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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心传奇 第5分页

作者:飞檐走壁的奇迹 字数:13415 更新:2022-01-05 06:09:28

    皇甫释然仍是摇头。

    二人反复试验,直到顾回蓝站到自己两三尺的地方,皇甫释然才摇头变点头。顾回蓝将这距离暗暗记住。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顾兄,朱掌柜等咱们多时了。”皇甫释然鼻尖指了指顾回蓝身后,顾回蓝这才回身。院内六六大顺早不见了踪影,只剩一把被折断的刀,还有一扇敞开的房门。红刖在门口亭亭玉立“二位公子,义父有请。”

    这前厅富丽堂皇,装饰极为豪华,连房梁和支柱都烫着鎏金。顾回蓝仔细看了看,回头道“这么纯的金,必然是来自你皇甫家的金矿作坊。”

    皇甫释然赞同“看起来,同仁当铺还是我家的大客商。”

    顾回蓝摸摸下巴“可我已经开罪人家了,”手指一松,那截断掉的刀锋,叮的一声掉在地上,“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朱掌柜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在下计较。”

    红刖在旁嗔道“我义父才没有那么小气。”

    顾回蓝一挥手,根本不信“如果不计较,他怎么到现在也不肯出来见我们莫非怠慢客人是同仁当铺的规矩”

    红刖反驳道“义父才没有怠慢你们,石头大叔就是义父特意安排去招待你们的。”

    顾回蓝眼神一凛“特意安排”

    红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皇甫释然,提及石头大叔,她还是对船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记忆犹新,且心有余悸“若无命走到这里,那自然是不配做我同仁当铺的客人,也不配和我们谈条件做生意。”

    这道理颇为无理,顾回蓝禁不住哈哈大笑“原来还是为我们好,原来这就是传闻中同仁当铺的一视同仁,童叟无欺的规矩。顾某今天真是开了眼界,长了见识。原来这规矩,是为有命走到这里的人所设的,那些无命的,屈死的,只能算孤魂野鬼,算不上人。”

    红刖怒起,一柄小巧的银簪脱手而出,迅如飞芒“休得放肆”

    下一刻,银簪毫无意外已落入顾回蓝之手,被他修长的六根手指把玩着“红刖姑娘真的是朱掌柜的义女吗”

    皇甫释然在旁始终不动声色。

    红刖却是脸色一白,咬住下唇,说不出话。

    正尴尬时,前厅侧进已走来一人,身材高大,面赛银盆,五官却如孩童般小巧,挤在面部中央,看起来颇为滑稽。更滑稽的是,他臂弯中,还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只胖滚滚的虎皮猫。待到轻轻把胖猫放在厅中央铺着两三层崭新软垫的太师椅上,大脸人又悄悄离开了几步,看猫睡沉,才有空转头来和顾回蓝他们说话。

    “方才在哄老板睡觉,所以有怠慢处,还请二位公子海涵。在下,便是朱铁算。”他恭恭敬敬的施礼,语气也很诚恳,似乎有一只猫老板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顾回蓝反问“你说,你是朱铁算”他只说他叫朱铁算,并没有加上同仁当铺的大名号,显然是没打算和顾回蓝他们做生意,“要杀我们的是同仁当铺,还是朱铁算”

    朱掌柜收了礼数,招呼顾回蓝皇甫释然到偏厅落座,又嘱红刖上茶,这才道“我虽是掌柜,但以前从不会破坏当铺的规矩。”

    皇甫释然抿了口茶,摇起扇子,并不说话。

    只有顾回蓝在问“在下来前曾有所耳闻,同仁当铺,只当性命,不收金银,但凡有人送上性命,同仁当铺必会当给他足够银钱,或者是另一人的命,每笔交易一视同仁,童叟无欺,可以说是绝对的公平。这规矩,在江湖,也是有口皆碑。不过,掌柜方才说的是以前不会现在呢”

    朱掌柜眼睛眯成一道缝,挤在鼻子两边,看不出喜怒哀乐“二位已让我坏了规矩。”

    顾回蓝问“为何偏偏是我们”

    朱掌柜道“因为只有你们是从桃花庵出来,直接奔赴这里。”

