顾回蓝唯有垂头,把脑子里那些怀疑通通隐藏在舌下。

    但杨柳衣不依不饶,她是女人,有种天然优秀的直觉,即使只是看顾回蓝吞吞吐吐的样子,她就能认定顾回蓝是知道些内幕,而且是关于枢问的内幕,比自己知晓的还多,还详细“顾回蓝你休要装傻,你瞒不过”

    她话还没说完,顾回蓝已经拖住皇甫释然的一只臂膀,轻飘飘飞身而起,钻破马车车顶,冲进煦煦夏风,灿灿阳光中,如游龙入海,凤舞九天。几乎同时,澹台子平也拽着自家兄弟一起飞出马车。杨柳衣只听见耳边一声马嘶,马车原地散架。眨眼工夫,马走人散,仅剩下她,一人呆呆坐在一堆废木头上,被惊吓得连哭都不会了。

    就在她周围,无垠旷野中,站着十个英俊挺拔,气宇轩昂的剑客,统一都是金衣劲装,腰间虎头牌,头上金纱冠,手中金翎剑,长穂七彩羽。晌午日头映照下,如天兵天将般威严高贵,只可远观。

    奇怪的是,他们不是天兵天将,因为天兵天将可以金衣劲装,可以人手一柄稀世的金翎剑,可以忽然从天而降,但决不会人人身后负着一块木片或者一个车轮。

    杨柳衣张皇失措的盯着他们看,脑子一片空白,她猜不出这几人的来历,因为猜不出而心中更加恐惧。就在她愣愣着的时候,顾回蓝已携着皇甫释然,先行落地,蜻蜓点水一般轻盈,却足以惊动十个怪人。但,金衣剑客纹丝不动,好像根本就没瞧见顾回蓝他们两个大活人。澹台子平觉得安全,这才携着自家兄弟姗姗来迟,谁知,就在他脚尖点地的刹那,十柄金翎宝剑,已如弦上宝箭,闪电般出击。澹台子平急忙又跳回空中,心中不安至极,交战还未开始,他已经输了。因为这样一上一下,没几个回合,他就会体力透支,或束手就擒,或人头落地。所以饶是他轻功了得,这一次恐怕也难逃厄运。

    可,出乎意料,金衣剑客并没有继续围攻,他们在顾回蓝横目一扫时,就立刻退出战圈,身形敏捷,步伐整齐。好像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一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武功和思想上的严格训练。

    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澹台子平再次落地时,也不再多看那十个剑客,而是一味盯着顾回蓝。他知道,顾回蓝一定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惜,顾回蓝根本顾不得他,事实上,他顾不得所有事所有人,除了那一个。

    这显然是比从天而降了十个剑客更罕见的情形。

    跌坐在废墟上的杨柳衣,这次是完全忘了哭。她睁大了眼,看着远处的一幕海市蜃楼般的奇特景象,多少年之后难以相信那是真的。

    不止她,不止澹台兄弟,恐怕任谁亲身站在这里看,都不会相信这亲眼所见天不怕地不怕,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魈鬼风流据说都荒唐到皇家后宫的顾回蓝,竟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垂着脑袋,嘴巴闭的紧紧,忏悔似的跟在皇甫释然身后,乖宝宝一样默不作声;偶尔偷偷抬起头看看皇甫释然的脸色,随后又沮丧的耷拉下脑袋,继续谨慎小心的跟随。

    反而是皇甫释然始终笑意盈盈,并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偶尔说一两句话,听不清说的什么,却每次总能神奇的让顾回蓝的头垂的更低,愈发像个可怜兮兮的小孩子。

    就是这样一幅奇怪到极点的画面。

    一个本该飞扬跋扈的人,怯生生,连一句话一个字都不敢说。

    一个本来温文尔雅的人,笑眯眯,却有种可以制服天底下最不羁的人的本领,闲庭信步。

    一段有两个人,一种声音的对话,没人知道内容,大家只看到顾回蓝乖巧的像个小媳妇。

    到最后连不说话的澹台碧浩都看不下去了。一扯兄长的衣角,十分不耐。澹台子平这才不得不开口,唤顾回蓝。顾回蓝头都不抬,理也不理,反倒是皇甫释然往这边看了一眼,又瞄了瞄日头,说声时候不早。顾回蓝才如先前一般鲜活起来,手臂一挥,十个天兵天将立刻将身上背负的木片车轮,火速组合,很快成了一架四人马车。双轮单辕,无棚顶,两翼如飞象,古色古香又夹杂些异域风情。

