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以诚,叫你回来是问问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想过找个女孩子正正经经过日子。”
以诚道“妈,我现在,也是正正经经地过日子的。”
母亲又问“我们,今天找你来,就是问问你,你心里倒底是什么个想法儿,你跟沈家的那个孩子要好妈是知道的,你们也都大了,也该各人干各人地去了总这么住在一块儿也不是个事儿。”
以诚喊“妈”
姐姐打断他的话,“唉,妈,你也别拐弯抹角的了,这都什么节骨眼儿上了。咱们就跟以诚明说,他也不是那种不体谅大人的心的人。”
姐姐与母亲对视一眼,下决心似地问道“以诚,今天你当着妈,当着姐的面儿,你给我们明明白白地说,你跟沈千越,倒底是怎么个情况你从小就不会撒谎,今天也别撒谎,赶紧的,一五一十地,我们也好帮你想想清楚。”
以诚想,哦,终于来了。
以诚清清嗓子,用力捏巴了一下手指,端端正正地抬起头,说,“妈,姐,其实,我是,同 xing 恋。十来岁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了。这么些年,我也没跟你们说,今天说出来,求妈跟姐的体谅。”
母亲吱吱唔唔地问,“你是是什么什么恋那是什么意思”
以诚说,“就是,我只能喜欢男人。对不起妈,让您担心。但是没办法,这是天 xing 。我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沈千越。”
母亲掉转了脸去问姐姐,“以兰,你听这个孩子他说些什么乱糟糟的,我也听不太明白。”
姐姐变了脸色,回身握住以诚的肩用力地摇着道“以诚,你看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你让妈都急糊涂了。你知道爸妈这么多年带着我们几个,家里条件一直不好,你不是不知道他们有多不容易,现在好容易日子好过点儿,你又来这么一出你乘早的,给我跟那个沈千越断了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以诚道“姐,我知道对不起妈,对不起爸,但是,我不能跟千越断。我,我丢不下他。我跟他,我们说好了,这辈子,我们都在一块儿。”
妈妈终于痛哭出声,“这孩子说的是什么糊涂话啊你们两个大男人家的,说什么一辈子在一块儿哇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你还怎么见人,我们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我们都还怎么见人”
妈妈跌跌撞撞挨过来,捧着以诚的头,继续道“以诚,以诚,你从小孝顺,你不是不糊涂孩子,你跟妈说,你跟妈保证,你以后再也不跟那个沈千越混在一起了。说话呀”
姐姐也泪流满面的,“以诚”她说,“以诚,你从小良心好,路边的小狗小猫你都可怜,你就不可怜可怜妈”
以诚心里灌了铅似的,只不过是个开始呢,这只不过是个开始,他想,母亲的眼泪与伤痛,姐姐的担心与指责,都是真真切切的,不容他辩驳的,她们是他的亲人,这世上,她他与他流着相同的血,既便断了骨头也筋脉相连的,他从未想去伤害她们,让她们伤心。只是,越越呢他爱了那么久,爱得那么坚决的人,他丢不下的人。丢下他,留下了骨血却没有了心。
以诚说,“妈,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报还你们都行,怎么补偿都行,我就只是不能丢下千越。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姐,我爱他。”
母亲的身子全部俯在以诚的腿上,以诚想把她扶起来,被姐姐一把推开了,“妈,不要再跟这个人说什么了,他被鬼迷了心窍。他没得救了。妈你就当没生过他,你老了有我给你养老送终,你还有儿子孙子外孙子,不差他一个是以诚,你走吧。呆在这里干嘛想气死妈顺了你的心”
以诚喊,“姐”
姐姐说,“你别叫我,你不跟沈千越断了你就别叫我。妈你都不在乎,你还在乎姐快走,你快走”
姐姐推着以诚出门儿,也不知哪里来的那样大的手劲儿。
以诚叫着,妈,妈,妈
妈妈有点儿迷糊,心里就只一个念头,对姐姐续续叨叨地念“可别让你爸知道,可别让你爸给知道了。”
门,在以诚面前砰地关上了。
第36章 好孩子,走了吧
以诚走了,母女俩泪眼相对地坐着。
门上突然有轻敲的声音。姐姐以为是以诚回心转意了来向妈妈认错的,扑跌着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眉目与以诚极为相似。
是以诚的哥哥以刚。
以刚说“哟,丫头,你也回来了妈呢”
一路叫着,妈,妈,走进来,一叠声地问“妈,我回来了。妈,上回你做的那糟面筋还有没有有的话,再给我点儿,我老婆说好吃。”
姐姐一腔子的怒气再捺不住,冲着以刚叫道“你这个老婆迷,心眼子里就只装着老婆儿子热炕头,家里什么事儿你也不上心,亏得老爸还说你是长子,从小就偏向着你,养儿子有什么用”
以刚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说弄得愣住了,嘟嘟囔囔地反驳道“丫头,我怎么得罪你了你不也生的是儿子你还别说,家里有什么事,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给办罗”
以刚回头这才细看出母亲与妹妹脸上斑驳的泪痕,问道“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么”
姐姐道“也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眼前就有一件烦难的事儿,大家都出出主意想想办法。”
母亲只不停地叹气,流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姐姐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
以刚点起一支烟,沉吟一会儿,说“要我说,也别跟以诚较劲废话,那孩子,从小死心眼,他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依我说,我们去找那个沈家的孩子,这事儿还得从他身上下手。我们去找他,叫他走,滚得远远儿的。我想他也是读过书的人,总不会死七白咧地缠着以诚不放。”
那天晚上,以诚很晚才回家。他居然忘记坐车,就那么一直走了回去。
千越还没有睡,给他开的门。以诚笑着说“我回来了越越,回来洗碗。”
千越也笑起来,“真的,还给你留着哪。”
以诚走进厨房一看,餐台与灶具都擦得甑亮,调味瓶都擦得光净如新,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角。
以诚仿佛看见千越一寸一寸地擦着那台子,一点一点抹净小瓶上的油垢积尘,那埋在心里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千越看他愣着,靠在他身后,下巴磕在他肩上,轻笑着说“难得勤快一回,也不赞扬一个”
以诚回头看着他,千越的笑容纯净,灯光里显得特别稚气,以诚忍不住伸手 o他的脸颊,笑着说“是,马兰花送给勤劳的好孩子。”
千越笑起来,张开了双臂抱着以诚的肩,头挨过来,来来回回地晃着身子。
以诚回手抱住他,有一腔子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千越突然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是以诚,有句话我得告诉你。”
以诚问“什么”
千越说“我爱你。”
以诚突然地就湿了眼睛,口中用力地吞咽了几下,才说“越越,人说傻人有傻福呢,那说的就是