    顾回蓝眼珠子一转“你在监视桃花庵为何”

    朱掌柜滴水不漏“私人恩怨。”

    这几个字,已是明白告诉顾回蓝和皇甫释然,不能再问下去,再问就是无礼又无理了。

    可是皇甫释然偏要在这时候突然cha话“桃花庵主说过,她不是外人,不是外人即是内人。本来世人皆知,桃花庵的话都是谎言连篇,真假难辨,但刚刚掌柜又说你和她是私人恩怨。这意思恐怕再明显不过。与内人有私恩怨,想必是段儿女情仇。是也非也,朱掌柜的脸色已说明一切。”

    顾回蓝眼一瞟,果然见朱掌柜面色铁青,表情僵硬。

    皇甫释然却还没说完“朱掌柜监视却不进犯桃花庵,说明你是有愧的一方,或者还曾承诺她什么,比如说日后有困难来找你之类。所以你怕的不是从桃花庵出来,直达同仁当铺的我们,而是桃花庵主将她的特权赠与我们,我们又挟了你当年的承诺来求你办事。你又认定这是一个极大的麻烦,所以你必须要在我们开口之前,先杀掉我们,终究只有死人才不会提什么要求。再者,在同仁当铺的地盘之外死掉,怎么算也算不到朱掌柜的头上。”

    朱掌柜的脸已经全黑。

    皇甫释然不看他,自己已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咄咄逼人,在过去的十八年内,从未有过,莫说陌生人,就是自家奴仆他也从未为难过半分,即便是在躺在病榻上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从未有过如此逾矩。于是,当下躬身抱拳,诚心诚意的道歉“朱掌柜见谅,晚辈这般鲁莽无礼实出无奈,只因时间紧迫,晚辈等没有办法与朱掌柜过多客套,只能开门见山,力求免去许多周旋。况且,晚辈也不会为难朱掌柜,若是您觉得有些话不方便说,不说即可。晚辈,绝不敢深究。”

    这一番话,掏心掏肺,身体力行,丝毫不见富家公子的凌人气势,也没有半点提及之前险些被杀的事。皇甫释然说的,就是一番诚心诚意的道歉,不带任何其他,所以就算是刚刚难堪如朱掌柜,也消了一半的气,起身还礼回去“皇甫公子客气了,请坐。”

    皇甫释然怕他不放心,又道“晚辈们只问旧事,掌柜觉得有些不便提及,不答即可。晚辈绝不问第二遍。”

    朱铁算思忖半晌,挥手把在一旁奉茶的红刖打发走,这才点头“我欠了桃花庵主一条命,所以你们可以问价值一条命的问题。多了,重了,我自然就不答。若还想知道,你们就得放下命来。我老板在外面,规矩还是要的。”

    顾回蓝和皇甫释然对视一眼,都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显然,朱铁算的如意算盘是只要他认定,这个问题值一条命,那就是值的,下一个问题就不能再问了。不管是什么,都不能再问了。

    果然无商不j,i,an,顾回蓝心中暗骂了一声,面上却笑嘻嘻道“独孤家的灭门惨案你可曾听说一百六十口人一夜之间成为冤鬼,你说什么缘故”

    朱铁算刚要答,却发现顾回蓝问的不是自己,他明明在对皇甫释然笑,明明问的也是皇甫释然。后者却连犹豫都没,只瞥了自己一眼,就立即答道“因襄阳威照镖局的三十二个镖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怀疑是独孤家所为,于是用自己的命和同仁当铺做了交易。”

    “是六六大顺所为”顾回蓝接着问。

    皇甫释然接着答“的确如此。那些镖师的家眷,横尸在同仁当铺门外,其实就是当下自己的命,来请当铺出手,对付独孤家。”

    “不是一命抵一命吗怎么三十二人,换了一百六十口”顾回蓝越问越有兴趣。

    皇甫释然回答起来也是兴致不减“的确是一命抵一命,因为当命的不是三十二镖师,而是他们的一百六十口亲人。”

    “如此说来,思香姑娘也是心有所求,所以当命给同仁当铺她要谁的命”

    “假意钟情于思香姑娘,从而骗走她思家传家宝,又销声匿迹的一个神秘男子。就连同仁当铺,手眼通天,也未能寻到此人。”