    哨声呼啸,一声就招来十余匹全身无一根杂毛的白色高头大马,骁勇矫健,俊美非凡,澹台子平惊讶的看着,他早年闯荡江湖阅历甚丰,他知道这当中,任何一匹都是举世罕见,可抵城池的宝马。杨柳衣不懂马,她的目光停留在白马背上一整套阳光下金光璀璨,炫人眼目,又ji,ng巧细致,如飞燕展翅一般匠心独具的马鞍和马镫。风月出身的人多数都对金银珠宝有种后天培养的敏锐。看过两眼,她就能断定,光是那马镫,半个就能买下整座南康城。

    普天之下,试问有谁家可以如此气派如此奢华除了紫禁城九五至尊,还能有谁

    杨柳衣和澹台兄弟想不出。他们和马车夫同坐在华贵的马车内,一路猜疑,一路忐忑。

    顾回蓝则大大方方骑马走在前面,走了两步,忽然笑道“我说他们为何来迟,原来是连这路一起修了。”皇甫释然略点了点头,笑意未减,隐约还有一丝戏谑。

    杨柳衣听这话才发现马车的确不像来时走的那样颠簸,这当然很奇怪,分明只有一两个时辰的工夫,路已经被夯实的如此平坦,就像条公家动用几百人耗费一两年修筑的官道一般。而除去这件奇怪的事,杨柳衣心里还盘桓着几件更奇怪的事这群神通广大的神秘剑客到底是谁,他们分明对顾回蓝言听计从,可顾回蓝明明没有说一个字,他们就被带上马车,莫名其妙的跟着走。金衣剑客骑马护卫,看上去更像押送,而他们这一票人又要被押往哪里去生路还是死x,ue

    越想越不安,杨柳衣几乎坐不住了。

    澹台子平在旁,撑起纸伞,遮住阳光,顺便低声警告她“我若是你,绝不问一个字。”

    扭头看罢他一眼,杨柳衣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越受到大的惊吓,人越不想死,尤其不想糊里糊涂的死。谁都一样。

    越过一座朴素简约的山门,一行人又走了近十里,来到一座略显矮笨,古色古香,还不如同仁当铺的门那样高大气派的府邸门前。

    上书四个隶书大字,苍劲有力,曰“龙溪山庄。”

    待续

    、之二

    之二

    杨柳衣忽然明白过来,别处她没听过,也会听过龙溪山庄的名字。这是皇甫家老爷子住的地方,也是皇甫家正居所在。传说其占地三百里,奢华铺张犹如当年阿房宫。不过今日一见这门,实在太过朴拙。若非是传闻错了,就是皇甫老爷子有心遮掩,不让外人看到内里虚实。究竟是哪一种

    她正猜想着,敦朴无华的府门里已经奔出十来个人,男男女女,都锦衣华服,毕恭毕敬,面向几人当中,不喜华服,却姿容无双的一个,五体投地,大礼参拜,齐呼“少爷。”

    皇甫释然颔首叫他们免礼,跟在他身后顾回蓝的脸色则明显越来越臭。这次连澹台子平都跟着笑起来“顾回蓝啊顾回蓝,你认定我兄弟是恶人,提前给皇甫家留了暗号,让他们派了ji,ng英施以援手。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现在如何收场。”

    顾回蓝回瞪他一眼,又去巴巴的去望皇甫释然,可怜兮兮,后者终于侧首,低声叮嘱“下不为例。”

    顾回蓝这才松了一口气,变戏法似的迅速恢复了一张嬉皮笑脸,跟着皇甫释然进了大门。可惜这笑脸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很意外的看见,皇甫释然忽然敛去笑容,脸上表情变得奇怪而僵硬,虽然只有瞬间,但他看的清清楚楚,绝不会错。刚要问仔细,却听见一个更仓促焦急的呼唤,由远而近“释儿”

    来的是一位老者,花甲之年,中等身材,藏青色镂花绣的长衫方帽,鹤发童颜,目光矍铄。左额角一条蛇形的疤痕,暗红狰狞,像是胎记。被管家皇甫岳引领着,紧赶几步,待亲眼看到亲手摸到皇甫释然的确安然无恙,才长长舒了口气,向顾回蓝问道“贤侄你的腰带还够不够我再送你几条备着可好”