    朱铁算张口结舌,木头一样呆呆的看,呆呆的听,在顾回蓝和皇甫释然默契的一问一答之间,他早已成了摆设。除了皇甫释然偶尔瞟他一眼,其余时候,连他自己都忘了还身处在这大厅中。

    直到正厅传来一声猫叫,朱铁算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奔出去将猫安抚好,再回的时候是面如土色“我家老板问,皇甫公子是如何得知我家当铺的交易的”

    当命的不必说,早已命丧当场;抵命的也不必问,一百六十条命,早让六六大顺名扬海内。

    两边都是死人,根本没有一张嘴可以泄露的秘密,居然被皇甫释然全部洞悉,还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一一的数,这不禁让朱掌柜百思不得其解“皇甫公子说这些,是不是想告诉我,你们知道的已经够多,眼下是没必要走出这扇门了”

    咣当

    房门被重重的关闭,六六大顺不知从哪里,鬼影一般,飘出显形。

    待续

    、之五

    之五

    大敌当前,顾回蓝却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爷爷说过,做鬼可以,但是不能做饿死鬼。朱掌柜,这是你地盘,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送来,就是我不喝酒,你们神仙湖酿下的神仙醉今日就免了吧。”

    朱掌柜眼纹一蹙,疑窦顿生,不是为顾回蓝这副刀锋临前还要饭菜的无赖模样,而是为他后面那句“你当真是顾回蓝”

    顾回蓝于是又伸了伸左手,六根手指,根根分明,而原本应该在他脚边的那片断裂的刀锋,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六根手指间,就像是从地上飞到他手上的,只是飞的过程,没人发现。有人曾说过,江湖中可能有第二个六根手指的人,但绝不会有第二个顾回蓝。因为只有他的六根手指是生自神灵,可以任他随心所欲做任何事。其中就包括,以身形奇快的优势,从六柄刀中择一而断,杀出缺口,保护自己全身而退这一件。

    可是朱掌柜又知道,顾回蓝是喝酒的。不管是什么酒,哪怕明知有毒,他还是会喝。

    早先有段传闻,说是数年前,顾回蓝曾千里迢迢从蜀地唐门带回一壶酒,送给药侠枢问,请他来解酒。唐门的酒,当然不简单,药侠枢问初见到它就闭关百日,推辞一切访客,专心研究。据他后来回忆,这酒成分古怪,似乎每一样都无毒性,却不知道按什么配比混合,就成了最后毒性剧烈,见血封喉,一滴便能杀死一匹大马,饶是七尺大汉也要望而生畏的唐门的酒。

    这酒,当然无药可解。即便是药侠枢问后来配制了一瓶克制之物,也没有十足把握。况且若要印证解药是否有效,通常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与毒药先后饮下。

    哪有人敢尝试

    唐门的酒,恐怕在滑过咽喉的刹那,就要了小命,怎可能还容人有机会去碰解药再者,就是制解药者都没信心,何况其他人。可顾回蓝当时却只呵呵一笑,说唐家的酒,不喝实在可惜,何况他走路辛苦,口渴的很了。干脆的举杯,爽快的仰首,一饮而尽,不带丝毫犹疑。那时,连同曾从军做军医,见过铁马冰河、死生无数的药侠,都大惊失色,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扔了毒酒去换解酒的一刻,顾回蓝的感受无人能知,在场的人们只知道他活了下来,虽然身体僵硬,双目充血,周身皮肤全青紫,一个字也倒不出,甚至手指不听使唤,失手摔了装解药的瓷瓶,但顾回蓝真的活了下来。因为他不拘小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倒在地,像猪仔一样,用嘴去拱、去吸吮四处横流的药汁。又在解药起效后,施施然站立起来,没事人一样去竖起大拇指,夸赞药侠妙手仁心,赛世华佗。

    就好像他是最普通的一个人,做了吃饭睡觉这样最普通的一件事。

    就好像不知道他这一扑一倒,要面对后来多少人,又多少时候的讥讽、质疑和嗤之以鼻。

    药侠枢问却见解独到,就此认定顾回蓝是真真正正的大丈夫,并唯他马首是瞻,更连不出自家素园,不给生人诊病的金字规矩,都亲自打破就在顾回蓝饮鸩止渴又死里逃生的第三天,药侠就随他去了远在湘地的皇甫家,给从未谋面的七公子把脉。

    这等不惜命也要惜酒的家伙,怎可能一时就改了秉性朱掌柜不信,又问“你果然是顾回蓝”

    顾回蓝哈哈大笑“朱掌柜要不要查我的印章哎呀可惜得很,我今日没带在身上。不过我有人证,”他鼻尖一努,往身后静静站着的皇甫释然,“你与皇甫家做黄金生意,总不会连他家七公子的话都不信吧。”

    朱铁算冷哼一声“若今日我认定你不是顾回蓝,那么他也不是皇甫释然”言之凿凿,杀意明确。

    顾回蓝终于有些不高兴,掏掏耳朵“只因我不喝酒,你就认定我不是顾回蓝”

    朱掌柜手一指“还有一样,你若是顾回蓝,右手的六指哪里去了”

    顾回蓝还挂在唇角眉间的笑,顷刻间风卷残云般悉数不见“与你何干”

    话一出口,他已后悔怎就忘了他悻悻回望,皇甫释然安安静静的站着,不悲不喜,不慷不慨,不急不恼,不忧不愁,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也不知是否抓住了自己那瞬间转动的一丝心念。如果他知道自己右手的第六根手指消失的原因,会不会像当初从药侠枢问口中,了解了自己从偷酒,到饮鸩止渴的前因后果时,拍案而起,扬长而去,就算后来被顾回蓝追上,被苦苦哀求,也足足有一个月没理睬他。

    那是皇甫释然第一次生顾回蓝的气。

    顾回蓝心里仿佛有七八只兔子在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他最明白皇甫释然,一个被判了极刑的人,一个注定只有二十年寿命的人,对生命的关切和爱护,就像一个烟鬼一定会在命和烟之间选择后者;就像一个痴情少女睹物思人,月亮云彩花花草草,在她眼中都会变成情郎的样子,任她爱不释手;就像一个独眼的人,爱着他唯一的眼珠,唯一的视野,再残缺,也是他的全部。

    皇甫释然就是这样的心情。顾回蓝明白,他会生自己的气,也不是怪自己胆大妄为,或者是有所隐瞒,他只是在责怪自己的不惜命,只是在后怕最严重的那个后果,一旦发生,万劫不复。

    “命运如棋,落子无悔,”很久之后,七公子才又提及那件事,“顾兄若不想日后我化成厉鬼来扰你清梦,就不要再失手落子在我棋盘上。否则,我必记仇,锱铢必较。”

    顾回蓝只能答应。

    而今,已是第二次,犯下同样忌讳,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明知故犯的名,大约也得不来皇甫释然再次的谅解。顾回蓝心中的兔子在拼死挣扎窜跳一刻后,一起倒地而毙,然后灰飞烟灭只要七公子眉头皱一下,目光冻一下,或者干脆别过头去,他顾回蓝就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心偏如野草,燎原之火,很难认死,就算是在别人的半炷香工夫,在顾回蓝,已变成恍若风雨飘摇又兵荒马乱的一百年,他仍是眼睛一眨不眨,不死心的盯着七公子的眼,生怕错过一线生机。

    他有足够的耐心去等,等起死回生的奇迹。

    只要还没到结局,只要还可以等待,再大的打击都可以承受,任何的改变都不会惧怕。

    即便像现在,时间凝固在y森森的同仁当铺,持刀的六个杀手候在一旁,等着取他俩的命,顾回蓝也没有旁看一眼。他的惴惴不安,他的全神贯注,都放在等待之中。

    没有一丝风,门窗紧闭,严丝合缝。就是顾回蓝和皇甫释然身边,也有六六大顺和朱掌柜合力包围。

    绝对没有一丝风经过。

    可是如果没有风,七公子眼角那一抹云淡月静的笑容,又是从何而来那电光火石,刹那花开,虽仅仅眨眼工夫,却逃不开一直聚ji,ng会神的顾回蓝的锐利目光,使他终于松了口气,如遇大赦。