    顾回蓝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答“不用不用皇甫伯父您太客气了。”

    皇甫岳手一挥,十名天兵天将顿时无影无踪,与他们来时一般神速。

    或者这就可以进门了

    若要这样问,你就大错特错了。

    皇甫老爷子显然还有话说“你素来胆大心细,智勇双全,皇甫家的求援腰带只有放在你手上,我才放心”老爷子爱子心切,一直攥着皇甫释然的手不撒,仿佛家传的宝贝失而复得,“释儿年纪小,许多事思虑不够,你是他最好的朋友,里里外外也必然会照应妥当。这次虽然虚惊一场,但透过此事,老朽知道了顾贤侄真的是心细如发,侠肝义胆,不会辜负我皇甫家老老小小的信赖。尤其释儿最相信你”

    顾回蓝只能苦笑,明明老爷子是在很诚恳的夸奖,但放在今天这件事后,听上去总多了几分讽刺意味。

    别人在旁,有的忍笑,有的冷眼,有的直接就袖手旁观,左耳进右耳出。最后还是皇甫释然说了句公道话“爹爹说的对,这一路还好有顾兄在,否则孩儿恐怕已经涉险有去无回。这份恩德我始终会记着,”皇甫释然看了一眼顾回蓝,展颜道,“现下顾兄可有空可愿赏光与我和爹爹饮上一杯”他这话说得很是平常,但在顾回蓝听来却格外的不寻常。因为他认识了皇甫释然多年,除了第一次有过邀约,其他都是随到随请,从不询问有空与否。更何况,他说现下,而现下自己明明就站在这里,明明就是无事一身轻的模样,明明就有的是空闲。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管家皇甫岳立时道“老爷少爷,后面接风宴早已准备好,请诸位随我来便是。”

    顾回蓝马上附和,纵然觉得再奇怪,这大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群人客套一番,又上了一辆翠玉绿纱罩着的ji,ng致马车,西行一刻钟,再下车行数十步穿过廊腰缦回,亭台楼榭,火红胡木花林,这才看见皇甫家的花厅。

    花厅建在平地之上,外表看来颇为朴实,一旦进入其中,扑面而来是清泉的shi润凉意,还有水声叮咚在足下,婉转如山歌。循声往地上看,青黑色的大理石半透明映着人影,严丝合缝,看不到半点流水的痕迹。

    见多识广如澹台子平都不由得叫了声妙。谁没想到,响应他的却是顾回蓝一声痛呼“肚子疼啊肚子疼。释然你家茅厕在哪里,我忘记了”话没说完,就火烧屁股似的拉着皇甫释然奔出去,完全忘记了管家皇甫岳和仆人们就在一旁伺候,随时等待吩咐,随时可以引领他去任何地方。

    对于这样毛毛躁躁的男人,女人往往反应最大,她们多数会不屑,还会附赠个白眼给这样比孩子还鲁莽的汉子,杨柳衣就是如此的。她的白眼,紧贴着顾回蓝的后背,直到他身影消失。她却不知道,倘若她对皇甫家的地形稍微熟悉一点,她就不会鄙夷。非但不鄙夷,还会觉得很奇怪。因为顾回蓝匆忙奔去的方向,根本不是茅厕,而是龙溪山庄的东南角,皇甫释然专属的小院。

    一口气拖着皇甫释然钻进卧室,伸头看外边确实无人,又把门窗紧紧的关上,顾回蓝这才回眸,关切的问“怎么了”

    皇甫释然只是看着他,默不作声。

    顾回蓝有些着急,拉他坐下,压低了声“这里没别人,释然,我看的出,你从进山门时脸色开始不对,一路走来越发的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皇甫释然仍是看着他,不说话,但皎如星河的眸子里隐约有了凄凉。

    顾回蓝一见,慌了神。他太了解皇甫释然,纵然是经历之前手足麻痹过三年,盲过三年,聋哑过三年的痛苦日子时,他都能微笑以对。不管暗地里藏了多少呕心抽肠、伤怀绝望,他始终不肯在任何人面前露一点哀伤。有时顾回蓝也想劝他宣泄,哪怕不是哭泣,而是呐喊几声,大醉一场,怎样都好,只要宣泄出来,心里就不会那么重。可话到嘴边总是搁了又搁,难以出口。