    朱掌柜一双门缝样细小的眼,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他不了解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回蓝,会明明白白挂上一副惴惴不安的表情,又如六月天孩子脸,忽然就变回原来不羁的表情。

    他实实在在看不懂。

    待续

    、之六

    之六

    只能越过顾回蓝,去瞄他身后的皇甫释然。那人好歹没让他失望,谦谦有礼道“顾兄并非不胜酒力,他其实是知道晚辈因病不能饮酒,又担心晚辈一人在席间落寞,所以才出言不逊得罪朱掌柜。这次的确是他的不对。他都未想到,朱掌柜何许人也,若得知实情,岂会再与晚辈勉强为难若要为难,早不会开门迎晚辈们进来,更不可能让义女奉茶。不过他也是阅历浅,阅人少,没见过朱掌柜这样有气度的前辈,无礼揣度在所难免,还望朱掌柜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他一番话说的有礼有节,一边训的是顾回蓝,一边夸的是朱铁算,圆圆合合,滴水不漏,就是朱掌柜临时起意,杀机在手,也不好落实下去。只有眉毛一动,叫六六大顺暗自收回刀去,一肚子脾气强忍不发。

    “人说皇甫家七公子,心如七窍玲珑奇异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还是要烦劳公子说明你是如何知悉我家当铺机密要事的,只要能在老板面前有所交代,朱某自会感激不尽。”言外之意还是要杀。

    皇甫释然微微一笑,轻轻摇头,白净的一双手把玩着纸扇,与扇上无边优雅的淡墨山水,近看,似是扇中走出的人物,远观,又似是扇成为他的衬景,那指间毓秀,流韵风采也不过是起些衬托之意“不知前辈觉得我们是如何得知的”

    朱铁算一怔,竟被反问住,半晌不语。他心中的确有数。

    他还记得为什么要杀这两个后生桃花庵,他们来自以卖弄消息闻名,多年以来依存同仁当铺的桃花庵,还获悉如此之多如此之详尽的内幕消息,却仍是直奔同仁当铺,要问的要办的,一定是极难的一件事。

    朱铁算很怕麻烦,尤其是桃花庵外泄的消息都满足不了的两个人,他没理由说服自己,说那不是比天还大的麻烦。

    所以安排神仙湖上的刺杀,所以刚刚招六六大顺出来,要让麻烦不成为麻烦,那只有让活人变成死人,好像刚刚外面姓张的那个人,他要一个人的命,但又不肯当自己的命,也不肯走,就赖在当铺里闹。这样的麻烦,死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朱掌柜主管同仁当铺多年,这是他最习惯解决麻烦的方法。可是偏偏皇甫释然有这一问,逼得他不得不改主意。

    顾回蓝一个没什么来历的浪子,杀了也没人管没人问。但皇甫家是中原闻名的富贾,他家的金矿和手工作坊出产的黄金,成色极好,不但是各地权贵,就是皇宫大内也会定期要皇甫家进贡,就连官府的金条元宝等黄货也得要用他家的金子来锻造。故而才有了“会买货,知皇甫”的童谣,在民间流传。

    他家的七公子,更是全家的掌上明珠,谁人敢动。

    朱铁算重重的叹了口气,桃花庵胆敢泄露当铺的秘密,如被第四人知晓,必定后果严重,到时候,就算他是当家掌柜,也难保她们的性命。不得已的杀人灭口,无非是存的一了百了的侥幸。可是皇甫释然那一句“我们”,并不似他之前挂在嘴边的“晚辈”,意思显然是除了他和顾回蓝还有别人,至少有可以不在朱铁算面前不用称晚辈的人。

    假如他现在动手,能不能胜顾回蓝他都没有十足把握,何况外面那个连姓名都不知晓的陌生人,又或者是一群陌生人。

    还有,虽然不知桃花庵主为何对他俩这样信任,连细节都告知,但这无疑说明她十分看重这两个后生,把他们当成朋友。朱掌柜心里琢磨,倘若他们无法从同仁当铺平安出去,依桃花庵主的性格,必然会亲自上门索人,同时飞鸽传书,通知皇甫家,来个里应外合,端了他整个的当铺。正好称了那女人多年愤愤不平的心意。

    思前想后,朱掌柜犹豫了。

    他原本打算帮桃花庵主收拾掉两个后患,现在却要担心桃花庵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后患。与其如此,倒不如安安稳稳将这两个瘟神,快些打发走,只是“方才一念之差,我竟忘记桃花庵本就是出卖消息的场所,倒也没想到那贼婆娘居然胆大妄为至此,竟然把我同仁当铺的消息都卖了出去。不过那些都算不上秘密,也就是些皮毛,无伤大雅。倒是这婆娘胆子特大,想必活腻了。二位公子哪天再回桃花庵,烦请带话给她,叫她务必谨慎些,我同仁当铺可不是吃素的。”

    警告的虽是桃花庵主,说给的却是顾回蓝和皇甫释然,意思明明白白你二人若敢将我当铺的消息说出去半点,必定和那一百六十口一样下场。

    顾回蓝连理都懒得理他。

    皇甫释然却笑笑,点头就应承“但凡沾了一个去字,就必定回不来。多年已去,桃花庵主一个女子,孤身闯荡,委实不易,这点,朱掌柜忧虑的有理。如有机会再回桃花庵,再遇庵主,晚辈们一定会将掌柜这番心意悉数相告,请掌柜放心。”

    朱铁算不禁有些惊讶的望他,关切之意,是深藏在言语之内、心头之上的第三层意思,不过闪念之间,就从皇甫释然口中平静倒出,实在有些难以置信。朱铁算特意看了看皇甫释然的嘴,不知何故,他竟有种那是自己的鼻下之口的错觉。可是深究起来,他又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表情泄露了心思。挥退六六大顺,又跑去正厅抚睡了肥猫,待桌几上的茶杯凉透,朱掌柜将脸抹平了才回来“抱歉的很,老板有令,同仁当铺的事,一概不得给外人知。所以二位的问题,怕是朱某也有心无力。”

    皇甫释然笑容未改“掌柜不必为难,同仁当铺家法森严,晚辈们既知道了,就不会犯这样的忌讳。”

    “哦”

    “晚辈们只想请教一些掌柜的私事。”

    朱掌柜面无表情“什么私事”

    顾回蓝忽然站起来,道“你师父是太上忘岁白头翁他现在人在哪里”

    朱铁算脸色一沉,扭头要走“既是私事,当然不便相告。”

    顾回蓝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不便相告也好,方便相告也罢,好歹该听完我这些问题,再做答复。”

    朱铁算莫名其妙的回身,他不明白为什么听完问题很重要,为什么比得到答案更重要。

    顾回蓝也不解释,径直迭问“你跟从白头翁学医,却不悬壶济世,为什么你会做生意,不救死扶伤,也可以自己开一家店铺做些经营,可你偏偏到同仁当铺来受一只猫的差遣,为什么飘摇岛一百年才会靠近陆岸一次,你的恩师在不在上面你又为什么不急着去拜会他难道你是第二个太上忘岁,也可以随随便便就活上一百年”

    朱铁算闷不作声,他已坚信顾回蓝是在用激将法,只要自己忍住脾气,闭口不言,顾回蓝就是六十根手指,也休想撬出一个字。

    顾回蓝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缄默,还是问,东一句西一句,愈发的没有章法“你又是不是飘摇岛的人飘摇岛又是个怎样的去处它到底在哪里怎么去你认不认识一个姓郝的胖子,很有钱的,总爱和人打赌的”

    朱铁算背过身去,后脑勺对着顾回蓝。这些连那女人都不知道的秘密,被顾回蓝一一问及,已经快将他的耐心耗到最末。他又怎么可能相告。

    恰巧顾回蓝这时住了嘴,摸摸鼻子,眼睛眨了眨,朱掌柜以为他终于知道自己无礼,谁料,这人忽然天外飞仙的来了句“没什么可问的了”,拂袖转身,扬长而去。只有皇甫释然,全了礼数,方才告辞离去。

    倒是朱铁算忘了还礼,一脸惊愕,好久都陷在顾回蓝没头没脑的自问自答中,缓不过神。

    他隐隐觉得已经发生了什么,但从头到尾,从尾到头,仔细想了再想,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蹊跷。

    “红刖,你跟去看看。我总有些不放心。”