    因为他虽不是皇甫释然,无法感同身受,但他总明白一个道理把哀恸深埋如井,是不想别人去挖,若是被挖开了,便再也不能埋,只能变成一个又一个的伤口,见着光见着风,日夜被侵凌,痛彻入梦,再分不清梦魇与现实何况,皇甫释然有自己处置疼痛的权利。

    所以顾回蓝总是那个陪着皇甫释然伪装笑着的人。直到今天,此时此刻。直到日后,许多日子。

    一向倔强的皇甫释然忽然这般模样,怎能不叫顾回蓝心急,可偏偏又不忍不敢去多问,生怕说的不合适,再在皇甫释然摧心剖肝时浇上一瓢冷水,雪上加霜。人说好话一句三冬暖,人也说坏话 后者的代价无论是什么,都一定是顾回蓝承受不起的。所以,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等着,等着皇甫释然自己慢慢冷静,自己选择说与不说。

    皇甫释然仍是不说话。直到管家皇甫岳来敲门送上午饭,他依然是怔怔的坐在红木椅上,脸色越来越白,双颊却泛起奇异的潮红。顾回蓝打发走皇甫岳,回头去碰皇甫释然的面颊,发现很烫,急忙去了他外衣,扶他到床上躺好,又拿了冷水shi好布巾敷在他前额。在皇甫家中,人人都知道七公子除去手足麻痹,眼盲聋哑之外,还会时不时发烧咳嗽,而这些小事,若是顾回蓝在,从不会经第二人的手。

    顾回蓝的理由是“释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尽力,过意不去。”

    皇甫释然的理由是“不付钱的白工,不用白不用。”

    无论是义薄云天让人反驳不了,还是cha科打诨为之一笑的理由,人们通通接纳,谁不乐意图个清闲。所以皇甫老爷子不多问,管家不打扰,连仆人也都没在卧房门前伺候。这时候,他二人就是在房里打起来,也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皇甫释然突然就开了口“顾兄,我没病。”

    顾回蓝往他身上搭了条天鹅绒毯子,不无担忧的反诘“什么叫没病从一进家门你就不对劲了。是不是昨晚吹了风,又没吃什么”他脑子里早把近三天的内容事无巨细的过了一遍又一遍的筛子。除了刚刚说的,暂时也想不到其他。

    皇甫释然坚定地摆手“我没有病。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病。”

    顾回蓝猛地明白过来“你是指你是中毒”

    皇甫释然点了一下头,很快又摆起手“也许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

    顾回蓝一下僵住,他有点不想听,但是又耐不住好奇,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什么”

    皇甫释然惨笑一声“毒发。”

    这次顾回蓝连舌头都僵住,怎么咬都疼不起来了。也许过了一个时辰,也许过了一杯茶的时候,也许只是眨眼间,顾回蓝才听见自己吐出像蚂蚁走路一样细微的声音,问皇甫释然怎么知道的。他还想辩驳,抢在对方之前辩驳,说发烧太稀松平常,不是,而且一定不是中毒的表现。

    话到嘴边没有出口,因为顾回蓝蓦地想起,皇甫释然有了释心术。他躺在床上,而自己坐在床头,咫尺距离就算他听不见自己蚊蚁一样虚弱的声音,也一定能读到自己的心事。

    然而,这一次,顾回蓝大错特错。

    皇甫释然歪着头,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困惑的望着他,孩子一样懵懂“顾兄,你刚刚,说什么”

    顾回蓝的头脑中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难道真的是毒发

    待续

    、之三

    之三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山,昏暗夜色从窗缝门边渗进屋子里来,带走所有的光。管家送来的饭菜,摆在桌上,早就凉透。床上的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各自僵直。面对叵测未来,他们正在努力想着办法去应对。可不知为什么,总有天命不可违的无力感。

    皇甫释然固然是不想死的,他现在所有的坚强,令人难以想象,那也无非是因为他至今活着的缘故。

    顾回蓝固然是不想他死的,这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能选择,他情愿是自己而不是皇甫释然来面对这一切。

    皇甫释然不想死,但他仍要扮作坚强,因为顾回蓝呼吸之间夹杂的轻轻叹息,他听的一清二楚。所以他绝对不能先认输。

    顾回蓝不想皇甫释然死,但他仍要扮作不在意这件事,因为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好朋友,他是决计不愿意别人因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快。所以顾回蓝在黑暗中,慢慢练习婴儿时就学会的笑。他知道,一笑千金,其实还有另一种解释,那就是可以变作无价的鼓励,比如现在。