    身后女子娇笑一声“义父叮嘱,自当从命。”

    这句说的更古怪,朱铁算回过头来,却还没看清眼前人是谁,就一命呜呼,脖颈上一叶银簪,齐梢没入。

    待续

    、之七

    之七

    皇甫释然斜卧在甲板上,眼睑微闭着,嘴角轻弯,风过处,吹颤他的羽睫,拂乱他的长发,粘过他的衣襟。影子倒映在水中,云朵陪衬在身后,阳光则被月白衣衫内藏的暗金丝线织在其中。如果说这个人是神仙,那么百人中定有九十九人不信。如果说这人不是神仙,那九十九个人恐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称谓。

    于是有读过书的,站在岸上远远一观,欣然而叹“倾国倾城,也不外如此。”

    不过,倾国倾城近在咫尺,也有人不懂欣赏。非但不懂欣赏,还神神在在、天马行空的自言自语,像得了疯魔症。

    “这事该从头捋起我在进奇异阁之前,曾去过扬州,在“万里香”的酒楼上遇到一个说书人,听他说了一段飘摇岛的轶事,听到一百年才靠岸一次的时候,我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说什么人可以住上面,一百年能忍住不死的,怕是放眼江湖,唯有白头翁可以。那时候,一时兴冲,心血来潮,说了就说了,也没觉得如何。而后便去了你家,恰巧见大家都愁眉不展,我索性抓住个大夫,教他来扯同样的谎话,好叫你家人有所希望,有所放心。可是,我不明白,到底是我顾回蓝已经位列仙班,可以随口就道破天机了呢,还是这句谎被有心人利用利用的人,要做什么”

    皇甫释然似笑非笑,依旧。

    顾回蓝盯着他看了一会“那时,我还想流言比风快,不然怎么咱们前脚出了奇异阁,后脚这消息就到了桃花庵。可现在想来,恐怕早就有人悉心安排好了,即便是我在奇异阁不重复那个谎,这消息也必定会通过悠悠之口穿墙而入,想方设法钻进皇甫家。然后,我必定会疑惑,你必定会心动,咱们俩还是迟早要出奇异阁的门,按照别人安排的,先去桃花庵讨消息,后到同仁当铺问询朱铁算。可是,他怎么能料到朱铁算说与不说,说多少呢,他又怎么根据咱们获知的消息来定咱们的去向除非这个人完全控制了朱铁算,甚至是整个同仁当铺。可要控制偌大的同仁当铺,需要极其庞大的势力,这样大的势力琢磨咱们怕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也不必费心控制朱掌柜,他一样可以肯定咱们的下一步和最终的去向。”皇甫释然忽然道。

    “什么”

    “桃花庵主都问不来的事情,朱掌柜一定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就算他说了,也未必见得是要紧的。退一万步说,要紧的,不要紧的,多多少少,都不会影响咱们下一步去扬州万里香查看,也就是你第一次说那些话的地方。还有,就是那个百年才靠一次岸的飘摇岛。”

    顾回蓝点点头“的确如此。万里香是传闻之始,咱们肯定要去一探究竟。一切消息又不约而同指向飘摇岛,好像是一次变着法的邀请。只是不知道,这一趟会不会赴个鸿门宴。”

    皇甫释然揶揄道“我从未听闻老天第一他第二的顾大侠怕过什么。今天是怎么了太阳从北边来”

    顾回蓝也展颜“我也从未听过人可以咫尺之内只凭rou眼就释读对方心思,近日得见,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身边就是那卧虎藏龙地。”

    皇甫释然的笑随即变得有些僵硬。顾回蓝忙问因由,七公子终于敛去笑容,睁开眼睛,坦然相告“这释心的本领来的无缘无故,我担心是回光返照。”

    顾回蓝沉默,他最清楚皇甫释然身上发生的一切故事,手足麻痹三年,盲三年,聋哑又三年,每次都是像这释心的本领一样,来的没头,去的没尾,谁也不知道怎么就病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就好了。病了大家会愁,好了大家一样愁,因为谁也预料不得,下次又什么时候病,病成什么古怪模样。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药侠枢问当年耗尽心力也百般无奈,不得不撂的生死判决天命廿年,时尽灯枯。人力难为,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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