    “释然”

    “顾兄”

    二人同时开口,称呼在耳边交错,惊起一片心悸。

    沉默。

    沉默又一个时辰。

    顾回蓝终于练好了笑,自以为自然而然的轻笑后,他终于率先打破沉默“释然,我们再从头把事情梳理一遍可好我总觉得我们遗漏了一些蛛丝马迹。”

    皇甫释然道“你是说药侠”

    顾回蓝应道“这里又没有杨柳衣,枢问的事咱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他死于六六大顺之手,而六六大顺归属同仁当铺,枢问这条性命必定也是按同仁当铺的规矩来的。要么是被人交换,要么是他抵命做押。杨柳衣一直误会咱们,是因为她相信是前者,而换命的是咱们的仇人或者是记恨枢问的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皇甫释然想了想“她怀疑的并非没有理由。但是如果真是那样,枢问家人为什么要殉葬记恨咱们的人,买的应该是咱们的命;记恨他的人,一命换一命。死一人,也只能杀他一人,同仁当铺的规矩绝无例外。就算有什么人,恨到不肯放过他妻儿老小,怎么不设法让六六大顺同时杀戮呢”

    “会不会枢问的家人的殉葬,是抵命他们也可以和同仁当铺做交易。”

    “交易自然可以,但为了交易把枢问唯一的血脉也搭进去,恐怕就讲不通了。况且,咱们一路走来,没听说六六大顺又犯下那个灭门血案,对不对”

    顾回蓝抿紧下唇,他其实不太愿意想这件事,毕竟枢问帮过自己,但现在,似乎是箭在弦上,逃不开,躲不掉,只能继续抽丝剥茧,把真相找出来,或者关键问题就藏在枢问身上“所以,是后者。枢问用他一家人性命,和六六大顺做了交易。他一个医者,救人无数,怎么可能泯灭天性去杀人或者真如咱们所料,同仁当铺一命抵一命,可以夺命,也可以保命。枢问是要为了要保护谁。”

    皇甫释然道“按六六大顺的行动来看,这被保护的恐怕就是咱们两个。”

    “保护咱们一路顺风,去飘摇岛”

    “是,澹台兄弟身上的剧毒,是飘摇岛治的,破了药侠所定期限。”

    顾回蓝长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说到这一步,要捅破最后这层窗户纸“有了澹台兄弟的前例,他必然想到你。他想你上岛去医治,却又担心你不去,或者走不到。所以他送上一家人的性命,给同仁当铺,让六六大顺保着咱们去。咱们还因此亏欠了他,而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去那个岛。”

    皇甫释然也叹了一声,世上总有这样一种人,视声名超过一切,包括性命。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枢问之死是他以命在打赌,跟飘摇岛博弈,看在医治自己的这件事上,到底谁赢谁输“他医人医太久,自己病了都浑然不觉。只是可惜他一家老小也”

    顾回蓝苦笑道“回来时我曾想到这一层,也想旁敲侧击,看杨柳衣知道多少。那时候你拦住我,我就猜,你应该也想到了。”顾回蓝没有说,若非这个口信,估计杨柳衣也会和枢问家人一样无辜殉葬。反正是交易,多筹码多胜算。还可以顺便在他们身上,再多加一条人命

    “释然,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皇甫释然笑道“又或许这是一次契机。飘摇岛能以毒攻毒,能治澹台兄弟,说不定就能医我。”

    顾回蓝道“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一件,我说的是害你成了枢问的赌”他忽然住了口,因为黑暗中,他感觉自己放在皇甫释然枕边的手,被另一只手握了一下,很轻,很暖。

    一如皇甫释然惯常的微笑“顾兄,其实你请药侠出素园的那件事,枢问跟我提起过。”

    顾回蓝摸了摸鼻子,黑暗中没人看得清楚他的脸色,但他仍是不自觉抬手遮了遮脸,如果枢问只说过那一件还好,若是提了更多,他只怕又惹皇甫释然不高兴。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右手,那个触起来还微痛的疤痕,顾回蓝心道,尤其这件,不能让他知晓。急急转移话题,问起澹台兄弟,和那神秘非常的飘摇岛使者“飘摇岛使者真的来自飘摇岛一百年的工夫,他如何和岛上联络”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18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